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京城的牡丹都盛放在五月，花开的最好的就是这几天了，齐王府的牡丹花很好，韦杨早就开始邀请朝中同僚来王府赏花小聚了，都招待了好几拨了，如今这最好的时日，自然得想着自己的好兄弟兼以后的上级了，如果不是韩懿泽前几日心血来潮地去了山语阁住的话。

韦杨想想，还是觉得最近韩懿泽有些异样，这几年，他几乎都没有离开过禁军，也少游玩，有时可以说是拖都拖不走，怎么突然要自己去别苑歇息，还不叫上自己，简直不够意思。况且，虽然蔚王府产业多，但熙台山的别苑向来才是春日游玩之处，自蔚王离开后，好像蔚王府的人就极少去过洛岭山，大概是怕睹物思人吧。

洛岭山在京城南边，是蔚王韩爵在少年时代受封离宫之日先皇赐的产业之一。山语阁是蔚王府在洛岭山修的别苑，花了很大一笔开销，当时蔚王的母后乃正宫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还暗暗用自己的体己钱出资补贴了很大的一笔钱给王府，惹得宫内闲言不少。

能工巧匠无数、精雕细琢的山语阁一经完工就震动京城，当时惹得蔚王挨了先皇狠狠地一顿训。彼时的洛岭山虽为王府私产，但还是大家都能上去的，后来王府变故，蔚王离开，王府不再准许私人进入，自己也几乎不再去山语阁了，着实可惜。

即便是韦杨，也只是儿时去过，最早时的齐王府，还没有后来这么兴盛，因为并非皇族，韦家最早是藩王入京城后受的封，是外王。蔚王是太后三个孩子中唯一的儿子，先皇的三皇子，齐王自少年时代起便同蔚王一起在先皇后的宫里长大，两人的感情比蔚王同其他的宫里的亲兄弟还好，就像现在两位小王爷韦杨和韩懿泽一样。

蔚王韩爵当时是所有皇子里最有能力的也是最受皇上宠爱的，封王之后也是势力最大，皇亲派的领袖，也是公认的未来皇上，可惜后来遭逢变故，否则如今的皇上也不会是贤妃的儿子，先皇故去之时，争斗不断，先皇感于已故的贤妃生的七皇子晋王为人平和善良，勤勉真诚，竟将皇位给了实力最弱的晋王府，贤妃的娘家也弱，皇子们都不服，纷纷说先皇是病的昏了头，要不是朝中的将军和大臣们愿意接受先皇的意思，皇族中，齐王在太后的安排下同各方皇族商讨，晋王的皇上根本当不下来。

其实晋王的确是个真诚善良之人，文采也好，也有造福百姓之心，无奈书卷气重些，心软懦弱，实在不适合这个险恶的权利江湖，加之母妃家也没有坚强后盾，他的皇帝做得艰难，这种君临天下的地位对他来讲也不知是大幸还是大不幸。

蔚王离开之后，齐王韦晁恩接下了他的担子，因齐王并非正统皇族，总要受些掣肘，自无法如蔚王一般服众，赵王府的势力大起，处处跟他们争斗，不过论起实力，还是差些，尤其是蔚王的儿子，小王爷韩懿泽，比起他父亲来更是厉害，虽然年少，但众望在身，如今封爵的日子看来也不远了，待正式接位，便是皇亲一派的新领袖。齐王这两年下力气全力培养他，比待自己的儿子还好，太后失去了独子，她这一脉就只有这一个亲孙子，加之皇上的帝位是当初太后竭力支持保下来的，况且皇上原是个洒脱之人，也不计较蔚王府齐王府势力大，对自己三哥家的这个失去父亲的孩子颇为心疼，他又这么出色，虽然性格冷傲些，大家都不计较，韩懿泽可谓是万千宠爱于一身。

齐王府虽然如今掌控事务，但是向来是很懂分寸的，韦杨除了儿时去过几次山语阁外，如今都记不清那里的样子了，韦杨听韩懿泽突然说要休息，而且去那边住，倍感奇怪，他还挺想同去的，但没有开口，反正他觉得韩懿泽就是哪里不对劲了，不过他昨日刚刚回来，在禁军处见着了，好像又没什么。

