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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淳安的刀》第十五章 静听穿林打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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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波荡漾,尽是情,眼中的水波,眼中的情,金良玉的眼睛,金良玉的情,已尽化成茫茫秋雨,雨不尽,情不尽,只是雨落大地而入海,情落谁家谁堪忧?

那双似水的眸子忽然荡漾了一下,啪嗒,啪嗒,原来是两道身影走了进来,两道穿蓑衣的身影,虽不是多么雄伟高大,却也荡尽了这满是柔情的眼睛。

看来情一点也不属于他们。

金良玉已迎在门口,已迫不及待地静待着这两人,你若看见她的眼睛,就会知道她已有多么的迫不及待,天下间简直再没有这么一双迫不及待的眼睛了,好在眼睛虽会说话,却不会出声,不然恐怕都听不到这刷拉拉的雨声了。

那二道身影还未进门的时候当然也看到了这双眼睛,可却不知道说的是什么话,不知道说的什么话索性就当这眼睛不会说话,眼睛如果能像嘴巴那样会说话,那还要嘴巴做什么?难道只是吃饭喝酒?所以这两道身影只自顾自的走了进门。

等这两道身影进了门,就听金良玉轻轻的说道:“你们终于回来了。”

当然回来了,她既然已看到,又为何要问这废话,那迫切的一双眼难道说的也是这么一句废话?还是她没曾想到他们能回来。

那两道身影立即作揖道:“是。”好像又不知道再说什么了,只是将身上的蓑衣脱下,静静的立在一旁,一身青衣,一身白衣,身上已有些湿淋淋的,活脱脱两个水鬼在那里站着。

金良玉至少也应该让这两只水鬼先洗个澡,换身像人一样的衣服才是,她既然派这样的两个水鬼出去办事,这两个水鬼又能办成什么事?能派这样的两个水鬼出去,办的又是什么事?

金良玉眨了一下眼,看着这两个身影,好似微微有些失望,说道:“看来他还没有死。”

青衣人的眼睛偷瞟了一下白衣人,好像想问点什么,却见那白衣人也正在偷看他,好像在说着什么,青衣人好像懂了,道:“属下无能。”

这俩当然是人,两只水鬼又怎会有这样的一双眼睛,又怎会用眼睛来说话,你若在这漫天大雨下走一圈,保不齐你就是下一只水鬼。

金良玉往前走了一步,期盼的问道:“那么他答应了没有?”

青衣人又偷瞟了一眼白衣人,好像还想问点什么,那白衣人已在瞪着他了,看来他想说的并不是这些。青衣人好像也懂了,只道:“答应了。”

金良玉向前走出两步,惊道:“真的?”三分悦色已跃出脸颊。

青衣人这次没看那白衣人,他已不想再问什么了,他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能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只是把头低的更低了,答道:“属下不敢欺瞒。”

金良玉的眸子中好像多了几分开心,几分柔情,几分得意,却也突然静了下来,她怎能突然静得下来?她突然又绕着屋子走啊走,走了一圈又一圈,想东西并不一定要这样走路,这样走路却一定是在想什么东西,看来她好像在想什么,突然转身郑重道:“事不宜迟,你二人现在就去京城传讯。”看来她已想到了什么。

青衣人又看了看白衣人,白衣人也看了看青衣人,看来这次他看懂了他的想法,他也成功传递出他的意思,二人作揖道:“属下遵命。”说罢,披起蓑衣步入雨而去,他俩当然知道要去哪里传讯,当然也知道传讯给谁,脚步没有迟疑,匆匆而去,泥泞又怎能挡的住这样坚定的步伐,倾城的大雨怎能拦得住这样的决心。

雨越下越大,遮没了雨中的身影,只剩下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尽是柔情。

有间客栈里有两个人在吃鱼,柳淳安和陆本初在吃鱼,一条清蒸鲤鱼。

柳淳安喝了杯酒看着陆本初道:“你说的他没有死,说的是谁?”

陆本初瞪着他道:“柳淳安。”他的确想的是柳淳安,不然他又能想谁呢?

柳淳安又看着他道:“那么你说的他答应了没有,说的又是谁?”

陆本初又瞪着他道:“柳淳安。”他的确想的还是柳淳安,好像他除了想到柳淳安,就不会想到其他人一样。

柳淳安无奈笑笑,叹了口气道:“我又能说什么呢?”

青衣飞蓬,白衣无常,可不就是柳淳安和陆本初,只不过改面容易改声难,千面郎毕竟只有一个,陆本初能改声音,柳淳安又怎能改声音?陆本初能是卓飞蓬,柳淳安又岂能是云无常?柳淳安又能说什么呢?

