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私房菜馆是一处仿古装修的三进四合院，没有传统餐馆的大堂，包厢也是独立分散的，并不在一个集中的地方。

方以泽之前定下的包厢叫“临水雅榭”，是从大门进来后，沿着抄手游廊走到头的一间独立的二人小包厢，包厢里点了香，季禾闻着似乎是佛手柑，不腻人，反而有种淡淡的清新雅致的味道。

方以泽可能是这家私房菜馆烧麦的真爱粉，菜单都没看，就直接每样烧麦都要了一屉，这才另外点了几样这里的特色菜。

“他家烧麦真的特好吃，”点完单，等服务员出去了，方以泽把椅子往季禾那边挪了挪，凑得近了些，极力推荐道，“我吃了二十来年的烧麦，还没见过比他家烧麦更好吃的。怎么样，漂亮吧？”

方以泽说的是他们所在的包厢对着的外面的景色。

包厢的一面是一扇大大的木格窗，窗外是一个占地不大但造型别致的人造湖，远处是他们刚才经过的抄手游廊，一座木桥曲曲折折地浮在湖上，湖边则种了一溜的玉兰，虽然是初秋，但湖里还有未谢的芙蓉花，秋风乍起，白的玉兰、粉的芙蓉飘飘悠悠地落下，划开水面荡起细碎的涟漪，这时夜幕降临，星河低垂，漫天的星光落在澄澈的水面上，水天相映，澄光一时如练，不远处的湖上的亭子里，似乎有专门的穿了旗袍的工作人员在水里放着什么，在湖面上晃晃悠悠地漂了一会儿，近到眼前，季禾才看清是数十盏河灯，河灯上的烛光被风吹得微微晃动着，浮光潋滟，仿佛晦暗的夜里，倾泻而下的一片绚烂星海。

“确实好看，”季禾手指撑着额头，看了会儿窗外的夜景，忽然转头看了方以泽一眼，“不会是你特意弄的吧？”

方以泽冷不防听他这么一问，连连摆手，轻咳一声：“那什么……这算是他们这里的保留节目，以前跟罗迪一块来过一次，正好碰上这一出，这才弄明白为什么这个包厢叫‘临水雅榭’，毕竟都临水了，好歹要有点特色嘛。我主要还是想带你来吃这里的烧麦，真的好吃。”

“怎么方二少现在脸上就是大写的吃货这个词呢，”季禾收回看着窗外的目光，漫不经心地调侃道，“之前也没发现你这个特质啊。这里冬天做什么呢？冬天应该没办法放河灯了吧。”

“还好我之前问过他们，”方以泽笑了笑说，“冬天就换种梅花，红梅绿梅什么的，要是赶上下雪，就是湖心亭看雪，雪停了呢，就是倚梅园初见，要是什么都没有呢，就只能是看假的荷花了。”

季禾诧异地挑了下眉。

“听起来是挺有创意的，”方以泽笑道，“不过我觉着吧，吃饭就是吃饭，玩就是玩，这家私房菜馆做菜的手艺是真的不错，这些创意吧，顶多算是吃饭时的情趣，有和没有，其实差别也不会太大。他家要是饭菜不怎么样，我也不会单独为了看表演来这里一趟，更别提是带你来，刷印象分没刷成可就麻烦了。”

没一会儿，几个服务员就鱼贯而入，把他们的点单一一上齐了。

方以泽拿过季禾面前的杯子，给他倒了杯茶：“他家的茶叶也不错，你胃不好，我就点了正山小种，我记得是红茶，不过他们的泡茶手艺明显没做菜手艺好，先凑合着喝好了，哪天有空了，我带着茶叶茶具上门，专门给你泡次茶。”

季禾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方以泽还真是时时刻刻都能刷新别人对他的印象，除了半吊子文盲的坦诚外，居然还会泡茶？

他喝了口茶，隔着升腾而起的雾气看着方以泽，神色有些复杂，不只是意外方以泽会泡茶，更意外方以泽的细心，他只是在之前无意地说过一次“怕闹胃疼”，这人就记在心上了么？季禾弯了弯眼睛，饶有兴致地问：“方二少让人很意外啊，学过泡茶么？”

“那是必须的嘛，我们这些富二代装逼必备技能之一，”方以泽冲他笑了笑，不无调侃地说，“所以我这个人呢，还是很有个人魅力的啊。”

季禾这时才有空看了眼桌上的菜，单是烧麦就有八屉，另外还有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他不免有些愕然：“这么多烧麦？”

“不多不多，”方以泽摆了摆手，笑着道，“虽然上了八屉，但我们就两个人，一屉烧麦正好也就两个，挺巧的。吃不完的话打包呗，这家的烧麦绝对值得打包。”

