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中的天气预报正在播放近日的花粉散播情况在这个城市中有74%的人患有季节性花粉症每到春暖花开之时人们都要挂上厚重的口罩来抵御恼人的花粉。

苏夙已经昏迷了几天或者几十天萧禹已然记不起来了。连哲传真来的病例对她的病情也毫无帮助。这些天中萧禹憔悴了许多原本应由岁月带走的东西如今被担忧与烦恼带走了以至于林妍再来看望苏夙时对萧禹的样子吓了一跳。

这天中午两人离开医院走入已经建设完成的晨钟广场。和预报中说的一样为了防止花粉的袭击每个人都显得小心翼翼原本应繁华热闹的广场变得死气沉沉。

“给。”林妍从快餐店出来将手上的饮料递给萧禹。

“什么？”萧禹叼着烟无精打采的问道。

“蜂蜜红茶。对调养身体很有帮助。”

“哦。”萧禹回一句将蜂蜜茶扔在一边不停的吸着烟。

“还是没有起色吗？”林妍问“要不换家医院试试看。”

“我在网上查过了这家医院是最好的。设备也与国际同步。”

“这么说哪里都一样？”林妍咬着吸管在萧禹身边坐下。

“一样。”

“可再这样下去……我怕你……怕你会累垮的。”

听林妍这么说萧禹似乎有了电精神对于过去被自己伤害过的林妍现在还这么担心自己他的心情多少明朗了起来。

“放心吧。我没事的。”萧禹勉强笑笑“望了以前在育儿院里我的外号是什么了？”

“象人。”林妍也笑起来“怎么做也做不死。”

“恩不过这几天我常常会想如果那天不打电话给苏夙那她就不会来她不来的话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了。”

“萧禹你没有做错”林妍认真地说“生这种事不是你的错。”

“可至少和我有关。”萧禹踩灭烟头刚想再吸一根便给林妍阻止了。她送上蜂蜜茶笑了笑像在说喝这个吧。

“好像和我在一起的人总是很不幸哦。”萧禹便轻轻喝着蜂蜜茶边说“你也好苏夙也好就算是连哲到现在为止还是个不入流的演员。他演的那些东西谁要看啊。最近又在拍一部叫做《重生与破灭》的片子。”

“最近和连哲联系过？”

“恩把病例传真过来一个星期后给他打过电话为的是告诉他病例对苏夙的病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那小子大概是想安慰我说了很多自己的丑事。”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林妍说“怎么也不会安慰人。”

“你也知道？”

“知道。以前有一次搞慈善活动我得到了一个比人还高的绒毛熊我就抱着熊到玫瑰园里玩玩着玩着睡着了醒过来以后熊不见了我到处找可没找到。后来连哲跑来告诉我熊被老师送给佳萱了。你说气不气人别人送给我的凭什么老师要送给佳萱？可既然是老师送的我也不敢去要回来所以就一直哭哭得时候连哲就一直陪在我身边。”

“那他怎么安慰你的？”

“哪里安慰过我他就是陪我一起哭好像丢了熊的是他一样。”林妍说到这里时会心的笑了笑。

“是啊他这人就是那样对很多事情都束手无策。”萧禹将喝光了的杯子准确投入垃圾桶而后朝前走去。

“回去了吗？”林妍问。

“想再走走。”

“那我陪你。”说着林妍跑到萧禹身边。

“恩。”

两人沿着新落成的晨钟广场向河边走去广场给人的感觉与那天晚上截然不同。那天晚上晨钟广场就好像一个失落的世界一样仿佛完全被人们所遗忘。无论是中央的大型雕塑还是两排林立的商务楼又或者是地下漆黑而混乱的地铁隧道给人的感觉全都一模一样。

有林妍陪在身边的那会儿萧禹仿佛暂时忘记了苏夙。他知道这样或许不应该但人能控制双手控制双脚甚至能控制全世界但人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感情就像水铺洒在地上一样全朝任何它可能的方向展。

两人来到一条栽有柳树的河边若沿着这条河一路向北的话可以来到苏夙与林妍见面的“sevenday”咖啡馆此时两旁的柳树刚长出新芽翠绿色的芽孢像缀在奶油蛋糕上的草莓一样鲜嫩欲滴。而与刚才广场上不同的是这里时不时会有一两对亲密的情侣走过和这些情侣们比起来萧禹和林妍就更像是一对刚因小事吵了一架的夫妻那样。

“对了记不记得以前育儿院里消失过一个孩子？”林妍循着柳条的足迹边走边说“好像在我们很小的时候。”

“消失过一个孩子？有这事吗？不记得了。”

“再好好想想嘛那个孩子来这里住过一个月……应该是一个月因为他来的时候正好是一月一号而他走的时候……或者说是消失的时候是二月一号也就是我的生日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住过一个月……一月一号……哦！”萧禹顿时醒悟过来“是不是那个很讨人嫌的孩子？从来不和我们说一句话也从来不和我们接触。可他和老师很好……那时候我们还乱猜说那孩子是老师的儿子呢是不是他？”

“猜他时不时老师的儿子我倒不记得了不过他的确从来没和我们说过一句话也没和我们一起玩过。”

“对了我还记得他不时什么消失他是死了啊。我和甲火那时候偷偷跑到礼堂去看过那孩子被放在一个小棺材里旁边还有两三个我从来没见过的人哭得很伤心。”

