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回大战中景帝失踪马厩里天子遇救
寺中小和尚逃走一光,明将率领二百御林军围战三个恶僧,恶僧甚是骁勇,护卫将陈忠被瘦高和尚所杀,张岳右臂着了一棍,众将正战三个凶僧不下,突然门外又闯进来数百名壮丁。
这些壮丁个个头扎红巾,每人使刀枪,闯入寺中,向御林军杀来。为首一人雷鸣般喊道:“何处狂徒。在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如此大胆,围攻佛门净地天宁寺。”
声音未落,他手使一条纯钢禅杖,粗如碗口,轮动如飞,得御林军纷纷后退。
少时闯到核心,张仪一见是个虎面行者,恰似水浒中武松转世,打得御林军如切菜一般,他甩开了凶僧,举起大枪,向虎面行者刺去,虎面行者用杖一架,又一叫劲,挑开了张仪大枪,张仪觉得杖沉枪轻,不敢大意,处处留神,两人战在一处。
这时,虎面行者带来的数百狂徒,将院中围得水泄不通。
雷通恐伤于公,自于公随御林军入寺后,他不离左右。
众将大战一铲、一杖、一棍和双锤不下,正自心惊,突然罗燕在殿房上,诈言道:“众位明将,少有担惊,休要害怕,京中元帅无敌神枪范广,勇冠三军大棍孙镗二人率领五千人马,前来剿贼,将天宁寺已围得水泄不通,众将休要放走了三个恶奴。”
众将一听转忧为喜,精神倍增,那胖大和尚稍不留,被张仪在肩上刺了一枪,虎面行者一看大叫道:“众位兄弟听了,不可恋战,快快冲杀出去,杀出天宁寺,直奔右安门,杀出京城。”
虎面行者下令后,他抢先率众向寺外冲杀,胖大和尚居中,凶僧断后,率领几百达官营的壮丁,向寺门冲去。
四个恶徒率众冲出寺门,天已大亮了。只见迎面果然来了无数骑兵,一见寺庙中冲出来三个僧人,一个虎面行者与无数壮丁。明将孙安下令道:“快快敲打锣鼓。”
鼓声一过,数千铁骑四散开来,少时,千余名弓箭手,齐向寺门左右射去,箭如飞蝗,又如流星,这时寺门已被明将关上了。
四个恶徒与壮丁欲回寺中不能,欲要冲杀不得,被射得无处藏躲,只是在寺门外左右乱窜,喊爷叫娘。惊得虎面行者、凶僧与胖和尚,胆战心寒,少时那瘦高和尚被乱箭射死了。
虎面行者回顾左右,说道:“二位兄长,元风僧已死,天宁寺巢穴已失,元达营也回去不得,明军势不可挡,今一朝事败,如之奈何?”
胖大和尚道:“想我陈氏兄弟三人,为报祖上陈友定爷爷受戮之仇,埋名隐姓,苦练武功,一身本领,当了和尚,将朱氏小儿业已围在寺中,可谓雪海深仇,今日可报了。怎料天不随人愿,偏偏这时,明将赶到了天宁寺中。不但大仇未报,为兄身上重了数箭,伤势十分严重,报仇一事请二位贤弟去做吧。”
胖大和尚话刚落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宝剑横在颈上,顿时,死尸倒在地上。
虎面行者一见大叫道:“兄长,兄长!何故如此。”刚要去夺宝剑,已是迟了。
凶僧原名陈震,一见大哥陈雷已亡,遂问计于他三弟虎面行者陈霆道:“霆弟,前面有数千强箭硬弓阻挡,后退又有官兵劫杀,元达营中壮士多数中箭身亡,如之奈何?”
陈霆听后稍有所思,答道:“今日别无他图,只有誓死闯出重围,再做道理。”
二人商议已定,下令剩下的几十壮丁,聚往一处,向外突围。
陈震、陈霆兄弟二人拼命闯出了重围,每人身上已着十余处箭伤。二人忍着剧痛,夺了两匹战马,如飞一般遁逃。
因明将多在天宁寺中,出了寺门,二贼已闯出了重围,追赶不及,被二人窜到了南旱河岸。
二贼到了南旱河边,回头一看,身边一个和尚或壮丁皆无,也不见追兵赶来,两人才下了坐骑,相互拔下了身上箭镞。
凶僧陈震道:“几十年心血,今日毁于一旦,大仇未报,又失去手足,怎不令人痛心,真痛杀我也。”
一听陈震之言,陈霆反而笑了。陈震惊问道:“贤弟,巢穴已失,有家难奔,有国难逃,生死难料,为何发笑?”
