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谷下方的人无一不紧张起来，脸色都不大好看。这般架势前来的，总不是来送装备的吧？弱肉强食，这是到哪里都不变的道理。但是只要想到，自己才是被吃的那一方，又哪还能有好脸色。

裂谷是土地干涸后出现的，虽然不像那些深达百里的大险地，但也是又个七八十米的高度，普通人根本不会考虑直接跳下来。能这样做还带着两个孩子的，又岂是他们这样的弱小者？

“啧，现在这些人都疯了么？城镇里不好好待着跑这些鬼地方来跟我们抢吃的。”那人说着淬了一口唾液，不满得很。

“嘘，别说了。”他身旁的同伴害怕的看着程九，对于他们来说，会放火苗和史诗魔法师，没什么区别。反正对上了，都是死，而且死的一样快。

“怎么就不说了，人都要死了还不能抱怨几句？来就来吧，反正老子什么都没有。干！”

像这样有脾气的终究是少数，不然他们也不至于躲到这种偏僻的地方来。大部分的人尽量低下头看着地面，就像鸵鸟一样，埋着脑袋盼着别人看不到自己，掩耳盗铃。

那边程九还滑着呢，心里却尴尬得很，一个激动就滑下来了，傻乎乎的喊了句好搞得自己像哪里来的高层巡视下属似的。

想的倒是好，怎么问路，怎么交易。可要组织成语言说出来就难了，毕竟从能说话起，程九学的最多的，其实是嘴臭顶嘴，正儿八经的谈判，似乎还真是一次没有。

“哈哈哈哈——”程心都快笑疯了，脑子里全是她几乎魔性的笑声，程九都能想象出她拍着肚子大笑的场面，脸色不经一红。“嗝。。”程心笑得太厉害，想开口说话一个没忍住还打了个嗝，她自己倒没啥，听着程九更尴尬了，这事有这么好笑么？

终于在程九落地后，程心恢复了过来：“阿九，噗。。一会。。我说一句你问一句好了，多学着点啊。”

“嗯。。。”

在憋笑对吧。。一定是在憋笑啊！

程九甚至突然开始怀念过去用手势和眼神交流的日子。

之前那唾骂程九的人显然是这群人中领头级别的人物，见程九过来，率先出列，一起走出来的还有一个瘦弱的老人。与气盛的年轻人不同，老人活这么大年纪，靠的就是胆小。若是能搞清楚眼前的魔法师所为何事，付出些许代价送走对方自然是最好的。物资虽然珍贵，难找了些但也不是就搞不到，可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年轻人一派可不这么想，更有甚者蓄势待发，大有鱼死网破的架势。

老者心中暗叹一声愚蠢，普通人拿什么去跟那些魔法师拼？

站出来的年轻人转头看着后面的人，提醒道：“一会你们看我动作，如果这家伙要动手你们就分散了跑，能跑一个是一个。”说归说，但他毕竟还是这帮流浪者的领头人之一，要为大家的生命负责。

“数博，走吧。”

“嗯。”

叫数博的年轻人吞了口口水，喉结上下滑动，对他们来说这种情况，便称得上大场面了。

程九那边，怡小小跟艾莎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后。怡小小问道：“程九哥哥，我们下来做什么呀？”

“问路。”

怡小小不解得歪着脑袋：“怎么问啊？交易可是要付出同等价值的物品的。”

“呃。。说到这个，小小，你能不能借哥哥一袋水，这应该跟问路是一个级别的了。”说这话的时候，程九着实是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大个人，真实年纪超过三十岁的人，居然问一个小女孩讨东西，有种大人拿小孩子零花钱的感觉。

可怡小小的回答却让程九意外得接不上话，她死死的捂住胸口，护住衣兜里面的锦囊，嘟着嘴一脸拒绝：“不要！我只给你们，这些人我又不认识，凭什么给他们？”怡小小突然两手一拍，合掌笑道，“程九哥哥这样好不好，他们不说我们就杀了他们，我们的实力根本不用跟他们谈什么交易的。”

这典型的修罗场居民发言搞得程九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是已经扎根在脑海里的思想，根本不是相处几天就能改变的，程九有心改变也需要相当的时间，现在要怎么去跟怡小小说明理由，连程心一时都没组织好语言。

毕竟说到底，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要去对话，首先还得适应这种生活方式。

“我觉得这样不好。。”艾莎拉了拉程九衣角，怕他真的听了怡小小的话出手。

怡小小叉着腰，鼓着腮帮子，气嘟嘟的说道：“怎么就不好了，那莎莎你说要怎么办？反正我不给他们东西。”

艾莎也不知道说什么，毕竟交易这种东西，离她太遥远了，她唯一一次参与到交易之中，是作为商品。怡小小的话没什么问题，但也正因为作过奴隶，她才更不希望看到无端的杀戮。

“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啊。。”艾莎也不知道怎么说，半晌才憋出这么句话，听得人云里雾里。

到最后还是靠得程心解围，她指挥程九蹲下来，摸着怡小小地鼓鼓的小脸：“小小不想当坏人吧？”

怡小小当然不想当坏人了，战神殿在她眼中可从来都是好人，不做坏事的。她点了点头，程九又说道：“那别人又没有伤害到我们，我们就对他们动手，是不是算做坏事呢？”

算做坏事么？战神殿也这样做过啊，可是仔细一想，确实没有理由去伤害别人呀，况且现在自己还是有求于人。可是明明战神殿的人都这么做过，战神的仆从怎么会做坏事呢？

怡小小本身心智就落后于同龄人，以前接触的东西都是织锦喂给她的，从来不需要自己思考，一时间，她有些迷糊了，这种情况，姐姐大人可从来没提过呀。

艾莎赶紧附和：“我觉得程九哥哥说的对！”

怡小小其实还是没太想明白，但织锦说过，只要不违背战神，程九要做什么都尽量顺着他，虽然依然不大情愿，至少还是拿出水囊，递给程九，还嘱咐道：“程九哥哥水给他们了水囊要拿回来的啊！”

也就是这会，一老一少，终于走到了三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