陆本初冷声道:“那你说的没有死的他是谁?答应的他又是谁?”

柳淳安也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话到了嘴边,又已咽了下去,又经柔肠百转,早已去的无影无踪,只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出来:我只希望一个人也没有死,我只希望我能答应他们所有的要求。

陆本初看着这个人,突然给他倒上了一杯酒,柳淳安就将这倒满的一杯酒一饮而尽,就好像他已看出柳淳安真正的想法,才会因此给他倒满这杯酒,就好像他是柳淳安肚子里的蛔虫,早已知道柳淳安到底在想什么,就好像他们是多年的老友,他没有问,也不想问,因为他确信柳淳安就是这样想的。

良久,陆本初道:“那么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柳淳安看着他道:“去京城。”

陆本初道:“去京城传讯?”可他又确实不像是柳淳安肚子里的蛔虫,他根本又看不出柳淳安到底想的是什么。

柳淳安道:“顺便找一个王公贵族。”既然不知道传什么讯,不知道传给谁,不知道他们想做的事是什么,不知道这枚令牌的缘由,那么现在就找一个王公贵族来询问清楚,京城的王公贵族难道还能少?

柳淳安又喝了杯酒,他本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心,可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都找向他,又如何置之度外,就像那杯中的酒,饮不尽,理还乱。

陆本初也喝了杯酒,他也本没有那么多的事情,只是跟着这人,碰到这接二连三的事情,又怎能视而不见,就像那杯中的酒,看不清,想不通。

已是一夜的酒,已是一夜的雨,已是一夜的风,风刚止,雨已停,酒终尽。

酒后的扬子江已是红尘之外,马蹄哒哒,车轮滚滚,又已入红尘,人已入红尘,柳淳安正坐在马车内盯着那枚金色的令牌,在发呆。

红尘越近,人越多,只是和尚,莫不是这和尚也来寻这尘世之外?

那是一个和尚,不对,不止是一个和尚,一身身袈裟,一座座法相,那是一群和尚,只是袈裟已褴褛,法相又岂能庄严?

一乘车骑慢慢悠悠走到那些和尚跟前,柳淳安的车,如果这些人不是和尚,他又怎能因此而停,十五年前的情他又怎能忘记,在他少年时教他武功的和尚,又怎能忘记。柳淳安扔下手中的令牌下车道:“诸位师傅好。”

只听一老和尚双手合十道:“施主好。”

柳淳安细看了他一眼,衣衫褴褛,细眉三角眼,眉眼间隐现一股无可睥睨之意,道:“敢问大师为何这般模样?”

那老和尚看了他一眼,道:“出家人风尘仆仆,有何怪哉。”

柳淳安自知讨了个没趣,笑笑又道:“那么敢问大师法号,在哪座寺庙修行?”

老和尚道:“有道之处便是修行之所,道生万理,衍生万物,万物相聚即缘,施主又何必问缘。”

柳淳安又讨了个没趣,笑笑道:“那么敢问大师所往何处?”

那老和尚又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何处只在脚下。”

柳淳安看了好一会这个老和尚,这和尚实在是有点怪,不过不管他到底有多怪,只要是和尚,他就一定会帮这个忙,那份情能还一分便是一分。笑笑道:“既然如此,大师不妨往北而去,相信会有一个好的修行之所。”他说的去处当然是重炼造的庙,至少他造的庙里还是很欢迎和尚的。

那老和尚看了看他,平静的道:“多谢施主。”

柳淳安转身去往车里,岂知那老和尚的眼中爆出了一丝精光,一道没有人瞧见的精光,只是眨眼便逝,取出一些银子来,道:“此去路途漫漫,这些就当是在下的布施,还望大师不要嫌少。”

那老和尚又道:“真布施不怕假和尚,难得施主有这份善心。敢问施主尊姓,去往何方?”

柳淳安道:“在下不过这尘世中一凡夫俗子,自当行凡尘事,当往凡尘中。大师又何必理这些方外之事。”

那老和尚笑笑,道:“既然如此,那贫僧便不打扰了,告辞。”

“告辞。”柳淳安拱手道。

那群和尚便“踏踏”而去,再无复返,柳淳安又自顾自的赶路,自顾自的看那枚金色的令牌。

只不过有些事,你越是隐瞒不想让人知道,他却越要知道,兴许他是你七大姑八大姨朋友的朋友呢,不过,也有可能是你七大姑八大姨朋友的仇人,可这谁又能说的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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