陈霆缓缓地说道:“小弟非笑别人,笑那于谦,不会用兵,倘若派五百铁骑此时追来,我二人只有束手被擒了。”
陈震一听急道:“贤弟,现在非笑他人之时,少时于谦必派兵追来,快快上马遁逃才是。”
两人不敢久留,便欲上马遁走,刚到战马旁边,一看两匹马,身上满是箭支,己是刺猬一般,不能动了,陈震抽打战马,那马大吼一声,如飞而去,另一匹战马倒在地上不动。
陈震、陈霆二人无奈一瘸一点沿着河岸而下,寻找船只,走了半里之遥,只见河中有一小舟顺流而下。
二人一见小船上,只有两个渔翁,二人大喜,凶僧陈震道:“贤弟,天有成人之美,我二人若能将小舟唤至岸边,将两个渔夫杀了,换上衣著,可乘小舟顺着南旱河,飞流直下,逃离大都。”
陈霆点头会意,向河中高喊道:“河中船工听了,倘若摆渡吾二人过江,赠金二十两。”
江中之人应声道:“客官,现在江中官兵盘查奸细,你二人若是奸细,吾二人摆渡你们过江,叫官兵发现丁,吃罪不起。”
“吾乃是天宁寺里僧人,被强人掠劫了,非什么北国奸细,船工休要取笑。”
船工一听陈震之言大笑道:“适才多有不恭,若知是天宁寺长老,我们分文不取,愿为效劳。”
两个船工,少时将小船靠到了岸边。船工到了二人近前一看,两人全身血迹斑斑,不由惊问道:“二位客官,为何遍体伤痕?”
陈震狡黠地答道:“昨日夜里,天宁寺里来了一伙盗贼,吾二人被打伤了,又夺了我们宝刹,无奈今日逃命到此。”
这时,虎面行者陈霆和凶僧陈震已登上小舟,两个船工将桨一顺,小舟如飞一般,向江中驶去。
船到江心,虎面行者陈震趁摇槽之人不备,用大杖,将一船工打入江中,另一个船工见事不妙,刚要起身,被凶僧陈震一把按住了。虎面行者陈震此时,飕地一声跳入江中。
虎面行者陈霆,把落水的船工拉到了船上,一看那船工头颅已碎,被打死了。
陈霆将衣服剥了下来,将满身是血的衣裤扔入河中,换上船工衣服,凶僧陈震一看将那活着的船工衣服脱下,换到了自己身上。然后,手举大锤喝道:“汝二人到底是做何生意的,快快如实道来,可饶尔不死,如有半点谎言,立毙锤下。”
船工听了颤抖地回答道:“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小人非渔夫也,乃是寻河小卒,乞爷爷饶命。”
“河的上游有无官兵盘查?”虎面行者逼问道。
“上游和下游,皆有官兵盘查,下游船只很多。”凶僧听了小卒之言,一锤将士卒打到了江中,虎面行者一看,也不怠慢,把那另一个军卒尸体也抛入江中了。
两人整理一下装束,又商议一番,觉得从河中无法甩掉追兵,不如上北岸,暂躲藏一日,再想逃离京都之策。
于是两人将船摆渡到了北岸,上岸后,走了约四五里左右,便见一山寺,山寺门外古柳成排,殿前古松成行,二人直奔而去。
到了寺前一看是极乐寺。凶僧陈震一见大笑道:“为兄在慌乱中忘了,这极乐寺主持刘本方丈与吾有一面之交,可在此寺中躲藏两日。”
虎面行者陈霆也不回话,跟着凶僧陈震向寺中走去。刚进寺门,只见从西厢房里走出两个小沙弥,迎面而来,问道:“二位客官大人,今日寺中奉京中于大元帅之令,不接施主,故敝寺不敢留客,请自便吧。”
凶僧陈震上前一揖道:“俺兄弟二人,既非施主,又不是游客,拜佛之人,乃是你家方丈刘本圣僧故旧,有要事相商,请予通禀一声。”
一小沙弥见说,笑道:“本师父有话,在兵荒马乱之时,不易分好坏,我寺中概不会客。”
凶僧一听大怒道:“山家乃天宁寺方丈陈震,乃是你师父刘本好友,前来拜见,快去通禀。”
另一个小沙弥怒对道:“吾老师有言,今日就是不见客,改日来会,休要胡缠,快快离去,休要自讨没趣。”
虎面行者陈霆一听小沙弥,恶言中伤,不成体统,两手一分,拨开了小沙弥的阻挡,边闯边说道:“尔等小小年纪,如此不通情理,我们自去找你寺中方丈。”
两个小沙弥苦苦拦阻,被陈霆推倒在地,二人大喊大叫,爬起身来同二人厮打起来。
此时,极乐寺方丈刘本正在大殿给弟子们讲经,忽听前院传出喊叫之声,便离开座位,直奔前院,一到前院,见两个渔夫模样的人,正同两个小徒儿厮打,不由大叫一声道:“徒儿不得无礼,客官不必动怒,贫僧这厢陪礼了。”
两个小沙弥、陈氏兄弟一听才住手。方丈刘本向前走了步,一看是天宁寺方丈陈震,不由“呀”地一声,惊问道:“圣僧何故如此打扮?”
