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冥镜幽魂》第十五回 魔教大典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当唯武山恢复昔日平静之时,远在洛阳的赤峰山上,此刻各路英雄,络绎不绝,纷至沓来。今日乃魔教前教主青龙下葬仪式以及是魔教选任新教主之日,原本这只是魔教教内之事,然而主持此事者乃金雪林——金正最宝贝的姐姐。邀贴一到,江湖各派任谁敢不买天海堂的面子?

金雪林站在大殿上方,目光环视一遍四周,最后侧向了黑龙旁,“金正还没有到?”

“启禀教主夫人,还没有。”

“嗯,派人去城门口候着,待他出现,直接迎接过来。”

“这,妥当吗?”毕竟众所周知,此番金正远行乃是去江南姜府娶亲。

“天海堂乃是正派之首,岂有不参与的道理?去吧!”金雪林挥了挥手,不容置疑,黑龙只有领命。

“娇龙呢?”金雪林目光折转又瞄向了白龙,见其不语,又道,“还没有找到吗?”

不待白龙回话,大殿上哗然骚动起来……

“她怎么来了?”

“天女教难道还列为被邀门派之中吗?”

“欸,不要忘了,她不是娇龙的女人吗?”

……

当金雪林举目望去,只见娇龙搀扶着一名女子渐渐靠近,清晰刺入眼帘--

“白岳?”金雪林低吟道,眼里一沉。

“启禀、启禀……教主夫人,他、他们--”一名侍卫仓惶地跑上了殿堂之上,金雪林当然清楚未在邀请名单中之人是不得擅自前来,于是挥了挥手,示意他先退下。

此刻的白岳眼里只有一个目标,容不下其他。她的目光迎上大殿,绕过金雪林,看到的只有青龙的灵位和灵柩!她亦步亦趋,那种悲恸欲绝的神情,令在座的人讶然语塞!

渐渐脱离娇龙的依靠,跌跌撞撞地走上了台阶--白龙和黑龙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所担心的事情就是白岳的出现,倘若她语无伦次,胡言说一通的话,不仅毁了教主的清誉,更会让金雪林毫无留恋的离开。届时只会令魔教将陷入更大的危机。于是白龙举步上前,欲阻止她再靠近教主的尸体,不能让她再任意妄为!

金雪林却瞪了白龙一眼,示意他不要插手。

“啊!”伤口一阵剧烈的撕痛感,抬起的足莲踏空,整个人失重地倾斜,几乎要跌倒下来,却被人及时一把扶稳了,此人却是金雪林!

金雪林将她拉上了高台,两人交错而立,白岳铮铮地望着灵柩内白布遮掩的尸体,泪水潸然落下,咬紧着嘴唇渗出了血丝,哽咽抽泣,瘦弱的双肩也不住颤抖起来--

“不要哭出声来!”金雪林保持着镇静自若的表情,目光笔直而坦荡荡地落在前方,低冷的声音,却是在对着身旁的白岳说话。

白岳吸了吸鼻子,侧目投以哀求的目光,低咽哀求道,“我能看看他吗?”

“最好不要。”

“为什么?难道连看一眼也不行吗?还是他真的……真的……死无全尸?”随着那“死无全尸”四个字,白岳的泪水再次决堤,整个人摇摇欲坠。

金雪林一把抓住了她一只臂膀,不容其抗拒,将她顺势靠在了自己肩头,柔和的目光里闪过一抹阴冷,“上香吧!上完香就滚!”金雪林的声音轻轻拂过她的耳畔,却似是利刃割过她的脸庞。

“我……”她的声音颤抖,任凭泪水默默流淌,她直了直身子,离开金雪林的扶助,走到青龙灵位前,点燃了一柱香……

到底是我太执着于正邪之别,还是你太执着魔教教主之位?所以,注定我们两个不能在一起……注定要阴阳永隔……

倘若有来世,我愿意不再做江湖中人,不再为了正邪之间的抉择而痛苦,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和你厮守到老!

白岳眼里满是悔恨,抽噎难抑。金雪林只是静静杵在原地,不阻止也不安慰。

--“站住!”

随着大殿外弟子们的喝阻声之后,尽是陆续的哀号之声,惊动了整个大殿。

众人的目光皆落向了门口,只见一纤细的身影闪了进来,定身之际,听黑白二使异口同声惊道,“九玄天鼎!?”

整个大殿上一片肃然。

紧接着魔教部众皆个个剑拔弩张,同仇敌忾。娇龙也转身投以惊疑的目光--那个女人,没错,她是九玄天鼎的人!

金雪林眼里骤然杀气肆起,“你们令青龙尸首分离,死难安息,现在还敢出现在这里?!是来以死谢罪的吗?”

--“是你?”白岳缓缓侧过身来,看向了冷月星无言,难以置信的摇着头,泣不成声地道,“你不是救过青龙吗?为何、为何又要取他性命?”

无言冷嘲一笑,目光如寒刃直逼白岳,表情从未有过的狰狞,“不是如你所愿吗?”

“你说什么?”白岳一脸茫然无措。

“那个男人之前还对你信誓旦旦,结果却娶了别的女人,把你推给了自己的兄弟,这种薄情寡义的男人,不该死吗?”

“你胡说,我--”

“若不该死,你为何要与我等联手,没有你的全力配合,我又如何轻易取得青龙的项上人头?”

“你血口喷人!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害死青龙?我是那么,那么爱他……”

整个大殿上一波骚动未平,又一波迭起。

“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胡言乱语,还算是我们正道中人吗?”

“你爱慕教主,可他已经是有妇之夫!你竟不死心,与歪魔邪道联合一起,杀害了他!”

“像你这种自己得不到就要毁掉的女人,为我们正道所不齿!”

……

“不是的,我没有,不是的……”白岳慌忙地摇着头,面对众人深恶痛绝的目光,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该如何是好?谁来救救她?

--“够了!”娇龙冷冷喝道,面对冷月星,目光如刀,“凭你一面之词,我不能相信!何况在墓穴被掘之日,白岳被你们九玄天鼎的人围攻,身受重伤,之后就一直在飘音谷静养,如何配合你们杀人?”

“若不是演绎这场苦肉计,如何能够支开你?如何能够顺利掘你们历代教主的墓穴?如何能之后牵制住你,令你不务正事,乖乖只呆在飘音谷呢?”

“……”娇龙顿时语塞,无言以对。

任凭白岳哭泣着摇头否认,白龙站了出来,振振有词责道,“娇龙,你不要再执迷不悔了,这个女人是在利用你!杀了她!趁早醒悟过来吧!”

“杀了她!杀了她!……”所有魔教的弟子皆齐声呐喊。

金雪林伸手一扬,止住了他们喧哗,目光落向白岳,“青龙的首级呢?倘若你对他还有一丝一毫的爱意,就不要让他死后都不得安息。”

“我--”白岳茫然地望着金雪林,百口莫辩。

--“白岳,你要我带的,我给你带来了。”冷月星眼神空洞,朝着不知所措的白岳丢出一个包袱,那包袱滚到了她脚下,露出来的是一颗头颅--

“青龙!”金雪林瞪大了眸子,惊恐地叫了起来,紧接着杀气蔓延,她飞身夺过白龙手中的剑,指向了身边的白岳,“让我了结你!”

目光专注于地上那颗头颅,白岳的眼里一阵又一阵的刺痛袭来,心灰意冷地竟然闭上了双眼,“杀吧,随便杀吧!”

