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状毕竟不是常态。药厂还得继续开,日子还得继续过。
这边,陈济仁、李跃亭苦心经营药厂。适时推出儿科(保婴丹)、外科(金疮散)、妇科(白凤丸)等多种新药。逐步投入市场后,均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那边,袁东华在继续大卖利润丰厚的“龙虎补脑汁”,并继续开发女用调经活血的“月月红”、健胃补虚的“补天汁”、补肾强壮特效药“肾气丸”等。
何少英拿着账本的副本联系杭州的报社,又尝试进行了两次举报。
但正如警察局长薛景华所言,龙虎药厂这件事牵涉甚大,何少英的举报,每次都被不了了之。
憋屈憋闷、心灰意冷的何少英,逐步意识到,与其和袁家消耗,不如沉心静气去做一些事——她可以一边做事,一边和济仁、跃亭继续手中的举报。
她一方面为济仁药厂的新药研发,提供一些针对性的意见和建议。
另一方面,随着父亲的生意重心逐步扩展到杭州,何少英和父母商议,准备去杭州的西医院找工作。
…………
所有的恩怨,随着战争的爆发,戛然而止。
史料记载,民国十五年(1926年)十月,一直对孙传芳统治浙江甚为不满浙江省长夏超,宣布浙江独立,并加入国民革命军,就任第十八军军长。
孙传芳得知夏超独立的消息,正是他与北伐军在江西苦战的时候,其恼怒程度可想而知。立即命令驻防南京的孟昭月第八师第十五旅旅长宋梅村为前敌总指挥,率部前往镇压。
夏超的部队皆是警察、保安队改编,无实战经验,战斗力微弱,与孙传芳的嫡系主力相遇,一战便落花流水,大败而归。夏超急火攻心,咳血晕倒。败退回杭州,仅余不足五百人。
10月22日,宋梅村进入杭州,夏超交出省长印信,微服出走。但是第二天就在西湖边被孙军拿获,当即处死……
1927年1月,孙传芳将所部重新整编为五个方面军,集中主力于沪杭线,并向浙江推进,准备与北伐军在钱塘江下游决战。
与此同时,1927年1月初,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在南昌召开军事会议,决定先取沪杭,击破孙军主力,再会师南京。
1月27日,进攻开始。2月1日,中路军先遣部队占领兰溪。2日,周凤岐部占领金华。同日,白崇禧亲率第一、第二、第二十一师增援左路军,将敌击溃。
3日,各军相继占领浦江、严州、淳化、桐庐等地,随即向杭州推进。
原本孟昭月部孙军战斗力颇强,与北伐军反复激战,并未落败,但是孙传芳调周荫人部入杭州协助防守,而孟并不知情,还以为周要夺他的浙江地盘。于是孟昭月突然回师杭州,使全线迅速崩溃。
孟昭月退回杭州后受到孙传芳严厉申斥,于是不得不整饬部队,准备反攻。孙传芳也增派了援军,入浙助战。
2月11日,孟昭月指挥部队分两路反攻:一路以三个师加孙传芳卫队旅进攻桐庐,另一路以段承泽之第三旅与周荫人部合攻诸暨。
双方在桐庐激战五昼夜,孙军大败,同日,北伐军攻占新登。12日,进占富阳,诸暨孙军也被击败。
孟昭月在此逃回杭州,18日,急退松江,其余各部也退至嘉兴、吴兴一带。18日,北伐军占领杭州。此战,孙军主力被歼近两万,元气大伤。
2月中旬,福建的北伐军四、五、六三个纵队先后进入浙江,向江山、温州、处州进兵。
第四纵队于2月17日抵达江山,第五纵队抵金华,继续向诸暨推进,协同第二十六军占领绍兴。
第六纵队于2月12日抵达温州,随后进兵台州、奉化,21日占领宁波。
至此北伐军占领浙江全境,前锋抵达嘉兴、平湖一带……
…………
而就是在这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对济仁药厂和龙湖药厂而言,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战争打响,士兵们就要找地方居住休养生息,征用各种厂房就成为理所当然。
1月的一天,当陈济仁和李跃亭还在工厂试药时,一伙不知名的军人,突然闯到药厂门前,大声聒噪。阿虎刚想上去阻拦,被几位荷枪实弹的士兵打倒在地。
听到聒噪声,陈济仁、李跃亭急忙赶到大门口。陈济仁分开众人扶起阿虎,发现阿虎只是有点皮外伤。
领头的一位军官模样的人,叼着纸烟,歪戴着帽子,懒洋洋地问,“你们谁是这厂子的东家?兄弟们没地方住,想借你们厂子住个十天半月。”
李跃亭拉了一把陈济仁,屈身上前,“老总,我是东家。”说着便递上纸烟。
那军官接过纸烟,瞄了一眼,“呸”一口吐掉了嘴里的烟,“东家,你他妈的烟比我抽的好啊。”
李跃亭呵呵一笑,“老总若是喜欢,我让人多给你买一些。”
那军官哈哈大笑,“你这人,我喜欢。”旁边早有士兵帮他把烟点燃。
李跃亭趋近那军官一步,“老总,能借一步说话吗?”
李跃亭拉着那军官到大门里面的拐角,给那军官塞了一张一百现大洋的银票,低声说,“老总,行个方便,我们小厂,现在还在亏本。这点小钱,给兄弟们买点酒喝。”
那军官呲着牙花子说,“东家,这点钱有点少啊。还不够我们兄弟们喝酒吃肉的。”
李跃亭赶紧去衣服口袋里掏,“这还有两张,老总都拿去吧。”
那军官哈哈大笑,揣起三张银票走出大门,大喝一声,“兄弟们,我们喝酒去!”
目睹了这一切的陈济仁非常生气,他往前迈一步,闷喝了一声,“慢!”
一帮兵油子“哗”一声,齐刷刷地把枪指向他。
那军官模样的人,慢吞吞地走到陈济仁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哎,我说这位,你是东家还是伙计,让我们慢什么慢,难道想留爷们住在你们工厂不成?”
一帮兵油子望着陈济仁哈哈大笑。
李跃亭赶忙上去打圆场,“老总,老总,我这兄弟刚从国外回来,还不熟悉咱们国内的情况。各位别见怪,别见怪。”说着,拉起陈济仁的手,往大门里面退。
兵油子们拖拖拉拉地走了,陈济仁气呼呼地对李跃亭说,“这种兵痞子,就该一个子就不给他们,他们能怎么样?”
李跃亭一边让伙计关大门,一边对陈济仁说,“现在正在打仗,城里城外天天闹哄哄的,有枪的就是爷,我们惹不起啊。济仁,先忍耐几天,等这仗打完了,太平了,就好了。”
打发走一波,关上了大门,陈济仁和李跃亭以为没事了,但没成想,第二天,又有一群兵痞子敲门。
不得已,李跃亭又去给钱“破财消灾”。
这帮兵油子临走时哈哈大笑,领头的那位嘻嘻笑着说,“这家药厂果然给钱!走,兄弟们有钱喝酒了!”
连续三天来了五群兵油子,再多的钱也架不住这样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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