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稞弟子中有一人道:“这就是那个武试丁品的顾百川?我看他不怎么样嘛,我们家少主追着他打,他都没能力还手,你们说,他是不是用钱收买了武试考官,故意在甲胄上动了手脚?”
有人附和道:“估计是,怎么看他都不像是有丁品的样子,一定是走了后门,真是个无耻之人。”
底下议论之声越来越激烈,只有刚才被陆逍一招夺去了佩剑的两个剑士沉这脸,一言不发,他们倒是想为这位‘名不副实’的顾百川平反几句,却又怕被人骂是吃里扒外的白眼狼,纠结之下,觉得闭嘴才是最好的选择。
陆逍听到这些诋毁的话语,自当他们是在放屁,嘴臭的人遇到恶语,向来是充耳不闻,这和要想能打首先得挨打一个道理,若是轻易被别人的言语煽动了内心,那还怎么嘴臭回去?
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实力让他们闭嘴。
陆逍一手画圆,推出一掌,朝着汉北蝉胸前轰去。
汉北蝉自然不弱,身形猛顿,收了刺出去的一剑,另一手也铆足了劲一掌轰出。
他本就不服陆逍在武试上抢了他的风头,做梦都想和其拼尽全力较量一场,如今有了这个机会,他自然全力相对。
两人掌掌相对,轰出一股刚猛劲风。
同时,两人身影都向后飞出几丈。
这一掌,两人似乎打成了平手。
陆逍轻咳一声,心中暗叹这汉北蝉内功深厚竟不差于他。
因陆逍学的是剑,对于内在修为并不专长,而是独以剑招剑意为长,所以体内气机强弱和从小服食丹药,并且有珠玉在前的汉建山辅导的汉北蝉相比,不占上风,反倒有些差距。
汉北蝉全力一掌,见到和陆逍大成平手,心中大快,什么丁品,都是假的,不由得嘴角微翘。
若是今天杀了这个顾百川,那么他的丁品地位,就归自己所有了。
大徐武试每人终身只能参加两次,取最高的品级为准,若是有人第一次得了丁品,第二次得了丙品,那其终身都只能是丙品,不得再参加武试。
不过根据最新大徐律令,凡是参加过武试者,无论品级高低,都可以去挑战别的品级,若是赢了,便可取而代之。
不过考虑到那些上等品级的人不可能天天应对一些小虾小鱼的挑战,大徐特地在后面增加了一条,若是输了,那挑战者就需交出自身武牌,且永远不得参加武试。
这样,就让那些幻想着一战成名,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人有了顾忌,须得有足够的把握才会上门叫战。
汉北蝉一时兴奋,对陆逍喊道:“顾百川,我汉北蝉以戊品挑战你丁品,你若输了,就交出丁品武牌,若是我输了,就自毁武牌,终身不参加武试,如何?你若是答应了,说不定我会让人去调查贾青书的下落。”
陆逍第一次听到这么新鲜的说法,想都不想道:“好啊。”
汉北蝉爽朗笑道:“哈哈哈!好!小北,你去武试场上请殷大人过来,让他做个见证。”
茶茶挤进围观人群,来到陆逍身边问道:“你怎么回事?不是来救贾青书么,怎么还跟他比武了?”
“我不和他比武,估计他会一直装傻下去,我们不知道贾大哥在哪,要是他忽然发了疯,让人对贾大哥动手怎么办?我看他觊觎我丁品武牌,已经有了魔障,你趁此机会溜进剑院去救贾大哥,找到后,赶紧带着贾大哥离开,我自有办法脱身。”
茶茶点点头,嘱咐道:“记得,一定要保证自己无忧。”
陆逍点了点茶茶的脑袋,笑道:“你还不信我?那汉北蝉能打得过我吗?快去吧,别让贾大哥多受苦。”
“嗯,你一定要小心。”
茶茶再三嘱咐后走远,趁着没人注意,钻入了剑院的墙中,消失了。
大约一炷香后,名曰小北的剑士带着一体胖的官员来到了剑院中。
陆逍记得,那是昨日评判的恶三位官员之一。
殷大人看着两人,抚须道:“就是你们两人要比武?”