“好!我就用你的血,来祭奠青龙!”金雪林剑刃一横,挥了下去--

“噹!”地一声,剑刃在娇龙的指间折断,金雪林愣在了原地。

黑龙和白龙同时挡在了金雪林的面前,怒目瞪视着娇龙--他们曾经的兄弟,何时倒戈相向了?

娇龙将站立不稳的白岳揽在身后,“放心,我会保护你!”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死?为什么!?”白岳靠在娇龙的背脊,失声痛哭。

“因为,因为――”娇龙望着黑白二使,眼神黯然,“我心中有一段一生都无法磨灭的悔恨,就是我没有能够相信我所深爱的女人,让她粉身碎骨的人是我!”

你是在说静龙吗?那个鲜血溅湿了你一身的女人?那个你们死也不愿相信的同伴?

“所以,白岳,你要相信青龙,他不会要你死!”

白岳渐渐平静了下来,她委屈什么?求死做什么?她冲着自己豁然一笑,“足够了,有你这句话,足够了。”

--“金雪林,只要你一句话,我们合力助你铲除这对狗男女,还有这个九玄天鼎的妖女!”铁扇门掌门铁力按奈不住,囔囔了起来。

尚崇派掌门柯释也挺身而出,“柯某相信倘若是金堂主在此,绝不允许这些人玷污了灵堂!”

“对!”

“不错!”

“我们不能让这些人猖狂下去!”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

整个大殿再次沸腾了。

江湖中一向德高望重的凌山派掌门芸易道长也不得不站了出来,循循善诱,“娇龙啊,你乃是魔教五龙之一,地位甚高,修为甚深,何苦为了一个女人如此?若再这样下去,你也必将成为众矢之的啊!”

“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了!”娇龙转身面对着她,一管长箫抵在胸前,目光冷漠如霜,“就算成为叛徒也无所谓,反正这里我已不再留恋!”

冷月星忽然仰天长笑,“好啊!那就让我们一同杀出重围去!”

“你的生死,与我无关!”娇龙感觉冷月星已是判若两人,满嘴谎言。他无视一切地拉起白岳的手,朝着门外走去。

“休想离开!”金雪林纵身跃起,提掌袭向白岳的背后,谁料冷月星却挡在了白岳的前面,与金雪林对掌。

看着金雪林与冷月星激战,看着娇龙头也不回地拉着白岳欲离开,所有的人,都没有出手--在金雪林没有应允之前,身为外人,谁都不能擅自出手。

“把他们给我围住!”白龙冷冷命令道,接着魔教的弟子一重又一重将门口死死地堵住了。

当白龙与黑龙相视之时,投以坚定的眼神,不约而同地两人飞闪到了娇龙的面前,拔剑相对。

迎上黑、白二使的目光,娇龙面无表情,“不要逼我!”

“娇龙,退开一旁,你还是我们的兄弟!”黑龙饱含情义地道。

“让我们杀了她!”白龙的剑锋指向了白岳,字字激愤,眼里充满了仇恨……

……………………

一路上,快马加鞭直入洛阳城,守候在城门口的魔教弟子便不由分说让其直径赶往魔教,参加大典!刻不容缓!

于是云斩欲再次策马而去,迎面而来的一名女子,白色锦衣上绣着淡蓝的牡丹花,犹如出水芙蓉,清逸脱俗,不染风尘,她朝着马上的云斩露出浅浅的笑意,温柔淡然。

不容姜嫄疑问,云斩已然下马朝着那女子大步而去,不容对方开口,云斩像是遇到久违的好兄弟般,已经一把揽住她的臂膀朝着左边的一条巷子里走去。

才走了几步,云雨纷已经灵巧地一个侧身,与其保持了距离,笑容依旧。

“金堂主,雨纷在此恭候,是有要事要拜托你。”

“喔?”金正坦然一笑,“愿闻其详。”

“金堂主此刻要先上赤峰山魔教总坛参加青龙的祭奠大典,届时金堂主务必要保住一个人的性命——冷月星无言。”云雨纷见金正点了点头,于是又道,“她虽是九玄天鼎的十二星宿,但雨纷相信此女也是贺左剑最难舍之人。既然贺左剑将其托付予雨纷,雨纷便要竭尽所能保住她的性命。”

“贺俊卿喜欢的女人?”金正颇为有趣味地笑了,“云雨纷,才几日不见,你何时与他走的这么近了?”

“谈不上,只是冷月星要在我手里丢了命,以贺左剑的脾气,我是消受不起。”

“也是啊,”金堂主摆了摆手,“这事,我一定会办到。只是云雨纷,你也得帮我办个事情。”金正神情陡然严肃了起来,目光炯炯盯着云雨纷,显得幽深起来,“我得到消息,贺俊卿不久出城直奔江南,他是要去姜府查一查姜三宝与魔教之间的关系。但我担心以他的性情,单枪匹马,会坏了事。毕竟动天会再强大,也不该去轻易得罪一位财神爷。”

“雨纷明白,这就追上贺左剑,与其共赴姜府。”云雨纷慎重道,看着云雨纷坚定的眼神,金正不做逗留,人已经旋即朝着巷子外头走去。

而云雨纷直到金正与姜嫄策马而去,才走出了巷子。不知何时,沐让牵着一匹黑马,已在城门口候着了。

“让,我的行踪不必向任何人透漏。”云雨纷淡淡吩咐着,人已经跃上了马背,不容沐让多言,策马扬长而去。

……

“云斩,她是谁?”

“你不是该先带我去金正身边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

自从随云斩一路前往洛阳,或许是被云斩的随性所感染,一向沉默寡言的姜嫄,不知为何话渐渐多了一些,反之,越接近洛阳,云斩变得话少起来,隐藏在一贯云淡风轻、谈笑风生的眼底深处,正渐渐显露出深邃。

此刻不论姜嫄如何追问,云斩始终不予回答。姜嫄无奈,只有任凭其一路上拉着自己上山,然看着两旁伫立成长队的魔教部众对着云斩卑躬屈膝,令姜嫄更是匪夷所思。

直到巍峨雄伟的大殿就在眼前,从里面传来幽幽的箫声还有阵阵哀号声,姜嫄不再作声,静静跟着云斩走了进去……

箫声在整座大殿内跌荡起伏,各派的掌门人只有盘坐运气护体,无法动弹。而那些武功低微的人皆伏倒在地上翻滚嗥叫。

金雪林孤军奋战与冷月星恶斗,在如此音波功的振幅下,还要战斗,金雪林与冷月星皆嘴角不断渗出鲜血。

唯独紧贴在娇龙身旁的白岳毫发无伤……

“跟在我身后!”云斩轻轻地道,人已经踏进了大殿之内。当他走进的那一瞬间,像是拥有可以劈开山石海水的力量,他所经之处,音律被硬生生断开了--

“啊,是金堂主来了!”

“金堂主,千万不可放过这些人啊!”

姜嫄站在云斩的身后,看着那一双双像是看到了神明般,那种发光发热的眼神,目光不禁回到了云斩的背部,一怔:他难道才是金正?那个要娶我的男人?

“停手吧,娇龙!”云斩冷冷望着面前的这个无视一切的娇龙,声音由内功催发而出,竟然一瞬之间将箫声打散。

娇龙俊目一抬,移开了嘴边的箫,冷锐而干脆地道,“让我带她走!”

不理会周围传来喝阻的声音,云斩的目光先是看向了正在与冷月星激战的金雪林,慢条斯理地轻声道,“伏忉,还不出手助雪林?”

“是,堂主!”随着一声应和,从门外一条如风的身影窜梭进来,在与姜嫄错身之间,令其惊愕,不禁失声自语,“金正?”

