白玉谁家郎,回车渡天津。看花东陌上,惊动洛阳人。——李白
津桥东北斗亭西,到此令人诗思迷。——白居易
秦王府里,气氛压抑又紧张,水杯摔了,案几倒了,侍从们脸上的掌印红了。
李从容暴跳如雷,犹如一头发疯了的狮子。他咆哮着,怒骂着,现在。一切的事物在其眼中都是邪恶,都会让他不顺心。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冷静下来。怎么办呢,难道非得逼我出手?正这时,手下人战战兢兢来报,说薛迟到了。他忙令人将其带入密室,命亲兵在门外把守,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准入内。
这薛迟是谁?正是登州王公俨手下的谋士,有智多星之称的崔夺。原来,在赵庄被老赵敬怒斥后,他回到登州城。眼前一片狼藉,满地血污。他跪在地上,冲着王府放声大哭,又找来香纸给烧了,他发誓一定要为王公俨报仇雪恨。他辗转江湖,来到秦王府,化名薛迟,谐音为雪耻,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报仇。这崔夺,的确多谋善断,为李从容办了不少棘手的事情,很快成为李从荣的心腹。李从荣事无巨细,都要和他商量。崔夺也是格外卖力,今天探知李从荣从长寿殿回来就一阵暴怒,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李从荣将崔夺带入密室,请其给出主意。崔夺见状,心中窃喜,表面糊涂,他询问缘由。从荣便将在长寿殿上的事情一五一十讲述了,然后垂头丧气坐在椅子上。
崔夺眼睛一转道:“太子不必忧虑,陛下一定会把皇位传给你的。”
什么?秦王闻听此言,抬头盯着崔夺的眼睛,亟待下文。
崔夺道:“太子跟随陛下南征北战,战功赫赫,被封为天下都马大元帅,如今又被立为太子,屡有政绩,无有差错。即使平定李存渥、王公俨之乱,那郑毅不也是你的手下吗?按功劳你也是排在第一位啊!你的两位兄弟就更不值一提了。”
崔夺故意夸大李从荣的功绩,其实他心里明白,明宗根本就不想立李从容为帝。
唉!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类似这样的话,李从荣早已听到不下百遍,早已不能引起他的自豪,可在此时,再次提出,却为之带来了更多的委屈和更大的怒火。他一遍遍想起以前的事情,就越觉得自己委屈,眼中充满了血丝,脸色发红,仿佛一只发狂前的犀牛。
崔夺看在眼里,乐在心头,心说李嗣源,你的就要到了。
“秦王,你为何怏怏不乐呢?机会就在眼前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崔夺盯着从荣的眼睛。
从荣疑惑地看着他。
“秦王——秦王——秦王——”崔夺一连说了三声“秦王”。这个“秦王”的称呼,带着特别的意味,有着强大的磁力,紧紧地吸引了李从荣的注意力。
李从荣眯缝着双眼,看着崔夺,目光中先是疑惑,接着有恐惧,在就是十二分的阴险凶恶。
秦王——秦王——秦王——
崔夺也连续说了三声“秦王”,然后仰头大笑,声音回荡在整个密室中,是希望,也是绝望。笑声突然戛然而止,李从容神经质般上前死死抓住崔夺的手,抓得崔夺不住地皱眉。“如果大事成功,薛先生当时开国元勋,我李从荣生死不忘!”他激动地道。
崔夺正色道:“太子对我恩重如山,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不过,事不宜迟,夜长梦多,趁郑毅那小子没有回来,调动牙兵,一鼓作气!”
“好!”李从荣剑眉倒立,咬牙切齿道:“我不信我就不能成为那个‘秦王’”。
他说的那个“秦王”指的就是李世民。当初李世民作秦王时,与太子李建成争夺皇位,他发动了玄武门政变,囚禁了高祖李渊,杀死了两个兄弟,顺利登基。
慢!崔夺道:“太子莫急,大计若成,还需一步。”
李从荣到:“先生快讲,我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崔夺道:“虽然长寿殿的侍从不多,可您可千万别忘了殿左殿右的两支牙兵。”
崔夺这一讲,李从荣刚才鼓涨起来的热情立刻消失殆尽。原来,这两支牙兵,各有骑兵五百,皆是骁勇善战的甲士。而李从荣平时目空一切,不善于结交朋友,偏偏两支部队的头领都和他不和。有这两支部队,他怎么能攻取长寿殿呢?
