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何要出手相助?关我什么事?”叶潇不悦的道,从他眼里已见丝丝怒意。
张芸怒吪道:“消灭魔教是每个人的责任,怎么不关你的事!”
叶潇冷冷的道:“这是你的责任,不是我的。对了,我再说一句,你们怎么打都不关我事,但是这位楚姑娘最好谁都别动。”
张芸咄咄逼人的道:“这个女人是魔教的帮凶,我们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取她性命。要我们放了她,门儿都没有!”
叶潇的眉心缓缓蹙起,一丝寒光出现在了他的眼中。他毕竟是辰教护法,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如果面前这女人再啰嗦,他不介意直接出手杀掉她。楚沉汐感受到了叶潇身上的杀气,不由得一惊,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叶潇。
叶潇冷笑一声,道:“张姑娘是越剑派的人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越剑派现在还没有遭到魔教的攻击。”
“不错,那又怎样!”张芸道。
叶潇道:“越剑派之所以能发展的这么好,是离不开钱财的。据我所知,宝华柜坊和岳正镖局是越剑派名下两个最大的产业。”
“你提这个做什么?”张芸狐疑的看着他。
叶潇冷笑道:“宝华柜坊和岳正镖局都是与月枫商会有合作的产业,难道张姑娘忘了吗?”
张芸面色一滞,叶潇却寒声道:“如果没有了月枫商会的支持,你们的柜坊和镖局恐怕马上就会关门大吉。失去了收入来源,你以为你们还能挺多久?”
“你!”张芸气结。
叶潇冷漠的瞥了穆田一眼,淡淡的道:“崆峒派也是一样的。”
穆田沉默了,他知道叶潇并非虚言恫吓,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的确有这个能力。
穆田阴沉着一张脸,不甘的道:“我们走!”说罢大手一挥,群豪便在穆田的带领下撤了出去。看到群豪撤走,叶潇也松了口气。
“我是不是连累你了?”楚沉汐歉疚的道。
叶潇笑了笑:“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
“可是什么?”叶潇打断道,“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他们杀了吧。”
楚沉汐低下头,不知为什么,这句话竟让她有种鼻尖酸酸的感觉。
叶潇扬声道:“我看他们不会善罢干休,大家还是小心一些为好。”隐约之间,叶潇似乎已经变成了他们这群人的首领,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他本就是这里面职位最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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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众人在宿在了一家客栈中。
楚沉汐想着白天叶潇的举动,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虽说商人习武也没什么,叶潇能让穆田吃点小亏,只能说明人家对练武很有天赋。但不知为什么,白天的事情仍然在楚沉汐心中留下了一片疑云,久久不能散去。
朦朦胧胧中,一股呛鼻气味将楚沉汐熏的醒了过来。她起身一看,只见房中浓烟滚滚,地板上已见点点火星。
怎么起火了?楚沉汐心头一惊,急忙抄起长剑向门口跑去。一脚踹开房门,眼前的景象让楚沉汐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房门外的走廊已是一片火海,火海的另一头是一片嘈杂的声音,有人高声叫道:“快救火啊!”
怎么会这样?火光将楚沉汐的脸映的通红。门口显然已经出不去了,这间客房又没有窗户,楚沉汐已经被困在了熊熊大火中。
木材噼噼啪啪的烧着,令人窒息的浓烟充斥着整个空间,楚沉汐掩住口鼻,不住的咳嗽起来。突然,一道人影冲过火舌,向她疾奔而来。
“沉汐!你怎么样了!”那人飞快的跑来。
“叶潇……”楚沉汐喃喃的道,片刻之间,百般滋味上心头。在我最危难的时候,还是只有你肯来帮我。
耀眼的火光散逸出灼热的气息,屋中的情形已是相当不妙,叶潇拉着楚沉汐的手刚想往外走,只听“哗啦”一声,一截房梁砸了下来,封住了房门。想从这里逃出去,已是不可能。
“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楚沉汐的眼泪沿着脸颊流淌下来,落在大火之中。
“我们不会死在这里的!”叶潇盯着楚沉汐大喊道,“在我这里,从没有‘放弃’二字!”说罢,他抬头望向房顶。房顶也被大火燃烧着,瓦片脱落了下来,已经能看到外面夜空。叶潇三下两下攀上了房顶,双手勾住房梁,身体悬空,向后荡了起来。荡了两三个来回,猛地一用力,口中一声大喝,房顶竟被他用身体撞出了一个大洞。
“上来!”叶潇冲下面喊道。
当下,楚沉汐也不再迟疑,展开身形,飞快的掠上房顶,和叶潇一起从那个大洞中逃了出去。
“快走!”叶潇伸手去拉楚沉汐,胳膊刚一动,就感到一阵剧痛。他低头一看,只见右肩已经高高的肿了起来,看来是刚才撞房顶时被撞伤的。
“你受伤了!”楚沉汐心中一紧。
“我没事,咱们得赶紧离开这里。穆田那些人想杀你,这把火就是他们放的。现在他们已经跟魔教的人打上了,咱们正好可以趁此机会赶紧逃走。”叶潇道。
“那你的商队呢?”
