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礼易看向她,礼知又给他发条消息。
“我在你办公室等哦。”
三楼数学组。
礼知轻轻地敲了两下门,推门而入。
一位女老师最先注意到她,欣喜的站起来,“礼知回来啦!”
“是呀。”
礼知上前与她拥抱,“我都想你了。”
胡艳拉着她坐下,“这次能回来待几天?”
“能歇五天。”礼知见数学组的其他老师也都围拢过来,礼貌的跟每个人打招呼。
“礼知变得越来越漂亮了。”
“大明星呀。”
“处男朋友没呀?”
……
这里好多老师都是看着礼知长大的,礼易不放心礼知一人在家,所以礼知打从五六年级的时候就开始在放学后到礼易这来写作业,待到礼易下班两人一起回家。
“哪有那么夸张,被你们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屋子里有空调,礼知把羽绒服脱下来放在礼易的座位上。
有新来的老师不明所以,悄悄问身旁别的老师,“这就是礼老师那个当明星的女儿?”
“对。”
胡艳从柜子里拿出几袋果干,“我这没什么好东西,不过这桃子干还挺好吃的,你尝尝。”
礼知也不客气,大大方方的接过,嘴上卖乖,“我什么都没买不说,还要白吃您的。”
“你这孩子,哪用买什么东西,你给你爸寄回来的好多东西他都给我们老师分。”
胡艳打量着礼知,见她气色不错,眸中清亮,就知她过得顺意。
“现在歇了,过年的时候还能回来吗?”
“不知道,得看安排,估摸是回不来。”
礼知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回家过年了,多亏有赵晓敏在,她偶尔能得空回来看看礼易。
看着礼知有些失落的表情,胡艳安慰道,“也没什么,现在技术发达,视个频什么的也行。”
礼知点点头,“确实。”
胡艳看看表,学生们快下课了,她问礼知,“你爸下午好像有课,中午还回家吗?”
“不回了,冬天路不好走,折腾一趟他还得回来上课,太麻烦了。”
礼知想简单在学校吃一口就行。
想着吃饭礼知就对胡艳说,“一会等我爸下课,我们一块到校对面的餐馆吃去。”
说着看向组里的其他老师,“大家都一起。”
老师们虽然跟礼易父女相熟,但也不好意思赴这个约,连连推拒。
这时下课铃声响起,走廊嘈嘈杂杂,有学生从教室涌出,拥挤着往楼下走去。
礼易拿着书本进来,见礼知侧身坐着与人聊天,他神色如常,好似能时常见到礼知般淡然。
“回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礼知转过身看到礼易,朝着他的方向扑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老礼,想不想我!”
因着时常皱眉的缘故,礼易额头的纹路深陷,他面容端肃,好像天生就不会笑似的,上了年纪鬓发微白,但背仍是挺直的。
礼易扶了把门框,呵斥道,“我腰!”
“真闪着了?”礼知一边笑一边扶上礼易的后腰,却被礼易一把拍开,礼知也不生气,“我这不是见到你太高兴了吗。”
礼易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将书本放下,把礼知的羽绒服拿起挂在臂弯,“走吧,我回去给你做饭。”
“不用了爸,我跟老师们说到门口餐馆去吃,他们都不想去,你帮我劝劝。”
……
礼易并没有劝说,礼知怎么说老师们都不愿意去,最后两人不得不到教职员工的食堂去吃。
礼知要跟着礼易去打饭,被礼易拦着不让,只好坐在椅子上等礼易回来。
人来人往,好多老师都认出了礼知,还有以前教过礼知的。
不多一会礼易端着两个餐盘回来了。
礼知接过,里面的菜色都是她喜欢的。
礼易也问她这次回来能待几天,礼知说五天。
之后就再没说话,只是低头吃饭。
礼知早就习惯了礼易这样,就自顾自的说,“晚上买条鱼吧,我想吃你做的水煮鱼了。”
“好。”
“爸你看看我!”礼知问他,“你都不想我的嘛?”
