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聚天下四海之辞赋,不能尽述开封之华美!韩青自从离了大名府,骑着这匹照夜玉狮子,不过一昼夜,就已经赶到了开封城外。远远望去,还未曾觉出有什么异样,谁知一进城中,才得知开封天下第一之名并非虚言。街市之上人潮涌动,摩肩接踵,举袂成幕,挥汗成雨。道路两旁亭台楼阁,棱户珠帘,柳陌花衢,茶坊酒肆不计其数,繁华之景象,胜燕京十倍不止。
韩青进了城转了两三圈,差点迷了道路,几次三番打听,才知道要去的地方还在内城里面。他记得耶律宁给他的地址里,写着“观音院旁第一甜水巷李家正店后第三户薛记玉石”,所以当时他才跟刘唐说的来开封以后住李家正店。
进了内城,韩青找到了李家正店,先开了一间客房,随即来到店后,走到第三户门面,见是一间不大的铺子。铺子正门口挂着一幅斗大的招牌,上写着“奇珍”二字,旁边还有一块小招牌,上有“薛记”二字。
韩青知道就是这里了,心中还稍有些紧张,他掀开门帘,向里一看,只见里面是一间方方正正的小厅,厅中摆着各式各样的玉石,琳琅满目,墙上还挂着许多字画,正前方的柜台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韩青走进店中,敲了敲柜台,叫道:“有人吗?”
话音方落,只听一声高喊:“有人!客官稍候!”没过多久,柜台里面的小门一开,从后面走出来一个人。
韩青一看,这人约么四十左右的年纪,身子不高,微微有些发胖,穿着一身紫褐绸缎的袍子,脸圆圆的,笑起来眉毛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着甚是和蔼可亲。那人走到近前,拱了拱手,说道:“这位公子,是来看玉石啊?”
韩青也拱了拱手,说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那人笑道:“小人叫薛术,是这家店的掌柜,公子有何指教?”
韩青一听薛术二字,知道就是此人,于是四下看了看,低声说道:“九大王让我来取一块玉。”
那人听完,丝毫没有反应,仍旧笑眯眯地说道:“哦,原来是贵客,里面请。”说罢,伸手一让,带着韩青进了柜台后面的小门。
一进这门,前面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两旁是几间小房间。薛术经过第一间房,叫了一声:“阿辅!”里面一个男子的声音回到:“掌柜,怎么了?”
“替我看会店,我有点事!”
“好嘞。”
薛术带着韩青,来到甬道的尽头,推开一座屏风,现出一扇门来。薛术说道:“公子可有银牌?”
韩青从怀中拿出耶律宁给他的那块飞狐营银牌,递了过去,薛术看了一眼,便交还给了韩青,伸手从腰间拿出一串钥匙,打开了那扇门,带着韩青走了进去。
这门后是一条漆黑的阶梯,韩青跟着薛术,在阶梯上转了两个圈,只觉得越走越低,似乎来到了地下。走到尽头,又来到一座门前,薛术打开门锁,推门而入,说道:“进来吧。”
韩青一进门,眼前豁然一亮,这门后是一间非常宽广的大厅,大厅中点满了明晃晃的灯火,照得如同白昼一般。韩青四下环顾了一周,见大厅正中摆着一张极大的方桌,方桌上堆着一些乱糟糟的白纸,一个穿绿袍的男子正在那边写着什么东西,手边还有一个算盘。方桌前方是一排兵器架,上面挂了许多兵刃和战甲。方桌左边是一块非常大的****壁,上面挂着一副极为详细的宋国地图,旁边还有一些小字。方桌右边有几排小桌,桌后有一张躺椅,一个红衣男子正躺在躺椅上打盹,一双脚翘在桌上,两只手扶在脑后,看着十分悠闲。
韩青和薛术一进来,正在打算盘的男子就站起了身,看了一眼韩青,奇道:“薛大人,这是……”薛术摆了摆手,带着韩青来到方桌旁,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韩青说道:“小人名叫韩青。”
“韩青?是魏王殿下叫你来的?来这里所为何事?”
“回大人,小人奉大王之命加入飞狐营,前来拜见都指挥使大人。”
“哦?”薛术眉毛一扬,喜道:“你是来加入飞狐营的?不是来送信的?”
“回大人,正是。”
“哎呦,快坐快坐,”薛术慌忙说道:“阿枢,快去倒杯茶,来来来,这边坐。”
韩青一时间对薛术的热情有些手足无措,说道:“大人,您这是……”
“哎,别说那么多,来,先喝杯茶,你路上饿么?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不不不,大人,我不饿,那个……大人您不用这么客气……”
“没关系没关系,哎呀,韩公子真是英俊潇洒,一表人才,是谁推荐你入飞狐营的?令尊是谁?”
