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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妃发如雪》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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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月影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宫墙上那抹红色的身影。

红衣静静的看着眼前那个女子跌落宫墙,她的双眸依旧呆滞的没有一丝焦距,只是指尖却蓦地轻跳了一下。

霜儿?那是谁?为何自己会有一种曾经听过那个名字的感觉。是谁呢?或许,谁都不是吧。淡淡的瞥了眼那个再度被方才的男子揽入怀中的女人,红衣一脸无澜。

“霜儿,霜儿,你是我的霜儿,对不对?对不对?”月影哭的声嘶力竭,当初霜儿惨死在自己眼前的那幕不住的在她的脑海中浮现,挥之不去。

见红衣一动未动,月影的心,一点一点沉入谷底。眼前的这个女子除了和霜儿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就再没相同了。

她的霜儿从不会穿这么红艳的衣服,她的霜儿从不会这么冷漠的看她,她的霜儿更不会去帮那个男人,她只会恨不得将他扒皮抽骨!

可是,为什么自己就是觉得那个红衣女子就是霜儿呢?她的眉,她的眼,甚至于连眉心的那颗小红痣都和霜儿一模一样。难道……眼神恨恨的扫向还抱着欢儿的司徒珏。她的眼神,从未有过的森冷。

“司徒珏,折磨我你就开心么?前世你逼死了我,今生,你也非逼死我才罢休么?”她几近大吼着对他,到底要她怎样,他到底要将她折磨到如斯地步?

他为什么偏偏要对欢儿和霜儿下手,为什么他不直接争对自己?若然他争对自己,她便可以毫不犹豫的反击。可是偏偏……

月影有些痛苦的看向霜儿和欢儿,此刻霜儿还是一脸冷漠的立在墙头。甚至,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

眼泪,一滴滴的滚落。此刻,她已经感觉不到心痛的感觉了,因为她的心早已被揉成粉末,她哪还有心再去痛呵……

看着一脸黯然的月影,司徒珏的心好似被什么揪了一下。前世今生,即便他对她再恨,再冷绝,可终究不愿看到一脸伤感的她。

碧湖边,那个笑的若三月春风般的女子,到底何时已经真正死去,再也活不过来了?

他还记得她当初她总是喜欢坐在墨西宫的玉阶上等自己回来,每次还总是赤着脚,不管他叮咛几次,她却总是忘记。每每看到那双背冻的有些青紫的玉足,他就心疼的要死。想要佯嗔她几句,却又不忍。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叹气。

曾经的千儿虽然不爱墨珏,可是至少她的心里却有墨珏的一席之地。她会想着等她,她会轻轻的唤他墨珏,她会在夜凉的时候起来给他盖被。

只是,后来的千儿心里便没他了。为什么会没他呢?她不是该一点点的被自己感动,一点点的接受自己么?为何最终自己却把她逼死了呢?

他想不透,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脑袋开始发胀,似乎有什么正在努力想要从他体内窜出来。

“你怎么了?”欢儿小小的手轻轻的拂过他青筋暴立的太阳穴,水灵灵的大眼睛内满是不解。

冰冰凉凉的小手似有股魔力,抚平了他心中那纷乱的感觉。一切就好似风过了无痕,司徒珏握住欢儿的小手,柔柔一笑,“没事,欢儿真是个懂事的孩子。父王有你,真好。”

他万分庆幸老天爷赐给他和千儿一个孩子,前世,他与她夫妻一场,却连她的身子都未曾碰过。今生,她依旧是他的妻,还是有名有实的妻。如今,他们甚至还有了孩子,这般可爱的孩子。却偏偏,一头银丝。

心,到底还是隐隐痛了一下。当初他赐给她的明明是假死药,为何会有毒?到底是谁偷偷的将假死药换成毒药,此事,他一定要彻查到底。想着,他眸光一凛,似乎心中已经了然。

“你为什么一直都说是欢儿的父王?欢儿的父王明明是他呀!”小欢儿遥手一指,身子也顺势倾了过去。虽然她并不讨厌这叔叔,可是,她更喜欢自己的父王。

那个会陪她玩,陪她闹,笑着将她抱入怀中的父王。

“他不是你的父王,我才是你的父王,今日父王就是来接你和你母后回家的。我们的国家在那个方向,那里才是欢儿的家。”

