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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世间安得有此人》第20章 白至污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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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事就犹如急火燎原,江重华蓄积兵力,国师为他散布舆论谣言以得人心,而后在计划那日一举入宫,叛乱掀起。

轻松至极便篡了位,因为无一人抵抗,宫殿里苏瑾璃在偏殿静静看书,叶长阴站在九重高台上静静吹凉风。

又是平淡,江重华感觉自己像个白痴,一个笑话。

他站在叶长阴身后,九重台的高度令人心生寒意,叶长阴站在边缘,大风刮动,他的身形异常缥缈。

江重华执剑冲着叶长阴怒吼:“叶长阴,你欠我的,终究是要还的!”那“欠”字咬得极重,饱含了愤恨,不甘。

叶长阴却不赏给他一个眼神,只静静望着那条从孤岭上倾下的大河水,似从天上奔腾而下。

“叶长阴,你回话!”

叶长阴向着这片浩瀚江山,悠远的目光中交杂了诸多复杂,忽地,仿若菩提花开,他微微一笑,向着空中问了一句:“你知道,那条大河水为什么变白了吗?”

江重华愣住,全然疑惑,他还来不及问,就见那抹白影脱了高台,簌地坠下,摔成一摊肉泥,惨不忍睹。

“乓”地,江重华手中的剑掉了,完完全全的呆住,他身后一众士兵也是茫然无措。

滔天的恨意无从发泄,江重华回首见到苏瑾璃默默站在他身后,目光平和,但在江重华看来讽刺异常,再多的爱也变质了,他遣散一众士兵,抓着苏瑾璃的头发,就在这九重台上将她轻贱,百般折磨,如疯子般责问着为什么,如野兽般发泄着。

然而,身心俱疲后,清醒下,江重华被苏瑾璃身下的处子之血刺痛的双眼,恐惧如潮水将他包围,呼吸困难。

污浊的血玷污了纯白的圣女衣。

悔恨,已是最没用的词,江重华脚一软,重重地跌倒,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的愤怒溃不成军,可笑至极。

苏瑾璃还是那平和的样子,但那双眼睛流下两行血泪,空空荡荡,让他无法呼吸。

苏瑾璃安静地合拢破碎的衣服,又将江重华的衣服仔仔细细整理好,用温和的声音说着:“重华,我自小心悦于你,你并不知道,就如同你不知君上做了什么。我敬仰君上,世间却拿我污了君上的名,圣女是高贵之职,我此番失贞,有辱不夷,便不能苟活于世了。”

江重华思考不得,动弹不得,他明知道她会做什么,但他只能死死看着苏瑾璃,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他心中绝望,却什么都做不到,他成了他最厌恶的人,一个懦夫。

苏瑾璃,他如此深爱着的人,不喜不悲,不哀不怒,怀着圣女祝福,轻轻在他耳旁低语:“重华,你要好好做一个人君。”

江重华:“不要……”

苏瑾璃一步一步退到九重高台边,手指轻扣,江重华看见一个心状,而后,苏瑾璃将手无力松开,如同一颗心撕裂,她含笑问他:“重华,你说,自裁是想开了,还是想不开?”

江重华来不及回答,在苏瑾璃落下那一刻彻底失去神智,大声喊了一句什么,他自己没听清,就晕死了。

死了死了,她从叶长阴跳下的地方跳下去了,他仿佛看见了叶长阴,在九重台上问他:“为什么那条大河水变白了吗?”

是啊,为什么啊?江重华脑海中只有奔腾的大河水,已是全白,如雪白的缎子。

醒来时,苏瑾璃安静的睡颜就在身侧,苍白死寂。

“这是怎么了?”江重华虚弱问。

“您说要看到完整的圣女,于是在坠下去时国师接住了圣女,但无济于事,两人都死了。”一小和尚道。

江重华一惊,“国师死了?”

小和尚喃一声法咒,双手奉上一封卷轴。

江重华蹙着眉,双眼瞪大,几乎是颤抖地接过卷轴,缓缓打开,字迹映入眼帘:九子玲一铃葬于圣女墓,余下八子吾自会索取。

江重华“砰”地把卷轴摔出去,又压抑着暴怒的声音,低沉咆哮:“把那张破纸捡回来,毁了!”

仿佛是经受不住打击,江重华两眼一黑,万念俱灰,倒在床上,身侧苏瑾璃遗容安详。

后来,江重华在众人的拥护下浑浑噩噩登基了,苏瑾瑜平定边疆归来,他以不夷最尊贵的仪式厚葬了苏瑾璃,并命令苏家交出九子一铃,用于陪葬。

苏氏拒不交还,江重华没有再逼,过了些时日,苏氏夫妇遇害,九子玲下落不明。

江重华心愧于苏家,却再也不想看见苏家人。

他命人在不夷国找了十天十夜,都没有找到叶长阴的尸首,一点血渣都没有,他分明见到了那团血肉模糊,如今却凭空消失了。

他想问为什么,为什么苏瑾璃还是清白之身,为什么他自己逼宫时叶长阴没有一点抵抗,为什么叶长阴最后要和他说那句话?