陈震见问,不由两泪交流,言道:“说来话长,一言难尽,请到寺中,禀告圣僧便了。”
方丈刘本再不追问,将二人请到了方丈室中,宾主落座,小和尚献茶。
极乐寺方丈刘本正要动问天宁寺发生了何事,陈震右盼左顾,刘本一见说道:“徒儿们到前殿歇息去吧。”三个小沙弥听了诺诺连声,走出了方丈室。
众小僧走后,陈震便将天宁寺,被官兵搜查之事叙述一遍。然后又说请方丈刘本方便方便,给二人换两套僧衣,在寺中藏匿两日,刘本听了一一应允。
两人刚刚换好了僧衣,只见一小沙弥来禀报道:“启禀师尊,外面有一僧人,绑着一人,前来求见。”
刘本一听吩咐道:“请将他二人带到方丈室来,本师问个底里,不可再生事端。”小和尚遵命去了。
少时,小和尚引领一个僧人,身后绑着一人,进入方丈室里,刘本抱拳相迎,但并不认识。
陈氏兄弟二人一见不由喜从天降,起身相迎道:“王圣僧,来得巧,快快请坐,快快请坐。”来人入座。
刘本一见和尚身后被绑之人,年纪二十上下,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海下无须,一表人物,只是身穿僧衣,嘴里堵布,不由得惊问道:“圣僧为何将此少年上了绑绳?又将嘴堵上了?”
僧人看了左右陈氏兄弟一眼,奸诈地回答道:“此人乃贫僧小徒,因精神错乱,言语失常,四处乱窜,经常称孤道寡,口口声声说是真龙天子,是当朝皇帝,在外多生事端,老身若要管朿,非打即骂,不听训诲,故将他绑上,带在身边,准备过一两天淸理门户。”
刘本一听连连揺头道:“善哉,善哉!此乃佛门静地,万万不可行诛杀之事,请圣僧带高徒,投往别处去吧。”
陈氏两兄弟和元世祖后裔,殿下汪洋三人早有往来,见汪洋将朱祁钰带到极乐寺里,不由喜出望外,但一听汪洋要在极乐寺里杀皇帝朱祁钰,刘本不允,深恐将汪洋赶走,坏了大事,便给汪洋递了眼色。
陈震从中调解道:“汪兄一个小小弟子,犯了佛规不听师训,大是不孝,理应教诲,改过自新,何故动怒杀之。我等皆佛门弟子,以善为本,今日看在吾兄弟二人份上,又有方丈之面,饶他一遭。将他绑在寺中外房,饿他两日,惩罚一顿,也就是了,何苦诛之。”
贼子汪洋见机很快,站起身来,一揖道:“多谢三位圣僧相劝,贫僧便依三位之言,将他死罪饶过,但活罪难免,把他绑在后面马厩柱子上,叫他白日挨饿,夜里喂蚊虫去吧。”
方丈刘本一听无法再劝,只好依从汪洋之言,命两个小沙弥,将其拉出方丈室,绑在寺房外马厩的柱子上了。
原来那日在天宁寺里,雷通令侯青护驾,自己便挺身而出,大战胖和尚陈雷。
雷通走后,皇帝朱祁钰苏醒过来,侯青将于大元戎分派人马前来寺中迎救之事言说俱细,皇帝朱祁钰闻听心中甚喜。
君臣正在言语,伪太监北国汪洋,报警后,又返回方丈室左右,在窗外仔细一听,室中只有两人谈话,从暗中窜入方丈室踢开了房门,到了侯青面前。
侯青刚喊声:“雷贤弟。”
汪洋已到身前,顺势一刀将侯青砍到在地,躺在血泊之中了。
汪洋将侯青砍倒,手持戒刀,直奔皇帝朱祁钰面前,威逼道:“朱祁钰,快跟我走,快跟我走。”
皇帝朱祁钰没有起身,汪洋上前,打了一拳,接着又喝道:“朱祁钰,你看到了吧,不跟本王走,那躺在血泊中的人,便是榜样。”
说着他右手举刀,左手拉着朱祁钰,生拉硬拽,将朱祁钰拉到了方丈室外。
这时,大殿前正在血战,汪洋逼着皇帝直奔后院,走到最后一层大殿,到了大殿东配房,配房很小,是当值小和尚寝室,众小和尚已到大殿前助战去了,室中空无一人。
汪洋将床移开,又移去了地上一块木板,便见一地洞,汪洋逼着皇帝朱祁钰钻入洞中,然后汪洋将木板重新盖好,才入洞中。
入洞后,汪洋右手提一刀,左肩上还扛着炮,两人在洞中走了半宿,才到了高梁桥下一个出口。
汪洋自己先出了洞口,向左右一看,四顾无人,但天宁寺方向尚有杀声,便窜入到桥下洞中躲藏,到天近午时后,汪洋走出洞外,一见四处平静下来,附近左右无人,将皇帝朱祁钰身上布割下一块,塞在口里,拉着皇帝朱祁钰,过了高梁桥,到了极乐寺。
再说明将孙安,率一千弓箭手,正追赶陈震、陈霆二贼,忽听天宁寺里鸣锣收兵,孙安不敢造次,只好下令停止追击。
孙安收兵回到了天宁寺,拜见于公问道:“于大元戎,二贼正无处藏身,为何下令收军?”