他背过身,指着北方。忽的,他眼神扫了一圈四周。不日,这里也会变成他们的国家。只要千儿喜欢,他便一统天下,让天下所有的人都俯首称臣。包括如今拥着他的男子,虽然今生他不再似前世那么手无缚鸡之力。然而,他终究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他墨珏,才是天下之主,苍生之主。只要他愿,只要他想,他便可覆手乱了这天下!当初他可以颠覆天下,让墨国羽国赫国三国皆灭,让死者的血生生染红那一条黄泉之路。今生,他亦可以。只是,今生他不想再那么血腥了,他只想守着千儿和欢儿好好的过日子。

脑海中忽然闪现当初千儿说的那几句话,“墨珏,如果没有赫连,我一定会爱上你……”

“墨珏,来生,来生我爱你好不好?假若你来生还爱我的话,来生我依旧做你的妻子,还爱你好不好?”心里那一处冰寒之地,似乎慢慢的再融化。今生,她果然依旧是他的妻,她……会爱他吧?

眼神有些飘忽的看向那抹纤弱的身影,她依旧穿的那样清雅素净。明明身份那么高贵,却总是那一抹白。然而,却总是能那样轻易的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千儿,来我的身边,我带你们回渊国。从今往后,我再不会让你和欢儿离开我一步,更不会让任何人伤你们一分。”他深情款款,在她的面前,他总是会不自主的将自己所有的尊严和骄傲都踩在脚下。

月影抬眸看着他,眼中一片冷然,她讥诮的一挑嘴角,“到你的身边?呵……不会让任何人伤我们母女一分?呵呵,呵呵呵……”她忽的仰天痴痴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终于,她笑的累了,笑的连眼泪都落了满脸,她才勉强止住笑声。

眼神却在那一刻森冷一片,连着话都似淬了冰毒般,“我不管你是司徒珏还是墨珏,我只一句,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亦或是来世,我皆不会与你一起!便是死,我也不会做你的鬼!”

她的话,让司徒珏蓦地一怔,浑身散发着让人阴冷的寒。

然而,月影却似乎半点没察觉到般,继续痴痴冷笑。

“你口口声声不让我收伤害,可是,从头到尾,我的伤害都不是你给予的吗?前世,你霸道的要我嫁于你为妻。人人都觉得你很爱我,对,甚至连我自己都觉得你很爱我。可是,你却在你口口声声说爱我的同时,你杀了我的孩子,你将我关在墨西宫自生自灭,你甚至,甚至灭了我的国家!你这样的爱,我自问要不起。”说着,她踉跄的倒退了一步,脸上一片凄然。

“今生,我嫁于你为妃。你的嫁祸,你的蛮横所求,你将我推到风尖浪口上,你让我被天下人骂做祸妃,骂做妖孽。这些,我都不计较。可是,在你强要了我的身子后,你却说我肚子里的是野种。呵……呵呵……你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却不见半点忧伤。司徒珏啊司徒珏,为何我两世都要遇见你,为何我两世都要被你折磨,为何啊?”她哭得撕心裂肺,连着声音都似乎透着一股撕裂的疼。

月影一点点的蜷缩起身子,她好累,真的好累。赫连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眸子竟是心疼。感受着赫连怀中的温暖,月影本能般的往她怀里一缩。她忽然好贪恋这丝温柔,若是可以,就让她醉倒在折抹温柔中,再也不要醒来。

就当没有司徒珏,没有霜儿,甚至没有欢儿。什么人都没有,而自己也什么都不是。她好想好想一觉睡过去,再也不要醒来。说她自私也罢,说她懦弱也罢,她都接受,她只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见自己的伤口舔舐干净。

本以为,自己再说那些话的时候,会毫无感觉。本以为,再自己经历那么多的之后,自己早已经很坚强很坚强。可是,她错了,她太高估自己了。当看到他的时候,她心里还是那么气!当听着他说不会再让她们母女受到一丝伤害的时候,自己心里的无名火就莫名高涨!她恨透了他的嘴脸,恨透了他虚伪的做作!

呵……不管是司徒珏还是墨珏,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她要的是什么!他们更不会知道,自己到底错在了哪!

缓缓的闭上了双目,她偎在赫连毅的怀中,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竟一阵心安。

她的举动,彻底激怒了司徒珏。为什么她总是那么依赖那个男人?明明他比他更值得她依赖,她却总是拒自己于千里之外,为什么?

恨恨的握紧双拳,他冷声道,“千儿,若要欢儿,便来渊国。我的后位,永远等你。”语毕,他一个眼神示意便欲离开。

他的话,让月影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一片空白。随即,她挣扎着起身,傲然立于风中。寒风有些刺骨,吹的人不觉想要缩紧了脖子。只是,她却一动未动,用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声音道。“她……是我的霜儿么?”