“哎呀,你就别管他们了!赶紧走吧!”说罢,便拉着楚沉汐拼命向前飞奔,丝毫不顾及肩头上的伤。
两人七拐八拐跑进了一条小巷,“跟我来!”叶潇带着楚沉汐跳进了某户人家的后院。
“这样不太好吧,被发现了怎么办?”楚沉汐低声道。
叶潇嘿嘿一笑:“被发现了也没关系,因为这里是我的地方。”
“什么?”楚沉汐惊讶的道。
叶潇道:“这是一家药铺,是月枫商会的产业。这么跟你说吧,只要是月枫商会旗下的产业,都是我的地方。”
楚沉汐吐了吐舌头:“你这可比狡兔三窟厉害多了。”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药铺的柜台旁。当然,这个时候药铺已经打烊了。掌柜的见到叶潇,急忙走了过来:“老板,您怎么来了?”
叶潇笑着道:“被人追杀,到你这儿来躲一躲。”
“追杀?”掌柜的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竟然还有人敢追杀老板?”
叶潇看了楚沉汐一眼,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哎呀都是我害的,这总行了吧。”楚沉汐脸颊一红,急忙奔向了存药的柜台,替叶潇找来了伤药和纱布,仔细的帮他上药。
叶潇肩膀上被房顶撞到的地方已经红肿不堪,楚沉汐心里一酸,道:“为什么这么拼命救我?”
“又明知顾问。”叶潇笑道,“在那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谢谢你。”楚沉汐的眼里蓦然起了一层薄雾。
叶潇摇了摇头,道:“现在还说谢谢,你也太见外了不是?”
“我不是指这件事。”楚沉汐认真的看着叶潇,“还有之前的很多事。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现在肯定还在自怨自艾,每天郁郁寡欢,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改变。所以,我才想谢谢你。”
看着楚沉汐的眼神,叶潇心里一颤,他沉默了,也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楚沉汐的话像钢板一样压在叶潇的心上,他想到了自己的身份。这样做算是一种欺骗吗?她会不会因此而受到伤害?叶潇的心乱了,这样不知所措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转眼五天已经过去,叶潇肩上的伤也好了大半。他派人出去打听过,穆田那帮人找不到楚沉汐,已经离开了。那么现在该怎么办呢?按照之前的计划,楚沉汐是应该继续北上到长安去的,但是她和叶潇却心照不宣的谁都没提这件事。所以这段时间,两人都在欢声笑语中度过。叶潇本就是爱说爱笑之人,他也想尽了办法来逗楚沉汐开心,把这几天的生活过的有滋有味。虽然他有种预感,这样的日子持续不了多久。
几天后,叶潇收到了一封君不仙的信。看完信后,他沉默了很久,这个结局是他躲不掉的。
君不仙在信中让他亲自把楚沉汐送到辰教总坛,这不是逼着他让他向楚沉汐坦白身份吗?叶潇蓦然闭上双眼,心中火燎般紊乱。
吃晚饭的时候,叶潇和楚沉汐坐在一张桌旁,菜色很丰盛,但叶潇却食之无味。君不仙的那封信搅得他心乱如麻,他从未如此强烈的在乎过一个人。叶潇,你究竟怎么了?难道你也喜欢上她了吗?叶潇在心里问自己。他忽然想到了龙渊,楚沉汐不正是他最爱的人吗?一种苦涩的情绪充斥了叶潇的心,他之所以一直不肯告诉楚沉汐他的真实身份,不就是害怕楚沉汐对他疏远吗?他这种行为,算不算是横刀夺爱呢?