的确,那正是在她离开姜府,被金正的迎亲队劫持时出现的那个伟岸男子--金正啊!

当这个所谓的伏忉介入金雪林与冷月星的战圈之后,金雪林得以全身而退,从旁观战。

众人皆知,金正身边神秘高手如云,从来都只听金正一人命令,且神出鬼没,故而没有人敢窥探金正到底有多少能耐。

看着金雪林稳稳脱身,金正的目光移向了白岳,懒懒散散的笑容挂在脸上,“她不是你的女人吗?”

“是!”

“那你带走她,还需要我的同意吗?”

“谢了。”娇龙的眼里露出了感激之情,可正当他牵起白岳的手欲离开,金雪林冷酷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走出这扇门,你将不再是魔教的弟子,而是魔教的叛徒!你和这个女人将接受无休止的追杀,即便你们逃到天涯海角!”

走或不走?一个人背负不幸就算了,还需要另外一个人来为其牺牲吗?白岳缓缓抬眼看向身旁的娇龙,眼神彷徨不安:我是个不祥之人,害了韩夜,害死了青龙,难道此刻还要连累与世无争的你吗?

娇龙投以疑惑的眼神,忧郁而凄美,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声音却清淡如水,“怎么?你还不想走?”

白岳看着他一副若无其事、事不关己的表情,缓缓将手抽开,唯唯诺诺道,“为了我而让你成为叛徒,被曾经的同门追杀,值得吗?”

“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娇龙说得诚实而肯定,再次向她伸出了手,“不去管曾经,也不要管现在,只想余下的日子会得到真正的平静。白岳,你愿意吗?愿意与我在传说中的迷界寻找到通往隔世林海的路吗?愿意与我就此共渡余生、不再回到现世吗?”

娇龙一提及隔世林海,不禁激起了众人一片议论。那传说乃是神之领域。十四年前只有莲花魔女一人走进这片诡异的迷界还能够活着出来的,并且她在那里寻得一个由天然玄冰所铸的山洞,命名为“天魔洞”,那里成为了她独自一人的栖身之所。而今娇龙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扬言要归隐到那里去?莫非他知道如何进入迷界的方法?

即便如此也不足为奇,莲花魔女乃是开创魔教之主,想必她在临终之前必定将如何到达“天魔洞”的方法传至下一任教主。所以,之前武林中传言石刹天进了迷界,看来并非空穴来风。

金雪林想到这里,只见白岳覆上了娇龙的手,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心心相惜,像是在宣告他们之间的山盟海誓一样……

“既然如此,祝你们好运。”金正冲着娇龙释然一笑,实有大侠的风度。

娇龙点了点头,带着白岳头也不回匆匆消失在殿堂之上。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金雪林责备的目光瞪向金正,“你竟然放过他们?!让我眼睁睁看着杀夫的凶手大摇大摆的走出这里!”

当今武林,敢与金正这么说话的人恐怕也只有她金雪林一人。所有人皆屏住了呼吸,观注着局势将如何发展下去。

然而金正并未回应她,只是将目光移向了仍旧在对打的冷月星与伏忉身上。

这时,众人才意识到此刻的大殿上还有一位关键人物未被擒下呢!

只见一道刀光挥斩下去,冷月星连退数步,却无法避开这股势如破竹的气势,千钧一发之际,刀刃迎面劈来--

“住手!”金正冷冷命令道,伏忉当即停住了动作。

金正又拂袖道,“退下吧!”

伏忉旋而如风般向殿外闪去,与姜嫄再次错身之际,她看得清澈分明--那个人的确正是假扮金正之人。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云斩要这么做?

容不得她再深思下去,因为金正的阻止令金雪林更恼羞成怒,她提剑跃起向冷月星刺去--

一剑落空,金正将冷月星拉到了自己身边,并封住了她的穴道。当这对姐弟的目光交汇成一线时,金雪林透露着浓浓杀意,“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铁力也摸着脑门性急的跳了出来,“我说金堂主,你这到底是在演哪一出啊?暂且不说你放走了那两个,这个可是九玄天鼎的人呐!”

“是啊,他们杀了我们的教主——你的姐夫啊!令你姐姐新婚之时却不得不经受丧夫之痛,不能放过啊!”白龙感慨万千,眼里尽是悲愤。

看着这一对对欲置冷月星于死地而不罢休的眼神,金正没有给予任何解释。

芸易道长目光一闪,人已经站了出来,“诸位,相信金堂主这么做自有他的用意,我们何不--”

剑落在地上清脆的响声,打断了芸易道长的话,所有人的目光齐聚在金雪林身上,此刻的她神情冷漠,转而拾起了青龙的首级,放到了尸体一起。当她退回到青龙的灵位前,下达了命令,“下葬吧!”

“教主夫人--”白龙与黑龙惊异地失声道,此时此刻不是有更重大的事情等待论断吗?

“既然已经找回青龙的首级,就即刻举行下葬仪式吧!”金雪林摆了摆手,她的声音透着疲惫,看起来已是心力交瘁。

水暮阁

此刻的诸葛童欣学起云雨纷以往一直做的事情,那便是在百花圃中浇灌着各种各样的花朵,置身于万紫千红当中,她的脸上不禁流露出温馨而柔和的笑容,仿若在这刻她与世隔绝,超然物外……

突然,一条冷冷的身影进入了视线,令童欣一下子扫了兴致,不悦地道,“让,你怎么回来了?”

沐让幽幽而平缓地道,“娇龙和白岳快马出城了。”

诸葛童欣不以为然,“是吗?可我不是说没有我的命令你必须密切关注城门的出入者,不得擅自离开吗?”

“是。”穆让应诺之下欲离开,童欣忽然又问道,“金堂主到了吗?”

“金正入城不久后,娇龙他们就出城了。”

“嗯,看来还真被他给赶上了。”童欣微笑着看向穆让,“让你注意的人出现了没呢?”

穆让猛地点了点头,“出现了,刚入城。”

童欣笑意更深,目光不禁移向远处--魔教的方向,喃喃自语,“一切皆如风影大人所料。但是,能够将武林正派与朝廷结合一齐,真的是风影大人精心策划的吗?”

童欣阅人无数,与风影接触也甚少,但是风影看似神秘,来去飘忽不定,但却大大咧咧,实非有什么城府心机。

--“风影只不过是个通风报信的传递人,主导此事的乃是白云庵唯一的幸存者——忘尘。在清韵山庄那场混战中,她为会主挡剑,已赢得会主的心。”

童欣缓缓转身看向这个突然出现解释她心中疑惑的人--欣喜不已。

“天邪剑沈翼扬!你居然回来了!”童欣难以抑制心中的喜悦,可是走近一瞧,却发现沈翼扬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花主呢?”

“我也不知道花主去了哪里,如今洛阳分会,暂由我代任。对了,据我所知,清韵山庄一战,天王星铁辰风当时神志不清,几乎疯狂杀人,在与会主对峙中,那个姑娘已被杀死,并且会主也未能够幸免于难。”

“当时忘尘、会主皆被铁辰风穿胸一剑,但忘尘在紧要关头折断了自己背后的剑刃,令会主免受剑气侵身之痛,要知道当时那一剑的威力,若是硬生生的拔出来,剑气在全身扩散游走,生死难料!”

“莫非那姑娘没死?”

