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长办公室。

苏教练和部长同坐在沙发上。

“抱歉占用你的时间，教练。”部长表情严肃，“但我有很重要的事想和你说一下。”

“嗯。”苏教练点头。

“心，那我就直说了，”部长用手搓搓腿，“我知道郑爽这孩子在你们球队打得不错，但你是否知道她是一个高三的孩子，再过半年多的时间她就要高考了。”

“知道。”苏教练回答。

部长一愣，不可置信地摇头，“那你为什么要让她进球队？”

苏教练拿起茶几上的茶抿了一口，没有回答。

“既然你不说那就算了，”部长说，“那她每天逃课去打球是你让她去的吗？”

依旧沉默。

“因为她每次请假都说是你让她去的。”部长接着说。

“不是。”她摇头。

“这样啊。”部长一脸“我明白了”的神色，“那苏教练你能不能让她退出球队呢？”

“不行。”

“这孩子就要高考了，你不能为了球队成绩影响她的未来啊。”部长有些不满。

苏教练闭上眼不说话，片刻后她开口，“恕我直言，影响那孩子未来的人是你们，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部长的表情冷了下来，“苏教练，球赛每年都有，但高考一生只有一次。”

“你们会毁了一个好苗子的。”老苏不为所动。

部长无奈地叹气，“那退一步，你让她回去上课，同时把她的首发拿下来，不要让她在球赛上耽误太多时间，可以吗？”

思考良久，苏教练终于点头同意。

部长顿时松了口气。

......

“下场比赛，郑爽，你打替补。”

球馆，当苏教练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郑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好像有刀子捅破自己的耳膜，在大脑里搅拌一番，一片模糊空白，脊柱一片冰凉，僵硬。

这一刻，她感觉天好像黑了。

所有人注视着她，又是那种眼神，那种似笑非笑，讥讽的眼神，让她的后背发麻。

“为什么？”郑爽下意识地问。

苏教练不看她一眼，“不为什么。”

“我明明打那么好？”她的吐字都有些不清晰了。

“打得好？”苏教练皱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说......”郑爽的声音低下去，然后猛地爆发，指着代替自己的人，像是疯狗般怒吼，“我打的比这个垃圾更好！”

脸色如生铁般凝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再说一边试试看！”

“我每天努力训练！你给我来个这个！”郑爽已经不管不顾了。

“你这个傲慢的废物！”她冷冷地说，“你能站在场上，是因为我，给你这个本该在教室听课的小鬼机会！所以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滚回那死气沉沉的教室里等死！”

郑爽仇恨地看了眼她，有不甘地低头。

“如果你想要回首发，自己去挣！你现在的水平还完全达不到！”教练的语气僵硬。

双拳猛地捏紧。

“所以今天先回去好好冷静一下吧。”

怀着不甘走出球馆的大门，郑爽背着自己的背包，双眼像烧红的炭，脸色想快要爆开的炉。

......

夜晚，球场。

郑爽和林家辉。

“抱歉，我就直说了。”郑爽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感情。

林家辉表示自己听着呢。

“我觉得我们不适合在一起了。”郑爽平淡地说出这句话。

林家辉表情一僵，有些没反应过来，笑容渐渐隐去。

“我想了很久，我发现自己出了篮球外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女友，我只有篮球，所以心里对你的分量很小，”郑爽自顾自地说着。

林家辉的笑意消失不见，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我们不是一路人，我会继续打篮球，而你即便在高三也有大把的空闲时间，所以在接下来的日子，你会抱怨我陪你的时间不够多，然后我们会吵架，会分手，”她顿了顿，“而我还会继续打球，所以为了不让那样的情景发生，我觉得我们早点断了会比较好。”

林家辉消化了一下以上的话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所以，你就是觉得，我阻碍了你打球的道路。”

郑爽犹豫一下，点头，“是的，我想变得更好。”

林家辉自嘲地一笑，“你现在还不够好吗？”

“我要成为最好。”

林家辉落寞地低下头，略带哭声的说：“是啊，在你眼里，我只是个没有理想的富二代，所以在你的宏大理想面前，我只是一个阻碍，对吗？”

郑爽张张嘴，还是点头，“是的。”

“嗯，”擦擦眼泪，林家辉勉强扯出笑容，“我理解你，所以一直以来都很抱歉。”

郑爽看着哭泣的少年，脸上闪过一丝不知所措。

“我明明只用每晚看着你打球就够了，却还是贪心地上前搭话，贪心地想成为你的男友，贪心地占用你的时间。”一直笑着，眼泪却止不住地涌出。

心底的欲望想要为他拭去眼泪，但郑爽还是止住了。

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

“其实，我应该感谢你才对，”擦干眼泪，林家辉注视着她的双眼，笑容中透出悲伤，“是你让我感受到了那份我从没有过的炽热，那份纯粹......”

郑爽一愣。

“所以接下来我会努力的，谢谢你。”

说完，郑爽只看到眼前的人落默而洒脱的笑，就像今晚的月色，没有星光，独自寂寞。

然后不等郑爽再说什么，他便潇洒的转身离去。

背影决然而美丽。

......

夜里宿舍，阳台上。

林家辉抱着枕头痛哭着，其余三人熟练地安慰着他。

【熟练这个词用的好。】

拍着他的背，无声地给予支持，李修远沉默地望着今晚的月色。

久久不语。

我们都生活在阴沟里，但仍有人在仰望星空，然后跟着这些人的脚步，我们也在成长。

最后，总有一天，阴沟里那些伤心事，我们会把它当做饭桌前的笑谈。

所以此刻，为了那一天的到来，我们只需要默默地往前走着，不要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