对他的话,她置若罔闻,只是摇手指着霜儿道。她想知道,她真的想知道那个冷漠的女子,是不是自己那个讨人喜欢的霜儿。

“她是红衣,专门保护紫苏的。”他清清冷冷的道,如今的司徒珏随没司徒珏的脾气,却有着司徒珏所有的记忆。一身两魂,终究只能容下一个。

若是墨珏不死,那么死的便是司徒珏。若是司徒珏反噬,那么墨珏便会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正如那银色的扶桑花,如今这世上到底哪儿才有呢?

红衣?紫苏?她,真的不是她的霜儿么?她居然是专门保护紫苏的。呵……老天爷还准备和她开多少玩笑?还不够么?

心,一阵无力。此刻,她只觉得自己便似那风中落叶,无力至极。

满头银丝被风吹起,若一张交织的网。她眉眼一斜,低低一笑,“要我跟你回去也未为不可,除非,你废了那个女人!”

泛着寒光的剑瞬间直抵她的咽喉,月影甚至没有瞧清,红衣是如何来到自己跟前的。她只觉得脖子一凉,下一刻便瞧见红衣面无表情的拿剑抵着自己。

她……果真不是她的霜儿?

月影平静的看着司徒珏眼中一闪而过的担忧,紧接着便听他沉声喝道,“红衣,住手。”

红衣冷漠的看着月影,最终刷一下收回自己的剑,又退回了司徒珏的身边。她恭敬的低垂着头,那样子仿若身边的男子是她的主人一般。

月影努力的眨着眼睛,她以为这样眼泪就不会流出来了,可是,那眼泪就跟沸水一般,烫的她双目发疼。最终,夺眶而出。

“墨珏,百年之后,你依旧还是那般霸道强势。可是,你觉得,我还会若百年前那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欺负千儿么?”掌心慢慢收拢,月影只觉得身后有一股风愈来愈大。满头银丝被吹的在身前交错相织,她只是凄冷的笑笑。

百年前,百年后,到底何时,才能结束这段孽缘?墨国羽国赫国三国灭国的厄运,终究无法阻挡这悲剧再一次的发生么?缘,怨?那个结,如何解?

一丝丝,一缕缕,前尘往事,若一张越织越大的网,几乎将她整个束缚。

月影痴痴的看着远方,眼神空洞的没有焦距。她只感觉周围好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了。没有风声,没有赫连温柔的低语,没有欢儿特有的奶声奶气,甚至没有司徒珏暴怒的声音。好静,真的好静,不自主的,她缓缓的闭上了双目。

要是永远能这么静就好了,要是自己永远都不会醒就好了。忽的,她打从心里自嘲的一笑。原来,她……也不过是个懦弱之人!

看着缓缓倒下去的月影,赫连掌风一收,焦急的跑向月影。却一个不防,硬生生的挨了墨珏一掌。

鲜红的血自他口中喷出,染红了月影那一身素衣。

“赫连,虽然你今生有一身武艺。可那又如何,你的妇人之仁,终究无法赢我!”他冷声一笑,看着小心翼翼将月影抱入怀中的赫连毅,眉头不由一蹙。

“父王,母后……”欢儿急了,小小的身子开始扭的愈发厉害。却无奈,被司徒珏抱得死紧。

“你是坏人,你是坏人,放开我,我要母后,我要父王,你放开我,放开我!”欢儿死命的挣扎,见司徒珏寒着一张脸就是不肯放了她。她心下一恼,直接张口就咬了下去。看着死死咬着自己的欢儿,他的唇角,竟不自主的向上一挑。

果然是母女,生气起来都一般,都喜欢咬人。伸手,轻轻的抚过她的睡穴。下一刻,欢儿整个身子都软了下去,只是在完全失去意识前,还是咕哝了一句,“欢儿要母后……”

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柔声笑道,“欢儿放心,从今往后,父王母后都会好好的陪在欢儿身边,永远都不会再离开你一步。”

语毕,他一个眼神示意。那红衣便飞身下去,欲赫连毅怀中的月影。

看着那抹翩然而下的红色身影,赫连毅运气一掌逼了出去。便是死,他也绝不让墨珏再将月影从他身边抢走。

感受着掌风袭来,红衣一个后退,却依旧被掌风所击中。鲜红的血自她唇角溢出,她没有伸手去抚,只是顿了一下身形。尔后,又飞剑朝赫连毅刺去。

几番打斗,始终不分高下。却终是惊动了皇宫的禁卫军,只见一批禁卫军直直的朝此处而来。司徒珏这才发现,此刻他们所处之地乃一个偏僻的院落,怪不得无人发现。看了眼此刻躺在地上的月影,司徒珏飞身而下,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便飞身而去。

