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大刘小刘的逼宫，陈济仁和李跃亭，只能加快了学习机器操作的进度。

不仅是两个人学，他们还带着阿虎等几个贴心的伙计一起学。

陈济仁深知，即便是月钱加一倍，大刘和小刘也肯定不会满足。

药厂的生意一旦步入正轨，他们要求把月钱加三倍、五倍，都有可能。

一个月的时间内，白天上班，夜里背着大刘小刘偷偷加班。

陈济仁和李跃亭还有几位伙计，终于学会了熟练操控机器！

高兴劲还没一天，这天早上，陈济仁刚到药厂，李跃亭就气急败坏地来找他，一脸的焦躁和怒气。

“济仁，大德药房的钱掌柜和五洲药房的周掌柜，一大早就来了，说我们这批致和丸有问题。”李跃亭脚还没进门，喊声先进来了。

“跃亭，别着急，我们先去看看。”陈济仁叫上阿虎等几位伙计，一行人急匆匆地赶到药厂的库房。

“钱叔，这位是周叔吧，怎么回事？”陈济仁见钱掌柜、周掌柜坐在椅子上，一脸的苦瓜相，心知不妙。

大德药房的钱掌柜是老熟人，五洲药房的周掌柜，他还是第一次见。

“济仁，你们药厂这批致和丸不对劲啊，病人吃了都说拉肚子。你家产的药，你是行家，你闻一闻，尝一尝，看是不是有问题。”

钱掌柜很早就认识陈济仁，他虽然很生气，但在众人面前，他不想让陈济仁难堪。

陈济仁从地上的纸箱里，拿出一盒致和丸拆开，拿出一颗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闻，又放在嘴里嚼了嚼。

连拆到第三箱的时候，陈济仁脑袋上的汗都下来了：这批致和丸，的的确确都存在问题！

“钱叔，周叔，箱子上有这个批号的致和丸，你们都可以送回来，我们药厂下个月双倍发货。如果不想要货，我们双倍赔偿。”陈济仁对着钱掌柜、周掌柜连连鞠躬，满脸诚恳。

“济仁，我们不要你的双倍赔偿，也不要你的双倍发货，我们只希望，下个月你们给我们的货，别再有问题了。天禄堂的名声，不能就这样毁了啊。”

钱掌柜拉着陈济仁的手，显得陈恳而心痛。

陈济仁的心，刀割一般难受！

送走钱掌柜、周掌柜，陈济仁告诉阿虎，把库房里这个批号的致和丸，全部查封。

同时他告诉李跃亭，给所有的药房联系，有这个批号的致和丸，全部返厂销毁，并足额退款。

“济仁，怎么回事？！”几个人走后，李跃亭着急地问。

“跃亭，这批药全部有问题。如果我的舌头尝的没错，配方里的黄连和巴豆霜配比都不对，特别是巴豆霜，肯定被动了手脚，加了五倍的量都不止。”李跃亭听陈济仁完，双腿一软，坐到了椅子上。

“跃亭，我们不能慌，我们必须稳住。”陈济仁沉稳地在屋子里踱着步子。

“能在配比中动手脚的，你知道是谁，我知道是谁，他们也知道自己是谁。”陈济仁一咬牙，“机器操作我们已经学会了，现在看来，我们讲仁义，别人不讲义气。不能再忍了！”

“阿虎，你先去办件事，办完去喊大刘和小刘来库房，他们进来的时候，把其他人都支出去。”陈济仁说这句话的时候，李跃亭心领神会。

他一咬牙，一跺脚，“该来的还是来了，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快！”

…………

济仁药厂库房。

陈济仁坐在椅子上，旁边坐着的是李跃亭，大刘小刘施施然地走进来，看到满地的乱七八糟被退货的致和丸，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大刘干笑着对陈济仁、李跃亭说，“两位东家，有事可以在厂房里说就行了，来库房干什么？”

陈济仁钉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们，并不答话，“阿虎，把灯打开，把门关上。王勇，你守在外面。没我的话，谁也不能进来，谁也不能出去！”

