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逍遥王的次子和晏寒衣两人一直围绕着“试试”的话题争论个不休。
少年涎着脸不依不饶,少女尚在犹豫,少年又旁敲侧击通房之事,还暗示若少女不肯,他就找身边伺候的丫环满足他,两人僵持了一阵,最后少女的心理防线终于攻破,扭扭捏捏答应了少年的要求,两人连饭菜都没吃上几口,少年已经心急火燎拉着少女离开了。
直到两人走远,斐绍桓才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打破沉默,“除了刚开始说了几句正经话,后头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那姑娘跟你长得有些相像,莫非是你大伯的女儿?”
晏云歌却红着脸,“恩,她是我堂姐晏寒衣。”
语声一顿,又冷笑一声,“昨天在宴席上我见到逍遥王的八个老婆,真真佩服逍遥王的精力,居然还有功夫想谋反。现在他的儿子还没成亲,就想着纳身边的丫头做通房了!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想来世子八成也不是个好东西!”
斐绍桓沉默了一阵,“三妻四妾在皇家是很正常的事情。”
晏云歌瞪着他道:“你是不是很羡慕那样的生活?”
没想到才说了两句,火就烧到自己头上,斐绍桓忙道:“你看我像那种人吗!”
晏云歌轻哼一声,“难说!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世上很少有不想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的男子,却有很多女子都会被一时的情爱冲昏头脑,走眼看错了人!”
斐绍桓微蹙了眉,看着她道:“你若把我也看成那样的人,我可真要伤心了。”
晏云歌咬住嘴唇,抬眼对上他的眼睛,那眼神明净真挚,不由有些心软,但还是嘴硬道:“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变!”
斐绍桓苦笑,“不是有句话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相信时间可以证明一切。只是,你若不信我,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两人都不再说话,也没有了吃饭的心情。
晏云歌想起自己先前准备冷落他的打算,霍然站起身,“我吃好了,你慢用。”
斐绍桓立刻拉住她的胳膊,“我知道你为你母亲鸣不平,可这是长辈之间的事。何况,姻缘自有定数,感情也讲究你情我愿,你若因为这个跟我置气,我岂非冤枉。”
晏云歌侧目看他,只见他墨眉朗目,温雅清俊,盯着她的眼神柔和明亮,如星河般璀璨,竟有一丝不忍,她忙收回目光,省得自己动摇。
“如果你对我是真心的,那就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先静一静。如果你没有这个耐心等下去,就像你说的,姻缘自有定数,我们便各自嫁娶,互不相干!”
说完,将他的手从自己胳膊上狠心拨开,转身而去。
斐绍桓愣了一瞬,在桌上放了银两,拿了雨伞疾步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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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扑面,暴雨未歇。
晏云歌站在酒楼门口的屋檐之下,正要冒雨前行,忽然头顶上撑起了一把伞,挡住了雨滴,她很快闻到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是谁。
她心头微暖,可转念又恨自己狠不下心。
背后传来一声叹息,“我是看要下大雨才特地叫南星带路来接你回家的。就算你想要静一静,我尊重你的想法,我也愿意等你释怀,但是在这之前我们之间也不至于变成陌生人那样生分吧!”
她一时语塞,眸子一转,仰着脸看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无理取闹?”
斐绍桓望着她美丽的脸庞,淡淡笑道:“你明明是理直气壮,怎是无理取闹。”
她忍不住笑起来,尔后瞥向他腰间那个丑丑的香囊,那原本是她在敖正飞的山中木屋练女红顺便绣的,针脚并不算细致,却不留神被他抢走了,没想到他今天特地戴在腰间。
“戴着这么丑的香囊,你不怕人家笑话吗?”
“没人敢笑话我。”
两人说话的时候迎面驶来一辆马车,徐徐在望江楼前停下,驾车的人不是喻南星,而是一个如幽灵般的黑衣人。
他面无表情地从马车上拿下一口黑漆漆的棺材,左手扛着,似是要抬进酒楼。
若是真让这人把棺材抬进酒楼,不仅会影响到酒楼的食客,而且对做生意的人来说实在是晦气,何况望江楼是晏家的,晏云歌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她娇躯一闪,抬手拦在黑衣人面前,“人可以进酒楼,棺材放下。”
一直低着头的黑衣人抬起脸,一张脸庞随即映入晏云歌的眼中,她打了一个寒噤,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恐怖的一张脸——半张脸没有了眉毛,脸部隐隐露出白骨,另外半张脸虽然完好,但却爬满了蚯蚓似的疤痕。
斐绍桓见状身形一转,挡在她的面前,对黑衣人道:“这位仁兄,酒楼客人多,您若坚持将这棺材抬进去恐怕会吓坏了他们。”
黑衣人的眼瞳里射出一股杀气,他喉头嘶哑地道:“多管闲事者死!”
晏云歌在斐绍桓身后横眉怒道:“这酒楼是我家的,今天我们管定了!”