“死了？！怎么可能！”林妍惊讶起来“昨天我刚看到他所以才问你记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不是他？可我明明记得他躺在一个小棺材里的。”

“可是还有奇怪的事”林妍停下脚步坐上面对河面的一张长椅继续说“是他先认出我的你说奇不奇怪过了这么久如果不是他主动提起来我早就忘了。”

“如果不是你说我也忘了毕竟他只住了一个月还从来不参加我们的活动。”

“就是嘛。”

“那你们都说了什么？”

“我没和他说什么因为那时候我还不敢肯定自己小时候真的遇见过这么个人。”

“出于谨慎？”

“算是吧。”

“那你有没有问过他什么？比如名字工作之类的。”

“你是想知道他是不是组织的人？”

萧禹点点头看着林妍被太阳照得微微泛红的侧脸。

“萧禹你有没有听说过‘追梦人？’”

“追梦人？”

“恩你应该听到过吧。”

“好像听到过一两次可没什么印象是干什么的？”

“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似乎是专门在‘夕阳馆’与‘我鬼窟’之间调和关系的人不让哪一方过于突出也不让哪一方过于弱小。”

“那那家伙就是‘追梦人’？他这么告诉你的？”

“恩它直接就告诉了我我也吃了一惊因为这种身份就好像两边的间谍一样一般是不会暴露的。”

“所以他这么告诉你也就是有他的目的咯？”

“有……他是要……”

“那为什么把这些告诉我？”萧禹突然奇怪道“和我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其实他是要让我对付你。”林妍语气一下低沉起来“他知道我和你之间的事情。”

“你饶了这么半天原来就是想要告诉我有人要对付我啊。”萧禹像松了口气般远望一路向北的河流。

“我很多事对吗？”

“多少有点不过无所谓了。在苏夙出事的第一天晚上我就已经下定决心不再逃避了因为我不想再害身边的人特别是你……我想只有我去面对这些事才会有结束的一天。”

“不！不是的萧禹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林妍一下焦急起来。

“误会你的意思了？”

“我不希望你去做一些没脑子的人才会去做的事。所以才告诉你这事啊。”

“你是想要保护我？”

“没有我不是要保护你我也保护不了你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伤害你自己。”

这一刻萧禹看到了与过去印象中截然不同的林妍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久久的看着这个因为自己而受尽苦难的女子非旦没有对他产生一丝恨意反而比过去更为心甘情愿的为他牺牲。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痛恨苏夙吗？”沉默片刻后萧禹问道

“我可一点也没看出你痛恨她哦。”林妍用开玩笑的口吻说。

“我是认真的。”萧禹说“我不希望她就这么一直睡下去比起这个我更愿意看到她受到各种各样的磨难之后我再出手相救而在她认为一切都因为我的帮助而转好的时候再突然离开她让她跌入深不见底的深渊。”

萧禹说这些话时显得很平静风轻轻吹拂着河边的柳条送来阵阵河水清澈的暗香。林妍叹口气注视着随风摆动的柳条说：

“这就是你还陪在她身边而且显得那么担心的目的？怕她就这样一睡不醒你也就不能把苏夙推入万丈深渊了？”

“我说了你可能不信这的确是我真实的想法并且还是一定要做到的事。”

“可你却深深爱着她。”林妍说。

“是啊……可我却深深爱着她。”

“那么为什么会这样？你们两个之间生了什么？”

萧禹笑了笑站起身像要拥抱什么似的向午后的太阳伸出手臂深吸一口气说：“这问题还是等她醒过来再由苏夙自己告诉你吧。”

“你们的事我也不是特别想知道。”林妍也站起来朝来的路上返回。

“喂我想求你一件事。”萧禹抓回要走的林妍把她拉到自己的面前两人四目相对像是不久后就要接吻一样。

“什么？”林妍用柔和的语气问道。

“如果十天之后苏夙还是这样的话我会自己去想办法的。”

“什么办法？”

“现在还说不清不过我不会再呆在医院傻等。”

“那你要求我什么？”林妍明知故问的说。

“我希望你陪在苏夙身边即便不是二十四小时陪着她也要常来看看。”

林妍挣脱开萧禹拉着她的手转过身背对着他说“你不觉得这样很讽刺吗？你要我代替你陪着她？”

萧禹沉默着缓缓走到林妍面前说：“在我的身边真的没有什么可以相信的人了我希望林妍你不要因为是我而答应陪着苏夙我希望你答应陪在她的身边是因为你们是一生的好姐妹。”

“怎么可能呢。”林妍低下头落下泪来“萧禹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和以前一样做什么都以自己为中心霸道的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其他人。我怎么可能代替你去陪着她呢？那我成了什么了？”

萧禹没有想到自己的这番话会让林妍有这么大的反应他的确根本不了解林妍甚至可以说他连自己都不了解。两人沉默片刻后林妍很快抹去掉下来的泪独自朝医院走去。

萧禹站在原地看着林妍一点点的离自己而去忽然想到了数年以前林妍被人领养那晚的情景他想起了那天自己在游泳池里哭了一夜想起了秋帕卡布拉好心的安慰也想起了那天夜空中若隐若现的月光。

“萧禹！”林妍站在一条岔路口转过身来喊道：“放心吧我决不会代替你去照顾她的！因为我比你还要痛恨苏夙！”(本作品由原创文学网授权刊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