汉北蝉朝殷大人作揖行李,说道:“正是我二人,我以戊品挑战他顾百川丁品,望大人公平决断。”
殷大人神色有异,奇怪问道:“你二人昨日才参加了武试,怎么这么快就要比试了?况且你可要想清楚了,顾百川是这一届武试第一个丁品的人,他的实力我们有目共睹,你当真要挑战他?输了的后果我想你应该知道吧?”
“北蝉自然知道,若是输了,归还戊品武牌,终身不得参加武试。”
“你真想清楚了?”
“万分确定。”
殷大人见汉北蝉心意已决,将目光转向陆逍,问道:“顾少侠天才出少年,当真要应战?要是输了,可是要把丁品武牌让给汉北蝉的,挑战并无强制性,少侠可以拒绝。”
陆逍微微笑道:“大人,他要战,那便战,我若是怂了,在场这么多人,我丁品之人,怕了一个区区戊品小人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得到如此决绝的回答,殷大人长叹了一口气,“好吧,既然二位少侠心意已决,那便开始吧,就以这个圆形练武场为比武台,任何一方踏出练武场外,就算失败。两位,刀剑无眼,切记点到为止,休要伤了人。”
比试一触即发,青稞剑院中大小人等全数围拢。
“哈哈哈哈!一大清早起来,竟有如此好戏可看,实在是大快人心呐!”
一墨绿长袍的男子从剑院之中走出,脸上容光焕发,神采奕奕,虽胡须看上去已过中年,但面容保养之好,足以令女子称奇。
“师傅来了,弟子拜见师傅!”
“弟子拜见师傅!”
......
男子一出现,在场所有剑院剑士,纷纷弯腰行李。
汉北蝉笑道:“爹,你怎么来了?”
“我儿与人打架,怎么?我这个做爹的还要在家里坐着不成?”
男子正是汉北蝉的父亲汉建山,曾在武试取得丁品的汉建山,据说是面若冠玉,青衣碧剑,如今看来,这些形容一点不假,虽已年长,但身上那股气质与神貌,足以证明其当年的风采。
汉建山走来,围观剑士纷纷让开一条道路。
见到陆逍,汉建山上下打量一番,问道:“这位少侠应该就是昨日武试取得丁品的顾百川吧,果然相貌堂堂,气度非凡。我这犬子,还是差了几分。”
汉北蝉皱眉道:“爹...”
“你闭嘴,整日不好好练剑,总是做些奇怪的事出来,你个不争气的东西,自己有多少斤两,自己心里没点数?以为昨日拿了一个戊品就了不起了?胆子大到去挑战人家丁品,我把你养这么大,是让你拿前程去把玩的么?”
汉建山忽的厉声训了汉北蝉一顿,转而对殷大人笑道:“大人,犬子无知,还望大人不要放在心上,今日打扰大人清净,白跑一趟,一会儿我就让下人送三坛好酒去大人府上。”
殷大人忙谢绝道:“汉剑士哪里话,我既然身为武试监管,自当要负责,汉剑士客气了,既然二位少侠打不起来,那我就先回武试场了,今天还有一整日的武试要判。”
辞别了汉建山,殷大人匆匆离去,看样子武试这段时间,确实忙坏了。
汉北蝉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陆逍幸灾乐祸,十分想笑出声,又怕汉北蝉和自己拼命,于是强忍着。
汉建山送走殷大人,对陆逍道:“顾少侠,犬子多有冒犯,还望少侠见谅,我这个做爹的,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不必,我担当不起,今日前来,只是想和你们少主讨要一件东西而已。”
“哦?我们北蝉拿了少侠何物?”
“一个人。昨日我受邀去贾青书家小叙,你们少主让我加入青稞剑院被我拒绝了,深夜来报复,却找不到我人,于是抓走了贾青书,还留下字条。”
说着,陆逍拿出那张字条,举起来让所有人看到。
“看看这是不是你们少主的字迹?”
汉建山只看了一眼,已心知肚明。
“北蝉,人呢?”
汉北蝉略显惊恐,“爹...我...”
“我问你人呢?!”
“在柴房...”
汉建山怒道:“畜生东西!还不快放人!罚你禁闭十日!不得出剑院!”
