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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有青血落燕京》第三章 飞狐营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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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进宫面圣?”韩青一听此言,想起薛术叮嘱的话,心中不禁狂喜,但脸上却做出一脸惊讶的表情,稍有些结巴地说道:“我……我能进宫面圣么?”

“有何不可?”郑磬元说道,“公子立下大功,说不定圣上也要嘉奖你。”

“我是说,咱们可以随便进宫么?”

郑磬元微微一笑,并未回答,只是说道:“禁中不得携带武器,公子把兵刃放在这里吧。”

韩青卸下宝剑与长弓,两人来到门口,郑磬元问道:“公子怎么来的?骑马?”

“是,我的马栓在门口。”

郑磬元吩咐门房收起了韩青的马,与韩青乘了一辆马车,出了宅门。韩青掀开马车的窗帘,四下望了望,郑磬元问道:“公子看什么呢?”

“没什么,”韩青一伸头,望见了不远处,耶律璇正站在巷口与一个卖柑橘的老头讨价还价。耶律璇听到车轮响,抬起头来,正好也看见了韩青。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韩青坐了回来,笑道:“让真人笑话了,小人没来过京城,想多看看。”

“东京繁花似锦,初来的人确是十分新鲜,我当初也是如此。”

“哦?真人不是东京人么?真人家在哪里?”

郑磬元点了点头,却不再言语,韩青也不好再问。两人坐着马车穿过两条小巷,来到一处非常宽广的青石板大街上,韩青向外看了看,说道:“真人,这条路这般宽阔,是什么地方?”

郑磬元说道:“这条路叫御街,这条路直通大内,沿着御街笔直前行就是皇城宣德门。”

“咱们从宣德门进去么?”

郑磬元笑了笑,说道:“不是,咱们绕高头街走后面的门。”

马车走了有一盏茶的时间,停在了皇城晨晖门前,两人下车来到宫门口,卫兵见了郑磬元,丝毫不加阻拦。韩青悄悄问道:“郑真人,咱们进皇城都不需要盘查的么?”

“自然,”郑磬元笑道。两人进了晨晖门,郑磬元对一个门口的小宦官说道:“劳烦通报陛下一声,就说天水门郑磬元求见。”

小宦官应声而去,过了一会儿,小宦官返回来,说道:“陛下正在延福宫,请郑真人随我来。”

两人跟着他进了延福宫,见一路上亭台楼阁壮丽非凡,道路两旁奇花珍木不可胜数,韩青在燕京时也曾跟着父亲进过燕京的皇城,但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林苑。走了一小会儿,一行人来到一条非常宽阔的大河岸边,见一群人正成排坐在河傍,不知在忙些什么。其中有一人身着绯红长跑,头戴金翅纱冠,气度雍容,坐在那里指指点点,旁边有两人身着道袍,一人穿黄,一人穿白,两人俱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两人还有一群人,站在后面,不知在做什么。

郑磬元带着韩青走了过去,躬身行礼道:“贫道拜见陛下,陛下……”只见那穿红之人一伸手,说道:“先别说话。”郑磬元连忙闭了嘴,韩青不解,悄悄抬头偷眼望去,见长河边上,那一群并排而坐的年轻人,一人面前放着一张长桌,上面各有一幅画卷,一群人在那边挥毫泼墨。

这是在作画?韩青对作画懂得不多,因此也看不出门道。等了有小半个时辰,韩青腿都要快站麻了,忽然见那些年轻人纷纷收了手中的笔,知道是画完了,长舒了一口气。

“陛下,诸画生作画已毕,请陛下批阅。”一个小宦官说道。

那穿红之人正是皇帝,只见他站起身来,瞟了一眼郑磬元,说道:“郑真人,你刚来,还不知道题目吧?来看看。你们也都来看看。”

众人闻言,纷纷凑了上去,韩青不敢擅自行动,只是稍稍伸长了脖子望着那边,皇帝带着一群人逐个品鉴,画师们退到了一边,神情颇为紧张。

“郑真人,这题目是‘踏花归去马蹄香’,你看这些人画得如何?”

“回陛下,贫道并不懂丹青,看诸画生所作,觉得都十分生动。”

皇帝笑而不语,看了几幅画,都没作声,看着看着,忽然拿起其中一幅,大呼道:“这幅画得好,意境深远,构思精妙,香气跃然纸上!此画绝非凡品,是谁所作?”

画师中一人闻言,面露喜色,上前应道:“回陛下,是臣所作。”

皇帝连连称赞道:“你们都看看,此画绝妙,你叫什么名字?”

