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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华逍遥游》第十四章 仙鳄府玄微遭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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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实道人一路奔跑回住处,冷汗直流,慌忙的关闭房门,颓然的倚在门边,思索半天也想不出玄龟为何会突然出手。不知是否真如玄蛇那女子所说,玄鬼当时只是神志不清,胡扔乱打。正想之间,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实实的撞在虚实道人肩背之上,虚实道人惨叫一声,浑身汗毛陡起,惊恐的看向门外。

原来是六儿玩耍回来,推门而入,六儿不知门口有人,自然没那么小心。虚实道人见是他,拍打着胸脯,放下心来,转瞬却又怒道:“毫无礼数!怎么不知道敲门,就随便进来!”六儿被问的莫名其妙,道:“师傅,我也住在这里,往日里哪曾敲过门?再者说,你躲在门后做甚么?”又看了看他,道:“师傅,我看你脸色不好,莫不是生病了?”虚实道人没好气的道:“我没病也被你吓出病来!亏得你这小子还能关心我一下。”六儿道:“若是病了,倒也没什么不好,正好多住几日。”

虚实道人闻言抬手便打,被六儿躲过,只怒道:“好你个不孝的徒儿,敢咒为师得病!”六儿吐了吐舌头道:“还不是师傅想吃个安稳的饭食么。”虚实道人道:“饭食重要还是命重要?我看我们还是快点收拾东西,辞别江公子,早早离去的好。”六儿问道:“本来好好的,师傅怎么突然要走?”虚实道人道:“好什么好!尽是些怪事怪人!你可曾听说那乔家鬼魂夜出伸冤的事?”

六儿笑道:“我当是什么吓坏师傅,你也是身穿道袍的道人,怎么倒被鬼魂吓跑?”虚实道人怒道:“你知道些什么!我想那鬼魂,定是人为!仙鳄府中不缺武功高手,却一直捉不到此人,想必此人也是个绝顶的高手。你我二人不会半点武功,将来怕是有杀身之祸!”

六儿一是因为这几日跟罗岚到处疯跑,很是开心,不舍得现在就走;二是因为虚实道人说的这些话,实在是贪婪小人所为。于是撇嘴道:“师傅,你怎能这么说?常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江大哥虽不图我们报恩,但我们也不能因人家有难,倒早早躲了去,自求保命啊。”六儿见师傅不答话,又道:“我且再说一事,使你宽心。”

虚实道人眉头紧皱,仍是思索着玄鬼刚刚那没来由的一掷,越想越是想不通,连连摇头。只听六儿说道:“徒儿今日与罗岚耍玩,不觉又去了福缘客栈。那店小二及众人正说江府主的好嘞!全不受什么鬼魂的蛊惑。”虚实道人此时忽开口道:“道什么好?”六儿笑道:“自然是说些福泽半城,武功绝顶的好话咯。我与罗岚听了一阵,那店小二好像说什么即使是道藏祖师亲临,也要礼让三分。众人皆大笑附和呢!”后又问道:“师傅你知道道藏祖师是什么人吗?很厉害么?”

虚实道人不答,慌道:“又是福缘客栈,祸事更近了!”六儿仍笑道:“这些都是好话,怎么又被你说成祸事?”

虚实道人刚欲开口,听得外面喧闹异常。急开门时,正碰着罗岚,刚欲询问,倒是罗岚先开口道:“老前辈,大事不好了!王坚带着一群江湖的人前来,约莫有三四十个。说是来请我们府主烧掉《青阳谱》这种贻害武林的邪书。江大哥见来者不善,又说你二人本不是我府中之人,不能因我府中之事累及你俩。特让我来告知,万不可随便出门,待在这里最安全。”说完看了六儿一眼,不及听虚实道人答话,急急跑向大厅去了。

六儿也欲前去,虚实道人急忙拦住,道:“你去哪里?没听到那小丫头的话吗?”六儿急道:“你我二人与江大哥本就一面之缘,不过在仙鳄府多住几日,也无过深的情谊。如今他遇到这样情况,竟想到让罗岚先来告知你我,恐你我有所损伤。江大哥如此待人,我若龟缩不出,有负这身男儿之躯!”说罢推开虚实道人,不顾他的拉扯,也向大厅跑去。虚实道人呆了半响,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快步向大厅走去。

虚实道人进的大厅,见满厅尽是舞刀弄枪的武林人士。厅上坐有一人,虚实道人认得是仙鳄府府主江中鳄,左右两边立着数人,江城也在其中,却不见他拿扇。厅下左右也坐了十余人,想来是武林中较有威望的人物。

