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成为这个世界的地仙之后,我就已经没有选择了。”
作为上界的仙界要比人界的‘气量’高上许多,凡是下界来者皆不拒之门外,凡是想下界者打开方便之门,这也是因为仙界是目前所知的万物精华汇聚之处,自然不会担心人才的流失。
无论是大道的质量还是仙界的大小都是在已知世界之中名列前茅的,除了人界之外的几个魔界还有妖界乃至神界都无法和仙界相媲美。
人界的意志对于上界的警惕也随着上界的强大程度而翻倍,如果是行者天仙夹起尾巴做人这还好说。
一旦有行者天仙不顾人界的‘面子’,那人界的意志就会非同一般的愤怒。
与之命运息息相关的地仙也会被人界当做马前卒‘敲打’敲打这些不懂规矩的行者天仙。
换种方式也可以说:人界的意志仿佛是黑社会老大,行者天仙是其他地方来抢地盘的。地仙就是人界手下的小弟,听说有不懂规矩的外来者之后,老大对小弟说‘快去打他’。
当然人界对于地仙的限制比之黑社会老大与之小弟要强。
那个老者也不想前来阻挡这个行者天仙的去路,可这件事情可由不得他。
从玄均强行破开这个人界的门户之后,只要他还未离去人界精华的流失就不会停止。
要不然老者也不会越俎代庖,从遥远的西洲隔空出手。
东洲那几个地仙在做一些极为重要的事情,实在脱不开身,也就只能让他先挡一下这个行者天仙。
“在与我决斗之前,我想知道你之道为何?”
‘道为何?’
这个问题有很多解释,很难做出一个完美的回答,但是‘你之道为何’就相对回答。
换一种说法,他是在问‘你想要做的是什么?’或者说‘你这毕生追求的是什么?
但是老者已经回答不出这个问题了。
他已经活了多久?
关于那段还未成地仙之前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在自己成就地仙之后就一直在西洲了圣阁躺着,从那之后就已不问世事。
唯一记得的是子还是道士的时候念叨着前辈先贤的清净无为。
这在他成就地仙之后就已经做到了。
自己辛苦汲取的灵气在成仙之刻已经重归天地,只有元神化作身躯。
一步一步只是舍了个躯壳得到了另一个躯壳。
这个躯壳也没有达到了真正的自由。
自己的道?
如果不想那么复杂,毫无疑问就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维护这个世界的大道。
这个时候一般会有阴谋论的局外人会说大道控制了这些地仙的思维。
控制?
也许吧。
自己的亲人也好,徒弟也好,熟人也罢,大多化作一杯黄土,从成为地仙之后就已经无心再收徒的老者唯一能做的事情也只有维护这个世界的大道了。
因为没有意外的话,能陪伴自己余生的就只有同为地仙的同伴和人界的大道了。
就算是为了多活些时日也应该这样做。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他说道:“这个世界的道就是我的道。”
不是‘我的道就是这个世界的道’而是‘这个世界大道就是我的道’,前者表达的是对这个世界的掌控,后者是对这个世界的服从
玄均点了点头,他说道:“这就是你的遗言了。”
“希望你这具身躯毁掉之后你还能这样说,因为我十分佩服能够坚持自我道路的人。”
剑未出鞘,玄均只是轻轻哼了一句。
就像使力的时候喊的号子,玄均哼的那个字也是在与人斗法之时习惯性的动作。
但这动作也同样是又杀伤力。
如果翻译成语句那话应该是‘杀’但是意思相同,读出来的却是另一种声音。
好比yes和好意思差不多但是读法就不同。
话音未落老者已经往后退了几步。
他又哼了一句。
老者又退了几步。
此时已经退无可退。
第一声削去了他头顶的白发,同时隔断了他与灵气的联系。
第二声砍去了一条左臂,同时隔断了他与本体的联系。
如果第三声哼出来,那老者的这幅身躯与大道的联系也会被削掉,这幅身躯也会土崩瓦解。
“回去吧。”玄均失望地说。
老者笑道:“只不过是一具身躯而已,毁了就毁了。”
玄均问道:“这具身躯毁了之后你还需多长时间才能再凝聚一具新的?”
老者苦笑道:“这也瞒不过你?”
