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们分手吧。”李修远一上来就犯了个大招。
段若雨坐在沙发上，偏头，眨眨眼，看看一脸严肃的小男友，然后把电视节声音调小。
放下遥控，“抱歉你说什么？”
“我说，”李修远凑近段若雨，一字一句道，“我们分手吧。”
“好啊。”毫不犹豫
“诶！”李修远瞪大眼，手足无措起来，“就不，不挽留一下？”
段若雨似笑非笑地看着李修远，“你走，我不送你......”
李修远听到这句话脸顿时一红，绷紧脸看电视，他知道下一句接着的是什么。
“你来，无论再大的风再大的雨，我都会接你。”
“喂喂，过分了啊，那么主动撩一个两辈子只谈过一次恋爱的人适合吗？”李修远小声说。
“你说什么？”段若雨凑近过来。
“没什么。”他赶紧摇头，“看电视吧。”
她“哦”了一声，声音调高，“话说怎么突然玩起这个了。”
李修远一愣，“啊，最近咋学校遇到一点事。”
“说来听听。”段若雨来了兴趣。
李修远把郑爽和林家辉的事讲述出来。
讲完后，段若雨沉默了半晌，过了好久，她静音了电视。
......
屏幕一黑。
郑爽独自坐在漆黑的房间里，把绷带一层一层地缠在膝盖和脚踝上，揉一揉，站起，背着包走出门。
......
“你知道吗？”
“嗯？”李修远。
她把玩起手中的遥控，脸孔像是教徒在谈论上帝，庄严虔诚，“你可能正在目睹一场凡人的飞升。”
......
郑爽不去人多的街道，而是专走人烟稀少的小巷，一边运球，一边朝球场跑，然后从后门进入。
......
凡人飞升，那是什么？凡人修仙传？李修远不解。
“现实不像电影，它艰难得多。”段若雨说，“那种努力努力就成功的事情是很难发生的。”
“但是......”李修远微微皱眉。
“但是，既然一味努力不能成功，”她接过李修远的话，“这不就和成为伟大矛盾了吗？”
李修远点点头，表示自己就想说这个。
“不，一点也不矛盾，努力不一定成功，但成功必须努力，”她非常镇定地说，眼神像是望着遥远地曾经，“而且再想想那些所谓的‘努力’吧，什么熬夜看书到天亮，连续几天只睡几小时，多久没放假了，不不不，这并不是努力。”
她停顿一下，“至少不是那种为了成为伟大的努力。”
“额，有些不懂。”
她幽幽地叹气，“简单来说，一些人觉得自己没有成功，是因为三点......”
......
郑爽到达球场，全身已经开始冒汗，那么开始热身训练。
......
“一，不够努力，”段若雨竖起食指，然后竖起第二根指头，“二，没有天赋，”
“三，努力，有天赋，但是没有运气。”第三根指头。
李修远似懂非懂地点头。
“很多人认为自己是三，但其实她们只不过是可怜的一而已，”段若雨突然冷笑，“以她们的努力程度，根本还达不到拼天赋的水平，自己天花板都没摸到，就说天赋不好，运气不好？”
【感觉，像在说我。】李修远的心有些发凉。【嗯，以前的我。】
“所以要想出类拔萃，往往需要奋不顾身的努力，偏执，甚至疯狂。”她说道，同时把遥控从左手扔到右手，“只有努力到极致，才是天赋和运气展现的时刻。”
李修远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有一个故事是，有人问一个音乐大师，自己有没有成为钢琴家的可能，大师说，你没有一点天赋，趁早滚吧。后来那个人也的确也不再弹琴，而是成为了一个成功的商人，后来，她专门致谢音乐大师，感谢大师让她趁早退出了音乐行业，从而取得今天的成就，”段若雨有些同情地叹气，“但大师却冷冷地说，能成为钢琴家的人是不会说滚就滚的。”
李修远一阵战栗。
“所以很少有人理解那些伟大之人。”段若雨放下遥控。
“无法理解为什么她们会为了提升一点，可以扭曲性格，可以咒骂自己，对同学舍友冷嘲热讽，毫不犹豫地和女友分手，甚至愿意反抗整个体系，”她淡淡地说道，“以至于到最后，就连最在乎的人也不了解她们，被周围人误解，却永远无法解释。”
......
只剩一个人的球场。
运球运球运球！
“砰砰砰砰砰！”
球衣，头发，脸颊，手臂......全身湿透。
但不够，还不够快，还不够用力！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再快点再快点！
结果因太过用力而脱手！
跑过去捡球，猛砸地！
“艹！我艹**！我x*x*.......”
......
“所以想成为最好，至少成为最好之一，但成为伟大的某个人，这绝不是说说而已。”段若雨的表情变得森然。
李修远从未想过这种表情会出现在自己女友的身上。
她的语气近乎残酷无情，“她只想成为最伟大的球员，所以其他的都不重要。只有打球，只要打球，精疲力尽也要打，满身是血也要打，断腿断脚也要打！甚至死了也要打！”
......
郑爽双眼因痛苦而紧闭起来，脸颊苍白，盖着浓浓的，油一般的汗液。
颤抖的双手摸着膝盖，仿佛岩浆在里面流淌。
解开湿哒哒，灰蒙蒙的绷带，再绑得更紧，像把膝盖勒断那么紧。
......
平静的声音，诉说着令人心寒的内容，“想要极致的成功，那么就给我付出极致的痛苦，而且更不公平的，就是你的努力可能最后什么都不剩，只剩下一堆灰。”
李修远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液，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也许，他只不过是一介凡人，即便穿越后他也是凡人，他只知道努力，但不知道努力到什么程度，整天自我安慰，“哎呀，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却不知道，这世界最害人的两个字，莫过于“不错”。
段若雨紧握双手说道：“但你想要，你就要拿你的人生来换，想要赢，拿你的命来换，你想要燃烧，燃烧整个世界，烧得红遍半片天，那么就做好自己变成灰的准备，忍受每一块皮肤都被灼烧的痛苦！”
她骤然挥手，表情归于平静。
“最后.......要么成为传奇，百年后被人在餐桌上谈论，要么，什么都没有，你自己选。”
......
手使劲盯着球，烧得火红的眼望着篮筐，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肌肉绷紧，起跳，膝盖呻吟，出手，打铁，咒骂！
“我艹你x，艹！”
捡球，再出手！
投进，咒骂，捡球，出手，打铁，咒骂。
“垃圾！xx的！”
......
心中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李修远脸色茫然地问：“那么，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段若雨轻笑，眼神好似穿破时光，回望着某人。
“因为，我也曾有幸，见过这样的人。”
......
已经深夜，郑爽拖着尸体般的躯体，麻木地将其搬运到家中。
送到床上，身体已经无法动弹，只有那对眼，还在燃烧，也将在燃烧中沉睡。
那对眼，此刻只有一种情绪透出。
不疯魔，不成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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