礼易看她一眼,“前几天不是才打过电话,想什么。”
礼知气呼呼的说道,“那怎么能一样。”
礼易没搭理她,“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礼知:“……”
两人吃完饭后从食堂出来,礼知又买了一杯奶茶带出来,礼易嘴上说着少喝对身体不好,但还是给付了钱。
礼知挽着礼易的胳膊嘴里喋喋不休,说着她工作时的琐事。
礼易偶尔会搭茬,但大多时候是听礼知一人说。
若是有人在此时撞见二人,会发现一向表情冷硬的礼易,不再紧紧绷着脸,面目轮廓柔和了许多。
礼易下午去上课,礼知百无聊赖的四处翻看,礼易的办公桌上除了各类教材和习题册,就是放置的一摞摞卷纸。
她抽出一张卷纸,看着上面的习题,感叹着她所学的知识到底是都还给了礼易,丁点不剩。
越看越睁不开眼,上眼皮跟下眼皮打架,卷纸上的黑字看在礼知眼里都交叠在一起。
她打个哈欠,枕在胳膊上渐渐入睡。
等礼知醒过来的时候礼易早都下课了,办公桌被她占了大半,礼易只占着桌角批改收上来的随堂测验。
“几点了?”
礼知揉揉眼睛坐直身子,原本披在身上的外衣滑落在椅子上。
“三点。”礼易很快的判好一张卷子,揭过又判下一张,“你醒醒神,我把剩下的判完就回家。”
礼知打个哈欠,“我帮你判几张?”
礼易头也不抬的说,“不用你,你坐着吧。”
“哦。”礼知就掏出手机刷朋友圈。
小禾发了一条跟男朋友在餐厅拍的合照,礼知在下面给点了赞,还评论道,“吃好喝好哦!”
小禾很快回复了一个害羞的表情。
“走了。”礼易轻拍礼知的头,“少玩手机,对眼睛不好。”
礼知暗暗翻个白眼,“知道了。”
临出门前礼知对胡艳眨眨眼,“我晚点再来哦。”
胡艳笑了,“好,等你。”
他们家就住在学校后边的教师楼,是礼易刚入职时学校给分的房子,这些年下来早就还清了房款。
礼知想给礼易换套好点的房子,可礼易不愿意,就想住在那老楼里,说是上下班方便。
即使自己的女儿成了明星,礼易却仍把自己当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民教师,不想借礼知分毫的光彩。
“你在车里坐着,我下去买菜。”
礼易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一个环保袋,抖擞开拿在手里拉开车门。
这次的司机师傅不是很健谈,车里安安静静。
司机等着等着犯了烟瘾,下车靠着车门吸烟去了,车里就剩下礼知一人,更显安静。
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变得昏暗,等礼易拎着东西回来的时候太阳彻底西沉。
车停在小区门口的超市,二人下车正要往里走,就见超市的门被拉开,从里面探出一个人来,是这家超市的老板娘,也是礼知从小玩到大的好友许成嘉的妈妈。
“这是礼知吧。”她从台阶上跑下来,上上下下的打量礼知,“这遮挡的太严实了。”
礼知扯下口罩笑着喊,“阿姨。”
“老礼你太不够意思了,女儿回来也不说一声。”说着就拉住礼知的手,“走,到阿姨家里吃饭去,阿姨给你炖排骨。”
礼易拦住她,“她这次回来能待几天,不急。”
“行,那就等明天的。”
她就跟见了自己女儿似的拉着礼知的手不愿意放。
许成嘉是金融圈有名的证券分析师,常国内国外两头飞总也回不了家,许母总是惦念着。
“哎呀还是我们知知贴心,知道常回家看看,哪像我们家那丫头,算了,外头挺冷的,赶紧回家去吧。”
礼知反把手搭在许母的手背上,“阿姨,那我明天再来看你。”
虽说是有年头的老楼了,可供暖却不差,走进楼道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暖气。
礼知家住四楼,进门后礼知长出一口气,将行李箱扔在门口,自己直直瘫在沙发上。
“有家真好啊。”
礼易将东西拎进厨房,经过礼知时斥她一句,“坐没坐样。”
瘫了一会礼知从沙发上起来,拎着行李箱回卧室换了身舒适的家居服,然后出来倚在厨房门上看着礼易收拾鱼。
礼知挽挽袖子往里进,“我给你剁辣椒吧。”
“可别。”礼易看着她不耐烦地说,“就这么大点地方,你进来了我站哪?”
