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城中,走来一青衣男子,蓑笠背剑,看不清容貌。
男子走至一家还未歇业的客栈处,也不要房间,而是问道:“掌柜的,前些日子临安武试出了个丁品年轻人,你可知道他的下落?”
“你说的是以一断剑破十七甲的那位顾百川吧?那日我正好也在武试场上看,那家伙,真是厉害啊,手里的剑就这么嗖一下飞出去,就刺穿了十七具甲胄,可把我给吓坏了。至于他去哪了嘛,我也不太清楚,城里内外这么多门派,估计早就把他给挖走了,诶?我看你这打扮也像是门派子弟,怎么,也来招揽那个天才少年?”
掌柜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青衣男子没兴趣再听,他此次前来的目的,只是为了将那个丁品天才带回洪武而已。
此人是洪武三真人门下五名真传弟子之一的陈平,在去年的武试上,获得了丙品武牌,也是五名弟子之中,年纪最小就获得丙品的。
洪武国教,经历四年前傅归山的屠戮后,元气大伤,掌教至今仍在闭关,教中优秀弟子死伤过半,天下第一大教的地位岌岌可危。
正因如此,这些年洪武在整个大徐收拢人才,每当武试季,洪武弟子几乎都会被差往各处,不惜一切代价把武试中诞生的优秀人才全都笼络到自家门下。
这几日正在临安附近笼络人才的陈平听到临安武试出了一个丁品少年,便马不停蹄得赶了过来,但因为路途遥远,还是晚了几日,也不知那位少年有没有被别的门派抢了去。
师傅的命令是不择手段也要把人才笼络到洪武门下,若是那位丁品少年已经成了临安城中哪个小门小派的弟子,自己可就要费点心思了。
先礼后兵,那少年若真被人招走了,自己只能先上门表明来意,对面看在洪武的威严之下,几乎都会退让,若是不肯,那就怪不得世道险恶了。
洪武虽是名门正派,但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什么正道都是不存在的。
经历傅归山屠门后,洪武元气大伤,北方的昆仑,南方的琼瑶,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大徐第一教的位置,如果洪武再秉持正道,不用些手段的话,国教的位置岌岌可危。
陈平不敢休息,打听到青稞剑院是临安城中最闻名的武馆后,马不停蹄地赶去,若是有门派能容得下那位丁品少年,非青稞剑院莫属。
如果那位少年真投进了青稞剑院的门下,那道好办,这种没名气的门派,只需洪武一句话,他们就会把人才拱手相让。
据说剑院少主还是个戊品,那就能好办了,直接将那位丁品少年和他们少主一起带入洪武,想必剑院做梦都会笑醒。
毕竟洪武之大,大过整座江湖。
深夜,汉建山还在房中秉烛夜读,看的是一本南海琼瑶派的《仙人指路》剑谱,其中有几分描述和自己所练的藏剑法相似,都是讲究无招胜有招,缥缈不可捉摸。
忽然,一小剑士在外敲门,“先生,外面有一人求见,说是洪武的弟子。”
汉建山赫然站起,惊疑一声,“洪武?知道了,我这就过去,你去赵院长那边和他说一声,让他也过来。”
初春的夜有几分凉意,汉建山吹了口热气暖暖手,披上床架上挂着的大衣,匆匆出门。
月光下,汉建山踏过一级级青石台阶,走过一片荷塘。
他心想,洪武弟子为何会来找他?
莫非是因为北蝉在武试上得了戊品,被洪武给看上了?
汉建山心中窃喜,这可是的光宗耀祖的大好机会,若是北蝉能上洪武去修习,归来之后必定是一代宗师,到时候接收自己剑院,广收弟子,说不定青稞剑院这个名字就能和当今天下各大门派相提并论。
想着,汉建山脸上多了几分笑容,加快步伐来到剑院前门,见一蓑笠青衣男子在外等候,忙上前寒暄。
“不知洪武弟子来访,剑院有失远迎,鄙人汉建山,敢问仙侠尊姓大名?”
“仙侠不敢当,我乃洪武三真人门下弟子陈平,今日深夜冒犯,只有一事想问。”
汉建山略兴奋道:“原来是洪武真人弟子,果然仙风道骨,不知是何事?”
陈平开门见山道:“前几日你们临安城是不是出了一名丁品少年,共破去十七甲。”
“是有这么一回事,那少年叫顾百川,师承猛汉王李大牛,我游历江湖多年,从未听过这么个人,不知是哪位隐世高人,竟教出这么一个天才少年来。”
猛汉王,这个名讳陈平也是第一次听说,当初在洪武山上时,三位师傅讲起天下武学大家,从未提到过这位猛汉王李大牛,看来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向师门报告,查查这位猛汉王究竟是什么来头。
“青稞剑院在临安数一流门派,不知是否招募到了这位少年?”
汉建山恍然大悟,原来这人就是冲着那顾百川来的,顿时没了之前那般客气。
“我倒是做梦都想把他招进剑院,只不过人家有鸿鹄之志,我青稞剑院这般小地方,他是看不上的,不久前我儿汉北蝉曾去招募过他,反倒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我见他意志坚决,便不再强迫,任由他去了。”
陈平听到这话,又有些担忧了,他倒是非常希望那名少年就在剑院中,那便剩下了许多麻烦,可惜事与愿违,那少年现在行踪不明,就怕昆仑琼瑶也得到了消息,抢先一步夺走了这个宝贝。
“既然如此,那打扰了,告辞。”
陈平就要走,汉建山叫住他道:“道长,我儿汉北蝉得了戊品,破八甲,可否跟道长去洪武?”
“师长有命,各城只取一甲子,现临安第一是那顾百川,我的任务就只是招他上洪武,你儿汉北蝉,的确优秀,只是我洪武只收怪才,实在抱歉。”
陈平草草丢下一句话,消失在夜幕中。
汉建山心中愤懑,忽然后面传来赵天罡的声音。
“你想让蝉儿去洪武,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赵天罡淡淡道:“你刚才也听那名洪武弟子说了,他们只取临安武试的甲子,若是顾百川死了,临安甲子会是谁?”
汉建山大惊:“你是说杀了顾百川?”
“只有这一个办法,你不杀他,他就会被别的门派招去,将来必是武林中的一道巨大屏障,北蝉要想超过他,那是难上加难啊!再加上北蝉之前与他结仇,日后他要是无敌于天下,你这青稞剑院,还能保得住?”
汉建山面容抽搐,咬牙道:“我这么做,是为天道所不容。”
“那你可为剑院想过,为北蝉想过,你杀了那小子,北蝉就能上洪武,日后发扬剑院名声,闻名天下,你我做长辈的,才能死的瞑目。”
汉建山握拳闭目,犹豫踟蹰。
终于,他松开拳,睁开眼。
“你可知他在哪?”
赵天罡爽朗笑道:“不愧是建山,大丈夫就该当机立断!其实那天那小子离开剑院后,我一直派人跟着他,说来也奇怪,他竟然和武试上那个剑都拿不起来的废物贾青书结拜了,真是令人匪夷所思。昨日他们刚离了临安,现在应该还在城外不远,你我趁着天黑,找两匹快马,很快就可追上。”
月下,城南两骑狂奔出城,扬起一片尘土。
城楼之上,立着一蓑笠青衣之人,默默远眺绝尘而去的两骑。
待尘埃落定,青衣纵身跳下,寻迹而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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