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你真的不是神仙？”
萧逸尘追着炎儿问她。
炎儿明明早已经说过自己不是，萧逸尘这番又来追问，她干脆也懒得说，逗着他玩。
“那里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那你想去哪儿？”
“还没想好。”
“我也正想游历天下，不如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吧？”
“既然说你自己想去，为什么又要说是陪我呢？你明明是想让我陪你。”
“嘿嘿，都一样。”
“你呢，神仙？”炎儿问星月冥接下来的打算。
“我也没什么目的，第一次来这人间，只想到处看看。”
“那正好，不如我们就结伴而行？”
萧逸尘对炎儿的建议有些不满意，又不能拒绝。他转念一想，也好，有星月冥在，正好探探神仙的虚实，搞清楚他们到底有多厉害。
溪流潺潺，天然的乐器演奏出最迷人的音乐。
“真好听。”炎儿喜欢这水声。
萧逸尘取出骨埙，吹出美妙的音符，与水声相得益彰。炎儿心生欢喜，星月冥也有些欣赏，那音乐就像羽毛，轻轻的触动他们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荒野空旷，曲声悠扬。
微风携裹着音乐飘向远方，引来的回应确实恐怖的声响，那声音剧烈，震动山林，像怪物的嘶吼，像旱天的奔雷，像死亡前的惨叫。
萧逸尘停下，与两个人一起警觉地看着四周。
“声音是从那边传来的！”
星月冥指着声音的来处。
三个人交换眼神，赶紧朝那里跑去。
又是满神的阵法！
不过这一回不像萧逸尘伪装的那样，用的是些不同时刻不同地点死亡的尸体，这些人伤口处的血都还没干，有的还留有温度呢！
这些人刚死不久，就在此处，就在这凉棚之中，他们原本正在纳凉歇脚，一眨眼功夫全部死于非命，然后凶手就将他们的尸体摆成了一个圆圈，割下了其中一个的头颅放在中间的桌子上。
“这是什么人干的？”
“多半又是那妖怪！”
“追！”
三个人火速追去。他们的速度很快，然而既然是追，原先就已经落了后手，你追出一段，人家又已经跑了一段，你再追上一段，人家又又跑了一段……要追上很难，连方向、地形都变成人家手上的工具。
追逐的一方难免受制于被追逐的一方。
他们追到了下一处，又是一个满神的阵法。
就在大路边，竟然杀了十几个人，还悠悠然挪动尸体，摆成这恐怖的形状。
萧逸尘心想，这些人对自己的死也有重要的责任，当时他恳请大家留下，一起追查这杀人的恶魔，结果他们一哄而散，不愿意为枉死之人寻个公道，想不到如今轮到了他们。
没时间为这些暴尸路边的人难过，没时间为他们掩埋，三个人必须以更快地速度追上去，赶在下一批人死之前组织这杀人恶魔。
营救活人和告慰死人，两者之间，并非难以抉择。
他们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
在一处偏远的村子，他们迷失了追逐的方向。
他们只好停下来歇歇脚。
“想不到这里还有村子。”
萧逸尘说出了三个人共同的疑问。
34、
这个村子很奇怪，这里的人很少，而且都是哑巴。
三个人在这村子里转悠了一个时辰，遇到的人加起来不过五六个，没有孩子，没有老人，都是中年人。无论三个人怎么问，怎么说，他们没有一个回答的。
他们甚至连摇头都没有。他们似乎完全没听见，没看见这三个人。
“他们不是哑巴，他们只是很奇怪。”
是啊，当年曲国被灭，这片土地被鲜血浸泡了那么久，这幽冥谷本身就是个奇怪的地方，这些人还敢在这里居住，也难免都是些奇怪的人。
他们都无法理解，这些人虽然奇怪，留在这里更多的是生活的选择，他们留在这伤心之处，恐怖之地，住在这残破不堪的地方，还有一片土地可以耕种，去了别国，无依无靠，只有死路一条。
“对于妖怪，我们神仙是有责任的。”
星月冥冷不丁来这么一句，萧逸尘感到莫名其妙。
要当神仙有三个途径，一是命好，生来就是神仙，二是有名，作为一国君王，治理好自己的国度，深得百姓喜爱，得到神仙认可，或者也不一定非要是君王，只要你名气够大，做出的事情够大，神仙也会评估，各方面没问题，也会给你一个登上无极仙岛，一起长生不老，一起逍遥快活的机会。还有一条路，努力。自己研习仙法，只要方法得当，只要修为足够，也可以练出长生不老的仙术来，那样自然也就成了神仙。这些妖怪，多半都是试图研习仙法实现长生不老的，然而却因为方法不当，仙法成了妖术，修仙不成，倒成了妖怪。
