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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梦难寻》第十二章 拜辞旧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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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日徐牧轩与夏之沁同游护国寺、偶遇宗懋先生后,两人各自回家已是傍晚。是时已到年关将至,不管平民百姓家庭,还是达官富商家庭,皆在忙碌准备过年之庆。这日徐牧轩无事,正在家中练剑。忽家丁来报说是鸿胪寺主薄徐洽及公子来访。徐牧轩急忙迎了上去。原来这徐大人是徐牧轩之父徐子春在朝中的至交好友。而徐牧轩又与徐洽五公子徐衍厚性情又及是相投。今年跟随父亲来到徐子春府上的正是五公子徐衍厚。

徐子春听得家丁来报后,欢喜出门迎客。徐牧轩、徐衍厚分别向长辈行李之后,便退出客厅去了。

若说这徐洽、徐衍厚父子,也是这朝廷党争中的一股清流。徐洽本是江阴的富庶世家公子,先祖徐颐、徐元献、徐经至徐洽,四世皆有文名。但几代人却皆仕途不顺,徐洽之父徐经当年本与大才子唐寅结为模拟,却不想与唐寅同被卷入“会试贿赂”案,因而一生功名无望。后徐洽世其家学,十七岁入太学,在国子监学业名列前茅,但七次参加会试,均名落孙山。奋斗了大半生,最后在科举仕途无望的情况下,只得捐资历入鸿胪序班,官至鸿胪主簿。徐洽科场失意后,一心盼望几个儿子学有所成,争个金榜题名。但长子徐衍芳的科场遭遇竟然与徐洽如出一辙,虽少负才名,却屡试不中。而今日所来的第五子徐衍厚,见父兄半生皆为科举考试所累,便不愿再钻研诗书、求取功名,反而喜欢去舞刀弄棒、学些拳脚武艺。徐洽对待徐衍厚一来出于对幼子爱溺,二来自己这些年也是“老去功名意转疏”,于是便不再苛求徐衍厚定要走读书考试之路。是以,徐牧轩与徐衍厚才得以成为莫逆。两人在京城的公子哥中也素有“大小徐“之城,徐牧轩年长徐衍厚一岁,称为大徐,徐衍厚便是小徐。

“牧轩,你可知我父今日为何而来?”徐衍厚说到。

“莫不是看年关到了,徐伯伯来我家送些贺礼?衍厚,你们江阴徐家可是大富之家,想必徐伯伯定是有备而来吧。”徐牧轩嬉皮笑脸的说到,徐牧轩与这些官宦人家子弟在一起的时候,公子哥儿样子还是有的。

“你是惦记我爹爹送什么成亲的礼物给你吧。你与夏小姐的婚事我们都已经听说了。礼物之事我爹爹早已备妥,你就放心吧。”徐衍厚道。

“你爹爹是你爹爹的,你的呢?”徐牧轩不依不饶道。

“好你个徐牧轩,与你相识多年,竟不知你还是个贪财舍义的家伙啊?”徐衍厚假装懊恼的说道,“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哈哈,你若不情愿,你也赶紧找个温良美貌的女子成亲啊。”徐牧轩得意的笑道。

“行了徐牧轩,我念你是要当新郎官了,就让你得意几天吧。不过今日来,我与父亲却是来辞行的。”徐衍厚这才正色说道。

“辞行?可是你父亲要回江阴休节假?“徐牧轩问道。

徐衍厚摇头,说道:“我父亲已经决定辞官还乡,已报吏部批准。”

徐牧轩大惊,道:“徐伯伯怎会突然辞官呢?可是别有隐情?”

徐衍厚说道:“你也知我父此生仕途并不顺利,虽说现任鸿胪寺主薄,也是个丁忧赋闲的闲职。近年来,父亲对于功名一事已然看开了,世事许有天意,也不必强求了。因此父亲认为与其待在这里丁忧赋闲,不如辞官归隐田园,专心做学问著书立世,也合了圣人立德、立功、立言之意。”

徐牧轩听罢点头称是。于是便挽留徐衍厚才京城停留至自己婚后再回江阴老家侍奉双亲。徐衍厚只说要与父亲商量再议。徐衍厚忽然又道:“听闻严嵩那奸贼曾当着皇上的面前,为严世蕃求娶夏阁老的孙女。而今你与夏小姐的婚讯已经传到严世蕃的耳朵里,听说那小子暴跳如雷。看来你日后就要与严氏父子正面为敌了。”

徐牧轩正色道:“沁儿我今生至爱的女子。即便拼着与严氏父子鱼死网破,我也定然不会变更与沁儿在一起的决心。”

徐衍厚赞道:“果然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我徐衍厚没有交错你这个朋友。只是严嵩老贼厚颜无耻、严世蕃小贼又是城府极深、诡计多端,你不日将要入职兵部做给事中,定要对那严氏父子多加防范。”

徐牧轩神色凝重,点了点头,说到:“是啊,我若不在朝野,那贼父子也没有多少借口寻我事端,我若入朝为官,以严党在朝廷中的势力,恐怕不会轻易放过我。”

两人正说着,见徐洽与徐子春已然道别完毕,正要离开。于是两人约了次日在茶楼再聊。

送走徐洽父子之后,徐子春又将徐牧轩叫至跟前,原来适才徐洽除了来与好友道别之外,也向徐子春提醒道:徐牧轩与夏之沁的联姻,是则已将徐家卷入夏言与严嵩的党争,希望徐子春早做防备。

徐子春与徐牧轩一样,更多的是武人性格,极重情义。因此知道徐牧轩中意夏之沁,宁愿冒着与严嵩为敌的风险,也愿成全儿子的婚姻之事。然好友临别之言绝非妄自担心,以严嵩心胸狭窄、有仇必报的性格,必不会轻易放过徐家。让徐牧轩进兵部,本是希望以轩儿的才能为国尽忠、贡献自己的力量,但适才听了老友徐洽辞官的一番话,对儿子入职兵部也有了新的考虑,是以叫徐牧轩进来欲听其心意。

徐牧轩知晓父亲之意图后,说到:“孩儿也曾读圣贤之书,愿以家、国、天下为己任。何况我徐家祖上本是世袭爵位,好男儿岂能无报效国家、建功立业、光耀门楣之心。此去入职兵部,孩儿自知必然困难重重,但爹爹自小教育轩儿要不惧奸佞、正己立身,轩儿此时并不想知难而退。”

徐子春深深叹了一口气,便叫徐牧轩出去了。徐子春大半生的生活经历,让他在面临诗书中慷慨激昂的道义和父子亲情的私欲时,竟然也无语可以说服徐牧轩,也无语说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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