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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笙歌行》第十六章 午夜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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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陆海同行半日,闲聊之间也了解了一些。原来这陆海乃江湖小派双刀堂的弟子,自幼习武,在同门之中也算是佼佼者。这双刀堂也甚是奇怪,名为双刀,实则却专精短刀匕首,此时正值天下论道,作为实力出众的年轻后辈,陆海遵师命外出游历。然而实为历练修行,门主堂主们却暗自打着算盘:此番参加天下论道,一来提高年轻人的阅历,精进修为,光耀门派,二来便是最近江湖之上不太平,尤其是血月屠事件后更是惶惶终日——那些名门望派都惨遭灭门,更何况这些默默无名的江湖小派?于是借此机会为门派寻得一实力靠山,也好受其荫蔽,至少不断了传承。

两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已近傍晚,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走出林子,前面是一座规模不大的村子,渺渺炊烟映着晚霞飘至云端。村子名叫茱萸村,以附近山坡种满茱萸而得名,算是比较靠近江湖的地方。由于出入江湖的侠客多路经此处,所以村里对于外来人也并不感到陌生。经过村中央时,看到一棵硕壮的槐树,枝丫繁茂,挂满了祈福的红布。树根处放着一只香炉,两旁是红花似血的山茱萸,几个村妇跪在地上,烧香祈愿。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这既是思念,又是无奈。

在村东头找到一个废弃的破庙。庙宇很小,里面横七竖八的堆满了柴火,蛛网密布,甚至连尊神像都没有。看庙的是一位老伯,白发苍苍饱经风。据他所说这里本来是要建龙王庙的,但后来村里闹了鼠疫,死了不少人,这事也就耽搁了。老伯姓王,妻儿也在那场鼠疫中丧了命,之后独自一人在破庙旁边搭了个草棚,风餐露宿的艰难度日。年轻时还能干些农活自给自足,现在老了也就只能靠村里人的救济过活。反正也是油尽灯枯,没几天活头了——这是他的原话。

看着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陆海与杜清明皆心生怜悯,陆海更是掏遍全身拿出几两碎银递给老人,老人却死活不要,直说入土之人钱财无用。简单修整之后,杜清明在庙外点了一堆篝火,盘膝而坐跟老人聊着天。

“老伯,此去弘安郡有多久路程?”陆海问道。

“弘安郡?”老人摆摆手,“距离倒是不远,不过近日还是绕道而行吧。”

“此话怎讲?”杜清明有些好奇。

“最近这弘安郡出了偷盗的案子,整个郡城都被封锁了,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这事四邻八乡的都传遍了。”

“不就是招贼了嘛,至于这么大张旗鼓?”陆海不信。

“这可不是一般的贼……”老人咳嗽两声,“这贼偷的,可是弘安郡守的官印。”

“官印!”陆海与杜清明异口同声。自古小贼大盗皆爱金银玉器,更有一代盗圣柳下跖夜潜深宫盗取九龙夜光杯的传奇,如今这盗取官印倒是第一次听说。

“官印是为官者的凭证信物,乃一城之根本,盗取官印岂不是……”陆海倒吸一口冷气,“盗城!”

今日盗城,明日便可窃国,杜清明也是心中一惊。

“这弘安郡非去不可。”送走老伯后,陆海与杜清明私下商量。“此处是去荆州的必经之路,如果绕远怕是会错过论道时间。”

杜清明也点点头,他也想着见识一下这盗城之人究竟有何能耐。至此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便辞别老伯上路。这弘安郡地处河流平原,虽谈不上人杰地灵却也是富庶一方。走了不足半日便远远地看到城门紧闭,高高筑起的城墙上站满了卫兵。走近一些,只见城门前站着两个身着甲胄全副武装的士兵,手持红缨银枪,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

“此地封城,外人不得入内!”看到有人靠近,卫兵严肃的警告着。

“知道知道。”陆海堆着笑走过去,“听说你们这出了个大盗,我们哥俩儿就想来碰碰运气。”

