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山目光扫过他面前的这些人，问墨三郎：“是不是在这里的几个人，几乎都不是他们真正的自己？”

墨三郎道：“你说的很对。”

杨开速笑了笑，看着墨三郎，淡淡说道：“你觉得你是真正的自己，那你如何断定我们就不是真正的自己？”

墨三郎盯着杨开速的眼睛，问道：“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干丧尽天良的事情，若这就是你们真正的自己，那你们到底是不是人？”

杨开速笑得更开心：“我问你，‘天良’是什么？”

墨三郎没有说话，只是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杨开速又发问：“你为什么觉得，人就比其它活物更好？”

墨三郎没有说话，只是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原来竟然是这么可怕的怪物”。

韩山说话了：“我怎么才有能力改变？”

杨开速道：“重建这个世界。”

韩山道：“和你们一起，重建世界？”

杨开速道：“不错。”

韩山道：“重建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杨开速道：“现在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韩山道：“我不清楚。”

杨开速道：“你说得很对，你不清楚，不仅你不清楚，连我也不清楚，也许，没有一个人清楚。”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但我们都清楚一件事。”

韩山道：“什么事？”

杨开速道：“从你生下来，你的命运就定下了，不管你是人，是兽，还是妖，你一生下来，你的命运就定下了。”

韩山道：“你说得没错。”

杨开速道：“弱者愈弱，强者愈强，这违背了原始的天地规则。”

韩山道：“好像是这样。”

杨开速道：“我们要让世界回到‘无面’的时候。”

韩山道：“什么是无面的时候？”

杨开速道：“无面，是真正的平等，就像，在天地面前，万物没有分别。”

韩山道：“我好像有点懂了。”心中却想：“这家伙说得像回事似的，可是，非礼明兰姐的人就在这里，他根本没打算惩罚，这还谈什么平等？”

美妇人和天回怪叟对望了一眼，心道：“这个小子究竟有多大的潜质，值得堂主这么费心地引导？”

徐亢一直关注着墨三郎的表情，希望墨三郎也能被杨堂主的话说动。

刘忠的目光，随着杨开速和韩山两个人的对话，在两个人脸上来回切换，似乎对他们的谈话很感兴趣，已经完全投入到里面。

墨三郎闭着眼睛，悠悠说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这句话让韩山一惊，急忙问道：“墨前辈，这话是谁说的？”

无面教众人也都看着墨三郎。

墨三郎仍然闭着眼睛，静静说道：“是六万年前的一位圣人说的。”

韩山问：“与昊大帝同一时期的圣人吗？他怎么会说这种话？”

墨三郎道：“昊大帝能统一天下，也得益于他的指引。”顿了一下，墨三郎继续道：“天地无面，万物竞长，圣人无面，万民争强。”

韩山凝神沉思。

杨开速道：“墨三郎，这句话是你说的？”

墨三郎道：“这句话可能是第一次出现于世。”

杨开速道：“墨圣人，请说下半句。”

众人大惊——杨开速管他叫圣人？

墨三郎道：“没有下半句。”

杨开速道：“真是可惜。”

韩山问道：“怎么可惜？”

杨开速道：“他若有下半句，就会明白‘众生平等’了。”

众人沉思。

安静。

韩山突然说道：“杨堂主，我们打个赌吧。”

杨开速诧异道：“打个赌？”

“我赢，你就放我们走，我输，我就加入无面教。”韩山顿了一下，继续道：“我之前从没见过像你们这么厉害的人，我想比一下。”

众人皆愣。

杨开速道：“你有什么把戏，可以糊弄过我们这些人？”

韩山道：“不知道该耍什么把戏的时候，我就老老实实地才好。”

杨开速道：“你说的不错。”

韩山道：“所以，我要赌一下。”

韩山和墨三郎已是笼中鸟，没有资格谈条件，但众人都觉得，这小子是在赌他们所有人都会瞬间变成傻子吗？他只是最低级的倦息竭绝境界，怎么和他们这些人比？

天回怪叟突然发现一个比他还怪的人，顿时来了兴致，凑到韩山身前，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问道：“小家伙，你说说怎么比？我和你比怎么样？”

杨开速对着韩山说道：“你输，你就成为全面教的教众，我会让你有能力改变自己的命运，你以后会庆幸今天的选择。”

韩山点头道：“我知道。”

天回怪叟不耐烦地说道：“小家伙，你赶紧说。”

“先受三拳者，输。”

“你的意思是，我会挨你三拳？”天回怪叟此时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个十足的傻子。

其他人的表情也很有趣。

刘忠差点笑出来，正在努力憋着。

徐亢好像在怀疑韩山是不是脑袋不正常了。

美妇人一开始在忍着不笑，现在已经忍不住了，并且笑声逐渐畅快起来。

杨开速本来是有所期待的，期待韩山能搞出点什么有趣的玩意。现在，从杨开速的脸上，明显可以看出失望。虽然，在这里的几个人，他的武功最高，对韩山的潜质也了解的最深，但他绝不会天真到，认为一个倦息竭绝境界的人可以打到天回怪叟，而且还要打三拳。

墨三郎睁开了眼睛。他只是睁开了眼睛，仍然看不出任何表情。

韩山点了点头，然后费力地站起来，活动一下身体。

所有人都在盯着他。

他活动了一会，摸了摸脖子，说道：“我的脖子还很疼，要休息一下。”

杨开速眼神变了，问道：“要休息多久？”

韩山边活动脖子边思考，说道：“我感觉，至少要一个时辰。”

杨开速道：“你以为一个时辰就会有人来救你？还是一个时辰之后，你又想其它办法再拖下去？”

韩山露出失望的表情，叹道：“杨庄能有什么人，可以这么快追到这里？有吗？”

杨开速没有说话。

韩山道：“饮血寺和寰苍书院的人，能这么快赶到这里吗？能吗？”。

杨开速没有说话。

韩山道：“对了，这里是什么鬼地方？我万一要死了，请你们发发慈悲，告诉我死在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