萧逸尘听着星月冥的讲述，为自己的父皇感到不值。他把轩国治理得有井有条，成为七国之中最富庶的国家，神仙竟也瞎了眼，怎么没选他去当神仙？他忽然想起养心殿里的神秘术士来，莫非……
不至于吧？
“你说你不是神仙，可是你明明也不是妖怪，那你身上的法术又是哪儿来的呢？”
星月冥问炎儿，炎儿自己也不明白。
“我不知道，都是我师父教的。”
“不是神仙不是妖怪，就不可以身怀仙术吗？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萧逸尘为炎儿辩解，同时也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我听你一路说来，神仙除了长生不老，除了有个铃铛能感知妖怪的存在，别的也没什么了不起。所谓仙术，说起来好听，不见得就比我们的武功厉害多少，不如你我先比试比试。”
萧逸尘话音未落，袖中云纹宝剑已经向星月冥刺去。
这一刻他早已经计划好，他早就想和神仙交手，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厉害。
他这一剑看似简单，及至眼前，手腕微微一抖，剑尖划出一道弧线，一般人很难躲开。
星月冥躲开了，不见了。
“哼。”
萧逸尘正疑惑不解，听到这一声嘲笑，抬头望去，星月冥正站在当空，稳稳当当，如在平地一般无二。
这？
凡人武功再高，纵然是毛不遂，纵然是施岸阔，也无法这般久久滞于空中。
神仙果然非同凡响。
萧逸尘心中惊惧，嘴上却不认输。
“你这算什么？有本事下来跟我打啊！”
“你上来啊？”
“你下来啊！”
“你上来啊？”
“你下来啊！”
“你上来啊？”
“你下来啊！”
“你上来啊？”
“你下来啊！”
……
“你们两个无不无聊？”
炎儿实在看不下去了。
这次笔试看似无果而终，实则萧逸尘和星月冥各自的心里都已有判断。
萧逸尘想着刚才星月冥躲开他的那一剑，好快的速度，还能久滞于天，这样的能耐，在任何的比试之中，都天然占据优势。
星月冥想着萧逸尘刺来的那一剑，速度奇快，变化多端，他虽然成功躲开，但是真交起手来，自己的武功不一定能在他之上。这凡间又还有多少高手，他们的武功势必更难抵御。倘若有朝一日真的败在某个凡人的手上，那岂不是丢了神仙的脸？那还怎么保证凡人对神仙的敬重？以后出手真的要慎之又慎了。
凡人心中不服。
神仙绝不能败。
“怎么又哑巴了？”
炎儿对这两个男人的表现颇为不满，“天色渐晚，不该找个人家投宿，不该找点东西填肚吗？难道要我去找？”
萧逸尘可从没照顾过谁，从来都是别人照顾他，自然没这方面的经验。听炎儿一说，可不是吗？今晚住的吃的都还没个着落呢。
“我去找。”
“我也去。”
萧逸尘和星月冥分头去找人家，求问可否留宿，可有东西可吃。
这村子，破房子比人多得多。
星月冥敲了一扇门，没人应，再敲另外一扇，还是没人应。
萧逸尘就更直接一些，他敲了好几个门都没人开，干脆自己跳进了院子，四处打探，还是没人。
他们敲了半天，问了半天，人影都不见一个。
先前见的那几个人，还有他们的家人，都去哪儿了？怎么一下子就这么不见了呢？
这事情太蹊跷，必须三个人协商应对之策。
萧逸尘正想回去和炎儿商议，却听到炎儿所在的方向传来一阵打斗声。
果然有问题！他赶紧前去支援。
萧逸尘赶到当场，竟发现和炎儿打斗的不是别人，是他久别重逢的好朋友。
“黑影？”
星月冥也赶到了。他问萧逸尘，“什么黑影？他穿的不是黑色衣服。”
“是他，他就叫黑影！黑影大哥？”
萧逸尘大声叫黑影，可是黑影并不知道自己叫黑影，他没有告诉萧逸尘他的名字，黑影是萧逸尘自己给他起的名字。
黑影忙着和炎儿搏杀，“妖怪，拿命来！”
炎儿显然不是黑影的对手，小腹被他踢了一脚，跌跌撞撞后退还没站稳，黑影的剑已经快要刺穿他的喉咙。
咣！
萧逸尘的云纹宝剑挡开了黑影的剑。
“大哥，是我啊！”
黑影逆势而为，一剑横扫过来，正要宰了这个多事之徒，听到声音，定睛一看，竟然是萧逸尘。
“是你？”
“好久不见了。”萧逸尘心中欢喜，大笑着去挽黑影的手臂。
“我先杀了这妖怪，再跟你一醉方休！”
“她不是妖怪！”萧逸尘赶紧劝阻，“她是我朋友。”
“你朋友？”
萧逸尘将炎儿和星月冥的事情告诉了黑影，有萧逸尘担保，又有神仙作证，由不得他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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