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半夜被神经病人君叫来,结果貌似什么也没干成,却知道许多信息量巨大的事,原本就复杂的局面,更乱了,一想到此,谢愔就觉得头大。
“珞儿,怎么样,人君有没有为难你?”
苏瑾瑜还在城门外等着,见她出来,神色焦急,又见她旁边站着个惊为天人的男子,又忙问:“珞儿,这是……”
已经从美人计下恢复过来的谢愔连忙甩开他,呵呵一笑:“这个啊……他是谢殃啊,斗笠一摘哥哥你就不认识了。”
苏瑾瑜愕然:“未曾想到少侠容貌竟然如此出众,瑾瑜失礼了。”说着朝他拱手。
卫殃:“无碍。”
“走,边走边说,人君找你干什么,你们都做了什么?”
“额,这个……他找我做什么我也不清楚,只不过吧,他说我像一个人,还要我跪下,我不跪,把他推下那个特别高的台子了……”
苏瑾瑜:“什么!”
谢愔:“哥,你不要这么激动嘛,虽然后面他想要杀我,但少侠又救了我一命啊。”
苏瑾瑜无奈的看着她,叹了口气看向天边,“当初姐姐就是从那里跳下去的。”
谢愔恍然,所以当她要跳下去的时候,江重华才这么大反应吗?
“珞儿,现在边疆战事紧张,不久我就要出征了,你一个人在不夷要好好的,修道就不要修了,好好学习武功也比那个好,我不在的时间里……”苏瑾瑜停下脚步,后面的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心里明白,这个人是他的妹妹,却不完全是,她的自由,何去何从,他都没办法再像从前那样去管教,于是,他只好换了个说辞:“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这个问题问到了她,她原本打算这里的事解决完了就和卫殃一块走,调查白氏灭门一案和逆魂的事。
但现在,她连对方的底细都不知道,而对方却对她的事一清二楚,这样太没有安全感了。
所以以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长这么大,我都没去过什么地方,我想,我会走遍名山大川,览尽人间繁华吧。”
谢愔说着露出了微笑,这也确实是她以后想做的,等收服了逆魂,她就是自由身了,不用受天道奴役了。
想到了什么,谢愔停下脚步,疑惑:“你说你要打仗去了?”
苏瑾瑜也停下脚步:“嗯,沉宁国近些年发展壮大,收服了一些边陲小镇,最近在边疆犯事,随时可能要打仗。”
“清思哥哥也要去?”
闻即此,苏瑾瑜一怔,旋即笑道:“不,这次他不和我一起去,所以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就和他商量。”
谢愔笑:“好。不过哥哥你以前都和他一起,这次不会不习惯吧,比起想我,更会想清思哥哥吧?”
苏瑾瑜窘迫:“……说什么呢,傻丫头……”
说着手就像去摸摸她的脑袋,半路被卫殃截下:“勿碰,她刚刚受了惊吓。”
谢愔:“……?”
江重华:“……?”
等三人回到苏府,已经三更天了,各回各房,谢愔石门关好,在心里偷偷喊:“天道,天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在,你出来,我有事问你。”
片刻,淡淡的金光在半空中浮现:“小愔,你终于肯见我了。”
谢愔瞪了他一眼:“所以你果然还在监视我。”
天道:“……我,真的没有,只是感觉到了你的呼唤,我就来了。”
谢愔静静凝视他片刻,认真的说:“你知道吗天道,我现在越来越好奇我到底是谁了,居然可以让天道大人对我百般包容,我轮回那么多世,居然还有人认识。”
上一次她说的那么狠,天道现在居然还愿意见她。
天道似乎很是欣慰:“小愔啊,你终于知道我的好了。”
谢愔:“……”她一直都知道,“这也无法抹平你控制我监视我的事实。”
天道:“……”
谢愔一屁股坐床上,“好了,不和你耍嘴皮子了,你有没有什么可以看见前世的法宝,或者看见过去的?”
天道声音略微不满:“无事不登三宝殿。”
谢愔木着脸:“嗯?”
对方立马怂:“有有有,但是你魂魄不全,今天你去了上一世死的地方,收回了一些魂魄是吧?”
谢愔:“你果然在监视我。”
天道干脆不理她了:“我有一盏回魂香,可助你看见过去,你的魂魄到的地方应该都可以看见。”
谢愔:“这个法宝这么厉害?!”
天道:“不……只是对你比较特殊,一般人只能看到自己的过去,而且魂魄还必须齐全。”
谢愔:“……我到底是谁啊……那要是魂魄到的地方不多呢?”
