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以泽一手端起茶杯又喝了口茶,这才笑着去看杜越笙:“杜老板这话说的我就不痛快了,刚开始的时候,我开门见山地问了,你说我跟我父亲的做派不太像,怎么这会儿杜老板倒是开门见山地不兜圈子了?”
杜越笙看了一眼茶几上放完了《高山流水》后,宫灯里的灯光又暗了下来的八音盒,掀了掀嘴角,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来:“大家都是明白人,方老弟既然不想兜圈子,我又何必讨人嫌?刚才的那副手镯,这个八音盒,的确都是我的东西,但半个月前,我已经委托给了一个开古玩店的朋友,让他帮忙卖掉。方老弟是从那里买到的这两样东西吗?真是巧的不能再巧的缘分啊!”
杜越笙这么说了,方以泽自然喜闻乐见,只是勾了下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杜越笙:“那杜老板没什么想说的了吗?”
杜越笙看了看方以泽,心里暗自琢磨,感觉方以泽怎么看都不像是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样子,遂摇了摇头,“不过就是两样寻常古董,我还得对方老弟交代一下怎么来怎么去的吗?那方老弟管的也太多了啊!”
方以泽神色未变,又从包里拿了一个首饰盒出来,弹开顶盖,露出一副流光闪烁的镶钻耳环——卡地亚的限量新款。
“那这副耳环,杜老板又准备说些什么呢?”
杜越笙没去看那副耳环,而是看了会儿方以泽。这位方家二公子在帝都的二代圈里还挺出名,不过跟他大哥方以清不一样,是以“游手好闲”的负面典型出名的,上有父亲方永柏,大哥方以清和二姐方以澜,他在方家基本上没什么存在感,因而杜越笙也没怎么跟方以泽打过交道,细论起来,除了那些晚宴舞会之类的社交场合,这还是方以泽第一次正式出现在他的面前。
杜越笙隐隐觉得方以泽不像是一个普通的负面典型了。
“女人家的玩意儿,我就更不熟悉了不是?”杜越笙爽朗一笑,抬手扶了下架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
但这副耳环,确实是他出手买下的,同时送出的还有一枚钻戒,为了讨一个三流小艺人的欢心。
闻言,方以泽却转头看了眼一直低头按手机的季禾,不由笑道:“哎,季禾,我在这儿费心费力地说话摆证据,你就忍心让我这么操劳么?杜老板好歹跟你打过交道,替我一会儿呗?”
方以泽话里当然是调侃意味居多,毕竟单凭杜越笙当年对季禾做过的缺德事,他就想一脚踹飞面前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了,让季禾再跟杜越笙说上几句话,醋意翻腾的方二少可不敢保证自己接下来会干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儿来。
孰料季禾还真把手机放在了茶几上,转头悠悠地问了他一句:“要我怎么替啊方二少?”
方以泽忍不住抬手按在了季禾的额头上,嘴里低声嘀咕:“没发烧啊。”他微微低头,与季禾默默对视,季禾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却轻轻眯起,冲他微微笑了一下。
哎哟!方以泽一手捂住胸口,一脸“怎么办呀我要被电晕了”的表情。季禾看他演完了,这才轻声问:“挺累的?”
方以泽叹了口气:“说不累那当然是骗人的。跟这种人打交道忒没意思,还不如前几天那个神经质青年画家呢!”
“你加油,”季禾忽然伸手在他肩上轻轻捏了一下,促狭地笑了笑,“毕竟是个说出去狂炫酷拽的不得了的帝都一等降妖师啊!”
被季禾这么一捏,又这么一调侃,方以泽顿时就感觉腰不酸了腿不麻了吃嘛嘛香了,转过头去,准备继续跟杜越笙聊聊。
杜越笙冷眼旁观,将二人的互动尽收眼底,心里不禁冷笑——刚觉得方以泽有点高深莫测的样子,一转脸跟季禾说话,就还是他曾经见过的懒懒散散油嘴滑舌的状态了。看样子,这俩人的关系还真没得跑了。
见方以泽又转头看他,杜越笙不慌不忙地起身又给他们泡了回茶,等坐回原位,这才好整以暇地问道:“方老弟还想问什么?”
“杜老板是觉得我毛头小子一个,好哄的很?”方以泽虽不会读心术,但降妖驱魔这种事干了快十年,自认也能从人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不由哂笑,“那我就把最后一样东西拿出来了。”
杜越笙轻轻眯眼,心念电转间想起自己都在“留芳阁”里寄存了什么——玉镯、八音盒,耳环,哦,对了,还有那面明末清初的黄铜古镜!
方以泽的确拿出了那面雕花的黄铜古镜。见到杜越笙的表情依旧稳如泰山,方以泽屈指在黄铜镜面上弹了一下,抬眼看着杜越笙,悠悠问道:“杜老板,关于这面古镜,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杜越笙自认当初的事情做的隐蔽,遂冷笑着摇了摇头,“当然没有!”
