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兮
公司决定在这边长期发展,而作为公司信息部特聘职员的我理所当然的成为了第一批转移职员。起初公司公布首批转移职员名单时我还不相信,因为我才到公司两年,资历根本就不够高,要论资历,我前面可是有一大溜人马排着呢!
当我在名单上看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差点兴奋地尖叫。内部人员都清楚,这次人员转移其实也是技术转移。所以转移的职员是用来打头阵的,将来都是有机会负责公司新品的核心技术的。
能登上名单就是一件十分荣耀的事,我很激动,但更令我狂欢的是公司的新地址——公司的新地址就在泠然所在的那座城,只是公司离泠然的家有点远。但我仍然庆幸,至少我和泠然即将生活在同一座城。我喜欢这座陌生的新城市。
我见到泠然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了,我告诉泠然,公司给第一批转移过来的职员分配了一套房子,只是现在过去太晚了。泠然二话不说就让我到她的公寓去住。
泠然帮我把行李箱搬上车子,“就算你赶得到我今天也不会让你过去的,”泠然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对我招手,“上车,去我家。”
“够义气,爱死你了,”我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坐到副驾上,“就知道你舍不得让我在这陌生的城市里流浪。”
泠然平视前方,认真地掌握着方向盘。“嘚瑟吧!带礼物了吗?没礼物待会儿别想进我家门儿。”
她笑着威胁我。
“最毒妇人心,”我‘嘁’了一声,“你啥时候变得这么物质了!”
“真是不好意思,我一直都很物质。没听过物质决定意识吗?高中政治教材必修四哲学生活第一单元。”泠然一脸傲娇。
“拜托,我是理科生,”我立马反驳泠然,“和你说的这些有缘无分,我没见过。”
泠然笑了笑没再说话,不久后她停了车。
“到家了。”
我听了泠然的话推开车门下车环顾四周。假山、亭子、池塘,小区环境不错。我啧啧感叹:“文人墨客们都喜欢这种隐居般的环境吗?不过看得出来,这里一定住着不少资产阶级。”
我指着拖着行李箱走过来的泠然说:“比如你,江泠然。”
泠然走到我面前把我的手指屈起来,她双手环抱说:“这里很安静,适合磨字。不过我要反驳你一点,我可不是什么万恶的资本家。就算我是资本家,也是这里最蹩脚的资本家。”
泠然望了望眼前的高楼说:“我家在六楼,别想让我作你的壮丁。”她把行李箱硬丢给我。
“哎,无家可归的人真是可怜!”我接过行李箱连连妥协,“好吧,好吧,谁让我田兮今天要寄人篱下呢!”
“走了,你是上戏毕业的吗?”泠然走在前面带路,“戏精。”
我追上去,没想到泠然还记得这个梗。这个梗还是高中的时候一次励志讲座留下的,当时演讲老师让大家到演讲台上说出自己的梦想,然后就有一个女生跑到演讲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喊:“我要,我要,考,上海戏剧,学院。”喊得那叫一个激动,我都怕她一个不小心喊岔气了。
“我要考上海戏剧学院。”我追到泠然身边高呼,泠然果然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江泠然
刚才在楼下往上望的时候家里没有开灯,看来韩疆又走了,说好了今天和明天休假的。好吧,反正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了,我欣然接受,就算我不愿意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只有等着下一次再见他。
我领着田兮上楼,出了电梯田兮不怀好意的笑着问我:“那个,泠然,家里没别的人吧?”
