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越笙定了定神,这才扬声道:“请进。”
下一秒,方以泽跟季禾一同推门进来,杜越笙起身走向他们,伸出手,跟方以泽热情地打了个招呼:“稀客,稀客,原来是方家二公子。”
方以泽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一眼,伸手跟杜越笙握了下手,旋即就松开了,跟碰到烫手山芋似的,懒得再打机锋,直接就开门见山地问了:“杜老板是个大忙人,我就是一游手好闲的二世祖,杜老板不好奇我这次的来意么?”
杜越笙愣了一下,心里不由犯起了嘀咕。他和方以泽的父亲方永柏虽然没差多少岁,但方永柏在商界里声势高威望重,在方永柏面前,他得称呼一声前辈,再加上方永柏的夫人虽然去世多年,但岳丈家在军政两界里威望颇重,因而方家虽然是商人出身,但在四九城里也颇有影响力。方氏集团远比他这小打小闹的投资公司有分量的多。往常在跟方永柏的大儿子,方大少方以清打交道时,即使算是平辈人,他也得摆正了姿态,丝毫不敢怠慢。
虽然这次来的是不常出面似乎没什么存在感的方二少,但杜越笙作为混迹商场多年的人精,心里的小九九自然在不动声色中转了千百回。
心里虽琢磨着,杜越笙的面上却不敢露出什么,只亲自端了茶具来给二人泡茶,嘴上不甚明白地问:“我跟方二少头一回见,你这一上来就这么开门见山,实在不像是你父亲的做派啊。”
方以泽呵呵笑了一下,一手端起茶杯浅浅呷了一口,面上悠闲道:“我父亲是我父亲,我是我,这会儿杜老板面前坐着的人是我,提我父亲做什么。君山银针,茶叶不错。”
“方二少要是喜欢,等会儿走的时候我让人给装上一些带回去。”杜越笙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不甚在意地看了眼在方以泽旁边低头按手机的季禾,目光微微一顿,“这位是……”
杜越笙隐约觉得面前人有些面熟,但又不太确定是否见过,这个男人虽然在低头按手机,但侧脸看去就足够让人惊艳了,是个小美人,尤其是那双桃花眼,实在是漂亮。杜越笙心思电转,心里忍不住想,一向以游手好闲风流恣意在二代圈里混出名的方以泽,什么时候把这个小美人弄到手的?若是能跟方以泽套个交情,再顺便勾搭勾搭这个小美人,就再好不过了。
方以泽斜睨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问道:“杜老板不认识了么?仔细瞧瞧,没准能想起来呢?”
杜越笙闻言,心里倒是咯噔了一下。他一向荤素不忌,只要长的好看,男的女的都行,在床上还有点不太能得出口的性癖,被他弄上床的人如过江之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听方以泽这么说,莫非是自己以前睡过的?
杜越笙能纵横商场这么多年,脑子自然也不是白长的,方以泽一进门就不是什么多友善的态度,这会儿说话更是有些阴阳怪气的样子,杜越笙不由深深皱起了眉,金边眼镜后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冷厉的锐光。
这小美人,是因为找到了靠山,所以来找他算账的吗?
“听方老弟的意思,似乎是我认识的人?”杜越笙不动声色地扶了下眼镜,审视的目光投向了刚放下手机,转头看他的季禾,是有些面熟。
季禾淡淡地看着他,勾了下嘴角,笑容里带了些讥嘲,他伸手摘下了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漠然问道:“杜老板想起来了吗?”
杜越笙方才只是觉得这个戴了平光黑框眼镜的男人有种说不上来的面熟,这下季禾摘了眼镜,他立马就认出来了,这两年在娱乐圈声名鹊起的季禾,满大街都是他的海报,这要是再认不出来,那才是活见鬼了!
但这么一认出来,杜越笙心里就忍不住骂了声娘。长得好看的人多得是,尤其是娱乐圈里,每年都有大把大把青春漂亮的年轻人入行,但有些人让人过目即忘,有些人却因为自身的独特魅力而更引人惦记。
杜越笙当然还记得当年被他灌过酒的那个小龙套,一笑起来,那双眼睛就跟星光闪烁似的,漂亮勾人的很。杜越笙虽然还偶尔惦记一回,但季禾这几年在娱乐圈里混的风生水起,性格又冷淡,背后又有东煌娱乐做靠山,实在不太好下手,他也只能在偶尔看到季禾的海报时,生出一种没吃到嘴里的沧海遗珠的遗憾。
命运兜兜转转,谁能想到他们两个今天会在这里以这种奇异的方式再次见面。
杜越笙目光一转,看到一旁方以泽端着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心里不由得就给这两人的关系定了性。这小美人当年脾气倔的很,不是宁折不弯么?五六年下来,终于也坐不住了,还找上方家二公子这么一座大靠山当金主?