妹妹韦晴陪着蔚王妃她们同徐洛瑶一起去看望康夫人了，两日前也回来了，不过徐洛瑶回了安国候府，没有入京，看这意思，蔚王妃是想撮合儿子同安国候府联姻，不过韩懿泽是不怎么上心。韦杨自小同他长大，对他太了解了，他不愿意的事情，别说是他母妃了，即便是太后和皇上，也未必能左右他。

正在想着，来人报告韦杨说蔚王府的人到了，韦杨便动身去门口接他们，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昨儿个邀他们来赏花，韩雨萱还说是得看看明日空不空，大概约了个时辰，韦杨刚刚还在想要他们再不过来，他就要出门了，谁料这会儿就到了。

这是小辈们的聚会，王妃是没来的，王妃很少来齐王府。自小，就是两家的小辈们总是聚在一起，爱串门，大些了之后，嫁人的、故去的、不常住京城的、外出任职的，忙忙碌碌的，各种境遇之下，还能天天聚在一块的，这两家就是这四个了，韦杨、韦晴、韩懿泽、韩雨萱。

两位小王爷和两位小郡主都熟的很，说来也就来了，仆人们自己都知道怎么做。韦杨才走到音回廊就遇见她们了，韦晴也在，她昨天晚上就去了蔚王府，韩雨萱和韦晴一起，韩懿泽是直接从禁军处过来的，同来的还有禁军处的将军周锟，南兵马指挥司的副总指挥尹铭，巡院的副使赵湘，都是朝廷前途无限的少年官吏。

大家聚到一起了，互相招呼了一下，就往南园去，仆人们在清月亭里已经备了茶和点心，韦晴和韩雨萱倒是真的赏花去了，其余的全是聚在一起就谈公事，品了几口茶就聊天，周锟周将军是宁王韩成的二女婿，妻子气性原就大，这将军府上刚刚又娶了个三夫人，几个女子再加上在府里玩的小舅子，宁王府四公子韩靖，府里闹得是个鸡飞狗跳。

韩靖这小子年纪小，却皮的不得了，油盐不进，管也不住，搞得周将军头疼，他还老不走，不回自己的府上，总赖在二姐夫家，这弄得周将军不甚其烦。周将军谈起来，忍不住就说：“这也就是父王年纪大了，对老来子宠得不像话，要换我说，这混世魔王教而不善，就给狠狠地打，惹了多少麻烦。”

韦杨笑道：“你可别昏头了啊，康安郡王可是有爵位的，看你敢乱来。”周将军苦笑一下，又回：“我看就是这个爵位惹得，弄的他更加不知所谓了，你说他才十一岁，这父王上赶着给讨个封号做什么，个毛孩子全当真了。”

“自然当真，原就是真的，这是皇上赐的。”“我当时就不赞成，听那个道士那胡说八道的。”，听到这里，尹铭问道：“对了，当时就听说宁王是去找太后给说的项，这是个什么缘故，我现在都不清楚。”韦杨说道：”宁王宝贝儿子，每年都找人给他算个命，那年道士说他有个劫，得去要个封号来挡煞，宁王就去了宫里说了好几趟，这最后，宁王大寿前夕，皇上就赐了爵位，也算安了他的心，这理由传出去不太中听，就少提了。“

韩懿泽说道：”这几年，道士横行，怪力乱神的风气是愈演愈盛，倒是也该止一止了。“韦杨说道：”也就随便算算，没什么大事，就当好玩吧，自战事云起，大家胆小了些，也属常理，这我三姐上个月还算了一次呢，老远给我送个荷包来，挂在书房里不让扔，唉，由她吧。“

尹铭说道：”原来郡王的事情是这样，如此，我还一直都不知道。“

赵湘打趣道：”你真的不知道，这宫里各路消息，你夫人心知肚明的，她可是眼观八方，耳听四路的，你们一交流，什么事不清楚，你就没听她给你说道说道。“尹铭一听这话，就知道赵大人在说上个月那事，赵大人上个月去过妓馆逍遥坊，让尹大人没留神给透露给了妻子，妻子竟直接告诉了赵大人的夫人，赵夫人是京兆尹的女儿，就让娘家找了逍遥坊的麻烦，搞得赵大人和同僚都没法去了，赵大人尴尬不已，气的不行。