“这个我也感到万分疑惑。照当时情形来看,忘尘的确是必死无疑,至于她如何又起死回生,就不得而知了。唯一确定的是,当时会主发觉她死了,非常愤怒,若不是风、月二影及时劝阻,后果难测。”

会主一向处变不惊,从不轻易透露出自己的喜怒。为了一个小姑娘一反常态,确实可以用沈翼扬的那句话“赢得了会主的心”。

“既然花主不在,我就先回去歇息了。”沈翼扬转身欲走,童欣却坏笑着拦住了他的去路,“沈翼扬,你这回出去是不是又弄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回来了?”

沈翼扬顿了顿,付之一笑,侧了侧身子,绕过童欣,扬长而去。

“切!一定有鬼!”童欣回身狠狠瞪了沈翼扬远去的背影,不禁暗忖。沈翼扬是锋剑队队长,但是以往琐碎的事物都是交给梅花去办,他总是神出鬼没,到处收集稀奇古怪的玩意。诸葛童欣虽然也喜好收集各类奇花异草,但她这么做是为了研制丹药。而沈翼扬则不同,他总是奇思妙想,专注神鬼之论。而他手中的天邪剑便是他曾经在海上游历寻宝,却突遇风暴,被冲上一座荒岛,从一只巨大猛兽的残骸中找到了一块奇异似铁的东西。当时花主派人好不容易找到他,他却是一定要将那块奇石带回来,为此费了不少功夫,回来后他便熔炼此石,将其打造成了剑。因此剑煞气太重,所以沈翼扬就给它命名天邪。此番,经过清韵山庄一战,他本该早就乘机回洛阳,可是却事到如今才出现,诸葛童欣心明眼亮,岂会看不出沈翼扬的眼神异样,显然那不再是以往的那双眼眸了!

葬礼结束,青龙的遗体被摆放入教主的墓穴之中,魔教弟子皆逐一在墓前三拜九叩,每拜祭过的弟子皆在墓前的铜碗之中滴入了自己的血。这是金雪林的安排。因为青龙死于非命,她要魔教弟子以血为誓,为青龙报仇。

所有观礼的各路人士皆是暗自摇头,魔教与九玄天鼎一战,在所难免,而他们到底是冷眼旁观还是同仇敌忾?各门各派是各怀鬼胎。却又禁不住将目光都有意无意地看向金正。金正此刻表情肃然,看不出一丝异动。

之后众人又再次纷纷回到了大殿之上。

面对被五花大绑站在殿堂上的冷月星,黑龙按耐不住开口了,“金堂主,请问这冷月星是否该由我魔教处置?”仗着有金雪林在,黑龙倒是也不怕金正能耐他如何。

“那请问贵派教主会如何处置冷月星呢?”

金正的这句问话,令黑白二使不禁面面相觑,嘎然而止:下葬仪式已然完毕,接下来的选任大典,教主之位的人选还需要再挑选吗?两人最终目光皆落向了金雪林,同时跪了下来--

“恳请教主夫人担任我魔教教主!”

“不行。”金雪林毫不犹豫的否决。

白龙感慨而言,气势咄咄逼人,不容否决,“为何不行?您既已经贵为教主夫人,就是我魔教中人。既是我魔教中人,为何不能担任教主之位?”

“不错,白龙说得对。何况这些日子以来,我们皆像是无头苍蝇,若不是有教主夫人您在,魔教早已是一盘散沙。是您支撑整个魔教,我们也相信您可以继承教主的遗志,为魔教带来光明!”

“对!为魔教带来光明!”

“带来光明!”

……在场的魔教弟子皆慷慨激昂地挥手应和,望着这一双双充满期待而热情高涨的眼睛,金雪林陷入了沉默。

“请您成为我们的教主,带领我们!”黑龙俯首叩拜,白龙的表情也极其诚恳,“我相信而今在魔教众人之中,有资格坐上教主宝座的人,非您莫属!”

话音刚落,白龙也俯首叩拜在金雪林的脚下。接着,魔教的弟子一一向她膜拜,行跪拜之礼。

“好,既然如此,我便当仁不让!”金雪林眼神瞬间锐利起来,首先看向了自己的弟弟--金正。

“我以魔教教主身份明确的告诉你,冷月星,我一定要杀!”金雪林的言语之中杀气毕露,不容置疑。

金正却云淡风轻的一笑,声音透着坚硬,更似无情,“将她就地正法,也不足以添补你的伤痛,我要的是将九玄天鼎连根拔起!覆灭殆尽!”

--一阵掌声响起,从殿外走进来一名风度翩翩的男子,“金堂主,所言甚是!九玄天鼎滥杀无辜,为祸武林,必须彻底清除!”

一片唏嘘。

“你是哪位?还请报上名来!”铁力大大咧咧地向他抱拳相向。

风易飘露出潇洒的一抹笑容,拱手作揖道,“在下岚杏山庄风易飘。”

“原来是风庄主,今日一见,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金雪林缓了缓了表情,客套起来。

风易飘有礼作揖道,“不敢当。”言笑之间,目光投向了金正,振振有词道,“金堂主,我岚杏山庄已在此表明决心,愿为剿灭九玄天鼎倾尽全力。同时,我希望在场的各位都能够齐心协力,众志成城!”

“风庄主所言极是!”金雪林目光一闪,“可是敌暗我明,即便集合江湖上正道势力,又如何将其铲除?”

“这简单,”风易飘自信的目光望向了金正,“想必金堂主留下冷月星就是用她来做我们的指路明灯吧!”

铁力恍然大悟,投以佩服的目光,“原来如此啊,金堂主果然深谋远虑,我等实在望尘莫及啊!”

风易飘就此顺水推舟道,“金堂主众望所归,这正是风某千里迢迢赶来洛阳的目的。希望金堂主能够乘着今日各路英雄都在这大殿上,振臂一呼,率领我等剿灭九玄天鼎!”

随着风易飘这一番话,所有人的目光皆齐聚于金正身上。然他总是一贯平静温文的模样,让人摸不着头绪,无法揣测他的心思。

“风庄主,所谓师出有名,九玄天鼎与魔教之间的恩怨,算起来也不过只是两派之间的纠葛而已。倘若要集合所有正派势力,总要有个合理的说法吧?”

面对金正的态度陡然转变,风易飘尴尬一笑,僵硬地问道,“金堂主之前明明不是说过要将九玄天鼎连根拔起、覆灭殆尽吗?”

“不错,那确实是我说的。不过,我是以前任魔教教主青龙的妹夫,现任魔教教主金雪林的弟弟说这番话的,明白吗?”

“言下之意,金堂主打算孤军作战?以天海堂之力对付九玄天鼎?”

“我并没有理由要求全天下的正道门派与我一同参与这场战争。”

的确没有任何理由。九玄天鼎虽然对已经归入正途的魔教下此毒手,但是却没有残害其他江湖门派,不足以激起公愤,也不足以让其他门派有充足的理由意愿参与其中来。金正的话持平之论,确有正派之首的作风。

“可是……”风易飘一时之间语塞,都走到这一步了,倘若他说服不了金正,那么可能就失去了和静龙再相见的机会了!

“既然如此,风庄主若有理由,何不请言明?若是在情在理,我凌山派首当其冲,第一个愿意出战!”芸易道长语气笃定,风易飘自然明了她的心思:芸易一向站在金正这边,既然金正表明会出手,她岂有置身事外之理?然而她又怎么可能将自己轻易卷入这场是非中去?若是自己说不出个名堂来,她便可冠冕堂皇的推脱开来;若是自己说出令人心悦诚服的理由,那又岂会只是她凌山派出战?可到头来这“德高望重”的头衔又是她芸易一人独占了!

