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很长一段时间在镇上算是个禁忌的存在，距离他们家出事，已经是五年零三个月了，之所以时间记的那么清楚，是因为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我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孩子么？那女孩子就是那段时间出的事情。“

奇石声音不算大，听上去却有种沉痛的声线，这大概是和他单恋过的一个女孩子有关的记忆，所以整片的时间段回忆起来，都是铺天盖地的痛。

“我那时候还在念高中，周六回家拿换洗衣服的时候，还在路上碰见了形色匆匆的莫庭生，那时候离家不算远，所以我记的特别清楚，他撞了我一下，看见我是熟人，他还笑着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告诉了我，我们镇上的小社区医院出了事，他去找人帮忙。“

“我还奇怪的问他，生哥，把你急成这样，什么事情啊？他回答说，是水沅，都是一个镇上的，我去通知她家里人，顺便找人来帮忙一下。“

“那时候镇上条件艰苦，没被开发的时候，哪里有水泥路，都是一色的泥路，那天还刚下过一场雨，我听莫庭生这一句话，我瞬间脑袋就空了，也没来得及问他水沅出了什么事情，就急匆匆的往西边社区医院跑。“

“哦对，水沅就是我喜欢过的女孩子。“

奇石顿了顿，脸上显出痛苦的神色，也不顾店里禁烟的标题，掏出一根烟，抖着手给自己点了一根，顺便还问过刘阳杨要不要。

刘阳杨摇摇头，眉头皱的死死的。

“好像跑题了。“

奇石勉强笑了一声，又吸了这么一大口烟，淡青色的烟从鼻腔里喷出，变成一种奇异妖娆的姿态。

“没事，你继续说。“

刘阳杨嗓音有些干。

“那么多年过去了，我在半夜总是睡不着，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自始至终，连说喜欢过水沅的话都没有。“

“路上滑，湿湿的泥土粘在鞋上，特别重，我在路上走的时候没注意，摔了一跤，到医院的时候头上有一处在流血，估计着他们也阴差阳错以为我是去包扎的。后来我就看见了被推出来的水沅，那时候，她还有气，乡下地方的社区医院条件有多差你根本想象不出来，就是那样还没到最后一刻，他们就已经预见似的把病人推出来，救不活了，没条件做大手术，也没有充足的血库，急救车把东西送过来，也是一个半小时后的事情了，那时候人都凉了。

她失血过多，神志不清，一只在叫着宝宝宝宝，医院的人也乱了，也没谁注意到我，我就眼睁睁看着她咽了气。

咽气的时候，眼睛看的还是医院的门口，我想她在问，为什么宝宝的爸爸没有出现呢？“

“我胆子小，只敢站在后面看，对，我当时只敢站在后面看，看着她一点点的没了气。“

奇石似乎是陷入了一种悲伤的情绪里不能自拔，饭馆里人来人往，此刻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被他自己关起来了。

刘阳杨伸出手，拍了拍奇石的肩膀。

他没办法想象喜欢的女孩子在面前死掉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毕生难忘，那个阴暗的角落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能进去，进去后就难以出来。

难得的，奇石还能笑，笑的比鬼都难看。

“我是第二天听家里三哥说，水沅是婚前怀孕，自己嫌麻烦，去社区医院堕胎，结果子宫穿孔，大出血，听说她堕的时候，孩子已经五个月了。”

刘阳杨沉吟了一会，似乎觉得被他抓住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可是，一时又找不到关键点。

“水沅出事后的一个星期，正好是第二个星期六，我又回来，回来就听说莫家出事了。”

“听说是一家人第一天晚上好好的在睡觉，夜里他家狗叫的特别厉害，第二天邻居去串门，发现一家人都消失了。”

奇石顿了顿，眉头皱起来。

“我没有去现场看过，但是听说去串门的邻居被吓成了哑巴，之后进去的人，只看见满屋子都是肉的碎片，好像是三个人被放进绞肉机里搅碎了之后摔在墙上，场面血腥又恶心。”

“那为什么之后这件事情就没消息了？”

不对啊，即使再恐怖惊悚，谣言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想制止就悄无声息的？

“这也是后来慢慢发现的，住莫家一条街上的住户，夜半总会听见莫家院子中有狗叫，莫家以前家里养过两条狗，随着那次事件，一起消失了，后来隔壁的，离的近的，灵异事件不断，比如鬼压床，墙上挂着的东西突然掉下来，东西找不到，总觉得身后有人…太多了，警察也查不出什么头绪，案子只能一拖再拖。“

“后来我们这里开发成旅游景点，那一条街没人住，想要推掉重建，但是这个这个政策实施了三天，那个主导这个政策的领导人突然一下暴毙，医学检查是心脏偷停暴毙，谁又知道是怎么死的呢。”