数不清是第几次遭受嫌弃,礼知又说,“我从南方那边给你买了茶叶,你尝尝好不好喝。”
“又买茶叶?”礼易剃干净鱼鳞,掐着鱼站起来,“之前买的还没喝完,都隔的反潮了。”
“那赚钱不就是要花的吗。”
礼易从橱柜里拿出一袋红辣椒,“我有钱,不用你买什么。”
他知道礼知挣得多,可花销肯定也不小。
每次都要绕回这句话,礼知很是无语,但还是顺着礼易说,“知道啦,等你喝完了我再给你买。”
礼易没再多做别的菜,只一道水煮鱼,就两个人,做多了吃不完也是浪费。
屋里飘满辣椒香,叫礼知直流口水。
礼易将水煮鱼端上桌,在桌边等候的礼知眼疾手快的垫下桌布。
她不等礼易将上面漂浮的红辣椒捞出,先夹出一大块鱼肉放进碗里。
咬一口是满嘴的麻辣鲜香!
鱼肉肉质鲜嫩,吃的礼知赞不绝口。
“爸!”礼知竖起大拇指,“堪称一绝!”
“我觉得你做老师都可惜,你应该去做大厨。”
“食不言,一会再呛着。”
礼知嘿嘿的笑,“才不会。”
礼知给礼易满上一杯白酒,刚要给自己也倒上就被礼易夺去酒瓶,“女孩子喝什么酒。”
礼知心说这不是倒顺手了吗。
礼易从厨房给她拿出一瓶饮料,“你爱喝的。”
“我明天去墓园看看妈妈。”
“山上路不好走,注意安全。”
“嗯。”礼知咽下嘴里的菜,试探着说,“要是你有觉得不错的人,你可以……”
礼易将她打断,“管好你自己,用不着操心别的。”
礼知还要再说,但终究咽了回去。
墙上挂着一张全家福,那是礼知七岁那年他们一起到照相馆照的。
女人温婉秀丽,男人高大英俊,小小的女孩儿在他们中间笑的灿烂。
好时光定格在那一刻。
照片洗出来不久礼知妈妈就被查出了胃癌。
晚期。
短短一年就瘦的不成人样。
在医院住了两年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还欠下不少外债,若是能治好也就算了,但还是没能熬过那个秋天。
礼知现在还记得那时的景象,记得她妈妈对她说:
“小知要替妈妈照顾好爸爸……”
礼知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算不算照顾好,她不能时时陪在礼易身边,所以也希望他能有个贴心的人陪伴。
可礼易不愿意,固执的守着这个家。
饭后礼知动手收拾碗筷,礼易见了说,“你去歇着,我洗。”
礼知捧着碗不放,“那怎么行,做饭的人不洗碗,你歇着去。”
礼易争不过,只好叮嘱她,“左拧有热水,别用冷水,容易着凉。”
礼知隔着厨房的玻璃对礼易比一个“ok”的手势。
礼知擦干手出来,问礼易,“你几点回学校?”
礼易带班当班主任,得回去看晚自习。
“不急,你要跟我去?”
“才不呢。”礼知把自己全副武装上,“我自己去,四处逛逛,现在天黑了不太能认得出我。”
礼知出门后礼易从沙发上起来,打算到床上去歇一会。
这时门被敲响。
礼易无奈的向玄关处走去,猜测多半是礼知落了东西回来取。
他想也不想的推开门问,“又什么忘带了……”
谁知一抬眼,竟见到一个多年未见的人。
傅屹延拎着茅台和两条红塔山,站在门外,见是礼易,他礼貌颔首。
“老师好,您还记得我吗?”
礼易眉心紧皱,把着门,也不说让不让进。
傅屹延也不催促,耐心的等待着。
只听“咣”一声响,礼易当着他面狠狠的将门合上,把他关在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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