“是!”
汉北蝉紧握双拳,咬牙恶狠狠地看了陆逍一眼,愤然离去。
目视汉北蝉离开,汉建山挥手叫来一人,轻声道:“你去盯着他,别让他做出格的事。”
处理完家事,汉建山转头对陆逍道:“顾公子,今日之事,还望不要说出去,毕竟我青稞剑院在临安城也是有头有脸的门派,若是传出这等丑事,等于绝了剑院后路。”
陆逍点头道:“那是自然,我今日只为了贾青书而来,得了人就走,绝不往外声张,还请汉剑士放心。”
得到了陆逍的保证,汉建山面色转良,回头朝着自家剑院剑士大声道:“今日少主犯错,我必以家规处罚,我院弟子不可声张一句,若是被我知道谁在外面说闲话,后果自负。”
说完,汉建山拂袖而去,剑院学生也各做鸟兽散,做早课的做早课,练剑的练剑。
忽然陆逍看到茶茶在门外挥手,满脸欢欣,似是差他去做的事已经完成了。
走出门外,茶茶迫不及待地说道:“快来,我已经把贾青书带到安全的地方了。”
跟着茶茶拐过一个街角,陆逍看到贾青书靠着一棵柳树而坐,面色蜡黄。
贾青书见到二人,艰难地撑起身子,咳嗽数声,虚弱说道:“贾某以为我命休矣,多谢两位搭救!”
陆逍忙扶住他,问道:“汉北蝉那个王八蛋没对你做什么吧?”
贾青书摇头,“他还算有点人性,没对我这个将死之人动手,只是砸了我的寒舍,把我绑去了而已。”
“那就好,要是他对你动手,我非找他算账不可。”
贾青书淡淡摇了摇头,“我已命不久矣,公子何必为我冒险,青稞剑院城府深厚,公子是斗不过他们的。”
“那又如何,我陆逍一旦决定要做的事,就一定会做到,曾有一人对我说过,男子汉大丈夫,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身边的人,贾大哥,我拿你当朋友,谁要伤你,我第一个不答应,就算对面是妖魔神仙,也必须过了我这一关。”
“陆逍?你不是叫顾百川吗?”贾青书诧异问道。
陆逍没想到一时说漏了嘴,也无心再瞒着,说道:“我是叫陆逍,顾百川只是我那日武试冒充别人的名字,我也不是什么李大牛的徒弟,实不相瞒,我师傅是涂山。”
“涂山...白衣剑妖...怪不得...”
贾青书轻语几句,低头深思,忽然抬起头,坚定道:“陆逍,我已无多少时日,只可惜这满腹经纶无处可用,若你不嫌弃,我便跟着你,将平生所学尽数相传,对我来说,也算无憾。我贾青书虽不才,但生平研究武学自诩不输天下任何人,你身为涂山弟子,功底了得,有了我的才学,定能学以致用。“
“这...陆逍实在不敢受...”
“咳...!”贾青书捂嘴重咳数声,手中满是鲜血。
“你看...我这身子骨,还有多少日可活?你真要看我带着一身才学进棺材吗?”
陆逍为难道:“你可传给他人,不必是非要是我。”
贾青书摇头道:“普天之下,非你不可。”
陆逍左右为难,朝茶茶投以支援的眼光。
茶茶也没注意,耸了耸肩,摇摇头。
陆逍轻叹一声,终于下定了决心,弯腰行李道:“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不可!不可!”贾青书忙拦住道:“你认我做师傅,是拿我我涂山相提并论,我贾青书何德何能敢与剑妖涂山齐名?这声师傅万万不可叫!”
陆逍想了想,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结拜为异性兄弟,你为兄,我为弟。我叫你贾大哥,你就喊我陆逍便可。”
贾青书释然一笑,点点头,“好,陆逍,没想到我贾青书这辈子浑浑噩噩,临死前还能有你这么一个好兄弟相伴,实在是无憾了。”
这一日临安柳下,两人跪地起誓。
“我陆逍。”
“我贾青书。”
“天地为证,日月为鉴,今我二人结拜为异性兄弟,同甘共苦,相辅相成,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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