见李从荣神情沮丧,崔夺不紧不慢道:“太子别愁,这两人与我有旧。假使太子亲手书信,谦言卑辞,并允诺日后高官,相信他们一定会归顺我们的。”
哦?李从荣十分诧异地看着崔夺,心想你怎么能和牙兵头领有交情呢?
原来,自从崔夺来到秦王府后,便开始借助秦王的权势来广交朋友。在一次宴会上,他意外地遇到了自己的表弟冯武。当时冯武还只是一个小头目。崔夺目光敏锐,通过一番言谈发现,这冯武是个可塑之材,便经常为之出谋划策,并通过从荣的关系,提拔了一级。冯武也不负期望,又过了几年,成了左控军指挥使,也就是皇帝的禁卫军头领。别看官职不大,可地位特殊,掌握着宫廷的安危。而通过冯武,崔夺也结交了右控军指挥使朱弘。
听了崔夺的一番讲述,李从荣笑逐颜开,对崔夺更是肃然起敬。于是,李从荣马上写信,并分别送给冯武朱弘二人。写完之后,用火漆封好,派心腹之人送去。紧接着,吩咐手下,以清君侧的名义立刻准备,半个时辰后出发。
李从荣吩咐完毕,自己也披挂准备。这时,一个孩子跑着进来,一把抱住了他的一只胳膊。后面是他的夫人贾氏。秦王府中,人人都惧怕从荣,唯有一人不怕他,这就是他的掌上明珠桂儿。
桂儿嫩生嫩气地道:“父亲大人,你又要出去吗?你不出去好吗?你不是答应要陪我下棋吗?”
这桂儿从小受到高人指点,擅长下围棋,秦王府内,没有几个人能成为他的对手,这也是他深得从荣喜爱的原因之一。从荣将小桂儿抱起,深情地看着他那粉嘟嘟的小脸,清澈带有顽皮的双眼,心中不禁一阵泛酸。也许这是我们父子最后一次见面啦!想到这,他泪水盈眶,好不悲戚?不,我绝不认输,我一定要赢!想到这,他尽量平息内心的情感,和蔼地说:“好,好,父王马上就会回来,你等着啊!要听话,不要乱跑!”说完,亲了亲桂儿的脸蛋,示意贾氏将他带走。贾氏也不敢多问,带着惶恐,带儿子走了。临走之前,桂儿招着手对从荣喊道:“说准了啊,父王,你马上要回来啊!”从荣勉强向他挤出一丝微笑。
此刻正是辰时,天色渐朗,微有星光,这部队人衔枚,马裹布,急速前行。李从荣与崔夺紧随军中,也是披盔带甲,各持兵器。李从荣手持一杆亮银抢,崔夺是一把锯齿铜刀。二人催马前行,谁也不说话,甚至眼也不眨,他们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闯进长寿殿,杀死李嗣源。手下士兵也清楚,所谓清君侧是个幌子,这次行动的结果是冰火两重天。或者升官发财,走向富贵。或者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胆子大的,眼冒凶光,盼着这一天,胆子小的,面色苍白,紧张得口渴。
开弓没有回头箭,成败在此一瞬间。
部队如铁流铜沙一般,滚滚向前,很快便看到了长寿殿的屋脊。李从荣知道,长寿殿前面只有一条护城河,只要占领上面的天津桥,就可以冲入殿内,而平常殿中侍卫不过二三百人。一个突袭便可搞定。他心中虽怀忐忑,却也感觉稳操胜券。他不由看了崔夺一眼,心说这家伙可真够阴险,竟然还会武功,自己怎么就没发现呢?他暗下决心,一旦事成,一定要将其拿下,这可是一个可怕的敌人。
