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步云登月惊的是，空华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真不知道该佩服她的勇气可嘉，还是该骂她愚蠢。

而六道轮回惊讶的是自己的手居然被她拉开了？看起来一点力量也没有的女人，居然拉开了他？即使他再怎么疏忽大意，也不可能让人如此轻松的就开禁锢着什么的手。她刚才那是为了求生而本能而发出的力量，还是其他的他所不知道的？

“哈哈哈！”

六道轮回大笑了几声，将手背在身后，不管不顾一旁因此茫然的步云登月，径直的走回了长椅，身体一倒，便又半躺在之上。

“救你回来果然是值得的！”

“救我？”空华揉着脖颈，疑惑的看着六道轮回。

“是城主将你从无命之地救回来的，不然你早就化作灰烬了。”步云登月道。

“你是在开玩笑吗？”空华淡淡的看着一眼步云登月，发现他眼中的惊诧与疑惑后，咳嗽了几声，道，“救我回来的或许是你的城主，但是至少不是他！”说着，她指了指躺在长椅上的六道轮回。

“噢？是城主却不是本城主？”六道轮回眼里闪过讶异。

空华笑了笑，朝六道轮回走了过去。她站在长椅前，来回的看了几眼，眉头也来回的皱了号几回。最好，像是下定了什么觉悟一样，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道：

“你能不能坐好？当城主的不是要有城主的礼仪规范么？你这种姿势，要是被什么人看见了，岂不是不能成为城民的表率？会被人笑话的，所以，你坐好吧！”

她是一个能坐着就不要站着、能躺着就不要坐着的人。而此刻，腹中饥饿以及因为什么而感觉到的头晕，让她更加的想要坐下。

如果就这么晕倒的话，那就丢人丢到家了。又不是林黛玉，动不动就晕倒。就算是事出有因，她也不愿意在别人面前如此失态。不是在意别人的目光，而是纯粹的不想要让人看到自己那般模样。

而且，在空华眼中，昏迷就等于任人宰割，那种情况，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虽然说，六道轮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有钱人，可以按照他的喜好是操控别人的命运，但如果是那样的话，还是去争夺到能够操控自己的主动权吧！

而他们将自己救回来，现在又不伤自己分毫，看来自己还有一点用。

有用就好，最怕的就是没用。那样的话，即使是放下尊严求以活命也是不可能的。

而这时，六道轮回嘴角浮出一抹魅惑的笑容，任谁见到这笑容都会如同飞蛾扑火一样。但是，空华并非花痴，也非笨蛋，她不是看不出那笑容中隐藏的危险。

现在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想死吗？

不是……那是为什么？

她不知道。

“城主？”步云登月狐疑的看着他们。

只见，六道轮回拱起双腿，让出了一些位置。空华则大大方方的坐下，手还揉捏着脖子。

刚才被掐住的脖颈还残留这被紧紧攫住的感觉，以及那冷冷若冰的温度。刚才她就注意到了，六道轮回周身散发着的不仅仅是杀气，还有一种冷寒气息。这种气息不是由心而生，而是由身而生。简而言之，就像是冰块散发出来的那种冰冷炙人的气息。

“女人，你很有趣！”空华收起腿盘坐在长椅上，往后一倒，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那骷髅靠背上，望着漆黑的屋顶，道：

“其实我挺讨厌别人说我有趣，但是你嘛……就例外。”

六道轮回挑了挑眉，嘴角仍是那抹魅惑的笑。

“噢，为什么？”“你是人吗？”空华瞄了他一眼，反问着。

“……你？！”

步云登月彻底的被眼前的诡异场景给惊呆。但随后，他发现六道轮回嘴角溢出丝丝浅笑。他先是一愣，而后无奈的暗自叹了口气，轻扯嘴角，挂起了招牌的风轻云淡的笑容，眼里也是天涯浪荡子的轻佻神色。

“现在不是，但救你的时候的确是‘人’！”六道轮回道。

“……我叫空华，你呢？”

“六道轮回……这么说，好像并不是你要的答案！但是以前从未有任何人这么问过我，所以我也不知道怎么称呼自己。”

空华闻言，有一些讶然。她没想到，六道轮回居然会说得这么直白。

“那就有点麻烦了！救我的人也叫六道轮回，你也叫六道轮回，如果一起出现的话，我绝对会弄不清楚自己在叫谁。所以为了省麻烦，你还是给自己取个名字，可好？这样的话，大家都方便。”

“一起出现？为什么？我们只有一个身体，怎么会同时出现？”六道轮回深意的笑着。

空华看着他，心想，这是在考试吗？如果是的话，那还真的是不能敷衍对待。

“……你为什么会知道他救了我的事情？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他告诉你的；二是你们有什么方法使得你们即使不告诉对方，也会知道对方发生了什么事情。换言之，就是记忆共享。”空华道，在两道吃惊的视线注视下继续说，“还有，你为什么装傻？这不是另外一个你告诉我的事情吗？还是说，这一段记忆你‘共享’不了？”