尹铭拍了拍赵湘：”你一个大男人，还记着呢，我这纯属无心，哪里知道那些女人们嘴巴这么快，我也没办法呀，兄弟，这事儿不够光彩又占不着理，只得吃个哑巴亏，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保证守口如瓶。“”你少来，你以为我还会告诉你，你离我远点。“两人都笑了，韩懿泽说道：”我看你要不趁此机会，戒了得了，不去不就行了，玩物丧志，今年事情只会越来越多。“

尹铭说话了：”唉，懿泽，其实我早想问了，这两年你跟苦行僧似的，你这年纪看着，这样可不对啊，你到底有没有喜欢的女子啊，要不我给你找找？“韦杨笑道：“他呢，女子是有的，但喜欢谁，我还真没看出来。”赵湘插话：“你又瞎掺和，还想害人，介绍就免了吧，也不怕洛瑶找你麻烦。““她怎么会知道的，人都不在。”“雨萱在啊，到时候也跟您夫人似的，一句话就传过去了。”“好好好，行了，我不提了，你也别老提旧事了，来，吃个点心，我给你拿一个。”

尹铭伸手拿点心，手还没碰到，先发问了：“这盘糕点是什么名堂，我怎么没见过？”韦杨一听就笑道：“哦，这是我家的宝贝妹妹的大作，韦晴爱在厨房鼓捣做点心，这是她自创的，取名彩云糕，还把配方交给了厨房，吩咐来了人就上给客人尝尝,难登大雅之堂啊，也就是我们关系近，才敢给摆出来的，见笑。”

尹铭一听来了兴致，跟赵湘一人尝了一块，还看了看韩懿泽，韩懿泽在品茶，表示不用。尝了一口后，尹铭和赵湘都交口称赞，韦杨说道：“得了，跟我你们就别客气了，她这糕点，甜的腻人，就直说好了。”

“哥哥，你就是不相信我，对我有偏见，我的糕点原就不错的，尹哥哥和赵哥哥都可以为证。”韦晴和韩雨萱走过来了，雨萱也说：“对啊，我也可以证明，真的是不错。”韦杨继续说：“那你问问你懿泽哥哥，之前他也说过太甜了。”

“你们俩是一路的，都是对我有偏见，我不理你们。”众人闻言都笑，赵湘说道：“唉，韦晴，别理他们俩，这是真的挺好吃的，我看你的手艺都可以开个点心铺了，哦，我们家在安定街刚买了个铺子，要不给你做买卖玩，试试看，你就知道是不是有真本事了？“

”真的？那尹哥哥，你等会儿，我去厨房再给你们你做几样，你尝尝。“”好，好，那我等你啊。“韦晴拉着雨萱一起去了。

韦杨对尹铭说道：”我说你这人，吃你的，给我这添什么乱啊，什么糕点铺，韦晴要当真的，到时候不消停，成何体统，你再捣乱我可不欢迎你来。“

尹铭回道：”我是一片好心，怎么是添乱，我把铺子给韦晴我还收不了什么租子呢，唉，我说你们这一个个的，我这帮忙，都不领情啊。我最近是还真倒霉，买安定街的铺子吧，谈了几个月，最后谈的这房主还涨了钱，湖塘街那边刚买下的当街门面吧，附近马上出了案子，真是晦气，我看我也得找个道士了。“

韦杨道：”你这产业不少啊，总是置产。“”你就别拿我打趣了，我在你们王府面前提置产，岂不贻笑大方，我就是省吃俭用地留下俸禄，找路子赚点钱，补贴家里的花销，这两年打仗搞得朝廷财政吃紧，我们兵马司削减俸禄每次都首当其冲，你是不知道我的苦啊。“

韦杨道：”你就跟我装穷吧你，一点儿都不老实。“韩懿泽慢慢放下茶杯，问道：“湖塘街的案子是什么案子？”还没等尹铭开口，赵湘说道：“这个问我就行了，倒多亏了尹铭的老丈人，烫手的案子给丢到我们巡院了。“

”此话怎讲？“周锟问，赵湘叹道：”麻烦啊，两个小男童在湖塘街附近失踪了，一个三岁一个四岁，家里人着急得不行，报到京兆府，京兆府以忙于处理进京难民为由，给甩到巡院了，我们那查了半天，也没有头绪，头疼着呢，京兆府倒是轻松了。“