于公叹道:“将军勿要忘记,穷寇莫追也,那二犯凶猛异常,杀了陈忠,打伤了张岳,不可力敌,吾只要略施小计,不须更多人马,便可擒拿二犯。三军易得,一将难求,尤其今日社稷用人之时,百万之众将面临城下,陈忠一死,吾心中痛惜万分。故日后用兵时,多用计谋,少损将佐乃本帅之意。将军不必着急,今日吾必用计将贼擒来也就是了。”孙安惟惟退去。
孙安刚刚退去,搜寻寺中校尉来禀报道:“昨夜大殿前正在厮杀,贼人汪洋返回方丈室中,将侯总管肩部砍伤,把圣骂劫走了,已不知去向,请令定夺。”
于公听罢,吃惊不小,急忙率领众将到了方丈,一看侯青满身是血,例在血泊之中,由于流血过多已昏迷过去了。
于公吩咐罗燕,率领十名亲兵,将侯青火速送往京城医治,罗燕遵令去了。
罗燕将侯青护送走后,于公对众将说道:“众将昨夜四更时分,正在同凶僧大战,官兵将寺院业已团团围住,太监汪洋是无法挟逼圣上出得此寺的,或是觅藏寺中,或从地洞中脱遁了,现在将寺中全部搜查一遍。”众将遵令,分头搜查去了。
于公亲自率众在寺中,大加搜查,在搜查中,抓住了一个身受重伤和尚,经盘问后,得知寺中最后大殿,东厢房寝室内有个地洞,方知汪洋从洞中将天子挟持而走。
于公将孙安人马留下一千,分十几起,传谕各坊铺,小甲沿门搜捕,若有知情者报来,给赏钱一千贯,窝匿不报者,按军法斩首。
霎时,西山脚下传遍,沿门逐户,庵观寺院,三瓦两舍,翻转地皮,大大搜查了一遍。
当于公亲自率领五十名官兵,在小将雷通陪同下,搜查到了极乐寺,天已大黑。
众小和尚正在伏着方丈刘本尸体痛哭。一问才知方丈刘本为人心地善良,是个有道圣僧,为救景泰帝朱祁钰而殉难。
原来极乐寺方丈刘本,为凶僧陈氏兄弟和汪洋贼人去备午膳,众贼用膳后,刘本心想,那马厩被綁之人未进饮食,心中不忍便背着众贼,亲自端了饭食,送给皇帝朱祁钰食用。
当刘本把皇帝朱祁钰的绑绳解开,将嘴里塞的布取下来,把饮食送上前去,朱祁钰一见,满脸含泪道:“圣僧,快快救朕,朕非别人,乃当今皇帝朱祁钰是也,那个僧人乃是混入宫中贼人汪洋也。”
方丈刘本一听,急忙跪倒,口称“万万岁!”
刘本接着说道:“贫僧愿己死,也要搭救陛下。”皇帝将刘本扶起来道:“方丈可速速派人到天宁寺,禀知于大元戎,告知朕的下落才好。”
刘本没有言语,心中转念,如派人去天宁寺送信耽误了时间,万岁龙体难保。若放了陛下,被凶僧发觉了,陈氏兄弟如豺狼一般,力大无穷,没等圣上走出山寺,便被贼人发现,那时反而害了万岁。不由心生一计。
天刚一入夜,便同小徒月静商议道:“贤徒,今有一事要你相助为师一臂之力。”
月静惊问道:“老师有何事?但说无妨,小徒儿无不从命。”
刘本十分严肃地说道:“外面马厩柱子被绑之人,非是他人也,乃是当今天子,蒙难到此,我们如不相救,皇帝遇难,其罪大焉,为师见贤徒的身材差不多,又在夜里,不辨真伪,将你绑在那里,放走陛下,圣驾走远之后,老身再将徒儿放开,救驾之功,千载难逢。”
若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