烧麦的确好吃。

方以泽或许嘴上会时不时地不正经一次，但他这次的推荐却是实打实的靠谱。季禾平常的饭量不算大，这次也不由多吃了好几个，再加上方以泽，最后“吃不完打包”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方以泽看这情况也知道自己带人来吃饭是来对了，不由有些自得：“怎么样？好吃吧？”

“好吃。”季禾又喝了口茶，手指撑着额头，歪头看着方以泽，眼尾微微上挑，眼里的笑意带着些似是而非的温柔，轻声说，“谢谢呀。”

虽然知道季禾长得好看，方以泽还是禁不住季禾这么看他，一双桃花眼里似乎都是温温润润的春水，方以泽整个人都被看得心尖发颤，灵魂几乎都叫嚣着想往上扑，他叹了口气，不由伸手捏了下季禾的指尖，笑着说：“我得练练承受能力，不然你再这么看下去……”

季禾眨了下眼睛，也没把手从方以泽手里抽出来，又定定地看了方以泽一会儿，忽地凑到方以泽面前，两人目光相触，彼此都没避开，他轻轻眯起眼睛，看着方以泽瞳仁深处的自己的身影，声音低的几不可闻：“我觉得，我可能有一点喜欢你了。”

初秋的北京，入夜后有了几分凉意，吃完饭出来，方以泽抬手看了下腕表，晚上八点多了，于是问季禾：“我先送你回去？”

“你不回去吗？”鉴于两个人住在同一个小区，差不多算是邻居的事实，季禾不免多问了一句。

方以泽笑了笑，神色里带上几分正经：“这边离咱们住的地方和罗迪那处公寓都不远，晚上阴气重，也是鬼怪出没的高峰时段，我正好送你回去后再去一趟罗迪那边，仔细看看情况，先把那只地缚灵给解决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车旁，方以泽按了遥控，先给季禾开了副驾驶那边的车门，这才绕到驾驶位那边上了车。

季禾低头系好了安全带，侧头看了眼正在发动汽车的方以泽。车厢里的顶灯亮着，暖色调的橘黄灯光下，方以泽的侧脸看起来似乎多了点沉稳禁欲的气质，莫名地就有种让人移不开眼的吸引力，“方以泽。”

“嗯？”方以泽应了一声，目视前方平稳地开着车，“怎么了？”

“你真挺帅的。”季禾低头按着手机，漫不经心地说。

方以泽有些诧异，但又有些意料之中，毕竟他又不是傻子，能明显地感觉到这一天下来，季禾对他的态度软化了不少，调侃着问：“所以呢？”

“我只是随口那么一夸，”季禾淡淡地说，“你也可以随便那么一听。”

方以泽啧了一声：“这可不成，万一下次你不夸了怎么办？”

季禾嘴角微微勾了下，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今天我好像不止夸过你一次啊。”

方以泽屈指在方向盘上弹了一下，心情愉快地说：“嗯，好多次呢。”

方以泽默默地在心里算了算，还真是好多次了。

尤其是刚刚在吃饭的时候，季禾那句“我觉得，我可能有一点喜欢你了。”更是让他神清气爽外带血脉贲张。不过季禾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就若无其事地转开了目光，也没再有进一步的表示，这又让他有种隐秘的遗憾。

“对了，我这两天可能会忙一点，得尽快把地缚灵解决掉，”方以泽想了想说，“之前说好了，明天晚上我带你去一趟什刹海，见见降妖师协会的总会长，我这边什么时候把事情解决完也没个定数，到时候再跟你详细约时间吧，可以吗？”

季禾转头看着方以泽，心头忽然一跳，总隐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那只地缚灵，方便让我跟你一起去吗？”

“嗯？”方以泽脚下猛地踩了一下油门，车速飚升，震惊地看了季禾一眼，不赞同道，“这事跟你没多大关系，你没必要牵扯进来。降妖驱魔这种事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不可预知的危险多了去了，你万一受伤怎么办？”

说完，方以泽又觉着自己语气有点严厉了，又缓了缓语气，耐心道：“我不是说不想让你去。尽管你已经开了‘天眼’，但这种事，我还是不太希望你牵扯进来。”

季禾挑了下眉，他当然明白方以泽的意思。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总觉着自己有点多管闲事，但还是语气坚定地说：“没事。”

方以泽干脆靠边停了车，这下没有来开罚单的交警了，他可以耐心地等待季禾的解释。他盯着季禾看了一会儿，目光如有实质，深邃眸眼里渐渐浮上些许疑虑，沉声问：“你这么坚持，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感觉不能再写各种吃的了！不就是个烧麦么，却写的我都饿了，忍住！忍住啊！继续代餐麦片的作者一脸惆怅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