“京兆府最近是真的忙不过来，我都很久没见着我丈人了，难民的事原就是麻烦，这不也是帮户部的忙吗，再说，巡院原就管京城治安，也该是你们的责任。”尹大人说道，赵湘回：“巡院和京兆府的职责原就有重叠之处，按惯例，报到哪儿就谁管，虽说京兆府如今有些忙不过来，但也不多这一个案子啊，同时发生的几个容易破案的也不见他们扔过来，再说我们最近也得给虞恒司派人支援，现在都不知道怎么交差。”行了行了，”周将军说道：“再说下去要打起来不是，这坐了半天，还赏不赏花了。”

韦杨道：“终于有人想起我们府里的牡丹了。”韩懿泽站起来往亭外走，大家也就陆续起身跟随去观赏牡丹去了。

齐王府的牡丹花的确很好，几人品鉴了一番，很快沉浸其中，这时韦晴和韩雨萱已经做好了新点心，差人叫他们回去品尝，几个人也就往回走过去，韩懿泽问尹铭：“你们兵马司的统领被九汇堂的人所俘，崔唯恪去救他回来那事情，是怎么一回事，我只听说了个大概。”

尹铭说道：“右将军是救了余统领，可是，他自己也是我们兵马司救的。是这样的，余崇被抓到九汇堂的船上，崔唯恪发觉尾随而至，潜于船上，并给我们传递了消息，但待我们追到港口，船早就启程了，我们只好自己追查，一路跟过去。崔唯恪救余崇上了岸，但失散了，我们在陶城找到了余崇，在泓县从九汇堂的人手里救出了崔唯恪，但可惜九汇堂的人全跑了，一无所获。”

周锟道：“崔唯恪不是武功很高吗？怎么也搞得如此狼狈？”韦杨说道：“听说九汇堂的人擅使毒，八成崔唯恪是着了道了。”尹铭继续说道：“找到崔唯恪的时候，他被点了穴，在一辆马车上。只差一点，当时我们都要去下个县城了，却在一个酒楼里发现了崔唯恪的短剑，才一路追查救了他回来的，”“那崔唯恪有九汇堂什么线索吗？”韩懿泽问，“没有，九汇堂十分谨慎，崔将军在船上几天，也没听到什么真正有用的。“尹铭回答，赵湘说道：”说来说去，还是一无所获嘛，这么大动静，白费功夫。”韩懿泽看了一眼赵湘，说：“九汇堂素有恶名，如今出没京城，原是我们责无旁贷，谁料却是边关军的将领占了先机，可见各处疏漏众多，还不引以为戒。”

赵湘一听便不再言语了，韦杨道：“倒也是，这大胜而归，赫赫战功，再能击破了九汇堂，可就堪称朝廷第一人了，如此，我们都得靠边站啊，只可惜是无功而返。“尹铭笑道：”虽然未得擒恶而归，但崔将军亦非一无所获，做不了朝廷第一人，倒仍可做朝廷第一多情人。“

周锟问：”怎么回事？“尹铭说道：”救出崔唯恪的时候，他身边还有个重伤昏迷的女子，听余崇说，是崔唯恪一块儿从九汇堂的船上救下来的，崔唯恪穴道一解开，全然不顾其他，只一心给那女子救治，你们是没瞧见他那个样子，我要是那个姑娘，必定感动得以身相许啊，护送他回了府，他第一件事也是安置那个女子，真的是多情公子一个啊。“

韦杨问道：”那女子什么样子?""可以说是国色天香，跟苏亦歌比也绝不差。"周锟说道："我看他的桃花运才是好啊，都是美人环绕的，我怎么没那个运气。"

”哪里是运气，你不说说你的相貌和武功差他一大截呢？“尹铭对好友说话也不客气，周将军不服气了,此时韩懿泽的开口阻止了他们的打趣：”得空的话，我们也去一趟将军府。“韦杨说道：”再等等吧，这几日，镇东大将军府一天几拨人。“

尹铭说道：”是我护送他回府的，这后面我就不去凑了。“说着话呢，一行人走回来了，韦晴弄了一大桌点心，说实话，这会儿谁都没胃口，可要是不都尝尝，只怕今天交代不了啊。

韦杨吃了几块，冲韩懿泽感叹道：”这丫头在厨房鼓捣点心就是打你们府里学的。“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韩懿泽又陷入了回忆中。

