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奥利弗正在为铁矢的“冷眼旁观”而欣喜，那边智玄却劝道：“威逼胁迫总是不好，施主莫要太过执着了。”

然而有所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智玄虽然地位超然，武力也是不凡。但她的慈悲性格天下皆知，实在让人生不出忌惮之心来。

奥利弗不仅不怕她带来的压力，反而隐隐希望其成为让墨云天有所顾忌的存在。毕竟以他归纳的情报资料来看，墨云天几乎没有在智玄眼前杀过人。唯一的一次就是当年的天才少年竞技大赛上，那还是墨云天为了救智玄迫不得已才杀的人。可见墨云天非常顾忌智玄的性情，在她面前总是很克制。

当然，回应还是必要的。奥利弗正要回应智玄的话，铁矢却催促道：“继续啊，不才说了弱者之道，这该讲讲强者的应对之法了吧。”

不想墨云天却好似有些走神。

其实墨云天走神有一段时间了，只是在被昊王铁矢和佛子智玄驾临的光芒掩盖了。这会儿又被提起，人们转移过视线来才发现了墨云天的异常。

他怎么会……发呆？人们不禁感到惊讶。尤其在熟知其对佛子智玄的情意前提下，人们更想不出是什么会令得他在这种情况下走神。

直到后知后觉的人们从其他途径了解到疑似是墨云天所造成的骚乱。

鬼山被库克家族所抓，墨云天赶去孤云城谈判的情报早已在第一时间被各大情报组织所察知。各大势力的人这会儿正往孤云城这边赶来。

孔善仁并不是第一个出发的，但却是第一个了解到异常的。事实上，他们是被迫接受到异常：儒盟的卫星系统遭到了莫名攻击。

原本正在通过前线情报人员传来的视频图像和卫星高空拍摄了解谈判局势的孔善仁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被问到的孔知人的眉头皱的更紧，“卫星瘫痪了……我正在用电台系统联系本部，说是……”

“不用了。”孔善仁冷冷地打断了孔知人。这倒不是他针对孔知人，而是荧屏上突然出现的图像所代表的事实破坏了他的好心情。

“这！”不光是孔知人，船上孔善仁之外的人都不自禁发出惊呼。

荧屏上正在播放墨云天与库克家族谈判的画面。令在场之人咋舌的是：这次的画面不光清晰了许多，而且有了声音，不再像之前由于安全考量而产出的哑剧。当然，最为关键的是，这画面是从墨云天与库克家族照面的第一时刻开始播放的，比之孔善仁他们看到的时间还要早。

这本来是好事。但只适用于纯粹的旁观者。孔善仁他们本来还只是旁观者，现在却变成了参与者。当然不是说他们一心只想做纯粹的旁观者。他们非常想成为参与者，并且要是参与者中的重要人物，只是这种转换的时间大大提前了，而且是被迫的，他们成了被迫的参与者。

孔善仁这会儿的心情非常之糟。

孔知人更是满头大汗，只是一开始看了两眼就转回属于自己的那几块显示情报总汇的银幕，“卫星的网络系统恢复了，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孔善仁恼道。

“不过网络系统过滤了直播频段，而且是直接锁死了，再不受外部指令控制。”孔知人在脸上抹了一把，回答的同时依旧专注地盯着银幕。

孔善仁却看出手下的闪烁之意，他这会儿哪有和颜悦色的心情，冷声问道：“那为什么不重启卫星？”

卫星重启后数据会恢复到设定的最初始状态，虽然会造成一定的损失，但比起瓦解网络入侵来就显得微不足道了。这是很容易就能做出的判断，孔知人却没这样做，反而对这个方向只字未提，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呃……”孔知人讷讷地含糊着，即便不用眼睛也能感受到世子锐利的眼神，却依旧没有对质疑作出回答。

“说！”孔善仁的口里蹦出这一个字，冰寒的意志衍生出严酷的獠牙，仿佛要择人而噬。

孔知人却是在等这种命令，赶忙答道：“因为我们所有卫星的最高权限都被修改了……”

“混账！”孔善仁出离愤怒了，元婴期的威能不受控地爆发开来，舱室内的设备瞬间便被压为齑粉。

五名属下被狂猛的暴风吹得面皮扭曲，却不敢显出半分不免，反而顶着暴风单膝跪地，齐声劝道：“世子息怒。”