赫连毅一急,猛一掌拍在红衣的胸口。却见她依旧只是溢出了一缕鲜血,其他再无反应。

“月影……”赫连毅刚想追上去,却不想,红衣一剑刺来。泛着寒光的剑,从他的左胸穿出。

凄然一笑,他忽然觉得墨珏说的对。他始终没有他狠,没有他冷情。他可以对任何人不为所动,笑看天下人的生死。可是,他无法冷静的对待月影和欢儿,只要他们有一丁点的伤害,他便会奋不顾身的上前,忽略了周遭的危险。

看着那抹渐行渐远的身影,他吃吃一笑,“月影,你放心,我定会救你们母女回来,一定!”

红衣木然的抽回剑,瞟了眼还在滴血的剑刃,她神色依旧。转而,飞身离去……

隐隐的,她似乎觉得左胸口,有一阵的不舒服。她一阵纳闷,自己怎会有感觉的?当初即便是师傅用银簪扎自己,自己也不会觉得疼。疼?对啊,疼又是怎样的感觉呢?就如自己此刻么?有些不解的抚着自己的心口,只是,她的眼神依旧那样的木然。

淡淡的檀香从香炉里冒出来,又在空中幽幽的飘散开去。整个未央殿静默到恍若无人,只是,谁都知道,这殿里住着一个皇上刚带回来得女子。而且,还有一个孩子。皇上甚至还说,要立里面的这个女人为后。

御医来了一批又一批,连同江湖术士都请了不少。可是,屋里的那位女子却始终闭目睡着。若然不是她微微起伏的胸膛,大家都会认为,那不过是一个死人。

“什么?你说这里头的女子是之前的离王妃?”一个小宫女一脸惊讶的失声问了出来,却在下一秒被人紧紧的捂住了嘴巴。

“你小声一点,这事别让其他人知道了。当初离王妃来的时候,我曾经见过,因为离王妃的美是众所周知的。所以,打死我都不会记错,那绝对是离王妃。只不过,不知道为何,她如今怎生满头白发了。”另一个年长一点的宫婢不解的耸了耸肩。

“姐姐,你发现了没。此番皇上回来就好似换了一个人似的。做事越发狠戾,我听闻皇上已经将朝中那些老臣除去大半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如今的皇上确实很有魄力。这样的皇上,才能收复我们被沧赫占去的国土啊!想来,此番皇上出巡之后,受益良多呢。”

听年长的宫女如此说,小宫婢虽不是很了解,却还是含笑着点了点头,便同她一起进去伺候未央殿里那个躺着的银发女人。

清清冷冷的未央大殿,迎进了多少个皇后,又送走了多少抹红颜孤魂。前些日子还住着一个叫莫紫苏的女子,如今转眼又换人了。

两个宫女静静的走到月影身边,看着她依旧闭着双目。似乎,还在沉睡。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就在她晕厥过去的前一刻,第三部分的记忆,便缓缓而来。生生死死,黄泉路上,奈何桥边,三生石畔……

黄沙弥漫,生生的灼痛了众人的眼。看着眼前那个满目赤红的男子,她无力一笑,“爱我?呵……墨珏,你的爱,我再也要不起,更不想要!”

看着他眉眼间的那丝痛苦之色,她再没半丝内疚,反而觉得让她恶心。敛了敛怒容,她缓缓起身。此刻风沙有些急了,她一身大红嫁衣立在马车车头,三千青丝被风抚乱。如此的她,就好像一直将要翱翔而去的凤凰,让墨珏心里一阵发虚。

他很想抓住她,却又感觉,眼前的女子离自己好远好远,远到他错觉的以为,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女子不过一抹幻影。只要他轻轻一个触碰,便没有了。

“墨珏,你爱我是么?你要得到我是么?可是,如果我死了么?我若死了,你怎么得到我?”她忽的痴痴笑了,玉手轻掩着樱唇,美眸顾盼生辉,却偏生多了一股子绝然。

赫连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知她莫若他,如何不懂她此刻的心情。

听到花千泪说死,墨珏忽的像着了魔般,“若是你死,我便要他们所有的人都为你陪葬!”他指剑立誓,那摸样仿若地狱修罗。

“你以为,如此还威胁的到我么?一个连自己生死都无法决定的人?如果去决定旁人的生死?墨珏,你不懂爱,你从来都不懂……”她目光凄凄,下一刻,腥甜的血味弥漫开去,人群一下子乱了,所有的人都若脱了缰的马,一个劲的瞎跑……

猛的,撕心裂肺的吼声响起,“墨珏,真正该死的人是你,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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