虽然之前那两声哼已经是他拼劲全力的结果,但是他还是十分失望。
他在仙界听闻的地仙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比上次他遇到的金仙还是欠上几分意思。
在玄均还未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地仙失望完,在他面前老者终于发挥出来自己地仙的实力。
“我还打算在你第三声哼出来之后才用这招的,没想到你这么沉不住起。”
话音未落玄均身前的老者已经看不出原本的痕迹,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面孔。
那些有男有女,有年轻的,有衰老的,有英俊的面孔在不停地变换。
“从我成为地仙之后唯一的乐趣就是用一只眼睛看世间的生死轮回,这只眼睛被我成为天眼,取之天地不仁以万物无刍狗之意。无论我这只眼睛看到什么事情,可敬、可怕、可耻的都是以人的思维去看,不是以天的思维去看。真正的天应该是不偏不倚,绝不会为某个人开后门的。”
玄均问道:“那你认为你是天吗?”
老者回答道:“我不是天,我的那只眼睛是天眼。”
我不是天因为我是从人到仙与大道一体的生灵,但这不妨碍我有只眼睛能和天有一样的行为方式。
“借助这只眼睛我能施展一个独创的神通。”
但是这个神通的缺陷也是很难承受的。
所以他借助了玄均的两声哼削去了七八分后遗症。
如果玄均哼出第三声的话,那他就能在不影响本体的情况下施展这个神通。
时间没有那么多尽善尽美的事情,也就只能在这个时候施展这个神通才能在这个身体还未崩溃之前发挥余热。
总不能让这个外来者小看了本界的地仙。
恰在这个时候玄均哼出了第三声。
眼前无数张面孔像被撕裂似的只剩中心一个圆球状的水晶。
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这声哼直接打断了老者的神通。
但看他不满意的样子,应该是无意之举。
“为什么你的神通如此只弱?”
老者吐了口血,说不出话来。
心底已经骂开了‘老子施法还没完成当然弱,有本事让老子施法完’。
似乎已经听到了他的抱怨,玄均低声说道:“还过往一刻。”
被打断神通元气大伤的老者惊讶地看着自己完好的身躯。
不光是自己施法的失败造成的损伤,就连之前的那两声哼造成的伤害也消失不见。
可以看得出来玄均所做的事情对于他本身的消耗比之那几声哼要大上几倍。
这次为了能让老者能够完整地施展神通,他把刚刚那三声哼放在了一起。
他以为老者之所以施法失败就是自己那第三声哼晚了几分,这才让他元气大伤。
不过这次他并没有用类似‘杀’的哼叫。
他用唱腔唱道:“天地何同力?”
这一声灵气尽散。
“又是孤家寡人。”
这一声他与本体的联系再次斩断。
“管他大道如何。”
这一声之后他的身体渐渐崩溃。
这一次玄均却哼出了第四声,与前三声不同,第四声反而是帮助他稳定身形的。
“我自逍遥在天际。”
说实话玄均的那几声唱的并不好听,唱词也只是一般,但是由于这几声起到了应有的效果,声音也就显得有那么几分韵味。
老者的身形又渐渐化作一道道光芒,一张张脸谱连成一片。
玄均听到了‘看到了’无数人的人生。
那些不尽相同的遭遇一一出现在他的眼前。
“如果再有几两银子我家的娃儿就能娶一个姑娘了。”
“你有没有看见过仙人?前些日子……”
“明天再为唐儿烧柱香吧,他已经三年没有回家了。”
“今天拜,明天拜,也不见这些神灵什么时候显灵过,我大哥从军的时候你就拜了不知多少回神。最后我大哥还是没有平安回来。要这些只享用供奉不知显灵的神灵何用?”
“我们除了做这个还能为你们做些什么?”
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沉默了。
继自己大哥之后自己也要从军,因为自家是军户,这个命运是摆脱不了的。
三妹还小,爹娘已经年过半百,如果自己也死在关外有谁能照顾他们?
三妹总有一天会出嫁的,出嫁之后就得为夫家考虑,不能整天在娘家待着。
爹娘也想到了这些,自从得知大哥死讯之后娘往庙宇、道观走动的次数就越来越多了。
爹也整天愁眉苦脸的。
就像娘所说的‘除了这个我还能为你们做些什么?’
除了参军之外自个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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