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狂笑不绝。
斐绍桓骇然一震,望着黑衣人的眼瞳闪射出两抹灼人的凌芒,下一刻,他的身形已拔起,宛若翩空游龙,无双剑在他手中漫成剑影,把黑衣人卷了个风雨不透。
黑衣人忙振腕,举剑回击,两口剑交击响个不停,彼此都将各自的杀招消弭于弹指无形之间,这其中的凶险只有当事人知道。
若说黑衣人的身法犹似幽灵轻巧,那斐绍桓的身法却似流星曳空,十多招过后,黑衣人的眼中惊惧之色愈浓,感觉到有种无形的压力笼罩着他。
斐绍桓步步紧逼,一剑快过一剑,剑招连绵不绝,幻变莫测,电光石火间,他身形再度一变,人剑合一,卷起一道匹练般的剑花,向黑衣人面门劈去。
差不多同时,地上滴滴答答溅出了一串串血花,混在雨中很快就被冲淡。
黑衣人像是被定住般,他的眼睛瞪得斗大,“斐绍桓,你杀了我……也没用,解药在教主手里。”
斐绍桓一怔,沉声道:“你是碧落神教的人?”
黑衣人只道:“你的一举一动……已在我们掌握之中。”
斐绍桓的眸中立时凝着一股切骨之仇,“你是说这一切是你们谋划好的?”
黑衣人没有回答,因为鲜血从他的眉心激射出来,那张恐怖的脸突然齐中裂开一道口子,成了两爿,他的身体也跌了下去。
斐绍桓脸色沉凝,转动手腕,一口长剑收入鞘中,转身之后,他身形一晃,来到晏云歌身边,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这时,喻南星的马车缓缓出现在雨幕之中,正好看见黑衣人倒下之前的样子,吓得整个人怔住。
回过神来,斐绍桓已抱着晏云歌行至马车跟前,喻南星惊道:“师父,发生什么事情了?师娘她怎么了?”
斐绍桓进了车厢,简短疲惫地答:“尽快回晏宅。”
喻南星不敢再多问,忙掉头驾车疾驰。
一入车厢,斐绍桓就为晏云歌细细把脉,发现毒已经开始渗入她的脏腑,再替她吸出毒血已经来不及,当下她的脉象极其微弱,生命岌岌可危,忙点了她周身几处要穴,防止毒性继续扩散,目前只能找个安全之地先为她驱毒。
他先稍稍拧干她的衣服,再解开她的发冠,替她轻轻拧去秀发上的雨水,看她气若游丝地躺在他的怀里,美丽的脸庞异常苍白,心中一阵爱怜和自责。
“云歌,你要坚持住,我可以等你释怀,随便你用怎样的方式考验我都可以,只求你不要用这种方式永远离开我。”斐绍桓咬牙,紧紧地拥住她,与她脸颊相贴,沉痛地闭上双眼,一想到她可能会死亡,恐惧犹如一条毒蛇,紧紧缠绕着他,让他透不过气来。
马车驶过石板路的坑洼处,车厢突然震动得更厉害,斐绍桓倏地睁眼,他记起黑衣人临死前说的话,伸出一只手撩开马车的纱帘,一双星目变得锐利无比,他微微侧头,屏息倾听周围除了雨声之外的异动。
少顷,他捻起车厢中棋盒里的数枚黑白棋子,向马车外急射而去,尔后不断传来“啊”和重物倒地的声音,如此反复,竟将暗中监视的眼线悄无声息地除去了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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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渐小,但仍淅沥沥下个不停,望江楼外大街上的鲜血已被雨水洗刷了个干干净净,仿佛刚才的激烈打斗不曾发生过。
望江楼的管事直等外头安静之后,畏畏缩缩探出头来,他擦了擦头上的汗,这才命人将门口的两具尸体和破碎的棺材收拾干净。
管事曾在晏夫人出殡当日见过晏云歌,所以自她女扮男装走入酒楼那刻就认出她来,他特地叫小二不得慢待,偏生才出门就发生了不幸,他长叹一口气,寻思着该给晏齐飞鸽传书说明一下情况才好。
望江楼里胆大的食客瞧见了刚才的一切,议论纷纷,而望江楼对面的醉月楼二楼厢房内,一个锦衣人在窗口伫立,目光如鹰地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
待马车消失不见,他转回头,一声惊叹:“的确是好剑法!”
房间里的白衣绝色女子却轻轻撇嘴,眼中闪现一抹仇恨的光芒,“教主刚才见了惊鸿剑法,可有把握破解?”
锦衣人嘴角微咧,“惊鸿剑法虽厉害,但毕竟二十年了,本座早年也曾见他的父亲使过,有所了解,如今对本座来说,也不是无法破解!”
白衣绝色女子看向锦衣人,“那我就放心了!”
