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殃!”
对面的背影停滞。
“你……是不是小白?我是不是叶长阴?”
他默了一会,沉默的点点头。
谢愔猛的吸一口气,眼睛酸涩:“还疼吗?”
他摇摇头。
谢愔声音哽咽,抽了口气,大喊:“对不起!”
卫殃一颤,竟然慢慢转过身,垂着头,抬起眸子,“我不喜欢这三个字。”
谢愔眼睛红了:“那么抱歉,不好意思,万分歉意。我不知道我们认识了多久,也不知道你以前到底和我有什么渊源,不知道为什么你对我若即若离,但总有一天我全部都会想起来。如果你是因为——我现在不知道以前有过什么过错、或者承诺没去完成,而远离我,我希望你不要后悔,因为我不希望自己后悔。”
卫殃的眼睛里包含了太多东西了,他长久的凝视着她,似乎有些难过,又很高兴。
谢愔啊,我怎么舍得你后悔,我怎么愿意远离你,我恨不得将你绑在我身边,就像你从前陪着我一般。但世间风雨,皆有来去,有些事,需要放手。
眼中那一抹黑暗转瞬即逝,谢愔几乎没有发觉,她从来都把卫殃往高风亮节譬如清月这些方向想,从未怀疑眼前人的干净。
黑暗这种东西,是卫殃的反义词。她从古至今的这样认为。
所以,卫殃从不破坏这种认知,他微微在嘴角勾了一丁点儿的弧度,说了声:“你不会后悔的。”
谢愔今天早上终于又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慕容灵被关在苏氏的地牢里,她是慕容氏族的人,要惩处还需要两个家族进行交涉。如今虽然被关在牢里,却也没有亏待她。
只是,她自己总是作践自己,将自己搞得一身狼狈。
一看见谢愔,她便发狂了一样的扑上来。
“苏瑾珞你这个小贱人,你给我去死!”
谢愔支开守门人,抱着手臂淡淡的看着她,冷漠到残酷,“你儿子魂魄没了。”
话音落,慕容灵说不出话来,软瘫牢笼内,“魂魄……怎么会,凤儿,我的凤儿……”
慕容灵这个纸老虎如今被戳破了气,连纸老虎的皮相都没了。
谢愔缓缓在牢笼外踱步,脚印虽轻却还是明显,她不紧不慢的反问:“你知道失魂之人过了头七会变成什么吗?”
她的话轻飘飘的,加上一副阴柔样貌,在惨淡的灯光下看的人发渗,慕容灵打了个哆嗦:“会……怎么样?”
谢愔一笑:“若无怨气,又没有鬼差勾魂,孤魂野鬼,若有怨气,又被人炼制,成鬼,要么魂飞魄散,要么永世为人奴役。夫人啊,你舍得鸣凤哥哥这样一个骄傲的人流落至此吗?说起来,好像再过五日,就是鸣凤哥哥的头七……届时……”
慕容灵疯狂摇头:“不……不可以,你告诉我,怎么样才可以救凤儿!我什么都给你!”
闻言,谢愔也不做怪了,蹲下来与她平时,快速说道:“我会在五日将他的魂魄投入轮回,条件嘛……我只想打听一些消息。”
“关于谁的?”慕容灵露出防备的表情,谢愔却不再去安抚她,嘴上点着了一般:“仄也。”
寂静的夜空被两道黑影划破,由苏氏奔向孤岭。
谢愔皱着眉头蹲在慕容灵的尸体前。慕容灵原本已经松开,却在关键时刻被杀人灭口了,不用说也知道是仄也那一派人。
她身后还站着一个影子一般的人,披着斗篷,手里的大刀垂在地上,带着摄人的气势。
“我说……”谢愔站起来转身看着这个救了她一命的不速之客,有些头疼。
“鬼悲歌,卫殃已经离开了你跑我这里来干什么?又来杀我?”
这人就是鬼悲歌,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谢愔,脸上早看不见以往的杀气腾腾,让人不禁怀疑这个东西到底是不是上古神器的器灵了。
鬼悲歌低着头,手指不自觉的扣着鬼悲刀的刀身,嗫嚅:“我……是来保护你的……”
谢愔:我滴个乖乖,这个绝对不是鬼悲歌。犹豫了会,谢愔还是试探的问:“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是苏家大小姐,你金主要杀……”
谢愔一顿,忽然紧张的抓住鬼悲歌的手臂,急问:“你的金主是谁?!”
鬼悲歌一愣,脸上也严肃起来,“云涧阁阁主。”
“云涧阁!”谢愔一惊。
鬼悲歌面色一喜:“你……你知道?”
谢愔漠然的看了他一眼:“不就是个杀人放火黑市买卖的中介吗?”
“你说什么?”他脸一黑,手中的大刀从容的提了一下。
谢愔一怂,后退一步,干笑两声,“呃……怎么,你和这个渊源不止交易啊?”