慕然醒来的时候，只听得窗口传来的鸟叫声清脆悦耳，除此外，房间里没有任何人，她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自己的右臂包了厚厚几层，手臂沉重。头还有些晕晕的，嘴唇很干，她靠在床沿，看了看房间，这房间的装饰应该不是一家客栈之类，倒像是大富之家的厢房，回想先前的情形，慕然想：难道这里是九汇堂？他们给我治了伤，那崔唯恪怎么样了？

此时，有人进了房间，慕然一看，是两个丫鬟，一个端着一盆水，另一个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有个碗。慕然瞧着，这两人怎么有些眼熟呢？两个丫鬟见她醒了，好像很高兴，互看了一眼，一个放好水盆就出去了，另一个把托盘放好，便过来把慕然扶正坐好。

她见着慕然的眼神就知道慕然想问什么，径直她自己就开始讲了：“岑姑娘，这里是大将军府，是我们大少爷，就是崔唯恪将军带你回来的，现在他去朝廷了，我叫竹云，有事你都可以叫我去办，你已经受伤昏迷了好几天了，如今终于醒过来了，稍等，大夫马上过来。”

慕然一听便已明白了大概，该是自己昏迷后，不知如何崔唯恪摆脱了九汇堂，带她回来的。

竹云，不是崔廷康的诰正园的人吗？原来如此，难怪刚才觉得眼熟，以前只见过几面，刚刚离开的另一个也是二少爷的人，是叫琴夏，慕然都想起来了。

”那这个房间是，“慕然问道，竹云回答：”回姑娘，这个院子叫琦玉阁，往东面过去是我们小姐的香草楼，西面隔着小花园的后面是长仙庐，府里有大夫的，都在那边，您住这儿，他们也方便过来给您瞧病，这个院子小巧精致，房间也是府里最为幽静的，正好合您养病。“

”谢谢。“慕然刚说完这一句，琴夏就领着霍曼过来了，慕然一见霍曼，倒有一种见着熟人的亲近感，虽然霍曼是压根就认不出她，但这样的感觉跟之前在泓县仙来阁时准备离开的怅然完全不同，开心多了，慕然没想到，竟又回到了将军府，反正要治伤的，先就不想那么多了，也没什么力气想。

她突然困了，想睡觉，霍曼瞧完后，竹云跟着他出去了，琴夏替慕然擦脸和手，照顾慕然躺下，她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韦杨从齐王府送走了客人，韩雨萱也已先回蔚王府了，虽夜色已至，韩懿泽和韦杨还要回一趟禁军处，两人各自骑了一匹马前往，韦杨问韩懿泽：”最后你跟赵湘在那边说什么呢？我看他表情挺严肃的。他做事却有不周全之处，你也包涵他一点，日子还长，勿对他太过苛刻了，以免过犹不及。“

韩懿泽答道：”你想太多了，我可是向他报案。“”报什么案？“”山语阁失窃了。“”什么，遗失了何物？还同赵湘讲什么，直接派人去追查啊？“”不必，虽说洛岭山是府中产业，但也算京城之内，交给巡院才算合理，让他们去查吧。“”你指望巡院查？那得到什么时候去了，要不我派人去给你查，胆大包天，哪儿都敢偷！“

”丢的倒没什么十分贵重，那个人倒也不贪，而且不是同时下手的，我看他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出现，就让巡院的人慢慢查吧。“韦杨心里感叹，连看守的人每日清点都没发现，多年未往的韩懿泽竟然还能记得这些。

韦杨想起少年时在学宫的时候，韩懿泽学什么都仿佛过目不忘，太师为此对他偏心不已，还惹得赵王的几个公子跟他打架。”你明日午后要不要同我进宫？“韩懿泽的问话把韦杨的思绪拉回来了，”明日禁军河滩操练，你不是去吗？“

”那是清晨去，只半日，午后我要进宫去陪太后下棋，你明日不是休息吗？可与我同去。“

”嗯，“韦杨停了一会儿，说道：”明日简王在船上开宴，我已答应前往，就不陪你进宫了。“

”你昨日才挨了你父王训吧。“

”你可别告诉我父王啊，他又得训我，关键是训完还是不让我去，我也得休息一下不是，待在府里那根本不是休息。“

”随你吧。“

“替我向太后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