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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天亮还在一起》第38章 第五章 血红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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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五章血红(1)

1.昙花

花语:短暂的美好

少年还来不及看清爱情的样子,就已被它狰狞的影子所恫吓。

爱情。一半是天使,一半是恶魔。它给了你希望,也能毁灭你的希望。幸运的人,爱情会成全他们的善良。不幸的人,爱情将他们推入了仇恨的深渊。耿丁是不幸的。他爱过、痛过,慢慢地,心死了。任由胸臆间残留的恨意一点一点地蚕食他的心志,扭曲他的心魂。一个少年,第一次碰触一颗真心,却被狠狠地践踏。少年还来不及看清爱情的样子,就已被它狰狞的影子所恫吓。少年不敢再触碰爱情。甚至,渐渐封闭他的心扉,不肯再投入一丝热情。他变得残忍。他把所有人都归为不相干的人,恣意伤害,为的只是不让自己受伤害。后来,少年迷恋上这种血腥的味道。他以伤害人为乐。尤其是伤害那些曾经带给他伤痛的人。看到他们痛苦,少年反而觉得愉悦。他寂寞。他将满腔的热情投注于一场场明争暗斗中。金钱的诱惑渐渐腐蚀他的空虚,成为他人生道途中标新立异的精神支柱。

“我出生贫寒,比不上你的父亲。你的祖父,很多年前,就是地方的政要。你父亲从没有爱过卫岚。他跟她结婚,是因为父命难违。你父亲把他的婚姻自由赠给你的祖父,以表孝心。”耿丁眯起眼睛,阴恻恻地说着。秦牧岩静静听着。他想起了卫子鸣。那个男人同自己的父亲一样,为了所谓高尚的孝义,赔上了两个女人的幸福。两个女人……不知不觉间,秦牧岩脑海里隐隐约约浮现出布衣衣恬静的笑靥。“曾经,我也同现在的你一样。爱情至上。以为只要有爱,就能乘风破浪。可笑,真可笑。爱情?天方夜谭。”耿丁冷笑。他嘲讽秦牧岩的天真,也嘲笑当年如同秦牧岩那般天真的自己。“十年寒窗苦读,终于凭着一纸文凭,走出大山,远离那些穷山僻壤,在这座当时还不算繁华的都市寻根落脚。然后,我遇上了卫岚。情窦初开的少年,凭着满腔的热情,义无反顾地扎进爱的旋涡。”秦牧岩吃惊地看着耿丁。铁汉柔情。这是秦牧岩不曾见过的耿丁。

“我爱她。卑微地爱着。远远地守着她,不敢靠近,甚至不敢同她对望。她是天上闪耀的星,而我不过只是穷山沟里名不见经传的碎石子。”感情的天平,总是不平等的。谁爱得真,爱得深,谁比谁卑微。

“无数次辗转反侧,无数个无眠的夜,换来的,不过是短暂的几分钟,同她面对面,把想说的话说出来。”秦牧岩知道那需要积聚多大的勇气。千百次反反复复的演练,千百刻不停歇的酝酿,才能勉强站在她的面前,勇敢地表白,不退缩。

“我求她不要嫁给你的父亲。抛弃所有的尊严恳求她。我以为只要真心实意,便能感动人。可惜,事与愿违。我真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向她表白,亲自摧毁所有的梦幻。我更后悔爱上她这样的女人。”

“她爱我的父亲。”

“她爱你的父亲?哼。你错了。她爱的,只是秦家的声望,你父亲的地位。是我痴心妄想。我高攀不起卫家。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忘不了她对我的羞辱。”屋外雷声轰鸣。闪电的银光打在耿丁冷峻的脸上,更显沧桑。

“你还爱她吗?”秦牧岩问。

“爱?能值多少钱?到我这把年纪,还谈什么爱情,实在荒唐可笑。”

“你在乎她。恨一个人,有时候也是种在乎。”

“恨?她不配。”耿丁面色阴沉,秦牧岩猜不透他的心思。

“难道你不想报复她吗?你不是因为这个理由而收容我们母子吗?”

“我只是想证明我自己。姓秦的有什么好的?我哪点比不上他?我要出人头地。我要让她看见我的成功,让她敬畏,让她后悔当初那般残酷地对待我!”耿丁是病态的。他是负伤的猛兽,丧心病狂。耿丁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令秦牧岩发憷。他在害怕。他害怕他所以为的崇高无上的爱情,最终将沦为摧毁他所有纯真善良的利器,将他推入万劫不复的罪恶深渊。“谁都会背弃你。钱不会。钱能帮你招来一堆人,他们成天围着你转,把你的话当成圣旨,对你唯命是从。”

“那只不过是人类贪婪的天性作祟。他们只是在利用你。”

“他们在巴结我。因为我能满足他们的欲望。而总有一天,我要让卫岚知道,当年她嗤之以鼻的穷小子,可以为她赢得她所巴望的一切,甚至还能给得更多。”耿丁站起身。挺直倨傲的背脊。走到秦牧岩身侧,重重地拍打他的左肩。“振作起来。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去做呢。失恋可以让一个男人从此一蹶不振,也可以充分激发一个男人的斗志。”

秦牧岩痛苦地举杯,一饮而尽。很多事?“不……”秦牧岩嘶吼。他不想再继续了。倘若衣衣肯接受他,同他远走高飞,他情愿放下这一切的恩恩怨怨。他不能再利用布衣衣的信赖,不能再对那双清澈的眼睛说谎。

“牧岩,这可由不得你。”耿丁的笑容里隐藏着不可斗量的算计,“也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

“不……”秦牧岩痛苦地抱着头嘶吼。耿丁对他的挣扎无动于衷。耿丁寒光凛凛地逼视秦牧岩,嘴角漾着邪恶的笑意。“如果不想让布衣衣出什么意外,你就乖乖听话。”

“你威胁我?”