崔夺一边快马加鞭,一边咬牙切齿地咒骂着李嗣源。他想,这六七年间的隐姓埋名值了。王公俨的仇就要报了,碰到这个没有脑子的李从荣,也是天意成全自己。想到这里,他猛抽了几下马臀,加速前进,这就到了长寿殿。
队伍到了长寿殿,众人不免一阵紧张。但见殿门紧闭,冷冷清清,竟然连一个侍卫也没有。从荣和崔夺相互一望,倍感蹊跷,一股不祥之兆涌上心头。
“送信的两个人都还没有音讯吗?”崔夺压抑着声音问。
李从荣默默地点点头。
一阵风吹来,殿前的古木上,飒飒地落下一片片的黄叶,打着旋儿掉在石阶上,也有的又被风吹起,一直飘到天津桥上。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崔夺看了从荣一眼,低声道。
“对,如今只有拼个你死我活了。”李从荣看了看崔夺。
弟兄们,为国尽忠的时候到了,冲啊——两个人几乎同时喊了出来。
李从荣一马当先,提着大枪,带着部队就冲上天津桥。崔夺左右看着,面色冷峻。
士兵们也预感到了什么,可如今只有华山一条路,那就是冲过天津桥,闯进长寿殿,弑君夺权了。他们想到这一点,浑身战栗着,鲜血激荡着,呼喊着也冲了上去。
这天津桥乃是隋朝杨素和宇文恺所建,取意为天河的渡口。李从荣想到踏过天津桥,就可以当上天子,浑身上下都有了力量。他冲在最前面,可还没有到拱桥的穹顶,便被从天而降的石块打中了眉梢,他惨叫一声差点儿跌落马下,鲜血顿时流了下来。他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伤口,又一块石头飞来,他忙闪身躺在马背之上。他侥幸避开了飞石,可马却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被打中了屁股。那战马嘶鸣一声,后腿一蹬,高高抬起,李从荣就被掀落马下。
不用问,中了埋伏了!
后面的崔夺知道中了埋伏,赶忙命令骑兵下马,躲在马后,继续前进。可这一阵子石头雨,已经打死打伤了近百余名士兵。崔夺一面派人架起盾牌护住李从荣,一面令士兵快速前进,躲开抛石车的射程。李从荣满脸是血,他长枪一举,狂叫道:“兄弟们,生死荣辱,在此一举。先冲入殿者,赏银一万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这些士兵清楚自己的处境,谋逆之罪是要杀头的,而眼前唯一能拯救自己的便是自己。他们举着盾牌,冒死前进。很快,先头部队便冲下了天津桥,而这时候的抛石车已经没有了作用。从荣大喜,崔夺也高兴。他们不住地鼓励着士兵上前,不停地允诺这,允诺那。士兵们似乎也看到了希望,更是前仆后继,发疯地向前冲。孰知,前面的刚接近殿门,那一排殿门便齐刷刷轰然倒下,足足砸死十几人人。再看门里的弓箭像飞蝗一般射出,一下子就射倒了上百名叛军。再看殿门处,近百名英雄好汉手持各种武器,严阵以待。队列之中一人大声喝道:“李从荣,你大逆不道,欺君谋反,神人共怒,还不丢下武器,束手就擒?”