锦衣人一笑,“你的情报对本座非常有用。好个与其没头苍蝇般四处找人,不如在他的软肋上下功夫,这招守株待兔的棋下得极妙。”
“那也是多亏了教主有眼光,广罗江湖能人异士,我们的这一局才能完美收官。”
“哈哈。尽管今天牺牲了黑白无常两兄弟,没伤到姓斐的小子半根毫毛,但至少动了他的软肋,也算是收获颇丰。”
“就是不知道斐绍桓会不会上钩,主动找上门。”
“‘五毒夺魂散’没有解药,他来或不来结果都一样。毒一旦入了脏腑,即使用内力逼毒,那女孩子也最多撑个三五天,咱们只需再耐心多等几日,人死之后,够让那小子难受一阵子了,我们先出口恶气也是好的。”
“也对。”简直大快人心。
静默片刻,白衣绝色女子一转念,冷笑道:“他若不上钩,这几天必然会不断耗费内力救人,时间拖得越长对我们越有利,他一时半刻无法恢复过来,直等晏家女弥留之际却正是我们趁虚而入的好时候。到那时,我们杀他个措手不及,他的惊鸿剑法再厉害,内力不继也难施为,又有何惧,更无须教主亲自动手,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能要他的性命。”
锦衣人目放异彩,抚掌大笑,“美人不但容色无双,而且智慧过人。不过,这些事,本座会派人打点好,美人还是好好养伤,不要劳神这等琐碎之事。你的身子渐渐好转,也该开始好好尽心报答本座了,你说是不是?”
白衣绝色女子低眉浅笑,“教主说得是。教主非但救了如玉一命,又帮我除去了眼中钉肉中刺,我实在是感激不尽,不知教主要我如何报答?”
锦衣人抬手勾住水如玉的下巴,“美人这么聪明,本座无须言明,想必美人已知本座心意了!”
水如玉欲拒还迎,面色娇红,妩媚笑道:“如玉身无长物,除了……除了自己之外,无以为报,若教主不嫌弃,如玉愿以身相许。”
锦衣人吻上她的面颊,她娇笑地闭上双目,锦衣人一只手忽地掐住她的咽喉,慢慢用力收紧,将她纤白细软的颈项握在手中,他冷冷道:“这么细的脖子,真是一不小心就会拧断了。”
水如玉猝不及防,全身颤抖不已,“教主,您弄疼如玉了!”
锦衣人松了手,呵呵一笑,“本座和美人开个玩笑罢了!怎么,吓着了?”
水如玉拼命喘息,眼里闪过惊恐的神色,重伤未愈的她毫无反抗之力,但她很快镇定下来,强笑道:“教主真坏,怎么忍心用这种方式来吓唬如玉呢!”
锦衣人沉着脸盯着水如玉,“本座还有几年就要到天命之年,比起姓斐的小子来,和他相差了近三十岁,美人真的不嫌本座老吗?”
水如玉的额头微微沁出细汗,她努力使自己的声音不再颤抖,“教主身强力壮,这个年纪正是最成熟最有魅力的时候,那种毛头小子如何比得上您的威猛,您在如玉的眼里一点都不老,教主多虑了!”
锦衣人微眯了眼,嘲讽一笑,“你当初不正是喜欢他那种毛头小子吗?如今你以身相许给本座,真的不觉得委屈?”
水如玉当然清楚这只老狐狸早已在她昏迷期间将她的底细调查得一清二楚,根本不能随便糊弄过去,只得咬唇苦笑,“我承认以前是喜欢过他,但他对我冷心无情,若不是教主倾力相救,我恐怕已死在他手中。怪只怪我当初看走眼了,他现在是我这辈子最恨的人。教主若是不信,就不要在我的伤口上撒盐了。”
锦衣人紧盯水如玉,试图从她眼中看出端倪。
但看得越久,越是沉迷。
水如玉实在是他平生所见最美丽的女孩子,尤其她挑起的眉梢,斜起的眼眸,翘起的嘴角,有种致命的诱惑,惹得他心里一阵发热,滋生了一股原始的冲动。
他轻叹一声,将美丽少女狠狠箍进怀里,如狂风骤雨般粗暴地吻着,另一只不安分的大手滑入她的衣襟,年轻的身体,滑如凝脂的肌肤让他欲罢不能。
水如玉瘫软在锦衣人的怀里,内心拼命忍住想要呕吐的感觉,一双微笑的眼睛在闭上眼的瞬间藏住了一缕恶毒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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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晏宅时,风止雨停,天空放晴。
斐绍桓抱着晏云歌跳下马车,便施展轻功,几个起落掠到晏云歌的闺房门口。
巧玲乍见两人的衣衫湿透,惊讶道:“斐公子,您不是拿了雨伞吗?怎么小姐和您还湿成这个样子?”
斐绍桓没工夫和一个丫头废话,于是面色冷峻道:“你马上去烧热水,等会你来帮你家小姐沐浴更衣。”
巧玲一楞,低头应道:“是。”
斐绍桓刚把丫环支开,喻南星气喘吁吁赶过来,“师父,需不需要我搭把手?”
“从现在开始,你守在门口,在我出来之前,你不可让任何人闯进来。”
“是,师父。”
推开房门,身后传来晏齐焦急的声音,“绍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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