天道:“没事,当初你碎魂碎的成粉末,随风飘,整个不夷皇城你想看到什么都可以。”
谢愔:“好吧,开始吧。”
千百年前,四国的国君都是层层萃拔而出,不论出身,不介年龄,只要是有才,是大志大德之人,能得到天下百姓的认可,便可登上人君之位。
但经历世事变化,如今的人君几乎都是由两大家族内定,天下成了家族天下。唯不夷国,没人知道人君叶长阴由何而来。
叶长阴这人君当得逍遥自在,几乎没有什么政绩,但不夷国却是一年比一年来得和乐安康。有段大动乱时间,不夷国却毫不受影响,百姓不看政绩,只知道在此人君统治下,日子过得安稳。
也曾有外来使者感慨着:“世无桃源,恰于不夷,幸哉幸哉!”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安于这种统治下的。四境动乱,乱世出英雄,不少热血男儿都是可望上战场奋勇杀敌的。
他国的人君无不是家族中人,随战乱更换的很快,就自己不夷国,叶长阴这人君都当了百年了,都快忘了叶长阴是个什么人了。
人君之位,江氏重华,最为觊觎。
江重华年纪不过十七八,已是大将身份,天赋过人,修为极高。他是天生的领导者,若是打仗,对方一定是输得屁滚尿流的一方。
但是,不夷国不打仗。
平静犹如一潭死水,这令江重华心生厌恶,厌恶这和平安宁的日子。年轻的心躁动着,有一回冲动,江重华甚至提剑去问责叶长阴。
江重华自负天资聪颖,却在叶长阴手下输得一塌糊涂。那一身轻松的男人还和和气气地捡起他的断剑,不温不火地和他说话:“年轻真好啊,以后也要常来找我玩儿啊,我很怕闷的,偏生这宫殿要闷死我。”
江重华隐忍地跪在地上,一语不发。
叶长阴又不厌其烦地叮嘱:“你一定要来找我呀,你看看我身边这位,一侍卫当得跟个大爷似的,平时不爱讲话,讲一句话还要气死人!”
江重华抬头去看那人,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人一袭白衣,戴了个斗笠,一层白纱挂在斗笠上,掩住容颜,而白纱下似乎还有什么遮住脸。他远远地站在叶长阴身后,疏离而神秘,江重华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却见那白色斗笠侧了侧,似乎在凝望他,后脊一凉,江重华只感头皮一麻,忙收回目光。
“诶,小白,你别吓着他了,年轻人要经常鼓励。”叶长阴笑着呵斥那人一句,小白即转回了头,望向房梁。
“你别怕,有机会你也可以和小白切磋一下,不过连我也打不过他。”叶长阴扶起江重华,颇有不甘地说。
江重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他只觉那人目光不善,叶长阴似乎在羞辱自己,他自己又是何种不如叶长阴。
江重华失魂落魄地离开,很久都没再来过。
为此,叶长阴不止一次埋怨过小白。
叶长阴:“你瞧你,这么凶,别人都不敢来看我这个老人家了!”
小白:“他怕你。”
叶长阴:“胡说,就是你吓跑他的!”
小白:“你没什么可看望的。”
叶长阴:“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来,我们大战三百回合!”
此时不久就被叶长阴淡忘,于他不过浮云,但于江重华确厚如乌云。江重华刻苦修行,却不敢再找叶长阴比试一回。
直到三年后,一个游方和尚来到不夷国,成为不夷国师。
那时,江重华对叶长阴的怨气早已散去许多,如果不是那年春祭,叶长阴立苏瑾璃为圣女,后来的事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江重华一生只追求两样事物,一样是战场将神,一样是苏家瑾璃。
苏瑾璃是苏氏长女,封为圣女是苏氏的无上荣耀。但被封者永生不得嫁人。江重华不知道叶长阴为什么这么做,也没想过,他只知,叶长阴剥夺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两样人事。
当苏瑾璃穿上红白相间的圣女衣,接受封圣礼那一刻,也是江重华彻底爆发那一刻。
他重新拿起剑,咆哮着质问叶长阴,向他挑战,仍是败得一塌糊涂。
这次叶长阴没有好生安慰江重华,他身边那个侍卫也不知所踪,叶长阴神色出奇冷漠,将他丢出去之前,只轻叹:“戚戚少年郎,不识忧伤。”
江重华只想发笑,好一个不识忧伤,他心中的痛楚,叶长阴又怎么会知晓!
江重华跌跌撞撞去见苏瑾璃,她眉眼淡然,只答:“为君上,一切皆可。”
江重华一生的耻辱,他认为都来自叶长阴,他本该堕落,国师却来到了他眼前。
国师:“施主,可有烦恼?”
江重华:“我……我很痛苦,我想了结这种痛苦。”
国师:“人生下来就为受苦赎罪,如今施主罪孽已赎,是该了却痛苦,却还差个契机,不妨同贫僧做个交易吧。”
江重华:“什么交易?”
国师:“我助你登上人君之位,你将苏氏族宝交于我。”
江重华大惊失色,落荒而逃。
苏氏族宝九子玲,于苏家和不夷国都是意义非凡的,他心中无数,还不致鬼迷心窍,篡权弑君。同时心中大为惊骇——国师竟是存了这种心思!但他不知为何,一点也不想去通报消息。
数月后,外境来犯,作为大将江重华本该上阵,但去镇守边境的却是苏家小辈苏瑾瑜,苏瑾璃的亲弟弟。
更令江重华崩溃的事情发生了——人君与圣女私通,夜夜寻欢,江重华亲所见。
他一无所有了,都拜叶长阴所赐。
他神智恍惚,国师出现得刚好。
国师:“如何?”
江重华:“……我不知道,我……不能……”
国师微微一笑:“九子玲有九子,待你登临帝位,只需先予我一子,其余八子,我不慌。”
江重华神色动摇。
国师又道:“而况,你忘了叶长阴是如何羞辱你,夺人所爱,废人所志的了?”
“叶长阴……叶长阴……”江重华面目狰狞,口喘粗气,“我要报仇!”
他想象着将叶长阴踩在脚下,将他剥皮抽筋,让他的血来洗净这二十年来的屈辱!想到叶长阴跪在他脚下的狼狈模样,江重华只觉快意兴奋,热血澎湃!
国师淡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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