“风庄主,芸易道长都这么说了,你就不要再左思右想了!有什么但说无妨!”铁力皱着浓眉囔道。

柯释也不由上前一步道,“风庄主不是说九玄天鼎滥杀无辜,为祸武林吗?想必风庄主所言不是空穴来风吧?”

到底怎么说,才能说服这些人?

风易飘眯紧眸子,望了望依旧面无表情的金正,又看向了站在高台上的金雪林--金雪林的双眸透露着急切的光芒,没有人比她更渴望早日毁掉九玄天鼎吧!

“诸位,想必都该有所耳闻,在下与穆文跃--穆王爷乃是挚交好友。可就在前些日子,他未过门的王妃被九玄天鼎掳劫,生死未卜--”

“这似乎是朝廷的事情,与我们这些武林中人何干?”有人不禁高声质疑道。

“不错,可朝廷希望武林同道能够与其团结一致来解决这件事情。毕竟掳劫王妃乃是江湖门派,这两者之间已经联系在一起了。况且,当今正道积极与朝廷修好,何不借着这个机会,更近一步呢?”

“哼,我说风庄主,你说的虽然老子觉得有那么一点道理,可是为了救出一个王妃,要兴师动众,出动军队和全武林的正道门派,未免有点那个了吧!”铁力不屑地晃着脑袋,嘴里一直嘀咕着不行、不行、不行。

“我倒是觉得风庄主这个理由妥当。”金雪林不紧不慢地道,目光瞄向了铁力,“铁掌门可能有所不知,魔教源于九玄天鼎吧?”

“哈哈,金雪……金教主,这消息都传得满城风雨了,岂有不知之理?诸位,我说的对吧?”

见众人连连点头,金雪林付之一笑,“那当年开创魔教的教主莲花魔女仅凭着一剑一珠就所向披靡,震慑武林,更该是鼎铛有耳吧?”金雪林轻叹了一口气,折转朝着教主宝座稳稳坐下,“九玄天鼎原本长年藏匿于暗处,而今却突然出现,欲毁我魔教,又掳劫皇室王妃,动机绝不单纯。诸位,不妨细想一下,倘若九玄天鼎意欲颠覆天下,任谁能够与之抗衡?”

“教主所言不错,”白龙投以笃定的目光,并向着众人士振振有词道,“可想而知,在九玄天鼎内有像莲花魔女那样的宝物数不胜数,若是他们凭借着那些宝物侵占武林,届时我们如何抵御?何不现在与朝廷联手,将其杀个措手不及呢?”

当金雪林提及莲花魔女的宝物已让在场的武林人士眼珠子发光发亮了,经白龙这么一说,更是各自在盘算着。毕竟那是个不小的诱惑啊!

风易飘看着他们一个个各怀鬼胎的神情,不禁暗自佩服金雪林的手段。区区几句话就说到了要害!

芸易道长望向了不动声色的金正,郑重其事地问道,“金堂主,你以为呢?”

金正彬彬有礼,反问道,“芸易道长以为如何?”

“依贫道来看,金教主说得不无道理啊。九玄天鼎不仅拥有足以颠覆天下的魔物,还有此动机,这不得不引起我等重视啊!只要金堂主您一句话,我等--”

“欸,芸易道长,我金正不会说这句话。”不顾芸易惊疑的神情,金正目光坦然而直接,随后,手指向了风易飘,“这句话,应该由风庄主来说!”

“我说?”风易飘指了指自己,有些不可思议。

“当然。正如雪林所言,你以救出王妃为名,要求我们武林中人与朝廷同仇敌忾,的确合理。那先请问你,朝廷出兵,这带头人会是谁?”

风易飘不假思索道,“穆王爷——穆文跃。至于武林中自然不用多说应该是您--金堂主!”

“可唯有风庄主能够协调这两者之间,使其并肩而战。故而,你才是做为剿灭九玄天鼎最为合适的领导者。”

“这……金堂主未免抬举风某了,恐风某不能担当重任啊!”风易飘有丝慌乱,他始料未及,身为武林之首的金正会轻易慷慨的将这首位之座让出来,反倒是让他风头尽出。

金正轻拍了拍风易飘的肩膀,笑道,“当今武林,只有岚杏山庄不但在江湖中颇有地位,更与朝廷关系融洽,这次要让你风庄主多费心了。不过,我天海堂可以保证,绝对会服从指令,不擅自行动。”

风易飘愕然:堂堂天下第一派竟然要绝对服从他的指挥?风易飘不得不对眼前的金正另眼相看,令人心生佩服!--他的确称得上是个人物!无论是气度、胸襟,皆不是一般人能及!

“既然金正都这么说了,我金雪林也在此保证,魔教绝对会服从你的指令!”

“我凌山派也是!”

“尚崇派也是!”

“铁扇门听你的了……”

“好!承蒙诸位看得起风某,风某绝不会有负众望!”风易飘抱拳作揖。

……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为什么我被点穴了?还被捆绑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冷月星无言紧紧闭着双眸,她努力、拼命的回想之前所发生的事情,除了她记得自己被贺俊卿软禁在一间屋子里,然后看到了司徒昭的人头……然后刺伤了贺俊卿……然后一个长相乖巧的小姑娘竟强迫自己吃下了一颗丹药就不省人事了……可这些都无法与现在的一切联系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她喃喃自问,神情彷徨不安起来,极力在脑海里搜索丢失的记忆。

金雪林察觉到了冷月星无言的异样,眉头忽地一紧,目露凶光,“少装蒜,快说出九玄天鼎所在,否则我会像杀死你的同伴一样,毫不犹豫杀死你!”

“哼!”冷月星恍然大悟:铁辰风早有紫烟传书,动天会与天海堂乃是蛇鼠一窝,而今再加上魔教也由金雪林接手,此刻的讨伐大计不过只是动天会借由武林正道之手对付九玄天鼎的阴谋而已!

忆起司徒昭那颗鲜血淋漓的头颅,还有不知谁又惨死在他们手中,冷月星充血的目光带着鄙意,“就算你们知道,凭你们能做什么?!妄想灭我九玄天鼎,简直不自量力!”

“你是说还不说?!”金雪林杀气毕露,冷月星冷眉一挑,不惧生死,“凭什么说?!”

风易飘低首一笑之际,人已经赫然飘于冷月星身前,他稍稍一指抬起了冷月星的下巴,尽显风流倜傥本色,眼神却不再嬉笑,“凭你的不屑,既然你认为我们是自不量力,大可告诉我们你教的所在?不是吗?”

“七岛之湖,听过吗?”冷月星冷嘲道,撇开了头。

--“什么七岛之湖,闻所未闻啊!”

“金堂主,她是不是故意在唬弄我们?胡编乱造一个地方呀?”

“真是没听闻过啊!难道不在中原?”

众人皆交头接耳起来,因为这的确是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

--“关煞道尽头。”五个字轻描淡写的从金正的口中飘出,令在场所有人包括冷月星皆变了脸色。

关煞道,位于皇城通往江南方向的一条要道,但却一直以来都被废弃,无人问津。因为关煞道的尽头——千年前流传下来的传说,那曾有一座古老的关煞村,忽有一日,天降暴雨,十天十夜不停,将关煞村淹没殆尽。此道便被称作是死亡之路,无人再走。

这便是众人皆知的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而已。

“那事实上是一个由五行之术——七玄阵所造的湖。湖内有七座流动的岛屿,常人若想游湖过岛,绝不可能,下场只会是被岛屿围绕,活活困死在湖中。故而当地人又称它为:鬼岛湖。”金正慢条斯理地道来更令众人惊叹不已,金正不愧是正派之首,见多识广,闻他人所未闻。

“你如何知道的这么清楚?”冷月星瞪大了眸子,不可思议地质问道。

金正看了看她,并没有回答,目光直径望向了风易飘,“风庄主,难道没有什么指示吗?”