守卫一愣,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此前郡守确实发了悬赏令,也确实吸引了许多慕名而来的壮士,但全都无功而返,如今又有人来揭榜,守卫也不知如何是好。

这两个人年纪轻轻,能有多大能耐?守卫犹豫不决。

“好吧,请两位随我来。”犹豫再三,守卫还是将他们引入城中。虽说城外一片冷清,城内却又是另一番景象,歌舞妓院,杂耍艺人,热闹非凡。商人掮客往来如云,叫卖声此起彼伏,一片的欣欣向荣。在守卫的带领下穿过最繁华的主街道,来到一所豪宅前。宅院前卫兵分排而立,匾额上大大的“郡守府”三个字格外醒目。

进了院内,红漆亭廊蜿蜒曲折,垒筑高台层层相叠,煞是惊人。来到侧房客厅,好生伺候着,卫兵便差遣仆人去请郡守了。

“你说这蟊贼是何许人也?”杜清明心里没谱。

“杜兄不必担忧。”陆海倒是神情自若,“我们又没打包票说一定能抓到,抓到了皆大欢喜,抓不到就另请高明,我们也是尽心尽力了。”

杜清明点点头。他此番下山本就不想引人注目,若不是这弘安郡为必经之路,他是不想多生事端的。再说这盗贼既然能午夜盗城,想必武功高强,岂是他们这种初出茅庐的江湖新人可比的?当下便下定决心,此次擒贼量力而行,绝不殊死相搏。

正想着,门外传来脚步声,郡守带着两个侍女走了进来。这是一个文弱瘦小的老头儿,留着两撇小胡子,有些驼背,两只小眼溜溜的转着,精明之中又有些猥琐。

“听说两位英雄要助我们擒住那贼人?”郡守开门见山,也没有拐弯抹角的客套话,显然十分着急。

“能不能擒住暂且不说,我们尽力便是。”陆海起身拱手,“为民除害,我们自然竭尽所能。”

“好,好……”郡守点着头,心里却暗自琢磨。自此官印失窃如今也有数日,那些慕名而来的也不在少数,但大都是骗吃骗喝的江湖骗子,有真正功夫的却没几个,看着眼前这两个年纪轻轻的青年人,心中虽有疑虑但也无可奈何,权且死马当做活马医,却也是无奈之举。

“郡守能给我们说说前因后果吗?”陆海接着问道,一副负责到底的样子。

“哦,是这样的……”郡守想了想,娓娓道来。“这官印本就是一城之本,一直以来藏于城西阁楼,重兵把守日夜监察,就是生怕有什么闪失,怎料那日夜晚被人盗去,数百精兵竟连贼人的相貌都没看清。下官唯恐有失当夜便下令封锁全城,将这蟊贼困于城中,如今已是六日。”

“既然那贼人已无路可逃,郡守理当全城搜查,也不怕没有收获吧。”陆海脑子转的飞快。

“唉,不瞒英雄,这一来全城几千户人家,一家一家的搜也并非易事,二来下官的任期即满,不出两日便有来接替的刺史,眼下没了官印该如何是好啊。”郡守一脸的愁容。

“那郡守想让我们做什么?”一直沉默的杜清明问道。他在一旁听得明明白白,既然事情这么棘手,他们又不是明察秋毫的捕快,究竟该如何擒贼?

“下官倒是有一计谋,可引蛇出洞,只不过需要两位英雄的配合。”郡守顿了顿,“今夜午时,下官将撤掉东城门的守军,那盗贼定会借此机会出城,届时就看两位英雄的本领了。”

“好,我们定不辱使命,助郡守擒得此贼!”陆海满腔热血。郡守点点头,暗叹口气。若不是调任在即他也不会铤而走险的出此险招,如若就此放虎归山,看来也就是天意了。

成败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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