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芝加哥，凯尔森公寓。
程梓打开公寓的门走了进去，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薰衣草的味道，和自己身上的气味很像。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瓶橙汁，靠在沙发上刷朋友圈。自从出国以后，程梓和朋友们的交流就仅剩微信了。虽然隔着11小时的时差，大多数的作息都是不重叠的，但是程梓还是喜欢刷刷朋友圈，不时点几个赞。
一年前，程梓出了国，来到遥远的芝加哥，直接进入了沃特佩顿高中和芝加哥大学的一个联培项目。现在高中已经结束了，再过半个月就要去芝加哥大学报到。程梓的专业是生物科学，在大学里面会主攻细胞学技术。
不知道布加怎么样了，程梓翻着布加的朋友圈，上一次有消息更新已是二月份的除夕夜，布加发了一张一家四口的自拍和一桌丰盛的年夜饭。照片里的布加穿着一件灰色的高领毛衣，衣品成熟了不少，不再是那个只会穿阿迪、耐克的毛头小子了。布加比之前要瘦了许多，但是看上去却更结实了，稍微留起的胡子显得成熟不少。
因为工作的原因，除夕夜程梓的爹妈都没能来看自己，当晚是和哥哥和之前只是听说过的外国嫂子一起过。程梓的哥哥叫程朔，住的离程梓的公寓不远，步行也就六七分钟的路程。其实国外也没有程梓之前幻想的那么好，基础教育设施的领先的确会有一些优势，在一些高精尖的领域是国内的大学无法匹敌的，但是在教育体制选拔上美国也并没有比中国强多少。
布加为什么最近都没有消息了啊?刚出国那会两个人还是会有一些交流，但是今年就彻底没有了消息。程梓理解高三的时候布加可能不怎么用手机，但是现在高考完了还是没有消息。这个死牛鼻子，矜持什么劲矜持？程梓又想起来那天晚上……
“……我这几年都是喜欢你的……你什么都不需要解释，你就告诉我，答应还是不答应。”
程梓从来不爱直视别人的眼睛，但是那次自己鼓足了勇气，直勾勾地盯着布加的眼睛，没有丝毫的闪躲。程梓实在没有想到，布加居然会突然伸手抱住自己。布加在感情从来不是一个勇敢的人，甚至很多时候都是很怯懦的。
“我不知道，如果你在一点，哪怕是上周这么和我，我都会立刻答应你。但现在不行。”
程梓有点着急，什么意思啊？抱都抱了难道又要不答应吗？
“给我点时间吧。一年，明年这个时候，如果你没有改变主意，我也没有改变主意，我就去美国找你，再也不放开你。好吗？”
程梓从来没有想过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但还是点点头。一年嘛，无论如何这一年自己都是要出去的，当然可以等……
程梓突然想给布加发一条微信，但是一看表，北京那边这会应该是深夜了吧。但是没有关系啊，就发一条呗，会不会是他的事。程梓鬼使神差地发了一个“在吗？”过去，然后把手机发在茶几上，准备去洗个澡。
但是很快消息就回过来了。程梓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拿起手机仔细一看，布加秒回了一句“在”。
“还没睡啊。”
“没睡，我在外面呢，没在北京。”
“哦。”
“你在芝加哥？”
问这个干嘛？程梓打了一个“是”过去。
“我明天下午到芝加哥，我去找你。”
啥？程梓差点把手机给扔了。明天就到芝加哥？开玩笑吧！不，关键不是明天下午到，而是他来芝加哥找自己了，那说明他答应了？可是他怎么知道我会不会反悔呢，这个死牛鼻子还是这么自大。程梓把手机往旁边一放，也不回复就跑进浴室。把水调到最冷，冰凉的水滑过程梓炙热的肌肤，凉得程梓直哆嗦。往池子里放了一缸温水，程梓躺进去，把自己的脑袋也埋进水里。橘色的暖光灯在水下释放出一种迷幻的光晕。
布加的消息来的太突然了，程梓实在是猝不及防。这一年来，程梓在这边也的确认识了很多优秀的同龄人，有同样是中国的留学生的，还有很多外国人。甚至程梓有特意地去接触，和他们一起出去吃饭，看电影。但一年下来还是没有一个让程梓心动的人出现，不像布加一条消息就会把程梓弄得心脏狂跳。
水中隐约听见开门的声音，程梓下意识紧张了一下，毕竟这是在国外，华人肯定不如在国内安全。
“橙子？哪呢？”
一听是自己亲哥的声音，程梓又放下了心。程朔比自己足足大了10岁，从小就十分地宠自己这个妹妹，所以更多的时候是作为长辈的身份出现在程梓的生活中。今天是周六，明天休息，所以程朔一般会过来陪程梓一天。
“我洗澡呢。”程梓扯着嗓子对外面喊了一句。
“哦，不着急。我给你买饭了。诶，你的手机在响，有人给你打电话了。”
“哥你别管他。”
电话？那肯定是布加啊。程梓从浴池里站起来，快速地冲洗了一下，把头发上的水擦干，穿上睡衣，拿起手机一看通话记录，刚才果然是布加打来的。怎么一年不见他变得这么主动了，他从来没有主动给自己打过电话，哪怕高一的时候也没有过，两个人最过也就是微信聊天。
程梓犹豫了一下，拨了回去。响了两声，布加接通了。
“喂，程梓吗？”
电话里布加的声音有一点点颤抖，听得出来布加也有一点点害羞。
“恩。怎么了，突然联系我。”说完程梓就觉得自己有点蠢，怎么了？刚才不是说了人家要来找自己嘛！怎么会问这么一个愚蠢的问题！
“我明天下午五点到芝加哥，然后我能呆差不多一周吧。我想去找你，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你来找我？”还好气氛没有因为程梓的问题而尴尬起来，“布加，你为什么突然来美国啊？”
“因为工作。”
“哦。”程梓有点失落，原来并不是真的要专程找自己。
“我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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