风易飘当即欣然应诺,宣告道,“那就请诸位尽快召集部下,三日之后在关煞道尽头汇合吧!”

……突然之间,金正旋即笑脸迎上姜嫄的目光,大声宣布道,“诸位同道中人,还请给个薄面,在此之前上天海堂喝一杯我金正的喜酒,如何啊?”

众人恍悟,欣然一片应和。

金雪林打量了一眼姜嫄,若不是金正这番话,她几乎忘了他背后还藏着千里迢迢掳回来的“新娘”,于是淡淡道,“金正,恭喜你了,恕我不便参加你的婚宴了。”

金正转身释然一笑,“无妨,你做好准备,我们明日便出发……”

看着他们一个个脸上洋溢着兴奋的表情,默默站在金正身后的姜嫄,看着金正的背影,却产生了另外一种情愫--云斩,不,金正,他将成为我生命中的男人,改变我停留了整整十四年的命运!

为什么?

为什么不是他?!

姜嫄眼里一抹痛与恨,转瞬即逝。

在风易飘在魔教大典上一举拿下正派之统帅,上下齐心决意营救穆王妃之时,穆文跃上朝觐见,并意外的得到了以赵忠诚为首的数位王亲贵胄的极力支持,皇帝终于应允下旨,赐婚穆文跃与韩夜,并颁下口谕准穆文跃率领五千精骑即日营救王妃。

这对颓废了数日的穆文跃而言像是得到了新的生命!他的人生又再次燃起了希望之火……

在洛阳城门口被金正所托,云雨纷快马策鞭地直赶江南方向而去。然而迂回循迹追了足足有五个时辰却依旧不见贺俊卿的踪影。

此时已入夜,山林小道难以再找寻线索,于是云雨纷随处找来了些树枝生火,靠在树根旁,啃着干粮。

望着眼前的火苗,一贯温和的眼眸中不禁流露出一抹凉意,不由自主地轻轻叹了一声。这叹息仿若发自内心很深很深处,道不尽的疲惫与深重。

“要不要来点酒?”忽然而起的声音,令云雨纷一怔,目光循声望去。只见贺俊卿懒散地躺在高处一根粗大的树枝之上,正朝着自己晃动酒壶。

蓦地,他一个侧身而番,人已经站在了火堆旁,笑道,“云雨纷,独自一人在这里唉声叹气,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是给谁看呢?”

“你!”云雨纷悻然,却一时接不上话。

贺俊卿冷不防地将手中的酒壶丢给了她,“喝点吧!就当作借酒消愁。”

慌乱地接住了贺俊卿突然丢给自己的酒壶,云雨纷有丝犹豫,“左剑——”

“唉,喝酒就图一个快意!”贺俊卿摆了摆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云雨纷话到嘴边,硬生生咽了下去,二话不说,打开酒盖,一饮而下。

“留点给我!”贺俊卿见她这要一饮而尽的气势,三步并作两步,赶忙上前夺过了酒壶,掂量了一下,“还好没喝完。”他如释重负般用肩膀拱了拱身旁的云雨纷,笑容如阳光,“怎么样?这酒是不是烈了点?”

云雨纷此刻倒是也不顾忌什么淑女形象,用袖子管抹了抹嘴角的酒渍,人已经坐了下来,“还好,云雨纷觉得这酒虽烈,却不如皇城白穆泉来得纯正。那酒,浅浅一口,也是唇齿留香,意犹未尽。”

贺俊卿也随意坐了她身旁,双手枕着头,索性躺了下来,“那好啊!一直没机会去皇城,为了这个闻名已久的白穆泉,我便先走一遭皇城,弄几坛来尝尝。”

“左剑,”云雨纷望着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左剑将冷月星交付云雨纷,云雨纷恐怕只能保其一时性命。或许届时她将以更悲惨的结局收场。若此刻了结她的性命,未尝不是件好事。”

贺俊卿轻哼了一声,“想不到云雨纷的心一点也不如外表那么柔软。”

对此,云雨纷莞尔一笑,“还好左剑没有被云雨纷的外表所惑。”

——“若是如此,就该为自己多想想,不要愚忠啊!雨纷纷!”说话之间,一条白色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那半边银色的面具闪闪发亮。

“秀儿?”云雨纷喜出望外,“你怎么突然出现了?”

听着云雨纷如此亲昵的唤自己,煞有介事的风影当即判若两人,眉开眼笑地一个旋身,人已经抱着云雨纷的一只胳膊,一副粘人的调调,“雨纷纷,我都找你找了好久都找不到,若不是之前我去金正那打听到你原来是受金正所托,出城找贺俊卿,要一起前往江南办事,我便找不到这里了。”

贺俊卿此刻坐了起来,目光淡淡扫了一眼云雨纷,“原来是金正让你陪我去姜府,那这么说来,金正他回来了咯?”

“是啊,还带回来了美丽的新娘呢。此刻天海堂是一片歌舞升平!”风影得意洋洋地说着,目光对上默然不语的云雨纷赶紧道,“雨纷纷,你别伤心啊!没有金正了也不打紧,右剑也不错喔,我回头撮合你们两个!”

“秀儿,你在胡说什么?”云雨纷忍俊不禁,羞红了脸。

“我说真的呢!”

“真的?”云雨纷凑近她,象是能看穿她的心思,“你舍得吗?把右剑让给我,那你要怎么办啊?”

“这……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啊!雨纷纷,我可是为你着想啊!如今金正已有妻室,贺俊卿又是个性情不定的人,唐竹自然是最适合的人选啦!”风影说时还不忘瞪了贺俊卿一眼。

“为什么只有他们?我不能有更多的选择吗?”

“当然不能!”风影斩钉截铁的回答令原本是带着玩笑的云雨纷意外的一怔,风影赶忙抓起了她的手,“我想把你变成自己人,你不想吗?”

“自己人?”云雨纷疑惑道,心中不禁暗忖:这么说来自己的猜测不错,金正、风月二影、左右二剑,果然和真正的幕后者是同一阵线,而如今掌握动天会大势的会主不过是个傀儡……

——“风影,想不到你和云雨纷的感情也这么好?”贺俊卿淡淡地道,目光却变得异常犀利,“你居然想撮合云雨纷和唐竹,可想而知,唐竹若听到这个消息,必定是欲哭无泪!”

“你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不喜欢雨纷纷?”

贺俊卿忽而笑了起来,笑容张扬而不羁,挥手之间,指间一道劲力迸出直逼云雨纷,不容云雨纷躲避,人已经被隔空点穴,动弹不得。贺俊卿不顾在其身旁气得跳脚的风影,人已经起身,站在了云雨纷的面前。

“贺俊卿!”风影身子一飘,欲上前为云雨纷解穴,岂料不知何时起,贺俊卿手中的已握有一把“渡”,长刃已不偏不倚抵在风影的胸口,而他目光始终紧紧盯着云雨纷,冷酷邪恶,“云雨纷,不必勉强接受谁,你只要回答是否愿意成为我们的一员?如果不愿意,你就做好被我渡的准备!”话音刚落,贺俊卿另一手上的一口“渡”已经架在云雨纷的玉颈之上。

面对贺俊卿认真的眼神,云雨纷顿时语塞,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雨纷纷,你愣着做什么?这是个大好机会,快答应呀!”风影兴奋而焦急地道。

举棋不定的云雨纷铮铮望着贺俊卿,迟疑了许久,道出了一句疑问,“倘若我仍旧要忠于会主呢?”