我瞬间就明白这死丫头在想什么了。我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警告她:“没别人,给我收起你恶俗的腐女思想。”
田兮一脸鄙夷:“嘁,我恶俗?我这还没说什么呢!就问你家里还有没其他人怎么啦?做贼心虚。”
懒得跟她斗嘴,不过我好像是表现得太过明显!的确有些欲盖弥彰。
“高尚的田兮小姐,请吧!”我推开房门让田兮先进。
“免礼。”死丫头,竟然一点也不客气的直接应下我的话。
“你先把行李箱放我房间里,我去看看冰箱里有啥菜。”我指着房间的方向说。
我走到冰箱前,果然有留言。我扯下冰箱上的便利贴,上面的字龙飞凤舞:
有紧急任务,先走了。我做了菜在冰箱里,电饭煲里有饭,记得热了吃。
——韩疆
我将便利贴握在掌心,小心翼翼的,像在呵护一朵娇妍的花。
“江泠然,春风吹过来了吗?”田兮靠在进餐厅的门边轻浮的笑着,“一脸小女人的娇羞样。”
“你还没机会当小女人呢!”我感到脸上传来一阵一阵的滚热,弄得我真的在做什么见不人的事儿似的。我利索的把便利贴揣进衣服口袋,然后打开冰箱把菜拿出来。
我一边把菜放进微波炉一边对田兮说:“你真该庆幸韩疆做了饭才回的部队,不然你今天得饿死在这里。”
“哟,这是变相的告诉我你们住在一起了哈!”田兮走到餐桌边拉开椅子翘个二郎腿坐着,她扣击着桌面说,“江泠然,你这是非法同居哦!”
我倚在置物台边,一手放在微波炉上一手插在兜里。我握着韩疆留下的便利贴:“你觉得我和韩疆需要那张纸吗?”我不屑的笑着。
“结婚证是婚姻的基本承诺,那可是你一辈子的保险。能不重要吗?”田兮突然变得严肃,“别说得那么不屑,万一哪天韩疆要和你分手你哭都没地方哭。”
“叮”,时间到。我打开微波炉把菜端上餐桌,田兮也很自觉的盛着饭。我把筷子递给田兮坐下,我说:“你别妄想看到我和韩疆分手的那一天。”
“最好是这样,免得到时候在我面前哭喊‘青春喂了狗’。”田兮吐着舌头说。
我知道她是为我的未来着想,也许除了家人就只有田兮会这样为我想了。其他人看到的只有我和韩疆在一起的甜,但是他们不会知道我和韩疆一路走来有多少荆棘,他们不会知道我们也曾躲在永夜背后孤独地舔舐累累伤痕。
不过,“青春喂了狗”这句话会不会太粗糙了点?我对田兮说:“你说你好歹也是个高级知识分子,说话咋就这么糙呢!”
田兮咽下口中的饭菜立马反驳:“我再强调一遍哦,我是理科生,而且是语文不好的理科生。”
“简直丢理科生的脸,”我为田兮夹菜,算是安抚她焦虑的心,
“放心,就算没有韩疆我也能过得很好的。”
“知道我担心你就好,记得早点合法化。”田兮接着吃饭,没再跟个老妈子似的催婚。
田兮
吃过饭后,我和泠然躺在同一张床上。我们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我们约定好今天晚上谁也不许玩儿手机。小小的床头灯散发着明暗得刚刚好的黄色的光,我很喜欢这个色调的灯光,暖暖的,很温馨。
就是家的感觉,这样的光让我感到弥足珍贵的安稳。泠然也说,这样的灯光能安抚她的慌张,让她可以踏实地陷入夜的怀抱。
我裹着被子,只剩下一个脑袋暴露在空气中。我问泠然:“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初中的时候,我们俩住上下铺,冬天特别冷的时候我们就是这样挤在一个被窝里的。”
泠然望着模糊的天花板,她的瞳孔里透露着时光机转动的痕迹。我知道,她也想到了那个时候的事。
泠然缓缓说到:“当然记得,只要和你睡一晚第二天保证被喷嚏鼻涕轮番轰炸。因为我抢被子总是抢不过你,真是可怜的娃。我和你的这个盟约居然还维持了三年。”
泠然停顿一下,偏过头来看着我笑到:“老家冬天明明没下雪却总是冷得让人不敢出门,这里冬天几乎每天都在下雪却没那么冷。你说奇不奇怪!”
