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昭夏眸中水光潋滟，却倔强地不肯服软，在谒王看来，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猫咪。

“乖一点，你会少吃很多苦头。”谒王松开她，威势沉凝有如山岳，风昭夏一点也不怀疑，若是方才他手里有把枪，必然会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取了自己的性命！

南禾远远看着，眼中是尽然的快意。

东禾胳膊肘推了推西禾：“不对啊，我怎么觉得主子对风姑娘没那意思呢……”

西禾想了想：“应该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

“哎……早知道当初应该和你赌的……”

“去你的，现在后悔晚了！”

风昭夏都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脖颈上绝对一片乌青，手指按了按，疼得一颤。

谒王看着她吃疼的样子，又想到她面对季淮砚时温柔的模样，奇异地有些懊恼，眉峰蹙起，忽然将她拽进怀里，双指覆上伤处，灵力点点渗入皮肤，打着转儿轻轻摩挲。

风昭夏刚想挣扎，却觉得伤处有些许发热，痛感减轻，抬头见他又恢复了惯常的禁欲脸，忍不住嘀咕：“神经病啊……”

“薄司玦。”

“哈？！”

“记住本尊的名字，薄司玦。”

“呵，抱歉，我记性差得很。”

“叫错一次，我就让西禾卸了季淮砚的大腿。”

“……”

东禾：“我看不懂了……你们谁爱猜猜去吧……”

西禾：啧啧……自从遇到风姑娘……主子这喜怒无常啊……”

——

此番千叶芙蓉盛开，朝歌城蒙受大难，不只是季家，苏家风家无一不遭受重创，据说苏缃缃也受了不轻的伤，听闻季存华过世，原本吵着闹着要来看季淮砚，被苏怀褐一掌劈晕了锁在家里。

从校场回来后风昭夏就始终臭着脸，在棺前替季存华上香时才略略好了些。

季家弟子三百六十人，如今满打满算只剩一百余人，其中还有不少重伤者。

长桌被搬到偏房，厅堂被腾出空间用来安放季存华的灵柩，挽联与白幔在夜风中飘动，请来的僧人跪坐在两侧的蒲垫上，敲击着木鱼，口中默默诵经。

风昭夏看着就那么几个还能动弹的季家弟子忙进忙出，叹了口气。

必须尽快学会炼丹了啊……

摩云归瞳适时跳出来：“主人，你终于要学炼丹了吗？”

风昭夏从鼻尖哼出一个气音：“终于不装死了？嗯？！”

“矮油……主人……”

“我让你毁的千叶芙蓉毁了吗？”

“矮油……主人……那个好金贵的……”

风昭夏也懒得去戳穿它，实力不够，说什么都是白搭。

吩咐了几个哭到力竭的弟子互相搀扶着下去休息，她独自从偏房取了把长椅出来，端坐在灵柩前，双眸微合，神识堕入微弥空间，径直走到离虚天宫里。

摩云归瞳讪讪地跟在后面。

风昭夏也不理它，将落满尘埃的药鼎拖出来，屈指弹出一抹水雾围着药鼎绕上一圈清洗干净。

五行灵泉旁的药田长势喜人，摩云归瞳讨好地递上丹方：“主人，你是要炼洗髓丹吧……”

“嗯。”

五根嫩葱般地手指朝着药田凭空一抓，丹方上记录的药草自动从药田中飞来投入鼎内。

“兽火。”风昭夏淡淡道。

摩云归瞳觉得炸毛的主人可怕到极点，立刻乖乖释放兽火，药草在熊熊火焰中渐渐融化，墨绿色的药汁析出。

“主人……你是不是药草一下子放太多了……”

“一枚一枚炼，百来号人，炼到明天都炼不完。”风昭夏慵懒地盘腿坐着，手指敲击着凤群合抱的古朴药鼎，十二枚丹药渐趋成型，香气扑鼻，沁入肺腑。

丹药越是透明则精纯度越高，丹纹则代表了品阶。

看着十二颗剔透的洗髓丹上两道淡蓝色的丹纹，摩云归瞳干嚎道：“嗷嗷嗷主人你果然是个妖孽！”

“知道我是妖孽，就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怒我。”风昭夏封丹入瓶，擦了把汗，继续炼丹。

一夜寂寂。

玲珑暖霁簪躺在微弥空间里，悄无声息，仿佛真的只是一枚灵宝。

一百二十颗洗髓丹分成十个白瓷瓶，风昭夏神识离开微弥空间，太阳穴酸酸胀胀得发疼。

“昭夏……”

季淮砚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大腿上狰狞的伤口消失不见，便知道肯定又是风昭夏用木系灵力替他治疗过了。

来到前厅，见她蜷缩在灵柩旁的椅子上，睡得正香，心口泛酸，不自觉地喊了出来。

风昭夏睁开眼睛，见到面色稍霁地季淮砚，眉头舒展开来：“可觉得精神好了些？”

“昭夏，谢谢你……”

“不用谢我，这是我当初和祖母达成的协议，季家替我遮风挡雨，我重振季家。”风昭夏摆了摆手，从椅子上站起来，谁知神识太过疲倦，牵连了身体，脚下一软就要摔倒。

“昭夏！”

季淮砚的手冻结在半空，看着漆黑的披风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将风昭夏密不透风地笼罩。

鼻翼间涌上清冽的气息，温热的气息铺面而来。

“薄……”等等！薄什么来着？！

昨天光顾着生气，连名字都没听清楚就气冲冲地走了。

“薄什么？”薄司玦狭长的凤眸锁定怀里忽然噎住的女孩。

“摩云归瞳，这货叫什么名字来着？！”风昭夏紧急求助，完全没注意到玲珑暖霁簪一阵轻颤。

“主人……他叫薄司玦……”

“薄司玦。”风昭夏淡定地与他对视，面上不见丝毫心虚。

薄司玦修长的手指轻抚上她的唇瓣，触感如同丝绒质地的花瓣，喉间溢出轻笑：“不要再忘了，否则……”孤寒的眼神望向季淮砚。

“不会。”风昭夏回答道。

薄司玦揉乱了她的额发，继续道：“关于皇品丹药，本尊拭目以待。”

风昭夏眸子一缩，随即盯着他，一字一句问道：“如果我成功炼出了皇品丹药，你会离开吗？”

微凉的指尖在她精致的眉眼上流连，半晌，低沉的嗓音响起：“当然。”

挥开他的手，风昭夏靡丽一笑，灿若舜华：“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