韩青看着薛术胖乎乎的圆脸,有些张口结舌地说道:“呃……回大人,是耶律大石先生推荐的,家父……家父是三司副使韩昹。”
“哦?是韩大人的公子!怪不得,我听说过韩大人,韩大人现在做到三司副使了?真是不简单!”
“那个……大人,请问,您是指挥使大人是吧?”
“对啊,我就是飞狐营都指挥使耶律术薛,不过在你记得叫我薛术,别弄错了。呶,这是我的金牌。”薛术从怀中拿出一块金牌,韩青定睛看去,见和自己的银牌一模一样,只不过是金子做的。
“如假包换,是不是?”薛术笑道。
“是……是。”
“嘿嘿,韩公子是第一次来开封吧?”
“是,我是第一次来。”
“开封怎么样,够繁华吧?”
“确是十分繁华。”
“开封不光繁华,更有天下美食,中午咱们去樊楼吃,我做东,阿枢!”
“在,”那绿袍男子说道。
“去樊楼订一间上好的雅座,咱们中午去樊楼给韩公子接风。”
“好嘞,”绿袍男子说罢,转身出了房门。他刚出门,就见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说道:“大人,外边有客人找您。”
“哦?是谁?”
“是扬州的刘员外。”
“哦!快,让他稍坐,我马上就来。”
“好,”那年轻人退了出去。薛术笑道:“韩公子在此稍候,我见个客人,一会儿回来。”
“好……您去忙。”
薛术转身走了出去,大厅中只剩下了韩青和那个正在睡觉的红衣男子。韩青愣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自言自语到:“这里……这里真是飞狐营……吗?”
那红衣男子睡得正香,韩青也不好打扰他,起身来到那座粉壁旁,细细看起了墙上的宋国地图。这份地图画得十分精确,在这里,韩青才稍稍找回点一座潜在敌国的军营的感觉。不过这地图上有许多标记,有的是三角,有的是圆圈,韩青也弄不懂他的含义,想了想,估计是宋国各处的禁军驻扎地吧。
韩青正看着,忽然一声门响,韩青连忙回头,发现通往前厅的小门关得好好的,韩青再一转身,才发现原来那边的兵器架旁还有一个暗门,暗门不大,比韩青的个头还低一些。
这门一开,四五个人鱼贯而入,他们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一见韩青,都是一愣。为首的是一个女子,身穿裹胸软甲,肩上披着一条大红披肩,背上背着一把长弓。女子身后是一个个子不高的年轻男子,再后面是一个全身黑衣的美貌少女,面容十分冷峻。黑衣少女身后,竟然是一对孪生姐妹,前面的着青衣,腰间挂着一把宝石匕首,后面的着白衣,手中提着一袋柑橘。
“你是?”为首的女子问道。
“在下韩青。”韩青施了一礼。
“你是从燕京来的?”女子问道。
“正是,指挥使大人让在下在这里等他。”
“哦,那你稍坐一会儿。”女子笑道,其他人并未理他,各自解着软甲,整理着兵刃。一群人在兵器架旁边说说笑笑,浑然当韩青不存在一般。
韩青有些尴尬地坐在那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为首的女子卸下软甲,穿上了一件绯红摆裙,看了看韩青,说道:“你是来替九大王送信的么?”
“回这位姐姐,我是来加入飞狐营的。”
“咦?”韩青这句话一说出口,那几个人一同转了身过来。青衣的少女立刻跑了过来,打量了一下韩青,说道:“你是来加入飞狐营的?”
韩青点了点头,青衣少女笑道:“我们都是飞狐营之人,你叫韩青是不是?我叫耶律开阳。”
红裙女子微微一笑,说道:“开阳见了俊俏小哥,又走不动路了。”“哪啊……”耶律开阳脸一红,一掌拍在那红裙女子前胸,跑开到了一边。
原本没搭理韩青的几个人都围了过来,这么多美貌少女环绕在旁边,韩青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唯一的男子说道:“韩青,韩青,那他应该叫什么呢?韩青,大人还没给你起名字是吗?”
韩青奇道:“名字?起什么名字?”
“你还不知道么?”男子摊了摊手,之前的红裙女子说道:“我叫耶律璇,他叫耶律玑,那个黑衣服的,”她指了指表情十分清冷的黑衣女子,“她叫耶律玉衡,这俩姐妹,大的叫开阳,小的叫瑶光,瑶光有些羞见生人。嘻嘻,怕什么呀瑶光,跟新来的小哥打个招呼。”
白衣女子半个身子躲在耶律璇身后,偷眼看着韩青,有些怯生生地说道:“韩……韩大哥好,我叫耶律瑶光。”
韩青拱了拱手,耶律璇说道:“你多大了?”
“我是寿昌二年生人,今年二十整。”
“那还真是小弟弟,”耶律璇摸了摸韩青的脑袋,“我是大安七年生人,大你……一二三四……大你五岁呢,你可以喊我璇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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