黑衣人望住晏云歌,阴笑起来,整张脸扭曲得更是令人毛骨悚然,“小兄弟长得真好,如此细白嫩肉的脸皮,如果剥下来给我做面具,倒是不错!”
话音未落,黑衣人将手中的棺材霍地推到斐绍桓身前,斐绍桓当下伸手一掌,将身前的棺材震开,黑衣人凌空一个翻身,袖中同时爆射出数点寒星,斐绍桓右手一挥,“铮”的一声,无双剑出鞘,剑光飞旋间,已将身后人护得密不透风。
震飞的那口棺材,重重地落了下来,歪斜倒在一旁,棺材盖滑开,露出了一只青白的手。
就在这时,棺材登时爆开,一股白烟四散,数十只毒蝎子、毒蜈蚣、毒蜘蛛、毒蛤|蟆、毒蛇从棺材中慢慢爬出,而原本棺材里的那具尸体突然在雨中弹起,他的咽喉中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吼叫,疯狗似地扑向斐绍桓。
大白天诈尸了,这简直吓破人胆。
之前躲雨的路人只是纯粹看热闹,现在却吓得纷纷尖叫着逃跑,也不管是不是暴雨,保命要紧。
只见斐绍桓腾身而起,拔剑刺向“尸体”的胸口,结果“尸体”竟然坚硬如铁刺不进去,他翻了一个筋斗,一脚踹那“尸体”的头部,将“尸体”踹飞,“尸体”刚倒下又弹起,斐绍桓的另一脚又踢过去。
“尸体”仿佛不觉痛楚,倒下又爬起来,如此反复,这样的情况令向来淡定的斐绍桓也一筹莫展起来。
晏云歌乍见棺材中的“尸体”复活,脚就发软了,现在“尸体”又成了打不死的怪物,她在原地目不转睛盯着斐绍桓,连手都在发抖,生怕他有个闪失。
这时的黑衣人如鬼魅般悄无声息落在了晏云歌身后,她尚未来得及转头,就感觉一阵凌厉的剑风从后脑袭来,她身形急闪。
可还是慢了一步,她忽然感到耳边一凉,待远远站定,她摸了一下耳朵,有紫黑色的鲜血渗出,伤口并不痛,但耳朵也已经毫无知觉,她情知不妙。
黑衣人扬起手中剑,怪笑,“小兄弟,别只顾着看他啊!你的对手是我!”
斐绍桓不由侧目,见黑衣人的剑尖赫然挑着一缕黑发,他立时转头去看晏云歌,关切道:“云歌,你是不是受伤了?”
晏云歌惊魂初定,对他强笑一下,“没事。”
斐绍桓直觉不对劲,但这会儿“尸体”又冲他过来了,他疾怒之下,旋风似地蓦地跃至“尸体”头顶,双脚连环踢在“尸体”的头顶,最后一脚蹬在“尸体”的百会穴上,“尸体”浑身一震,像是定住了一般,下一刻就七孔流血,像烂泥一样仰天倒在地上了。
黑衣人看在眼里,阴森森地笑道:“蓝衣小子,你的身手很不错。不过,很可惜,你救不了这位小兄弟了!待会儿你好好看我如何剥下他的脸皮!”
斐绍桓心中一凛,他一把抹去脸上的雨水,身形飞掠如电,将与黑衣人缠斗的晏云歌趁隙抢进怀里,然后抱着她一个旋身急速暴退开去。
黑衣人嘿嘿冷笑数声,“中了我‘五毒夺魂散’的人至今没有一个能活下来。他刚刚还跟我动手了,毒发更快,你准备给他收尸吧!”
斐绍桓闻言一双星眸陡然睁大,他忙上上下下仔细打量晏云歌,终于发现她的左耳被黑衣人的剑刮了一道口,虽然伤口不算严重,但是有紫黑色的鲜血溢出,显然是黑衣人在剑上抹了剧毒。
他低头含住晏云歌的耳朵,想要替她吸出毒血。
浑身湿淋淋的晏云歌哆嗦一下,猛地推开他,“不要,你也会中毒的。否则,今天我们都会死在他手里。”
斐绍桓的唇才沾着而已,就感到嘴唇发麻得厉害,可见毒性相当烈,他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什么,我不会有事……”
话没来及说完,黑衣人已纵身当前,使出一剑,这一剑真力内聚,劈风疾落,直取斐绍桓顶门。
斐绍桓右手一扬,无双剑在空中幻出一片剑影,将黑衣人手中长剑格开。
黑衣人惊诧地望着斐绍桓手里的三尺长剑,剑锋如一泓秋水,闪动着寒芒,他不禁叹道:“好剑!”
斐绍桓冷哼一声,剑光闪动,方要展开身形,这个时候晏云歌却突然倒在雨中。
黑衣人咧开如血之唇,哈哈笑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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