“好遗憾啊,”方以泽手指轻轻摩挲着古镜手柄上的雕花,不由嘲道,“既然杜老板没什么想说的,那我就只能委屈杜老板跟我一起来见识一下三界之中的不可见之灵了。”
一旁季禾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微微一顿。
杜越笙的神色微微一变,倒不是因为惊吓,而是单纯的没听懂,但有种不明觉厉的不妙直觉。
方以泽抬手在古镜上轻轻一划,仿佛春风拂过,动作轻的不能再轻,古镜镜面上却忽然泛起了水波纹,水波持续翻滚,之后渐渐平息。墙上的壁钟轻轻划过了一格,似乎只是持续了一秒,又好像久得不能再久,杜越笙忽然听到了一声接一声的滴答声,似乎是水珠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他抬眼环顾四周,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方以泽笑道:“杜老板,我最后再问一次,你确定没什么想要说的?”
杜越笙愣了一下,不太明白方以泽这话是什么意思,但面上仍旧冷笑着哼了一声:“我倒是不知道,方家还会玩装神弄鬼的这一套?莫非方家祖辈是跳大神的?”
死猪不怕开水烫?不见棺材不掉泪?方以泽只觉着杜越笙的脑回路真是清奇,轻轻松松地交代不好吗?非得他拉个鬼啊妖啊来溜一圈,才肯把事情掰扯清楚?
真是麻烦啊!
方以泽嘴上默念,空余的一只手在半空虚虚一划,给整个办公室画了个结界,然后本来按着古镜镜面的那只手轻轻抬起,又往后猛地一收!
六十六层的高层,落地窗外下午的阳光正好,窗帘却忽然大力摆动起来,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仿佛是被猛烈的罡风吹动!杜越笙只觉得冷风扑面而来,室温突然让人有些发冷。
季禾已经放下了手机,目光落在了刚从古镜里爬出来的林语薇的身上,刚才那一声接一声不断滴答的声音,就是她眼里啪嗒啪嗒掉下来的血泪珠发出的。
林语薇直直地站在杜越笙面前,眼神仿佛淬了毒,狠厉幽怨地瞪着杜越笙,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化成了无言的哽咽。
方以泽站起身,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唇上,冲林语薇“嘘”了一声,抬手向后摆了摆,示意林语薇离远一点。
杜越笙莫名其妙地看着方以泽一系列的动作,在他看来,方以泽就像是在跟空气对话似的,只觉得方以泽在装神弄鬼。方以泽看到杜越笙完全一副局外人的无辜模样,深邃眸眼里忍不住浮起一层讥嘲,他走到杜越笙面前,抬手打了个响指:“开!”
杜越笙还来不及嘲讽方以泽的装神弄鬼,就猛地瞪大了眼睛!
“啊——”方以泽如愿听到了杜越笙发出了那声在他的意料之中的失控尖叫。
杜越笙的眼前本来空无一物,再一转眼,看到就是离自己不到一米的地方,正飘着一个血泪不断从眼眶里滚落下来的红裙女孩,女孩的眼神幽怨凄厉,嘴唇无言开合,仿佛下一秒就要杀了他一样,恰好狂风刮过,吹起了女孩的红裙裙摆,露出了她的大腿私密处斑驳密集的青紫痕迹!
能不怕么?方以泽跟季禾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畅快的笑意。
杜越笙下颌紧咬,眼神惊恐,一手死死地按着沙发的扶手,说话有些断断续续:“方以泽!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方以泽好整以暇地笑道,“杜老板不妨问问这个女孩,你曾经都对她做了些什么。”
闻言,林语薇的嘴唇哆嗦了一下,眼眶里又渗出了两行血泪。目睹此情此景,杜越笙整个人的身体都僵硬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孩,尝试着问:“你,是人……是鬼?”
林语薇倏地飘近他,速度快得让杜越笙瞠目,她抬手按上杜越笙的脸,然后整只手就从杜越笙的头部穿了过去!杜越笙的瞳孔猛地一缩,大脑被别人的一只手轻而易举地穿过,仿佛被开颅的惊愕和恐惧让他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下一秒,他就听到了林语薇幽幽的笑声:“我是人是鬼,你看,这不就知道了吗?”
杜越笙跟林语薇四目相对,几乎近在咫尺。林语薇轻轻地叹着气,气息扑洒在杜越笙的脸上,不是属于活人的温热气,而是阴冷如寒冬的冷气,杜越笙的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整个人都僵硬了!
恰在这时,林语薇低头俯视着正瘫在沙发上的杜越笙,她轻轻眨了眨眼睛,眼眶里的血泪啪嗒一声,落在了杜越笙金边眼镜的镜片上,旋即就染红了整个镜片!
杜越笙只觉眼前猛地一暗,触目所及,尽是血腥的红!他按住了胃部,想尽力忍住喉咙里瞬间涌上的那股恶心感,最后却还是没忍住,低头冲着地面干呕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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