鬼悲歌:“我…………”
谢愔眼睁睁看着他咬着牙,脸上肌肉僵硬,额角青筋暴起,他看着她,凶神恶煞并且艰难的说:“不,一点关系都没有。”
谢愔抿着唇认真的点头,“我十分相信你。”
鬼悲歌没接话,两人一下沉默了,气氛古怪,她只得又道:“我也没啥事了,你来这里干什么的?”
她准备收了慕容灵的尸体就往花清国走,慕容氏在花清国。但现在不夷边境在和花清国打仗,她一个弱鸡能不能安全抵达还是个问题。
而且,现在苏瑾瑜外征,慕容灵那边的支系几乎全倒了,苏刻灯一边大,苏氏的危机还没除去。
似乎暂时还不能走,她得想个法子先制约住苏刻灯。对付想苏刻灯这种迂腐但是狡猾的人,一定是要那种嘴皮子特别厉害可以气到人吐血,讲道理都不可能的人……谢愔眼睛慢慢亮了。
“什么!你叫我来怼人,好啊你啊,,想不到你还有这种爱好,下了个凡变得多姿多彩了哈!有本事来啊谢愔!”
“嘘——!”谢愔冲上去一把捂住安知彼的,两条眉毛恨不得戳上去,“你小点声,那里一个大活人你感知不到啊!”
安知彼恶狠狠的瞪着她,拿开手:“你不是入梦了吗?怕什么!”
安知彼从头到尾除了一张斯文的脸,完全不像一个文神头头,脾气之火爆连羲和都比不上。
谢愔恨不得抽他,压住火气把手收回来,“他是器灵!你眼睛瞎了?我又不是让你怼我,你拖个梦给一个人委屈你了!指不定人家还给你烧香呢!”
但偶尔谢愔的火爆脾气还是可以和他相提并论的。
“小蹄子你说什么!托梦,你随便找个人拖不就行了,神仙没事显灵老子要掉修为的!”安知彼往她脑袋上一戳,继续骂骂咧咧:“你不知道我一天到晚有多忙吗?那个死天君一点也不管事,我都要爆炸了,底下还一群没用的,天天帮倒忙比你还废物!”
谢愔:“……”
安知彼越说越激动,越演越烈,谢愔扶额,觉得脑仁疼。
“大小姐,看来你说的这个神仙,能力也不是很强嘛……”一句不屑的调侃幽幽从身后窜出,谢愔一听,一个头两个大。
这个中二少年怎么进来了?
安知彼闻声,细眉一皱,一张脸上火气大的很,停下了滔滔不绝的嘴。
“你怎么可以随意进入我的梦境?”
“你谁啊!”
鬼悲歌撩了撩额前的碎发,露出疑似邪魅的笑容,用着奇怪的腔调,说道:“我——是守护大小姐的守护神灵!你也配知道我的名字?”
谢愔:“???”
安知彼:“你是鬼悲刀的器灵鬼悲歌?你不是被封了吗?啥时候跑出来的,一会回去叫人处理一下。”
鬼悲歌抽出刀,狂狷挥舞:“你敢再说一遍吗?”
安知彼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一眼他,凉凉的撇开,随后用怜悯的语气问谢愔:“你从哪里捡到的这个傻子?今日份的药没按时吃?”
谢愔:“……”
鬼悲歌暴怒,嗷叫一声,提着刀就劈过去,却只劈到一抹虚影。
安知彼是那个乐啊,在他周围飘来飘去挑衅着,毫不客气嘲笑:“哈哈,你想砍我就上天上啊,哈哈,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哈哈。”
谢愔微微讶异,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安知彼笑的这么开心,虽然……是嘲笑,她无语的看着两个幼稚的神。
鬼悲歌气急败坏:“老子马上上来砍了你!”
安知彼翻他白眼:“你不知道上次天降大雷,将人间与天界的链接劈散了吗?你上不来,而神仙一下凡便回不去……”忽然,他好像意识到什么,僵硬的看了看谢愔。
谢愔也是愣住了,木然的脸慢慢恍惚。
安知彼:完,要被天君揍了,仙令规定了不能让谢愔知道。
谢愔:我靠居然惹出了这么大祸,天道肯定还不知道,千万不能说是因为才导致天雷降下,不然肯定要被天道坑死。
两人心怀鬼胎呵呵一笑,谢愔擦了擦汗脸忙转移话题:“那个,知彼啊,你看托梦的事你就卖我一个面子答应了嘛。”
安知彼擦着汗陪笑:“好好好,那个人叫苏刻灯对吧,我今晚就去说他,不怼的半死不活算我输。”
鬼悲歌:这两个人搞什么幺蛾子?
又见两人嘘寒问暖,虚伪至极,他厌恶的皱了皱眉,大喝一声:“你这个炮仗,我一定来天上把你劈成两半,你给我等着!”
炮仗安知彼:“……我不和傻子计较。”说罢似笑非笑的瞅了一眼鬼悲歌,转瞬消失。
鬼悲歌嚷嚷着:“你别走啊!怕了吗!”
谢愔抡着拳头往他头上打,“你怎么进来的!我允许你进来了吗?给我滚出去!”
鬼悲歌捂着头可怜巴巴:“你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良心不会痛吗?”
谢愔微笑:“不好意思,良心被你吃了。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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