“雨纷纷!”风影低吼道,气她的不识时务。她岂会不知贺俊卿的脾气,即便对女人,他也绝非心慈手软之人。

贺俊卿目光冷冷瞟了一眼风影,止住了她喋喋不休的规劝,将脸凑近了云雨纷的耳畔,手中的刀刃已经在她的脖颈上割出了一道血口子,“知道你们会主的真实身份吗?他曾是九玄天鼎七大护王之一过黎秋。动天会,不过是他复仇的工具,而他,不过是我们漫云族为诛灭九玄天鼎的一个工具。”

云雨纷眼底一抹震惊,她未料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

“你以为他为何救你于水火?为何栽培你成为洛阳花主?因为他知道你是云泽天心爱的女人!致命的软肋!”贺俊卿的话再次令云雨纷怔住。

风影不再看贺俊卿颜色,一脸担忧地道,“雨纷纷,本来我不想告诉你真相,因为我觉得对你太过残忍。你对过黎秋如此忠心耿耿,可是他呢?他一心只是为向九玄天鼎复仇,培养你,是让你终有一天与云泽天相杀!”

“为什么?”云雨纷声音有丝颤抖。

风影不再急躁,平心静气地解释着,“九玄天鼎教规甚严,不能擅自谈情说爱,而过黎秋与当时九玄天鼎一女有私情,后来那女的生死不明,过黎秋则被逐出九玄天鼎。此后他还被薛蓉派出的人追杀,是云泽天救了他一命,放过了他。之后在他穷途末路之时便遇到了我们都主,与其达成了协议。”

“这么说来,云泽天还是他救命恩人,为何——”

“云泽天虽救他,却忠心九玄天鼎,甘愿被教规束缚,他痛恨这些愚忠之徒,一心誓要毁掉九玄天鼎。雨纷纷,你若真正成为我们漫云族的一份子,必然能保住云泽天的性命。”贺俊卿的最后这句话令其犹豫了。

却让在旁的风影一脸反感,“雨纷纷加不加入我们,和云泽天有什么关系啊!”

两人都没有理会风影。

贺俊卿渐渐放下了手中的长刀,云雨纷神情呆滞,言语却不含糊,“会主知道金正和你们的关系吗?”

“金正比起我们,更早涉足武林,建立天海堂。过黎秋即便心中有所猜疑,也不敢肯定。”贺俊卿再次提起了酒壶,仰天而饮。

风影点了点头,神情亦肃然,“过黎秋与我们有共同的目的,我们皆不会互相背叛。只是,待九玄天鼎一灭,他便完成了他的心愿。而我们的计划才刚刚开始。雨纷纷,你加入我们吧!”

——“所以说会主果然是个傀儡,他并不知道你们还有金正实质上早就是一起的,还傻傻以为这一切皆是我的功劳。而你们表面上是动天会的左、右二剑,风、月二影,但其实你们全盘监视并掌控着动天会的动向,对吗?”

贺俊卿朗朗一笑,壶中酒已尽,“快做决定吧!”

此刻脖颈的鲜血还在流淌,云雨纷忍着痛,微微一笑,她知道倘若自己拒绝,贺俊卿绝不会心慈手软。

“雨纷纷!”风影情急喝道,她可不想眼睁睁看着贺俊卿就此长刀一挥结束云雨纷的生命。

不知道云雨纷说了什么,只见她微唇轻启,风影想听个明白,云雨纷面前的贺俊卿已经变了脸色。

——“嗖”得一声,象是掠起一道疾风,贺俊卿一把抓起云雨纷,足下瞬间燃起数百条白色犬状的云团,横空而去……

——“贺俊卿,你要干什么!”风影举步欲追出去,却发现有人拉住了她的臂膀,不禁回头望去,惊道,“唐竹你!”

“让他们去吧!”

“可是——”可是不知道贺俊卿会对雨纷纷做出什么事情来?就这么随他们去,可以吗?而雨纷纷到底说了什么,贺俊卿为何突然施展百犬天行带走她呢?

“会主若是问起——”唐竹想了想,淡淡道,“就说、就说被金雪林差去办事了。”

“会主问起关我什么事,才懒得理他!”风影一脸嫌恶,抬起足莲,幻化成一阵风而去……

夜已深,张灯结彩的黑石山依旧耀眼夺目,而龙海大殿人潮渐渐退去,恢复了以往的宁静。奴婢们正忙呼着清理场地,金正则将一直缠着自己喋喋不休、酩酊大醉的王二,亲自安置在千红山西面山腰,与聚香阁最为靠近的凤仙阁之中,转眼表情不再如王二所认识的那个云斩那么阳光嬉笑,独自漠然往栈道而去……

千红山,百花绚烂,在白雾山的一层层雾气撩拨之下,若隐若现,仿若仙境。栈道,围绕着千红山一圈,自聚香阁之上,盘旋而上。栈道之上,乃是甚为隐秘的居所之地,没有金正的首肯,无人该涉足。故而,此刻的栈道,冷清幽长。

金正眼眸如海水般深邃,他默默地在栈道上走着。路经栈道上一座座苑、阁、居,偶尔的几处寥寥灯火还亮着,更是透露着一种神秘。

直至经过了栈道之下东面的水暮阁,转而在北面栈道之上,金正停住了脚步。

落海居,此刻灯火通明。

——“金堂主,总算将你盼到了。”竹亭之内,黎秋笑脸相迎,同时已亲自斟满了杯中酒。

金正淡淡有礼一笑,人已经走进了亭中,“让会主久等了,金正自罚三杯。”不容黎秋阻止,金正已畅快地连续饮下三杯酒。

“哈哈,金堂主爽快!”黎秋豪放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夜空繁星点点,凉风习习,竹亭之内,两个男人先是把酒对饮一番。

“明日你们将要出发了,本座在这里预祝金堂主马到功成,一举歼灭九玄天鼎!”

黎秋为金正斟满了酒,与其举杯对饮,金正含笑一饮而尽,“会主不去吗?”

“倘若她的计划顺利,不用本座出马,想要得到的东西也自然会送上门来。”

“她?莫非是那个令铁辰风迷恋的女人?”

“那不只是令铁辰风所迷恋的女人呐!”

听着黎秋意味深长的说出这么一句话,金正有想笑的冲动,“难道会主你也——”

会主对此一笑,不置可否,眼神迷茫而深邃,“而今朝廷和武林同仇敌忾的局面不也是她造成的吗?”

“这个女人不简单,会主要小心提防才是。”

“哈哈,本座会的。”

金正笑说着举杯与黎秋共饮,“有机会定要见见这位女子,真让人好奇!”

“说到好奇,金堂主刚娶进门的妻子倒是让本座真的好奇啊!”

堂堂天下第一派的堂主居然冒着名誉被毁的危险,千里迢迢赶去江南将财通神的宝贝女儿强娶回来,这岂不是令天下人皆好奇的大消息!

金正对此淡然笑之,不紧不慢道,“我金正不过是娶了一个自己所钟意的女子而已。”

“哦?看来一直以来我都误会了。”

“误会什么?”