虚实道人见坐在左边第一位的,竟是身着一身白色道袍的道人,约莫三十上下年纪,身后立着四五位同样穿着的人,各各手持宝剑。坐在左边第二位的,想必就是飞云帮帮主王坚了,虚实道人虽不认识王坚,却认识立在后面的人。有六儿曾经提起过的杨久雾、柳轻云,也有当时福缘客栈里那小凤。小凤旁边也立一女子,容貌不俗,虚实道人不曾认得。其余众人,也有三三两两结伴而来的,也有独自一人前来的。虚实道人在人群中寻得六儿罗岚,一路赔笑,挨将过去,来到他俩跟前。六儿罗岚都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此时,只见立在厅上的一男子拱手说道:“今日众豪杰驾临本府,实在令本府蓬荜生辉。万望众位莫要怪罪本府托大,不能一一伺候。只是不知本府江府主有何脸面,敢劳众位亲临?”

虚实道人看时,说话者乃是青龙。青龙旁边立着多位,玄龟自然也在其中,虚实道人看向玄龟时,正撞着他单目看向自己,吓得虚实道人急急避开。只见王坚起身,随意拱了下手,道:“不劳贵府伺候,我们前来,也不是为了闲饭的。”

此时虚实道人听罗岚低低向六儿道:“这人就是王坚。有那样的儿子,老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六儿点点头。

又听青龙回道:“王帮主可有什么指教?但说无妨,只要不违正道,我们定当竭力而为。”

王坚冷笑了一声,道:“哼,说什么不违正道?我儿子枉死一事,你们推诿不认,此为正道么?”

青龙刚欲开口,只听那身穿道袍的青年男子,对着王坚说道:“王帮主,非是我等不主持公道。令公子归天一事,毕竟是你两家的私事。此时众位豪杰到此,乃是为了整个武林,还望王帮主暂且将私事放一放。如若查清当真是仙鳄府所为,那时我紫虚教与众位再给王帮主讨个说法,为时未晚。不知王帮主意下如何?”

虚实道人听得紫虚教的名字,猛的一惊。王坚只得道:“既然无尘道长如此说,王某的事便等等再说。”

无尘子对他点了点头,又听青龙道:“不是无尘道长如此说,我还以为贵教欲为飞云帮出头呢。看来众豪杰的来意与王帮主不同,敢问却是何事?”

无尘子道:“近来江湖动荡,家师不忍武林豪杰为争名利,忘了侠义之本,以致互相残杀。于是派我下山,劝说各方豪杰,勿入邪途。近日游方到此,听得有乔家人口的冤死,似与贵府有关。幸蒙王帮主不弃,在其帮中主了几日。又听得江湖传闻:早年青阳夫人的《青阳谱》重出江湖,现在贵府之中。”说着起身对江中鳄拱手道:“于是特来贵府,还请江府主当着众豪杰的面,将那邪书取出焚烧,也胜似落入小人之手,以免武林遭难。”

虚实道人听他如此说,摇了摇头。又见江中鳄也起身拱手,笑道:“紫虚教无尘道长既然开了金口,江某本当双手奉上。但此书并不在我府中,我也是不敢说谎的。方才无尘道长也说了,这只不过是江湖传言,未可轻信。”

罗岚与六儿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想不通江府主为何竟对此人如此客气,想来那紫虚教也是武林数一数二的大教派,这个无尘子定也是个威望颇高的人物了。

无尘子道:“此事事关整个武林,还请江府主小心仔细,莫要使小人有机可乘。”

江中鳄笑道:“无尘道长既然信不过江某,便也请道长在这住上几日,翻看翻看。若是果在我府中,任凭众位处置,如何?”

王坚此时却道:“偌大一个仙鳄府,藏个东西还不简单?况且以无尘道长的身份,岂能做出此等事来,江府主这话未免也太轻佻了些。”

王坚一面说江中鳄藏了东西,认定《青阳谱》就在仙鳄府;一面又抬高无尘子的身份,好为了之后能出手帮自己一把。

江中鳄本就是个性急的人,听他如此说,刚欲发作。青龙忙抢着道:“我们江府主不是个细心的人,有些言语不当处,还请众位包涵。不过,府主却是个实诚的人,我想众位都误会府主的话了。他本意是想众位豪杰为了武林安危奔波到此,实是劳累,权拿本府当成家里一般,随心居住,既是自己家里,就没什么不能翻看的了。是么,王帮主?”