众人一同围了上去,韩青见状,也悄悄凑了过去,只见数张长桌之上,大多都画着几匹马踩着花瓣,也都惟妙惟肖,画艺精湛。唯独皇帝面前的这幅,画上并未有一只鲜花,而是画着一匹骏马,马蹄周围有几只蝴蝶围着飞舞。

“哎呀,这幅画果然是立意深远,心思巧妙。”“蝶围马蹄,虽无花,亦觉有香,甚妙,甚妙。”“观此幅画,只觉香气逼人,香气四溢呀。”众人纷纷夸赞道。韩青虽然看得这些人有溜须拍马之嫌,但也觉得这幅画果然心思十分精巧,不得不赞。

那画师伏在地上,朗声说道:“回陛下,臣名叫陈尧臣。”

皇帝点了点头,笑道:“陈尧臣,好,此画画得甚好,该赏!”

“谢陛下!”那人笑道。

皇帝举起那幅画,递给旁边一个宦官,“将此画挂到朕的寝宫,朕回去了再细细鉴赏。”

那人一听,更是欣喜若狂,皇帝笑了笑,说道:“陈尧臣,你画得甚好,可去画院做学正了。”

那人闻言,又惊又喜,连连谢恩,皇帝吩咐了几句,让宦官带着这群画师离了延福宫。画师一退,皇帝来到河边,坐在交椅上,喝了口茶,说道:“方才谁有事说?”

只见一个人上前应道:“陛下,刘侍郎、薛右丞,在前面等陛下许久了……”皇帝一听,直接打断道:“今日不见,让他们回去吧。”

“陛下……”“不必说了,让他们回去,若是执意要等,就让他们等在那里。一件事与朕反复说来说去,朕早已烦透了,不见。”

那人应了一声,退了下去,皇帝看见郑磬元和韩青,说道:“郑真人,入宫见朕可是有什么事?这位小哥是谁?”

郑磬元躬身一礼,说道:“陛下,可否屏退旁人?”

皇帝一听,挥了挥手,说道:“除了杨戬、王真人、陈真人,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纷纷行礼退下,离开了花苑,河边只剩了皇帝和两个道士,以及一个中年宦官。郑磬元说道:“他叫燕青,是河北雄州人。”

韩青一听,连忙上前,俯身拜了三拜,说道:“小人雄州燕青,拜见陛下。”他此时离得近,偷眼望去,只见宋国皇帝约么三十出头的样子,阔额隆准,红光满面,看着英气勃勃,十分精神。

皇帝示意他起身,韩青站起身来,郑磬元从怀中拿出那封密信,递给了那宦官杨戬,杨戬接过,传给皇帝,郑磬元将前项事对皇帝说了一遍。皇帝听罢,取出那两封信,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说道:“嗯……这李良嗣,童卿也跟朕说过,此人是辽国燕京的官员,政和元年童卿随郑允中出使辽国时与他结识……”

韩青一听,浑身一震,耶律大石所推断的一点都没错,李良嗣果然是天庆元年童贯出使大辽时和他勾结上的,想到这里,韩青不禁对耶律大石充满了敬佩。皇帝兀自在那说着:“……李良嗣虽然身在北虏,但心向圣化,其心可嘉。既然他此时想要归朝,咱们就不如接纳他,陈卿,郑真人,你们觉得呢?”

“启禀陛下,”那穿黄袍的道士说道:“陛下嗣位以来,英锐奋武,拓边四海,西军兵势威盛,骁勇善战,正是大有为之时。灵武、幽云,祖宗未尽之事业,陛下自当继之。李良嗣一直与童太尉互有来往,他身在虏境,自然对北虏的情形十分了解。此人若是弃暗投明,对我大宋将来谋划燕云,大有臂助。”

皇帝点了点头,问道:“郑真人,童卿与李良嗣往来之信件,都是你们运送的么?”

郑磬元说道:“回陛下,正是如此。童太尉说,此事朝廷不好出面。”

“不错,咱们毕竟和北虏尚有一纸合约,此事朝廷出面确是尴尬。这位燕小哥……”皇帝打量了一番韩青,韩青连忙说道:“小人在此。”

“这小哥生得好标致,”皇帝笑道,“小哥只身将信送回,立功不小。”

“回陛下,小人是雄州容城人,”韩青将前项事又详细地讲了一遍,他把救徐京的过程编得绘声绘色,听得皇帝津津有味。说完之后,皇帝笑道:“小哥能射死契丹大将,看来弓术十分精湛?”

韩青又将自己弓术如何讲了一遍,皇帝点了点头,说道:“你叫燕青,是吧?”韩青应了一声,皇帝接着说道:“郑真人,这燕青弓马娴熟,又熟悉辽国地理,不如就让他前去接应李良嗣归朝,如何?”

韩青闻言心中大喜,郑磬元刚要说话,忽然听到一人厉声喝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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