“你知道这不是威胁。”

“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凭她的力量,她不可能破坏你的计划。”

“她还有你,不是吗?”

秦牧岩沉痛地闭上眼睛。他妥协了。这无法摆脱的宿命。“我会带衣衣离开。你想做什么,跟我们没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

耿丁锐利的眼眸扫过秦牧岩绝望的面孔,露出满意的笑。

他知道,这场谈判,他赢了。“你确信你能带走她?卫子鸣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是我同衣衣之间的事,与他无关。”

“是吗?”耿丁步履稳健地离开。开门的瞬间,一股穿堂风涌了进来。山雨欲来风满楼。秦牧岩泯了口酒,泯不去满腹的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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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风信子

花语:重生的爱

前方的路途,未知的遥远。她已经无法负荷那些沉重的回忆。

布衣衣将父母留给她的老房子变卖。在城市的江滨购置一套三室两厅的公寓。房子是精装修的。完成一切手续,布衣衣便带着小月芽儿同保姆林秀搬离唐宅。布衣衣没有通知任何人。她逃不开这座城市。只好在这座城市寻个暂且清净的环境生活。

生命还在延续。前方的路途,未知的遥远。她已经无法负荷那些沉重的回忆。她需要将它们卸载,重新整装出发。她只带走一些简单的行李。唐宅依然还是那座唐宅,除了少了些生气,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她没有变卖唐宅。那是唐振凯留给小月芽儿最后的礼物,她没资格处置。只是闲置着,待小月芽儿长大,将它交给小月芽儿。

“妈妈,这是哪儿?”小月芽儿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环顾四面墙。她已经习惯妈妈这个称谓,亦习惯她们之间的新关系。

“这是我们的新家,小月芽儿喜欢吗?”

“那以前的那个家呢?”

“以前的那个家我们不回去了。以后我们都住在这里,好不好?”

小月芽儿懵懂地点了点头。布衣衣微笑着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乖。”小月芽儿低垂着头,绞着手指。她表现得乖巧,但纯净的眼睛瞒不住她的低落。布衣衣轻轻敲了敲她的小脑袋,仿佛这样可以驱散蕴藏在里头的愁绪。“妈妈要整理房间,小月芽儿要帮忙吗?”

“好。”小月芽儿水汪汪的瞳眸漾着欣喜的柔波。布衣衣同她相视一笑。牵起她的小手,走进房间。取出新买的床单,摊开,铺到新床上。粉色的碎花图案,充满少女情怀。这才是适合她的床单,她不必再迁就谁的喜好。那些冰冷的色调,囚禁她的温暖梦境太久。现在,她可以解脱了。“秀姐,今天不做饭了,我们出去吃大餐。”布衣衣笑着拎起茶几上的车钥匙,圈在食指上打转。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步履轻盈地走向玄关换鞋。三个女人驾着布衣衣的甲壳虫到附近商场上的必胜客用餐。她喜欢必胜客的热闹,感觉有人情味儿。这是小月芽儿必须适应的新生活。融入平凡的人群,温暖地生活。她不希望小月芽儿的童年,除了孤独,一无所有。

恰逢周末,商场里人头攒动。布衣衣为小月芽儿和林秀添置了几件新衣。林秀推辞。布衣衣坚持。

布衣衣靠坐在窗边,看着天色一点一点地变化。天亮了。她一夜未眠。初阳毫不吝惜将柔和的光亮洒向她的脸庞。布衣衣舒展四肢,伸了个懒腰。刷牙。洗脸。换上洗衣。胭脂油彩。淡淡的妆。

布衣衣笑容满面地走进公司。她走过的风,仿佛都带着阳光的气味,令人心旷神怡。她笑着同每一个与她擦身而过的行人打招呼。她告诉自己,布衣衣,就是要这样笑着。秦牧岩尾随着她走进办公室。深沉的目光在她神采飞扬的脸上流连。白色的信封紧紧地捏在手中。

良久。秦牧岩长舒了一口气。慎重地将信封递到布衣衣面前。布衣衣看着躺在桌面上的白色信封,有些睖睁,笑容冻结成冰,“这是什么?”她了然,只是想从他口中确认答案。她在等。等待空气中弥漫的那一丁丁回旋的希望是否可以被风燎原,亦或者只是渐渐细弱,最后熄灭。“辞职信。”秦牧岩字字铿锵。

布衣衣看着他坚毅的面容,内心五味杂陈。“你想辞职?”

“对。”

“理由?”

“我想你知道。”

“秦牧岩,你这是在逼我!”

“我在成全你。”布衣衣不懂。成全?他说他在成全她。他成全她什么?“我想,你不会希望面对我。”面对他对她炙热的感情。

“胡说。”

“你竭力在逃避我的感情,不是吗?”

“那是两码事。你对我很重要,这你是知道的。”

“你指的只是在公事上。”

“生活上也是。”

“是吗?既然如此,为什么视我的爱如蛇蝎?”

“那不一样!”布衣衣捺着性子说道,“牧岩,你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朋友。我真的很珍惜我们之间这一份情谊,它胜于友情,胜于亲情,但那绝对不是爱情。”

“我要的只有爱情!”秦牧岩冲着布衣衣低吼,激动地喘着粗气。布衣衣倒抽一口凉气。他紊乱的气息像团熊熊燃烧的烈火,隔着一米的距离,烧得布衣衣心乱如麻。

“对不起。任何名词都能定义我们之间的关系,唯独爱情不行。”

“如果不能是爱,那就放我走吧。”

“非要这样吗?”

“对。就只有这两个选择。陌生人,还是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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