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追击已经晚了。

被他逃走了吗？

又是那种未知的域外天魔的力量！

甚至连追究其因果的机会都没有。

心里闪过片刻的恼怒。

但也有些无可奈何。

“不过这天地……”

灵九朱的视线终于落在碧落瑶池之下，那一道狰狞的黑色裂缝。

灵邱侍消失之后，他终于反应了过来。

自始至终心里的危机感都不是来自于灵邱侍。

那危机感的来源——赫然是现在天地正发生着的变化。

天地巨变，一切都朝着未知的方向展开。

但见从碧落瑶池的某一处徒然升起一道金色的流光，在上升到某一个高度的瞬间，化作光幕朝着四周扩散。

同时一种无上的气息瞬间降临。

那是仙帝出手了！

灵九朱熟悉这种气息，曾经见识过仙帝动手的时候那副光景。

随着光幕扩散，原本混乱的天地灵气也逐渐趋于稳定。

只是那道黑色的裂口仍旧存在。

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灵九朱没有管着天地到底是怎么样了，对他来说，天地就算是真的出了问题，那也不是他能够管得了的。

只要有仙帝就没问题了。

仙帝可以解决所有的事情——因为他可是天道的化身。

眼睛一闭，身躯开始迅速朝着下方坠落。

虽然现在心里的危机感仍未散去，也不知道接下来仙帝会做和手段。

但如今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没有做。

因为他的病没有治好。

至始至终都还没有医治好。

虽然原本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力量开始一点点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体内的异常却仍旧存在。

头渐渐地向下，自然地坠落让他有些眩晕。

眼前的光景变得浑噩。

若说仙界是一片天空的话，那仙界之下又是什么？

从很久以前就存在了的灵九朱知晓，仙界在很久以前根本就没有上下之分。

是仙帝创造了上下这种规则，同时以伟力将仙界之下与某种存在连接。

继续下坠，便会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入虚无，或者是坠入凡间。

“赤霞……”

伸出一只手，微微攥住掌间流转的风。

原本处于绝对冷静的状态，开始一点点松动。

他心里终于有那么一瞬开始颤抖。

所有的思绪都开始转动起来。

到头来他却发现自己的计划根本一点用处也没有。

先天五德之术……这种发书根本就不是什么攻伐之术啊。

但现在……就算一切都准备好了，又有什么用处？

想起来了。

又回想起那一幕——

她双唇一开一阖地，似乎在说着什么。

“碧落……瑶池……亲眼……”

“呵，原来说的是这句话……”

——蟠桃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那是已经忘记是什么时候的某日。

闲来无事的她靠在窗边自顾自地呢喃着。

也不知怎的说出了这句话。

也不知怎的，一直将哪句话记着。

——灵大掌柜，你说我有没有机会去亲眼瞧上一瞧？

那是回到仙界之后的第一次蟠桃会。

虽然只是收到了消息，并没有收到来自瑶池的请柬。

但也不只是有意或无意，她还是一声叹息。

——有朝一日，真想看上一眼呢。

她这么说着。

尽管之后马上又将话题扯到了别处，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双眼睛里的神情。

不似作假。

——灵大掌柜你还在等什么呢，快走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就似刚才。

今天，终于能亲眼目睹瑶池蟠桃会的盛况了。

甚至能亲眼目睹仙帝的风采。

这一切就像是在梦里——

现在，也真希望是在梦里。

下坠的压迫感越发强烈。

目之所及，天地变得灰暗起来。

四周也开始遍布细碎的石块，悬在虚空中。

灵九朱眼尖，发现不远处一块石块上绑着一段红色的丝帛。

便一个闪身，停止了下坠的动作，朝着那处石块的方向伸手一抓。

丝帛入手，稍稍有些凉意。

同时在脑海中，又是一道似有若无的声音响起。

——我到底是谁？

“你是……”

灵九朱心里颤动更甚。

下意识地开口。

却在这一瞬面色徒然一变。

原来是身侧突兀的出现一道影子，不由分说地一道利刃冲向他的胸腹。

“灵、邱、侍！”

灵九朱躲闪不及，只能徒手攥住那利刃。

利刃入手的瞬间，鲜血便淌了下来，竟是没有感觉到疼痛，反倒是有一阵刺骨的阴寒气息顺着伤口迅速地开始蔓延。

就连攥着利刃的手都已经开始结出一层白霜。

看着面前的徒儿，灵九朱的面色已经难看到极点。

是真的一刻也不能放松下来。

回想起方才自己的失误，有些懊悔。

若是不曾有片刻的彷徨，也就不会受伤了。

“呀，师尊果然是师尊，居然还能挡下来弟子的这一击，明明弟子一点杀意都没有露出来。”

灵邱侍的脸上，笑容不减。

这笑容有几分虚假，也不知为何，让灵九朱想到了灵毕霄——让他心里更加地不爽。

迅速松开手，朝着后方疾退。

袖袍一甩，原本掌心的伤口和异样竟是瞬间痊愈。

“还以为你已经逃走了，没想到还有胆量站在这里……是一心求死不成？”

“师尊说笑了，弟子只不过是想要得到以后会得到的东西而已……所以还请师尊将自己的性命和百草堂都交出来。”

“……我不会再留手了。”

灵九朱双眸微眯。

这一刻，他不再打算失去解决麻烦的机会。

身周的气息稍作变化。

开始变得阴霾。

掌中幽蓝色的火焰凝聚成一个圈。

似乎在酝酿着某种危险的东西。

而就在下一瞬间，他动了。

身形消散，再一次显现的时刻，已然来到灵邱侍的近前。

朝着灵邱侍的面前遥遥一指。

但见一点寒芒先至。

仿若划破了虚空，带着一往无前的意志。

那光影只是过程。

在见到那道光的瞬间，结果已然注定——

灵邱侍一声惊叫。

脸上终于露出恐惧的表情。

但未过多时，那恐惧的表情却化作张狂的笑容。

“呵呵……啊哈哈，师尊您确实是厉害，弟子也确实不是对手，但是师尊——还是您棋差一招！”

“哼！”

已经不需要去想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因为结果已然显现。

灵九朱的攻击正中对方。

却并不是打在灵邱侍的身上。

在他与灵邱侍之间，又出现了一人。

是一个穿着黑袍的中年人。

一半的脸被一张面具遮掩，露出熟悉的另一半。

“许久不见了，灵九朱。”

稍许沙哑的声音，让灵九朱回想起从前的记忆。

那座被风沙掩埋的城池。

那些叛离了青山的妖族。

以及——

“青山藏！”

“正是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