杜越笙看着方以泽,语气忽然变得熟稔起来:“认出来了认出来了,方才是我一时眼拙,这么一颗娱乐圈里的冉冉新星,当然得认出来。”
方以泽看到杜越笙变脸比翻书还快的神色,不由笑了起来,转头跟季禾耳语般低声说道:“哎,这杜渣渣夸你是娱乐圈里冉冉升起的新星呢。”
季禾冲方以泽弯了弯眼睛,同样低声问:“客气话说完了,方二少准备怎么做?”
瞧见二人的亲密神色,杜越笙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断,不由笑道:“我和季禾几年前曾经有些误会,既然方老弟这次带他一同来我这里,想必关系是不一般了啊!”
“误会啊……”方以泽伸长了腿,自在地往沙发靠背上一靠,看着杜越笙,勾唇笑了起来,“那么,杜老板和别的人,是也有不少这样的误会么?”
杜越笙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笑着说:“方老弟从哪里听来的八卦,空穴来风,不可信不可信。你看看,老哥像是这样的人吗?”
还真是……不像啊!
方以泽的目光自上而下地在杜越笙的脸上逡巡了一圈,摇了摇头,知人知面不知心,说的就是这种人啊!
“确实不太像,”方以泽笑了笑,坐直了身,看着杜越笙,声音忽然冷了下来,“不如……我们来看看证据会不会说话?”
杜越笙面色一怔,虽然不太明白方以泽在说什么,但还是很快笑道:“方老弟这是在跟我打什么哑谜?杜某是个商人,在商言商,你来我这里,不谈生意,是想要做什么呢?”
方以泽没跟他废话,长臂一伸,拿过了放在沙发边上的nike背包,拉开了拉链。
杜越笙眸色暗了下来,注视着方以泽的动作,等看到方以泽拿出来的东西后,放在膝盖上的一只手猛地握成了拳头!
方以泽首先拿出来的是一副明代琢玉大师陆子冈用蓝田玉亲手雕成的手镯,玉质莹润,成色极佳,做工精美古朴。
方以泽觑了眼杜越笙的神色,笑吟吟地问:“看样子,杜老板认识这副手镯?”
何止是认识!
杜越笙面色不改,心里冷哼了一声。搞了半天,原来是来讨个公道的?
“方老弟这话说的,样式相似的手镯不知多少,这副手镯,未必就是我认识的那副,”杜越笙微笑着说,“老哥不才,平常也玩玩古董,家里头不知真假的小玩意也挺多的。方老弟若是感兴趣,我们大可去我家里聊一聊。”
方以泽对杜越笙的反应有种意料之中的感慨。杜越笙又不是个傻子,他要是随随便便就招了,那还是下海经商十几年间就攒下万贯家财精明得不能再精明的杜越笙么?
不过感慨完了,方以泽还是得解决问题,笑了笑,也没说话,只是又拿了另一样东西出来——一个古旧的八音盒,然后悠悠问道:“杜老板也不认识这个么?”
一个清康熙年间洋人进贡的八音盒,只有巴掌大,但造型小巧精致,是一盏琉璃宫灯的样式,经过几百年岁月的浸染,漆面上已经有了不少脱落的痕迹,但仍旧能看出当初工匠制作时专注的匠心。
方以泽把八音盒摆在面前的茶几上,伸手在八音盒上摸了一下,琉璃宫灯就亮了起来,光亮起的下一秒,一曲《高山流水》就在办公室里响了起来。
洋人进贡给康熙皇帝的八音盒,当然是按照当时天朝的审美来的,不仅是按照宫廷里的琉璃宫灯的样式制作的,而且选用的曲子也是天朝的古琴名曲《高山流水》,自然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一个八音盒。
杜越笙心知自己没办法再次否认了。耳边还是《高山流水》,杜越笙的眉心猛地一跳,心里颇有些翻江倒海,拿不准方以泽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
他盯着方以泽的nike包看了一会儿,忽然忍不住问道:“方老弟的包里,还有什么呢?何不一并拿出来?”
方以泽看了他一眼,略勾了勾嘴角:“看起来,杜老板还很期待啊!”
毛头小子!杜越笙神色不变,莞尔笑道:“方老弟这么遮遮掩掩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犯了什么事呢!索性大家开诚布公地聊一聊,我也好知道是哪里惹了方老弟不痛快不是?”
杜越笙这会儿心里多少有了些猜测的方向,毕竟又不是傻子。
方以泽一来就神色不善,刚开始,他以为是因为自己曾经招惹过季禾,方以泽这才来找他“算账”,直到方以泽拿出了那副手镯和面前的这个八音盒,他才陡然惊觉,方以泽的来意,远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一个富二代二世祖,就算是再闲的发慌了,也不会搜罗了这些看起来寻常的古董来逗他玩,更何况他们压根就不熟!
而这些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古董究竟是什么来路,杜越笙心里一清二楚的很。正因为对这些古董的来路无比熟悉,杜越笙才对方以泽的真正来意有了些猜测。
但这些古董背后的事情,方以泽真的都清楚吗?会不会只是来诈他的?
杜越笙深深皱起眉,看着方以泽的目光顿时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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