他不得而知,因为叶长阴已经死了。

江重华每次去望那已经清澈了的大河水,不禁后脊发凉,犹如那年,他怒气冲冲不自量力提剑去找叶长阴比试,却被那白衣人凝望一眼。

仅一眼,便令人生畏。

这个漫长的梦,是以江重华为中心,谢愔想要调查苏瑾璃的死因,就只能从他这里开始,只是……还看到了许多意想不到的。

谢愔看了看天色,又视探了一下阴阳幡,三个鬼将已经回来了,正在旗子里玩的开心。

“咳……你们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吗?”

苏星明惊喜:“魔尊你醒啦,现在已经是巳时了。”

谢愔嘟囔了一句:“居然都没人来叫我吃饭!”

苏星明挠挠鼻尖:“这个……魔尊,辰时的时候卫前辈就来叫你了,不过没叫醒,饭点的时候族长也来了,被挡在外面,后来江公子也来了。”

谢愔大囧:“那你们为什么不叫醒我?”

三鬼齐道:“不敢。”

“……”无言以对,谢愔只好道:“算了算了,走了,我们也该干活了。”

三只鬼将飞出来,随时准备待命。

谢愔:“首先,去饭厅!”

三鬼将:“……”

一推开石门,就看见卫殃靠在石门边,不知为何,谢愔心情一下就好了,“少侠,早啊。”

卫殃戴着斗笠,压得低低的,他似乎又把鬼面具戴上了,也不抬头,谢愔就听他平淡的说:“我要走了。”

谢愔心情一下就不好了。

卫殃又道:“苏瑾瑜也走了。江清思去了皇宫,因为江重华自杀了。”

谢愔:“……你是恶魔吗?!”

江重华居然自杀了,他本一心戎马,却不是死在战场上,想必,又是从九重高台上跳下来吧。

边疆战事开战,一国人君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民心不稳,朝纲混乱,不夷这次,令人担忧。

但这些却不是谢愔管得了的,现在江重华已经死了,苏瑾璃的事也算好办,江家出众的后辈里,江清思是何等出众,人君之位必定会是他的。

苏瑾瑜与江清思是何等交情,这些事,确实不用她再去掺和了。但是,苏鸣凤之死和苏朝阳还要再追查,苏氏夫妇被杀也要报仇。

妖僧仄也,一定还没死,九子玲在他手中,那么,白氏灭门惨案一定有他参与。

“少侠,你接下来要去哪?”

卫殃抿了抿唇,一言不发的看着她,谢愔冲他一笑,乐呵呵的说:“你这样看着我作甚?我又不会再跟着你了,只是山水有相逢,谁知道我要去哪?总是要避开你才不会让你为难的。”

她嘴巴对卫殃一向软,很少带刺,如今这样说,摆明了要拉开距离。

“我,要回玄灵国卫氏。”卫殃闪开她的目光,轻声回答。

谢愔一脸轻松,“那正好,我去的方向与你相反。”

卫殃睁大眼睛,微微愕然:“你要去花清国,为什么?”

谢愔挑眉:“少侠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卫殃皱着眉,闷闷不乐:“我没有紧张。”

她撇撇嘴,哼了一声,只道:“苏星明打探到消息,苏朝阳竟然跑到了花清国。真是奇了怪了,被他老娘骂了一句就出国,他咋不上天啊。”

上一秒还不正经,下一秒谢愔便肃着一张脸,道:“必定是他知晓后来会发生一些难以控制的事,跑去找同盟了。”

卫殃:“你觉得他会是去找谁?”

谢愔摸着下巴,不假思索:“仄也,或者慕容氏一族。”

苏朝阳的母亲是慕容家的人,就算慕容灵不喜欢他这个儿子,身上的血液也是抹不掉的。

何况,苏朝阳这样一个心计了得心狠手辣的人,连同胞兄弟都可以杀,母亲也敢拉下台的人,会不被重视?

只是……谢愔忽然想起前几日,听说苏朝阳看见苏鸣凤死时疯疯癫癫没有悲伤,但一双眼睛却红得吓人完全无法掩盖。

是兔死狐悲还是真情流露?

谢愔现在还没怎么和他接触,知道他不简单,却也没办法继续下一步。

苏鸣凤死得蹊跷,在听到消息时,谢愔便吩咐苏子非将苏鸣凤的尸体掉包,藏于阴阳幡。

原本人死后魂魄还会在尸体周围徘徊一段时间,但苏鸣凤的魂魄却消失了,不排除是苏朝阳带走了苏鸣凤的魂魄。

苏朝阳……想做什么呢?

“谢愔,你自己保重,告辞。”

猛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真名,谢愔一下子被吓到,恍然发现卫殃已经离开她十几米远了,身影慢慢变小。

她蹙着眉,神色交集,不自觉上千两步,还是犯贱了——

“卫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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