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一说“虚境”了。
虚所对应的对立面就是实,实便是真实,在人身上,虚与实的分界线就是睁眼与闭眼的区别,睁眼看到的便是实,闭眼所想到的便是虚,实是由虚所转化而来的,有虚才有实,虚囊括了实的意境构想,却又独立于实的实体之外。
虚与实的区别这样看来可能是过于抽象,用一个简单的例子解释就行了。
眼见为实,眼睛看到的便是实,人所看到的街道,房屋就是实的实体,可是在这些街道房屋还没有修建时,还只是存在于修建人的头脑中的构想的时候,这种构想就是与实相对的虚。
在人的头脑中,有一片供思想活跃的地方,称之为“虚境”,虚境囊括了人的所有思想,眼睛所看过东西后留下的记忆,对没有见过的经历过的事物的幻想,都存在于这一片虚境之中。
人的肉体活在“实”的世界中,被真实世界所掌控这,而人的魂魄在身体里就被“虚境”所操控着。
再回来说一文将自己的魂魄送入到安宁的身体中这件事,在夜里一文想到安宁的状况既是像被勾走了魂魄也是像被鬼魂附了体,就想到这种情况极有可能是鬼魂进入到安宁的身体里,把安宁的魂魄引到安宁头脑里的虚境中去了,可能是安宁的魂魄在虚境中遇到了什么事情,导致魂魄不能从虚境中走出来,无法掌控安宁的思想所发出的命令,才导致安宁现在的这一副样子,而一文此次让自己的魂魄进入到安宁的身体里就是为了让自己的魂魄进入到安宁头脑中的虚境找到安宁的魂魄,再把安宁的魂魄从虚境中带出来,这样一来,安宁就会恢复了正常。
再说回来,一切准备妥当,一文就念动法咒,促使通魂符显灵,开始法咒刚念到一半,一文突然感觉到不太对,怎么感觉额头处贴着通魂符的地方有点火辣辣的热。
这个时候,屋里的丫头突然喊道:“不好了,着火了”。
一文心里一慌,赶紧睁开眼退后一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结果就看见在安宁额头处贴着的通魂符有一道焦黑的痕迹从符的中间向四面蔓延,就像是被火烤着似的,而且焦黑的地方还冒着一股烟。
一文赶紧伸手过去把通魂符从安宁的额头处扯下来扔在地上,通魂符就在地上起火烧成了灰,在安宁的额头还留着被烫过后通红的印记。
地上的符烧完了,安宁也没事,一文又赶紧把自己脑袋上的符扯下来,这时候一文额前的头发都传来了一股烫焦的味道。
等这两道符都烧完了,一文不好意思地朝着急得快要晕倒了的陈举人他们低着头轻笑着说道:“不好意思,画错符了”。
这种会起火的符名叫焚火符,没什么大作用,就是用来取火的,但是画符的时候,焚火符与通魂符就有那么一丁点不同,一文一时间给记混了,就画成了焚火符,顾名思义,焚火符,念动法咒,自然就会发热起火。
一番心惊肉跳之后,一文又重新回去画了两道符,这次可以确定了,这就是通魂符。
又是一样的步骤,一文和安宁的额头各贴着一张符,额头紧挨在一起,手腕处用蘸有雄鸡血的红绳系住相连。
一文念动法咒,两张通魂符顿时紧贴在一起,由额头处传来一股吸力,将两个人由额头处开始紧紧吸在一起,一时间,一文只觉得头脑中混沌空灵,身体慢慢变得不受自己的思想支配,紧闭双眼,用心灵去感受魂魄的所在,心眼所见,已经不是一文自己脑中的虚境。
魂魄交换的通道开启,一文的魂魄进去到了安宁的体内。
人头脑中的虚境不比现实,现实中的事物是一成不变的,而人的思想却是天马行空,不在任何一个地方停留的,所以虚境中的变化也是瞬息万变,可能在虚境中眼前看到的还是春暖花开,瞬间眼前的事物就会变成冰天雪地,可能前一刻还在幻想中的天堂遨游,下一刻就变成了面对地府里的数万恶鬼,要说这世上最难以揣测的是什么,不是人心,而是人在虚境中的思想。
一文还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眼前是虚无一片,脚下是看不见底的混沌深渊,明明看不见土地,脚步却可以在上面行走,走过的地方还会像是水波激荡一样荡出一圈圈的涟漪,眼前忽明忽暗,好似天边打着姹紫嫣红的闪电,一团松散的云雾在身边飘飘地环绕着。
隔着这层云雾,朦胧中一文看见眼前不远的地方好似映出了些街道房屋的样子。
一文挥手散了散眼前的云雾,朝那边走过去,眼前的事物变得清晰了,是热闹的街市模样,一文认识这条街,这是木嵩城东门内的主街,是整个木嵩城最繁华的地段,离陈府的距离也不是太远。
一文看的出来,这应该是安宁的某一段记忆,能够这么明显地存在安宁的虚境中,看来这段记忆对安宁很重要。
虚境中的街市与现实中的街市没有什么差别,要说有差别的话,那就是这是属于安宁的记忆,能够改变这段记忆,或者说能够让一文眼前这条街市中的事物发生改变的只有安宁,比如说在街市上增加一个曾经没有出现过在这里的人,抹掉一个讨人厌的摊点......这些,一文是做不到的,他只是这段记忆的一个旁观者,他走在街市之中,和周边虚无的空气没有什么区别。
这条街道和现实中的一样,热闹非凡,街道两边,小贩的吆喝声不断,卖青菜的,剁肉的,剪绸布的,亮胭脂的,花皮鼓,皮影戏,说笑的,卖唱的,各式各样,新鲜不断。
街上的行人也是各式各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时不时地就有几个人从一文的身体里跑过去,一文也是不躲不闪,眼前的事物本来就是虚化的,自己于这段记忆中也是虚化的,大家各做各的,谁也不碍着谁。
一文也是有好长一段日子没有来木嵩城里逛逛了,索性就背着手,哼着小曲儿,在这段虚无的事物中逛逛,过过眼瘾。
看这个大姑娘漂亮,上去亲一口,看那个小媳妇儿俊俏,捏捏人家的翘屁股,反正都是不存在的,无所谓嘛。
正边走边看,在前面的不远处有一个杂耍团正卖弄着猴儿戏,围观的百姓连连叫好,一文也进去凑了个热闹,正看得起兴,突然有两个姑娘挤了进来,一个衣着靓丽的小姐模样,(在此说一句,故事中所有带小姐称呼指的都是大户人家的富贵姑娘,不是现在特殊含义中的小姐),一个粗布短衣的丫头,一文认识那个小姐,她不是别人,正是陈举人的千金安宁,那个丫头看样子应该是安宁的贴身丫头,但是一文在安宁昏迷期间,并没有在安宁的身边看到过这个丫头的身影,一文觉得这个丫头应该就是已经死去的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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