王坚哼了一声,不回答他,冷笑道:“呵呵,到底是个读书的人。”

青龙也不理他,向厅下众人道:“那祸害武林的《青阳谱》现下确实不在本府。近日本府接连遭人使计陷害,众位都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定能明辨是非,万不可中了小人奸计,到头却成了别人的棋子。”说着向无尘子拱了拱手,道:“无尘道长,贵教是武林第一大教,尊师也是武林泰斗。贵教的号令,武林中莫敢不从。还请道长明察秋毫,好解了本府之危。”

无尘子眉头紧皱,未及答话,王坚却冷笑道:“呵呵,青龙就是青龙。这样一来,无尘道长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仙鳄府这嘴上的功夫可是厉害的紧呐。不过我们就算错杀,也不能放过了。如若真是被小人藏匿起来,已至将来武林大祸,倒是我们的罪过了。”厅下众人之中也有人默默点头。

青龙不答话,只是微笑,专等紫虚教发话。江城此时却义正言辞道:“王帮主,实在不是晚辈不尊重前辈。不过王帮主刚刚一番话,却非大丈夫所为!如若错杀了,何敢自称为武林除害,自己岂不就是一害么!”又有些许众人点了点头,无人答话。

只听得角落里有个人说道:“江大哥说的没错!似此错杀者,与小人何异!”

众人看时,却原来是个小小的邋遢道童,旁边站了一老道,慌慌张张,忙去遮那小道童的嘴,不敢再让他发话,那小道童倒是不惧,凛然看向众人。王坚被他两人一人一语,说的满面通红,哼了一声,恨恨的坐下。

众人又听得厅下有人说道:“小小娃儿,哪里知道江湖险恶。”众人看时,说话者乃是一个持弯刀的中年男子,那刀刃上有半轮月牙。众人中有些见识的,知道是西蜀冷月派的人。此派虽远在西蜀,派众却遍布中原,都惯使一口弯刀,行事作风,极为怪癖,各不统一。处亦正亦邪之间,是以武林中并无多少人愿意与他们有所瓜葛,众人自然也不知道他是何人物,又听他说道:“空有一腔热血,无甚本事,终究也是没用的。”

六儿被他一说,拼命挣开虚实道人,怒道:“那也强过虽有一身本事却有着蛇蝎心肠的歹人。我没甚么本事,与世虽无用,却也不会害人!”六儿此语,完全是依据此时此景,有感而言。那人听得却认为分明是在说他。自己被一个小小孩童羞辱,哪里忍受的了,便跳出人群,怒道:“小小娃儿,有何本事,竟敢如此教训我,冷某倒要领教领教。”

众人中有些颇爱传闻轶事的,听他自称“冷某”,便知道这个人就是冷月派冷一时。据说此人是冷月派刀法仅次于冷帮主的人,是以早年就目中无人,心狠手辣,到处寻人下战书切磋武艺。虽说是切磋武艺,却总在比武之中狠下毒手,武林中大多人不及防备,被他所伤者不下少数,均是断手断脚,成了残疾废人。再看六儿时,见只是个未见世面的小道童,都道这个小道童性命休矣。

冷一时走向六儿站立的角落,众人纷纷让开,只见冷一时将弯刀一横,指着六儿道:“请了。”虚实道人赶忙赔笑道:“这位大侠不要跟小儿一般见识,他是个孩童,不会说话。莫要怪罪。”六儿仍是面不改色,一本正经道:“我是个孩童没错,但我却并非不会说话!我自认为我所说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对。若是因有刀架在脖子上,便改口认错,不是大丈夫所为!”

众人有佩服这个小道童的,但大多人都为之惋惜:小小年纪如此刚正,实在难得,但命不久矣。

冷一时听他如此说,大笑不止,道:“娃儿,大丈夫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又看了看旁边的虚实道人,看他的样子,也是星点武功不会,便对着他道:“老道,这个可是你的徒弟?”

虚实道人赔笑的点点头,刚欲回话,又听他道:“不是冷某难为你们师徒二人,实在是这个娃儿羞辱冷某在先,让冷某在众位面前丢了面子。”说着看了看六儿,接着道:“这样吧,我只出一招,若是你活的下来,也是你的造化。活不下来,就好好在地府做你的大丈夫吧!”

六儿仍是不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江城此时却悄悄走到江中鳄身边,耳语道:“我们这里有乔家大院里的香气!凶手就在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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