“再后来，所有人好像约定好的似的，对这件事情闭口不言，只草草的把那条街上的门面装修了一下，听说，那个领导人请动了什么山上的道士，来做法，结果那道士看了一眼之后就走了，只留下一句话。“

“不可言，不可说，人无道，鬼有念。“

“他说的这句话中，不可言不可说，以讹传讹，就成了我们镇上不可乱说的证据，再后来，提起的人就少了，在后来就没人提了。“

“案子到现在也没有被破，我们这种小镇上的警察，你也是懂的，能明天再调查的，今天绝对不会早早的去调查。“

“所以，我来，也算是帮了你一个忙了。“

刘阳杨思索了一会，竟然调侃起了奇石。

紧张诡异的气氛一下子消失殆尽，奇石嘴角也有了笑意，“挺邪乎的，杨子，你可要准备好了。“

“怕什么，爷十岁就开始从事这个行业，什么大风大浪妖魔鬼怪没见过？还怕他们？“

“真的？“

奇石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刘阳杨歪起嘴角，“当然…骗你的。“

“对了，我们旅馆那个女房客，我觉得也不简单。“

“怎么说？“

奇石拿起筷子，捞酸菜鱼盆里面剩下的酸菜，满足的吃了一大口才慢悠悠的说。

“你也知道，自此你以前救过我之后，我对这样的事情特别敏感，那姑娘一出现，我就知道不对劲。“

“我无意间发现，她竟然都不怎么吃饭。“

“切，姑娘家矫情的很，非要把自己瘦的跟一把骨头架一样才算死心。”

刘阳杨嗤之以鼻。

“我也说不准，反正就是觉得听奇怪的，那种感觉挺奇怪的，还有，上次我带她去古镇上转转，在一小胡同了，不知道为什么，谁在二楼阳台上，有个花盆直愣愣的冲我们脑袋砸下来，我当时已经魂飞魄散，她反应快的不得了，一把把我推开，自己也躲了过去。”

“她那一推，力气真不小，我一下子被推出去两三米远，身上是带着功夫的！”

“好了好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刘阳杨自动忽略了这个女旅客，估计也是常年奔波在外走南闯北的人物，莫家这个事情，他还得回去推敲推敲，也不想再节外生枝。

“哎，我也不知道。”

奇石想想，感觉觉得很奇怪，可是说出来就很平常，这现在的小姑娘哪个不是吃的很少，为了减肥。有点功夫防防身也很正常，再说，忻州到这里这么远的地方，她一个姑娘敢独自一个人过来，身边没跟着男朋友或者好姐妹的，自然是有点本事的。

奇石郁闷的又夹了一大块鱼肉，不满的塞进嘴巴里。

为此，只能得出这样一个结论，美女天生有种让人不能抵抗的吸引力，江莞亦更是个中佼佼者，越看美的越惊心，应该是被她中午露出的半片雪白肩膀给魔怔住了。

难道？自己就是这种禁不起诱惑的人？

奇石甩甩头。

刘阳杨陷入沉思，没注意到这边奇石的自我摧毁。

莫家，莫庭生，还有奇石无意间说出来的水沅。

这些看起来息息相关，却又毫无头绪的线索，难道只是因为莫庭生第一个去通知水沅的家人，然后被水沅惦记上了，抑或是那晚他去莫家宅院探探底，怨气极重的鬼婴？

听着奇石的话，莫庭生脾性应该不算坏，至少与邻居的相处上，人缘还是不错的。

这么小的镇子上，平常的人，怎么就被这养鬼人给看中了呢？

突然，刘阳杨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莫庭生和水沅。

这里面，是不是有着谁都不知道的秘密？

“社区医院在那里？”

刘阳杨突然出声问奇石的时候，奇石还正处在自己到底算不算个花心的渣男问题纠结上，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

“水沅做手术的那家社区医院！现在还在不在了？在那里？”

“已经…已经…在开发的时候被废除了，现在市里面医院不算太远，交通也方便，镇上的人手里也有了点钱，谁还去那种没有什么安全保障的医院，况且还死过人..”

那就是说，线索吧嗒一下断了。

断了才正好！

断了就能确定，王家在里面搀和了一脚，或者是这件事情的主导。

这样，着手就容易多了。

“石头，我有事，先走了，谢谢你的饭，改天再约你出来，那时候带给你的一定是好消息！”

刘阳杨快速的收拾起东西，说走就走，边走还不忘和石头关照两声。

“哎，你不带着我一起去办？”

奇石对着刘阳杨已经消失的方向很是无语，他还想跟着看看刘阳杨是怎么驱邪的呢？是不是电视上那种，开个发坛，叽里呱啦念一番咒语，然后铜钱剑一刺，就是一场昏天暗地的厮杀…

“啊。“石头一拍脑门，还忘记了告诉杨子，这女房客是忻州人，说不定还能认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