李从荣定睛一看,却是赵弘殷。只见弘殷手持一根齐眉大棍,傲然挺立在人群正中,宛如一根定海神针。在弘殷左侧,挺立着一位大汉,上身赤裸,肌肉突起,发油泛光,手拎一个链子锤。右边一位,虽然身量不高,略显单薄,可在晨曦的映照下,甚是英武。再看周围,一群身穿虎皮豹衣的汉子与一些甲胄之士正虎视眈眈望着自己。
赵弘殷怎么到这里来了呢?原来,在钵盂村外的树林里,他见到了石敢。石敢也是收到了三妹的书信,说是郑毅就要回来了。他喜出望外,于是召集猎户到森林中打猎,以给郑毅接风洗尘。恰巧看到了弘殷,一说明情况,他们便去追刘玉娘等人。可是,刘玉娘没有逮到,却碰到了李从荣派去送信的两个亲信。石敢见他们神情慌张,当时就给他们拿下,打开信件,大吃一惊,立即汇报给弘殷。弘殷大惊,立刻将那二人绑好,连同信件一起交给了明宗。
明宗又悲又怒,立即召见冯武、朱弘二人。二人皆表示要忠于明宗,坚决制止叛乱。明宗好言安抚二人,各赏赐黄金百两,玉带一条,命令他们回去准备,同时命令弘殷做好防范。
李从荣指挥手下杀了上来,双方就战在一处。由于敌众我寡,弘殷等人渐渐不支。这个时刻,左右两支禁军几乎同时杀到。李从荣的部队多为步兵,而禁军皆是骁骑,且又是平叛部队,心理上有优势。他们呼喊着,几个冲锋,便将叛军击溃。同时,冯武也高声宣读明宗圣旨,告诉叛军,只要他们能放下武器,一律免死。本来叛军坐困兽之斗,一听此言,纷纷放下兵器,举手投降。这样,天津桥边,叛军只剩下了李从荣和崔夺二人。
崔夺想道自己这些年苦心孤诣,终于觅得良机,又将因为赵弘殷而毁于一旦,于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他怒发冲冠,咆哮一声,抡起螳螂锯齿刀就冲了上来。
弘殷见是崔夺,斥道:“当初饶你不死,看你忠心,期待你能迷途知返,谁料到你如今竟然大逆不道,今天一定要把帐一起算了。”
事到如此,崔夺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他发疯一般,只是进攻,并不防守,一刀紧是一刀,一刀快是一刀。弘殷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很快便乱了方寸,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约莫二十几个回合,被崔夺一个刀里加脚,踢翻在地。崔夺上去就是一刀,弘殷一闪,砍在肩上。石敢见状,舞动着链子锤,也冲了上去。石敢是靠力气取胜,当面对力气弱于自己的对手,他占有优势。可崔夺这柄铜刀,分量也不轻,所以他没占有多少便宜。论技术上,他和崔夺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两个大都不过十几个照面,便被螳螂刀一把拍在后背上。石敢踉跄七八步,一下子趴在地上,口吐鲜血,起不来了。钵盂村的猎户们一齐冲上去,将崔夺困在中央,刀叉齐上。崔夺一阵狂笑,螳螂刀如疾风骤雨,上下翻飞,一会儿功夫,十几个猎户便被打倒在地。
崔夺为什么这么厉害?原来,就在四年前,他结识了吐谷浑部的一位高人,名叫白连德,号称人称北海野叟。这吐谷浑,本来势力很强,部族有十万之众。可后来遭受契丹的攻击,实力受损,成为契丹的附属。为了摆脱契丹的控制,作为是酋长的叔父,白连德来到中原,希望能得到唐国的支持。在偶然间,他结识了崔夺。白连德见崔夺不仅足智多谋,而且忠心耿耿,不忘旧主,所以就收下了他这个徒弟。白连德拿手武器是锯齿双刀,但崔夺力量不足,所以就教他单刀。可就这单刀,也够弘殷他们受的了,转眼时间,几十人便被打得落花流水。可是,兵败已成为事实,禁卫军将他和李从荣团团围住。
李从荣见他如此英勇,都惊呆了。他乐着上前,想去恭维崔夺,却被崔夺一脚踢到在地。从荣瞪着眼睛怒道:“薛迟,你疯了吗,你睁大眼睛看看,我是秦王!”
