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两天，关青山依旧在不断地幻象折磨中度过。

父母不可能察觉不到关青山的异常，这天关青山的母亲不去商铺，而是逼着关青山跟她一同到医院检查。

自然查不到任何生理上的明显病症，医生只说关青山神经衰弱，是晚上没睡好引起的。

所以拿了点药，就跟自家老妈一同回家。

到了第三天一大早，孟悦打来的电话，将关青山从恶梦中惊醒。

“青山，有鬼，真的有鬼！”一开口她就说，带着哭腔。

关青山吓得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说！”

“周科长叫不醒啦！小王也死啦！青山，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关青山自然明白，“小王”肯定是跟着他们一同去的另一个警员。

所以关青山赶紧问她：“张大爷呢？张大爷在不在？”

“不在，他好像从来没有回来过！现在就我一个人在这里，我怎么办，关青山我该怎么办？”

关青山回想那天一早醒来，自己跟她两人在那儿，尚且毛骨悚然赶紧离开。

如今剩了她一个，而且守着一个死人、和一个叫不醒的活人，她肯定快要被吓疯了。

只可恨自己不能生出翅膀飞过去，只能不断安慰她，帮她拿主意。

“你现在别慌，赶紧打电话到警局，要求警局抽调直升机过去！给警局打完电话之后，马上再打给我，我就在电话里边陪着你。”

她在那边忍不住地哭了出来。

但明知关青山说得有理，她还是挂了电话。

稍微过了一会儿，她又打电话过来，比之前已经安静了很多。

但关青山不敢详细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只会增添她的恐惧与紧张。

关青山跟她聊起那天在小拘留室里遇到赵子昂的事，告诉她赵子昂的表哥曾经去过一线岭，但是现在安安全全什么事情也没有。

而在关青山的刻意引导下，孟悦的注意力终于从那恐怖的氛围当中略有移转。

因为还要等警方那边的电话，而且怕手机电量不足，所以她主动挂了电话。

为了不让她感觉孤独，关青山不停地给她发信息，跟她说一些高中同学的趣事。

一直到将近中午，孟悦终于发信息告诉他，警方抽调的直升机赶过去了，关青山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后半晌孟悦打来电话，关青山赶到医院跟她见面。

周科长自然已经被安置在了医院里，而且他的病房，就在袁望的病房对面。

袁望的病房之前已经安装了摄像头，如今在周科长的病房里，同样加装了监控装置。

而在袁望老爸莫名其妙被杀之后，袁望的妈妈已经不被允许留在病房。

如今周科长的病房，同样不允许家属长时间停留。

只有两个警员，一左一右同时看护着两间病房。

关青山跟孟悦去周科长的病房看了一眼。

周科长看起来完全就像是睡着了，呼吸平稳，脸色也红润。

然后再去对面看袁望，整整半个多月的时间过去，袁望愈发显得苍白而虚弱。

之后就坐在医院长椅上，孟悦哽哽咽咽，跟关青山诉说这一次去一线岭的可怕经历。

……

那天孟悦听说周科长将关青山禁锢起来，当时就气得跟周科长大吵一架。

周科长不愿意闹到局长那儿去，只好再次审问关青山之后，便放他回家。

但周科长心里本来窝着有火，加上关青山恼怒之下说出让他去一线岭查证的话，周科长当时就打定主意，要亲自去一趟一线岭，用亲身经历揭穿他的谎话。

当天准备了一下，到第二天一早，周科长就带上孟悦跟另外一个警员小王，一同出发赶去一线岭。

照例是在南川县县警局换了摩托车，只不过这次三个人，所以需要两辆摩托车。

小王带着周科长，孟悦自己骑了一辆。

在路上他们居然又遇到了那个干枯消瘦的黑衣老太婆。

仗着有两个大男人跟着，孟悦上前喝问那个老太婆是谁，为什么老在路上转悠。

可是老太婆完全像聋子一样，根本对孟悦的话不理不睬。

反而周科长见孟悦对一个老人家如此严厉，开口将孟悦教训了两句。

孟悦难以分辨，只希望老太婆再次出现的时候，能让周科长哑口无言。

偏偏这一次老太婆没再连续出现，不过那对孟悦来说，反而从心理上安定了很多，因为那很可能表明，老太婆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

到达张大爷的旅馆时，天色还早。

而张大爷的大门上，依旧虚挂着一把铁锁，就好像张大爷从来没有回来过一样。

因为周科长是第一次来这里，上一次楚菲菲被杀之时他并没有亲到现场查勘，所以他将屋子里里外外检查得非常仔细。

孟悦则拉着小王，首先去检查了3号房间。

“我记得你跟我说，在你躺下休息的时候，看见床头那块浮雕上的女人是没长眼睛的，所以我特意仔细检查过那块浮雕，但是浮雕上的女人跟小孩儿，确确实实长有眼睛。”孟悦这样跟关青山说。

那就令关青山倍感疑惑。

因为关青山已经基本认定，之所以会有这一连串的怪事发生，很可能跟那块与现场环境格格不入的浮雕有关系。

但如果浮雕上的女人确实有眼睛——换句话说，当时只是关青山眼花了而已，那么关青山的猜测，很可能并不准确。

“那你们有没有再次录到那种噪音？”关青山问。

“没有！”孟悦立刻回答，“最让我窝火的就是这个，我们三个人的手机都没有噪音出现，就算放到床上也没有！你不知道周科长当时的脸色有多气人，摆明了看我们俩怎么跟他交代的那种表情！”

关青山不由得皱起眉头，心里想着既然浮雕上的女人是有眼睛的，而且没有那种诡异的噪音出现，似乎一切都显得十分正常，那又为什么，终究还是发生了恐怖之事？

“一直到……晚上休息，我仍然在1号房，正要上床躺下，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放在门外的摩托车，突然响了起来！”

孟悦说到这里，本来红润的脸色突然发白，声音也有些微微颤抖。

“然后呢？”关青山问。

“摩托车一边叫，一边闪着亮光，我向窗外瞥了一眼，一下子吓得尖叫起来！”

她本来压低了声音，但说到这儿的时候，却稍稍有些嗓音尖利。仿佛当时的恐怖情形，重新回到了她的脑海。

关青山想插一句口，但心中发毛，居然没敢出声，只是听她战战兢兢续往下说。

“我清楚看见，在我的窗玻璃上，紧贴着一张人脸！真的，很苍白的一张人脸！”

孟悦颤抖着，用手蒙住了脸。

——那张人脸，关青山也见过！

不过关青山没敢说出这句话，只是伸出手去，安抚地拍拍孟悦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