陈济仁的声音不大，但满是威严。

小刘的腿肚子已经开始有点哆嗦。

“两位，你们踏进绍兴的那一刻起，我们药厂待你们不薄，我和跃亭基本上是每求必应。你们不管提什么要求，我们几乎都答应了。但我觉得，你们有必要解释一下，这批药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两位东家是什么意思，这批药有问题吗？”大刘的脸上，还是一副不解的神情。

“还装什么装！”早就按捺不住的李跃亭忽地站了起来，撸起袖子。

陈济仁一把拉住了他，“跃亭别着急，我们先说明白不迟。”

“两位，你们虽然只管机器操作，但我想你们并不是不懂药材。这批药里面，黄连至少多了三倍，巴豆霜至少多了五倍。整个工厂，能在药材进口，擅自增加已经配好的药材的量的，只有你们。”

大刘一跳三尺高，“两位东家，这批药出问题了，就要屎盆子往我们头上扣？说句不好听的，这叫血口喷人！”

“住嘴！现在还在狡辩！”陈济仁站起来，声音里满是威严和愤怒。

“我请问两位，你们箱子里这两张一千现大洋的银票，是怎么回事？”陈济仁扬了扬手里的两张银票。

大刘和小刘的趾高气扬和假装愤怒，都不见了。

他们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这两张签章是绍兴本地银行的银票，显然不是济仁药厂给的，他们也没有别的门路挣来。

“两位东家，这事儿是我们做的，我们承认。我们鬼迷心窍，愿意用这两千块现大洋弥补损失。现在药厂正在用人之际，我们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大刘甩了甩中分的油头，他吃准了一点，现在济仁药厂需要他们，陈济仁和李跃亭，不敢把他们怎么样。

“你们这两条狗，吃我们的，喝我们的，还拿着我们的！我们真心诚意对你们，你们吃里扒外，背后捅刀，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火爆脾气的李跃亭，一个箭步调到大刘身边，挥拳就要打。

陈济仁扬手制止了李跃亭。“不错，我们药厂，现在还在起步阶段，确实是在用人之际。但对两位，我们已经不再用了。”

陈济仁英俊的脸上，写满了阴霾。“我们药厂会用谁，两位不用关心，我只要求两位一件事，从今天开始，你们再也不能踏进绍兴半步！”

“阿虎！拿出你的看家本领。”陈济仁对阿虎使了一个眼色。

阿虎会意，左手操起一条板凳，闷喝一声，右手单掌横扫而出，两条枣木做的鸭蛋粗的板凳腿应声而断！

阿虎回手横扫，另外两只板凳腿，也齐刷刷地断开！

大刘小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如捣蒜，“两位东家饶命，我们今天就走，今天就离开绍兴，以后保证不再踏进绍兴半步……”

李跃亭厉声喝道，“还不快滚！下次如果再让我们碰见你俩，你俩的腿就是这板凳腿！”李跃亭挥腿踢出，另外一个凳子的一条腿，也应声而断！

大刘小刘千恩万谢，刚刚走出库房，就被一帮早就看不惯他们做派的工人围起来！

阿虎一边说“别闹出人命”，一边给众人使眼色。几个工人早就会意，围着大刘小刘一阵痛打，两人哭爹叫娘，一阵阵地鬼哭狼嚎。

不大一会，大刘小刘就鼻青脸肿，浑身是伤！

害怕闹出人命，陈济仁走出库房，制止了众人。

…………

大刘小刘带着一身伤，灰溜溜地离开了绍兴。

济仁药厂恢复了生机与活力！

因为口碑良好，济仁药厂生产的致和丸订单供不应求，本地的药房纷纷下来订单，绍兴周边县城，乃至于杭州的药房，都纷纷前来采购。

济仁药厂一步步迈向正规。

但好景不长，陈济仁和李跃亭，开始不断地接到投诉，先是少量，后来逐渐增多。

以至于大德药房的钱掌柜，这天专门抽时间来到济仁药厂，当面质问陈济仁，“你们药厂怎么回事？你们生产的致和丸，为何一种贵一种便宜？一种质量好一种质量差？”

陈济仁接过钱掌柜递来的所谓的便宜药，放在嘴里咬了一口，笑了，“钱叔，这分明是冒牌货。”

“冒牌货？那为什么从里到外的包装都一模一样，而且药丸的大小、颜色和气味都相差无几？”

陈济仁接过来仔细对比，发现钱掌柜所言非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