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越货的贼子回到囚牛山山寨，张无痕紧随其后。他不缓不慢的踏入山贼窝，手握一柄宝剑，目不斜视，径直往中厅走去。

经过的山贼竟无一人阻拦，皆在呼朋唤友，称兄道弟，叫嚣着自己今天杀了多少人，糟蹋了多少女人，抢了多少东西。张无痕仿佛将自己致入一个陌生的世界，这里所有的规则都是他以前想象不到的，无痕很难将自己与他们归为同一类，同一族。

直到他走到了中厅，上面有块牌匾，居然写着:替天行道！

张无痕笑了！他是不知道这帮山贼在模仿北宋末年的梁山泊，他只是觉得，如果欺负自己同胞，杀灭自己同族也算替天行道的话，那蒙古人应该对他封官赐爵。

“你是什么人，怎地随意进来这里？”

山贼也有山贼的高低贵贱，这座山寨共计有三百贼子，能进入中厅议事的，也就区区几个头领。

张无痕拔出自己的佩剑，他说道:“我以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后来我迷茫了，现在你们能不能教我？”

剑身一抖，带走一串血花！

“你你……你什么人”坐在匪首的，是一个满脸胡渣的大汉。

一步一步走来，用最普通的武当入门剑法，收割着一个又一个的性命。

“你们知道仇恨是什么眼神吗？”

“你们知道绝望是什么感觉吗？”

“你们知道身边的人死在你们面前是什么心情吗？”

张无痕淡笑的抓着一个山贼的衣服，拉到匪首面前，无痕凑进了山贼的问道:“我错了嘛？”

山贼恐惧的摇晃着头！

张无痕把剑一横，取了山贼的性命。原本中厅里有二十多个山贼大小头目，如今跑了一半多，留下七八具尸体。

匪首也很恐惧，但他还是强制镇定着，他道:“只要不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张无痕还是淡淡的笑着！

逃出的山贼，带着一帮贼子涌进了中厅，个个手中握着兵器，刚才散破胆儿，现在已经稍微回复了一些。

“武当派弟子在哪？”

“在……在后面山洞里关着……不，不是我抓的。”

“前头带路”张无痕将剑身放在匪首的肩膀上。

……

到了石洞中的牢房，看见里面坐着六个身穿武当弟子衣裳的人，单单缺了一个宋青书。难道是因为宋青书身份，所以被区分关押着？

打开了木牢，无痕将匪首推了进去。见六人毫无反应，便问道:“他们怎么了？”

“中了毒”匪首道。

张无痕走近一看，只见他们个个面容发青，嘴唇发紫，气若悬气。无痕再凑近一看，道:“师兄！”

一声道完，那名武当弟子突然睁眼，他嘴中喷出一股白烟。无痕想要躲闪，却也来不及。白烟扑面，辣的他哎叫一声。

不等他如何，腹部一疼，整个人被踹飞了出去，撞上了木牢牢门。

“张无痕，今日你插翅也难飞！”石洞门口进来一个声音。

“呵呵！终于现身了吗？你们布这么大的局，不就是为了我嘛！”张无痕脸痛刚过去，视线就模糊了。

那口白烟，针对的是眼睛。

“给我拿下！我要活的！”进来那人道。

张无痕双目失明，只得听声音辩位。他握剑在身，脚踏方位，与三名剑术高手打将起来。

只斗了五招，张无痕便身中一剑！再侧耳一听，一阵掌风袭来。张无痕不作犹豫，举掌硬接。

结果一口血喷出，他连退几步，撞上了石洞洞墙。

“江湖传言，当年独战梅花镇的张无痕功力尽失，今日一见，这传言虽不尽实，可也真了八分。”

张无痕并不答话！

“两年前，你随意一爪，便能让我动弹不得，如今你却是我的笼中鸟，瓮中鳖，是生是死只是我一句话。”或许是压抑太久了，这人连说带大笑。

“给我废了他经脉”这人狠戾道。

用剑的三人欲要上前，张无痕从怀中掏出两位烟雾弹，掷在地上，顿时一阵白雾升腾而起。

而且，这白雾碰上石洞中的火烛，竟然爆发出巨大火焰，轰隆作响。

一时间，呆在石洞中的几人慌忙往外面跑。

因为只有一个出口，大量白雾从石洞中涌出，不多时就笼罩了整个后山石洞。置身在白雾中，没有人可以看得见，这情况跟失明的无痕相差无几。

张无痕不敢多做停留，靠着进来的路线记忆，他艰难的跑出山寨。

山路甚是崎岖，加上无痕失明，且又受了内伤，便是走一步磕一下碰一下，没走多久，双腿已经血流不止了。

当他忍不住剧痛，腿脚一歪，失去了平衡，滚落了斜坡。然后，他昏迷过去了。

或许他的体内还有血鹰丹的残留药效，或许他当初受过烈火锤体，在他失去意识之后，无痕全身上下的伤口，开始慢慢焕出新生……

一霞朝阳，印如他眼帘。他想看，却又看不见。

两年内所读过的道家经典，一遍一遍在他心中涌现。他用了两年，修成了道心，可这又有什么用。

五千五百本经典，三千三百种传记，字字成灵，前赴后继的，不断的冲击着他的道心。张无痕淡淡的露出微笑，可马上又变的十分狰狞，因为他想到了林家娘子绝望的灰色眼神，他想到了小村庄仅存的两个小孩，他们那种已经哭不出来的感情，是那么生不如死。

若修一个无欲无求的空心，那你又开什么派，收什么徒，授什么艺！你道心有隙，为何还让我修什么劳什子的心，问什么劳什子的道。

“太师父，你欺我！你欺我啊！”

张无痕哭喊着，趴在地上，捶胸顿足。

之后，又撕心裂肺的仰天长啸。

这两年，埋在道藏里的压抑苦楚，一时间全部爆发出来了。他很聪明，对任何书籍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悟性很高，本本道经他几乎能无师自通。可即使这样，也不是他心愿的。

他要的不是有道无为，他要的是自由，自愿！他不想被太多的事情牵绊。

任凭天道如何，我欲用之便取之，我不欲用之便弃之！

何来道呼？

一念之此，道心覆灭！

随即，九霄道玄经浮现:生气通天论天地之间，六合之内，其气九州、九窍、五藏、十二节……一股暖流从百会穴散出，与丹田之气相呼应。不多时，朝霞入眼，无痕的眼睛复明了。

二窍已通！

一身修为尽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