崔夺轻蔑地啐了他一口道:“呸!你也配叫‘秦王’,嬴政一统天下,李世民威名四海,你能做什么呢?你这个狂妄自大之辈,色厉内荏之徒,不忠不孝之人。我可以杀李嗣源,因为我和他有杀父之仇,可你呢?身为人子却要弑君杀父,简直禽兽不如!另外告诉你,我不叫‘薛迟’,我叫崔夺,那王公俨是我的义父。李嗣源杀了王公俨,我也杀他了。李嗣源杀了王公俨的儿子,我也不能让他儿子好死!哈哈哈。”崔夺仰天长啸。
李从荣大怒,抓起长枪冲上去,骂道:“什么?你,你是王公俨的手下,你好阴险啊!你挑唆我谋逆,让我陷入不可自拔的地步,让我遗臭万年,我要杀了你以谢父皇!”言讫,他挺枪便刺。
崔夺一个侧身,抓住枪杆,一个顺手牵羊,便将李从荣拉倒在地。李从荣来个狗啃屎,嘴角流血。他不服气,一个翻滚爬起,叫骂着还要动手。崔夺上前就是一脚,正好踢到他的心口窝上。这一脚力量十足,一下子将从荣踢得飞起一两米高,扑通一声摔落在天津桥上。李从荣咬牙切齿,叫骂不绝,他双手努力撑地,挣扎着准备起来,可惜他已经没有了力气。他几次努力,都没有成功。他又恨又悔,就感觉胸口一热,哇地一声,一股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来,染红了桥面。他用尽了最后的一点力气,抬起头来,望着长寿殿,他期盼看到父皇慈爱的面容,可是眼前只有飘零的树叶和纵横的死尸。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耳畔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父王,你不出去好吗?你不是答应要陪我一起下棋吗?说准了啊,你马上就要回来啊!
“桂儿——桂儿——我的桂儿。”他嗫嚅着,叹息着,一阵秋风吹来,烟尘里,泪水从他的眼角滑下,与脸上的血混合在一起,缓缓地,缓缓地又滴落在青黑色的桥面上……
崔夺杀死了李从荣,又转过头奔向赵弘殷。弘殷左肩受了伤,鲜血直流,哪里招架得了。冯武和朱弘冲上来,拦住了崔夺。崔夺对冯武道:“兄弟,我看错你拉!”
冯武也道:“表兄,我也看错你啦!我始终认为,一人之怨是小,国家之怨是大。自圣上即位以来,国家内无动乱,外无袭扰,百姓安居,万民称颂,我们还有什么矛盾不能化解的呢?七年前,死了一个王公俨,可你知道这七年活了多少老百姓吗?”冯武义正词严。
崔夺到如今还能听进去什么?他挥刀就砍。冯武只得举枪招架,那边朱弘也夹攻上来。别看二人骑马,崔夺是步下,可是二人丝毫也占不到便宜。崔夺闪躲腾挪,二人的武器根本碰不到人家,反而因为高低错落的台阶,把马儿累得左右直转,呼呼直喘。冯武稍未留神,被崔夺抓住枪杆,一把扯过。冯武只得弃枪,拨马回走。岂料,崔夺从后面窜上了马背,铜刀加在他的颈部,狠命一拉,可怜冯武立刻死于非命。朱弘见状,一刀劈下时,崔夺已经一团身滚落马下。大刀砍中了马背,战马疼得长叫一声,后蹄腾起,向前一跃,跌入洛河水中。朱弘惊愕之时,崔夺已到了身前,一刀将其的人头砍落。瞬间里,两位头领双双毙命,众士兵们被崔夺的气势吓怕呆了,竟无人上前。
崔夺狞笑着冲向殿门,殿门里冲出一队士兵,各持长枪,拦住他的去路。崔夺螳螂刀一扫,几个枪头便落了地。一个士兵抡起枪杆来砸,砸到了崔夺的头上。可崔夺似乎没有感觉,冲那兵一笑,同时手中的刀已经扫了过去。另外一些士兵上来,崔夺眼睛一瞪,大家都纷纷后退。崔夺放声大笑,冲着里面喊道:“李嗣源,你出来!”话音未落,一个肉球一样的东西滚至他的脚下,速度之快,令崔夺惊讶。那肉球猛然站起,跳将起来,挥动短棍一样的兵器,一个泰山压顶,就砸下来。崔夺下意识地横刀去栏,不料后脑勺到重重一棍。就听啪地一声响,崔夺仰面倒地,头颅破裂,鲜血满地。众人定睛一看,但见香孩儿提着带血的蟠龙棍,傲然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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