横刀夺爱,这个词有如一盆凉水,将叶潇混身上下浇了个通透。寒冷的感觉,打从心底里蹿出来,让他无法呼吸。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龙渊是他的朋友,他万万不能这样做!
“沉汐,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楚沉汐抬起头看着他。
叶潇心里一颤,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消失了,那些话憋在嗓子里,就是说不出口。
“你想说什么?”楚沉汐道。其实她的心里也有点不安,因为她很少见到叶潇这么严肃的样子。
“算了,吃完饭再说吧。”叶潇低下头,僵硬的扒着饭,味同嚼蜡。或许过了今天,他就再也不能这样和楚沉汐在一起吃饭了。
这一顿晚饭在一种沉默尴尬的氛围中吃完,楚沉汐的心怦怦直跳。叶潇的反常,让她忽然生出了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叶潇沉默了很久,突然直视楚沉汐,目光也变的冰冷陌生:“我是魔教的人。”
“什么?”楚沉汐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怎么可能呢,你别开完笑好不好。”
“我就是白影护法。”叶潇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楚沉汐见叶潇面色深沉,哪里有半分开玩笑的样子?难不成月枫商会也是魔教的?楚沉汐心里慌了。这时,她又忽然想起叶潇曾经教她如何对魔教阳奉阴违,虚与委蛇,像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魔教护法呢?
“我不相信,之前你还教我如何与魔教周旋,如果你真是魔教护法,就不可能会这么做!”楚沉汐大声道。
“我骗你又有什么意义呢?”叶潇冷冷的开口,语气中还带有一丝嘲讽的意味。
“你……”楚沉汐愣住了,这不是她所认识的叶潇,原来的叶潇不是这个样子的。
“怎么,现在才发现我的真面目?”叶潇冷笑道,“楚沉汐,你看错人了,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救人于水火的大英雄,我只不过和那些人一样,都是魔教的一条狗!”
楚沉汐看着叶潇,忽然发现他在提到魔教时,眼神中透出的,是屈辱,是不甘。她发现她从来没有看懂过这个人。一瞬间,一个想法掠过脑海,她立即冲口而出:“我明白了!你和我一样,都不是自愿待在魔教的对不对?你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对不对?”
“住口!”叶潇厉声喝道,“从没有人逼我入魔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楚沉汐心中翻江倒海,她直直的盯着叶潇,眼中的痛楚让人不忍直视。
叶潇压住心中阵阵绞痛,语气不带一丝情感:“明天我亲自送你去辰教总坛,如果你再敢胡说八道的话,我不介意把你交给军师处治!”说罢,袖子一甩,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楚沉汐呆立当地,只觉天昏地暗,世界上仿佛只剩她一个人。这种感觉比她在面对金胤然的时候还要痛苦百倍,一个是永远都得不到的,一个是得到后又失去的,人总是从高处跌落时,摔得更惨。楚沉汐听到自己的心迸裂出碎掉的声音,她突然头痛欲裂,千万根神经跳动牵扯。不知站了多久,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早已被泪水打湿。我又哭了吗?什么时候哭的,怎么都没发现?她本以为经历了那些事后眼泪早已流干,却没想到原来一个人的泪水竟然有这么多,怎么都止不住。
叶潇几乎是逃一般的跑出了楚沉汐的房间,他感觉心里空空荡荡的,似乎有一部分已经被抽离出来,永远的消失了。
冬天已经快过去,但是夜里依然寒冷,一阵风吹过,叶潇竟然打了个哆嗦。被冷风一刺激,全身的感觉似又苏醒过来。撕裂的痛楚沿着他的经脉蔓延开来,一寸一寸的爬满了全身,最后汇聚在他的心房里,似要炸开一般。叶潇无力的靠在一棵树上,放声大笑。叶潇啊叶潇,你这是自作自受!你明知龙渊爱她,当初又为什么要去接近她,让自己越陷越深,无法自拔。况且她爱的一直都是金胤然,你叶潇又算什么东西,跟本连第三者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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