“误会金堂主钟意的人是云雨纷啊!”说时,会主爽朗的大笑起来。

金正一时尴尬,接着也笑了起来……云雨纷,维系着天海堂与动天会的合作关系,可以说比起黎秋,金正更多接触的是云雨纷。在金正的眼里,她是个善解人意,温柔而坚强的女人,是个让男人无法不喜欢的女人。

“对了,有两件事,此番我自作主张,请会主莫怪。其一,我派云雨纷出城办个私事,需耗时数日;其二我将冷月星无言的命留下了,还请——”金正彬彬有礼道,黎秋已打断了他的话,“诶,金堂主,云雨纷与你私交甚笃,本座该为此高兴才是。而冷月星之事,本座略有所闻,此计甚妙啊!九玄天鼎素来教规甚严,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一个叛徒,便可搅得它天翻地覆,让薛蓉羞愧难堪、自乱阵脚。”

对此金正含笑,举杯相敬,“会主,今日乃金正大喜之夜,干了此杯,恕金正不再相陪!”

黎秋朗朗一笑,不再多话,一饮而尽。

与忽而到来的动天会会主短暂小聚之后,金正便直径往洞房而去。一路上,他虽步履轻盈如飞,却不再是那个谈笑风生、风度翩翩的金堂主。他表情冷然,亦完全不像是个沉溺在新婚之夜幸福当中的新郎官。

怜伊居,位于千红山之巅古林阁之下,面朝着紧紧相依的黑石山。原本怜伊居是空置着的,如今姜嫄嫁入金正府邸,这里变成了他们的洞房花烛之地。

身影落在怜伊居的院门口停住,金正踌躇了半晌,还是没有踏进去的打算。

——“从没有见过新婚之夜新郎杵在门口犹豫不决,难道不想洞房花烛?”

光光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金正的脸上就自然的扯出了一抹平静的笑容,“好久不见,唐竹!”

唐竹?!

唐右剑?!

唐竹爽朗地笑了起来,将手中的一坛酒扔到了金正手里,“恭喜你,兄弟先干为敬。”

金正没做犹豫,与他共饮。酒入愁肠,金正的表情稍显深沉,“这场婚礼,不值得恭喜。倒是我们难得一聚,才应该痛饮一番。”

“兄弟一起喝酒,当然好。可,”唐竹目光不由朝张灯结彩的怜伊居内望了一眼,“这个女人,你本可以不选。”

金正自嘲一笑,朝着南面山下的路缓步而踱,“如果我不选,那她就是你或者贺俊卿的新娘,贺俊卿铁定不会愿意,那你呢?你愿意吗?”

“……”

“不用说也知道,你一定不愿意。”

“那么你呢?你娶姜嫄,只是为了闇皇之位吗?”

金正停下了脚步,侧目望着他,忽而脸上展开一丝爽朗的笑容,“你认为我是在牺牲自己的幸福?”

看到金正久违真实如往的笑容,这一刻又让唐竹不确定起来,“不是吗?”

“当然不是。这场婚礼的目的完全是为了让铁辰风清醒,为了我志在必得的闇皇之位!事成之后,我要举办一场绝对属于自己的婚宴,这才有意义,也配得起你那句‘恭喜’。”

听到这番话,唐竹释然笑了起来,他情不自禁的拍着金正的肩膀道,“原来如此啊,害我瞎操心了!”

两人继续并肩而行,时不时地喝几口手中烈酒。唐竹不禁问,“去哪里?”

“弦乐苑。兄弟难得相见,自然是喝酒去。”

唐竹酣然笑了起来,“若是贺俊卿也在,那我们兄弟三人畅饮才更痛快!”

“就把这痛快留待日后攻陷九玄天鼎吧。”金正淡淡回应着。

此刻已是夜尽天明,迎着微弱的晨曦之光,唐竹指着路经的醉烟居——那是紧挨着弦乐苑的居所,此刻显得寂静无人,他有丝迟疑,“倘若我记得没错,那是曲烟的居所。”

金正麾下神秘高手如云,如伏忉一般藏在暗处,随时待命。曲烟便是其中之一。这些人都是金正自开创天海堂以来亲自培养的人,有些甚至是唐竹他们都不曾知晓的。

“你惦记她了?”金正颇为取笑地看着他,唐竹顿了顿,憨厚一笑,“是惦记她弹的小曲了。”

“她不在。”

“一定是你派她出任务了,哎,金正啊,你怎么就不懂得怜香惜玉呢?”

“不懂的是贺俊卿吧!”金正说着,与唐竹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金正灌了自己一口烈酒,“贺俊卿将麻烦丢给了云雨纷,而云雨纷又将这个麻烦丢给了我。唐竹啊,你说,贺俊卿真的对冷月星动情了吗?”

唐竹也大口喝了一通,笑着摇头,“之前以为是,但现在想想也不一定。”唐竹脑海浮现出贺俊卿施展百犬天行带走云雨纷的场景,眼里有疑惑,“他向来是随性之人,对身边的女人,也是来者不拒。对冷月星,或许只是一时兴起而已。他所钟情的,应该只有他的杀戮之渡。”

金正点了点头,“也是。我的两个好兄弟,一个眼里只有杀戮,一个眼里只有秀儿,所以便宜了我。”唐竹欲反驳,已经被金正一把揽住了臂膀,他感慨道,“耿倩儿的事我听说了,想我云、雷二斩,曾几何时,也是情义深重。可自从她与血皇越走越近,就变得急功近利。为争闇皇之位,她铤而走险,惨败出局,落得如此下场……”

“金雪林与血皇也走的很近。”唐竹脱口而出的话令金正陷入了沉默,他自然知道唐竹的言外之意。

“金正,有些疑问在我心中,不吐不快。”唐竹忽然肃目以对,金正随意在一块石头上坐下,一副愿闻其详。

“近日,我在关煞道上遇见了跟随铁辰风的都主。都主年事已高,本以漫云术万云鼎城来支撑漫云都,实属不易。可是他却离开漫云都,轻松地与铁辰风相斗,最让我匪夷所思的是他当时所使用竟是另一种漫云术……”

“虽说一个人只能修炼一种漫云术,但他是都主,驾驭两种漫云术,并不奇怪。”

“这个我也曾这么想。但你我都知道,要修习成功两种漫云术,是有必然的先决条件。那便是要先练成是以自然力量为源的漫云术,才有资格去修炼第二种漫云术。比如耿倩儿的雷云电光、你的天海一粟,这表示你们资质极佳,获得了别人求之不得的自然之源,只有这样的人才有修炼第二种漫云术的可能。”

说到这里,唐竹的眼里有丝掩不住的黯然,的确,他们六人,风月二影,至今还不能足下生云;左剑贺俊卿百犬天行虽然声势浩大,却属形态一系;他右剑唐竹相形之下,只有坐莲一个。更无法与云雷二斩的漫云术比拟。

“换言之,你认为都主的万云鼎城虽无人能及,但他终非属自然系的漫云术,所以不可能拥有第二种漫云术?”

“而且这第二种漫云术,竟然还是自然之源——雪!”

金正渐渐收紧了目光,“唐竹,你到底想说什么?”

迎上金正谨慎的眼神,唐竹一字一句道,“我觉得他不是将咱们从小养大的都主!”

“那他是谁?”

“我不知道,这只是我的猜测。”唐竹眼里一丝慌乱。

“此事事关重大,你可曾向其他人提及?”金正缓缓起身,目光紧紧追着唐竹的表情。唐竹摇了摇头,一脸彷徨,“金正,你与都主最为亲近,也唯有你能识破。”

“好,我知道怎么做了。”金正说时拍了拍唐竹的肩膀,以示安慰。

——“你!”唐竹陡然咆哮了一声,嘎然而止之际,全身迅速被冰封了起来。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