喜怒形于色非是人主之道，迁怒于人更是大忌。这些戒条孔善仁五岁时就已经烂熟于心了，此前一直以为自己永远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但事实证明，有些道理并不是“早知道”就能真正把握住的。

他不仅违背了戒条，而且依旧气愤难消。这让他有一种失控的挫败感。以至于没有回应属下的惶恐，沉默地扭身走出了舱室。

孔知人事先预见到了这种状况，心中有了预期自然就有了防备，是以能第一个起身追了出去。一面追赶，一面解释道：“其实不光是我们孔家。根据情报组统计出来的数据显示，全球的卫星都遭到了入侵，并被修改了最高权限。而且还不止于此，全球最大的三个直播门户网站都被占据了。”

孔善仁依旧没有做出回应。站在船舷上，看着下方浮动的云海，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过没有那么冰寒了。

“奇怪的是，到目前为止，除了三大直播门户网站被强迫在首页播放墨云天与库克家族谈判的现场直播外，这个入侵者并没有再做任何其它的举动。”孔知人继续汇报道。一般情况下，他会在做完汇报之后附加一段自己对情报的判断。这次却没有。他可不想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导致世子的怒火再次被引爆。至少不是由他引爆。

孔善仁也不计较。更多是顾不上了，在那个身影面前，他实在是有些乏力了，冷硬的神色随之颓靡下来，口中喃喃：“墨云天！”

孤云城。

“墨云天，你这是什么意思？”了解到全球直播网络上发生的变化，奥利弗的眼神早已转为阴翳。他实在没料到墨云天会来这么一出。

墨云天并没有任何得手之后的成就感，淡淡地道：“意思很简单。所以，你们很介意这个？”

“哼！随你的便。”说不介意是假的。墨云天这一手直接将原本只应传播在修行界高层的传言变成了全世界家喻户晓的事实。但木已成舟，他也只能以这种态度来应对了。私下里则在急迫地要求下面的人赶快想办法将现场直播关掉。当然是不能如愿了，于是脸色越来越难看。

“其实是破不了我的道虫吧？”看着奥利弗愈渐难看的老脸，墨云天忍不住有了一点快慰，于是出言建议道：“不要在这上面浪费力气了，这已经不是信息技术的层次了。”

“道虫？”却是铁矢发出疑问。

墨云天也是不自禁有些得意，轻松问道：“听说过千年虫吗？”

千年虫即为计算机由于进制运算基础的原因而造成程序处理日期上的bug。照这样说，所谓道虫应该就是利用类似基础规则来使网络出现故障的东西，具体作用就是让墨云天能够取得网络空间的高层控制权，以支持他入侵全球所有的网络系统，从而进行全球的现场直播。事实摆在眼前，铁矢只是对其目的和如此做的原理感到不解：“哦，这样。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墨云天耸耸肩，“我希望这件事能有最直观的展现，至于人们怎么解读，那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事情了。”

铁矢点点头，“嗯，掌握话语权，这一招还不错。”但这个作用太显而易见了，他总以为墨云天应该有着更深层次的考量。毕竟“道虫”这种东西听起来好像很简单，但要达到那样的技术水平却绝非如此容易。不然诸子城也不会对此一筹莫展，任由墨云天通过网络把控最为广泛的话语权了。

如此玄秘的东西，就算这个创造者是墨云天，也应该是花费了很多心思才弄出来的，怎么会就只为了这么点“蝇头小利”呢？于是又蹦出两个字：“继续。”

但他却忘了自己不是明火火，墨云天没有给他解释的义务和兴趣，“剩下的，你在一旁看就是了，别再出声捣乱。”

“道虫”的研发确实耗费了墨云天许多精力，但这正是在基于知道话语权有多么重要的意义的前提下而付出的努力。而且“真实的话语权”和“话语权”相比，又上升了一个难度量级。这是他最为看中，也必须牢牢握在手中的东西。

然而，解释掌握“真实话语权”的重大意义不是简单几句话就能完成的，也暂时没有这个必要。接下来他会用行动来解释，那将是更为直观且有效的手段。

这也就是铁矢等少数几人有这待遇了。若是换了旁人，墨云天根本就不会搭理，他现在的心情倒谈不上多坏，却绝对不会好了去。

铁矢也是乖觉，打了哈哈，倒真的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