“……知道‘六道’吗？”六道轮回沉默了一会儿，道。

“天、地、人、阿修罗、饿鬼、畜牲。”空华机械答道，突然，她醒悟了什么，猛地偏过头看着六道轮回，“难不成你……”

“‘六道’就是这个意思！不过，你的排列顺序有误，正确的是天道、阿修罗道、人道、畜牲道、饿鬼道和地狱道。而我则是地狱道。”

但是，此时的六道轮回没有告诉她，六道的排列顺序也就是他们实力强弱的顺序。当然，如果人道的六道轮回使用了无魄神剑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六道轮回挺佩服此时的自己的，居然没有将这个一再挑衅他的女人给撕碎，还真是一个奇迹。虽然，他很不愿意承认，即使是想要撕碎她也不能，因为人道是这么交代的。可是，到了现在，虽然动了怒，杀气腾腾，却并没有真正的想要杀死她。这还真是……“那‘轮回’就是依次轮转的意思？”

“这也是他告诉你的？”六道轮回道。

“猜的。”空华看着他，傻傻笑道。

佛教之中的六道轮回是众生轮回之道途。可分为三善道和三恶道。三善道为天、人、阿修罗；三恶道为畜生、饿鬼、地狱。但阿修罗虽为善道，因德不及天，故曰非天；以其苦道，尚甚于人，故有时被列入三恶道中，合称为四恶道。其情状，去来往复，有如车轮的回旋，在这六道中周而复始，无有不遍，故名六道轮回。

可能是因为世间众生无不在轮回之中，只有大罗金仙才能够跳出三界，不入轮回。所以，人人才去行善，才去信佛吧？

不过，空华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无神论者。即使是坠落在地狱深渊，也未曾呼喊过神。因为她很清楚很明白，即使呼唤了、祈祷了、痛哭了，神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伸出那普渡众生的手来拯救她，将她拉出地狱深渊。

而佛教称善业是清净法，不善业是染污法。以善恶诸业为因，能招致善恶不同的果报，是为业果。作为业果的表现形式，世俗世界的一切万法，都是依于善恶二业而显现出来的，依业而生，依业流转。所以，众生行善则得善报，行恶则得恶报。而得到了善恶果报的众生，又会在新的生命活动中造作新的身、语、意业，招致新的果报，故使凡未解脱的一切众生，都会在天道、人道、阿修罗道、畜生道、恶鬼道、地狱道中循环往复。

因而，众生数以千年，都在佛教的这一种思想之中，不断的徘徊轮回。诵经念佛，以得耳根清净；行善祈祷，以求业障清明。

不过到头来，人死成灰，转瞬万年，沧海桑田，纵使碣石依在，磐石不动，一切都成了空无。谁能知道，自己死后，究竟是入了哪一个轮回？所谓的奈何桥、孟婆汤，与其说是为了让人忘掉今世苦忧喜乐而得以纯净的来生，不如说是为了掩饰住这个轮回的巨大谎言。若是说，谁带着记忆转世，转世之后发现自己入的不是自己想的那个轮回，那时，才恍然发现自己受了欺骗，岂能不愤怒？

空华曾经做过一件很无聊的事情，她在计算“人”的出生。这并不是说在计算今天出生了多少人、明天是多少或者今年、明年是多少之类的，那是人口统计部门的事情。而她算的，是六道轮回之中“人”的出生。

佛教说的因果报应，今世因得来世果，因而，此生为恶，那么来世就入三恶道，反之亦然。那么假如说，此生死了，来生变成婴孩投生。而因为前世为善作恶，因而分流六道轮回之中，那人类应该越来越少才会。因为，一个灵魂的轮回才有一个生命的诞生，不是吗？可是，人口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多了，那么，其余的灵魂上哪里来的？难道是西天诸神诸佛无聊时做出来的么？还是说，这一些灵魂是从其余五道里来的吗？只是想想就觉得荒唐。

六道轮回倪视了她一眼，眼中闪过深邃的精光，而后微微勾起嘴角，邪魅而不失诱惑的说：

“我虽然有点明白他为什么救你，却不明白为什么告诉你这一些。但是，方才告诉你的，可以说是刹罗城的最高机密。”

“总之就是，要么我上你的贼船，要么就该去哪里就去哪里，是吗？”空华明了的笑了笑，淡然道。

“那么你的回答呢？是上这一条贼船，还是去地狱里呆着？”

四目相对，视线相接。六道轮回与空华相互凝视着对方，久久地，谁也没有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空华移开视线，看向前方的步云登月。

“……‘界’究竟是什么？”空华道。

“‘界’是这个世界的名字。就如同这座城叫做刹罗城一样，是一个意思。”

“然后？”

“然后……呵，这还真是一个有趣的问题。而我也是第一次遇见谁问‘界’是什么的人呢？”步云登月笑了笑，“简单来说，‘界’什么都不是！非要说的话，只是一个概念，别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