“因为现在的我们肩膀更有力量,更能承受了。”我微笑着和泠然对视,我说,“我们那个时候缔结下的盟约今天仍旧有效,我们还是可以互相给予温暖。就像现在这样,躺在同一个被窝里。”
泠然的眼眶忽然有些闪烁了。她嗔怪道:“干嘛突然这么煽情?明明知道我泪点低的。”
“来吧,小泠然,彼此的大暖炉。”我把被子掀开些对泠然张开怀抱。
泠然扑过来和我抱在一起,我们两个紧紧抱住彼此,很暖和。
韩疆
我刚把晚饭做好,以为可以等到泠然一起吃饭,结果大队长突然来电说有紧急任务。我把菜放进冰箱给泠然留下一张便利贴。我很抱歉,再一次食言了。
我回到部队就即刻准备出任务,这次的任务是暗中保护一个外国外长。不算太难,在不出意外的前提下。但是一旦发生意外,比如暗杀,这将危及中国的国际关系。
任务结束已经是两天后了,大队长这一次居然格外谅解人意的给我放了几天假,说是弥补出任务耽搁的假。切,说些鬼话,因为出任务耽搁的假期还少了吗?不过有假期我当然不会拒绝,拒绝的都是小脑发育不完全的智障。
我把车开出部队大门儿,又在下雪。我说怎么放假呢,这么大的雪,根本没法训教。就是这样,我们部队里只要能训练就绝不会浪费任何一秒时间。
部队在郊区,离市中心还有一段距离。我才开着车上了高速,该死的代表大队长发布任务通知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我不耐烦地打开蓝牙耳机,憋住,不能吼出来,他是你的上级。我缓和一下情绪,尽量让语调显得很平静。我回答:“空降兵部队特别突击队韩疆。”
大队长的语气很轻松,不像是要通知什么任务。好吧,的确不是任务,不过也绝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话。他说:“从现在起你有三天的假期,三天后归队参加一个为期两个月的封闭式集训。”
“是。”就算我不愿意也不能反驳,因为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我并不怕即将到来的两个月封闭式集训,只是有些遗憾,现在已经快过年了,我三天后归队,看来今年又没法回家了。
挂断大队长的电话后我有些惆怅,上周我还给家里打电话说过年带泠然一块儿回去呢!又泡汤了。
我仿佛又想起了我妈去年说的话:今年又不能回来啊!妈妈灌了好多腊肠的,知道你爱吃麻辣味儿的,泠然爱吃甜的,所以灌了两个口味。酱肉还挂在顶楼吹着呢,家里的那只猫每天都在肉架子边转。可怜我们小疆休不了假,没事儿,妈妈给你们邮寄过来,你和泠然在那边好好过个年。
我怎么会不知道她心里有多酸涩,明明说好了会回去的,一个电话就打破了所有欣愉的期待。
我甩甩头让脑子保持清醒。下了高速后,我趁着等红灯的空挡给泠然发短信,我说:泠然,我们去约会吧!我在回来的路上。
泠然很快就回复我:好啊!我在家里等你。
红灯停了,我提高些车速向家的方向开去。突然享受这种感觉,心里有一个归宿,不是盲目地游荡。那里是我的家,泠然在那里等着我。
杨非说的对,我是有一点怕结婚。我和他一样,怕给不了泠然好的未来。但我的病症没杨非那么严重,我想我可以跨过去。等到集训结束了就和泠然商量结婚的事,我在心里盘算着。
不知不觉,我已到了家楼下。我停下车,没有急着叫泠然下来。我拨通老家的电话。“喂?”是我妈接的电话。
“喂,妈,是我。”
“是小疆啊!”我妈很高兴,从她轻快的声音可以判断出来,“怎么样,你和泠然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好叫你爸来接你们啊。”
“妈,”她那么高兴,满心期盼的等着我们回家,我难以启齿,却又不得不开口。我的双手用力握着方向盘,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不停地咽着唾液,直到口腔里传来干涩的感觉。我艰难启齿。我坦言到:“妈,三天后我要参加一个集训。今年,我们不回来了。”
我恨不得把刚才的话全部碾碎了扔进江里,让浩荡的江水把它冲走。
“又不回来啦!”她的声音明显没了刚才轻盈的喜悦,一年的期盼又落空了。我知道,我又让她失望了。
我有千言万语汇在心头,但一到嗓子眼儿就兵荒马乱。
“妈。”剩下这一个字杀出重围。
“行吧,不回来就不回来呗。没事儿!休假的时候你和泠然好好玩一下,记得发几张照片给妈。”她哽咽,她拙劣地修饰着明显的哭腔,她接着说,“那你要好好训练,别受伤。”
“好。”我不敢听到我妈说再见,因为我们都知道,这个再见遥遥无期。于是我立马挂断了电话。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