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萌被方书屿缠着脱不开身,只能让方石去司法部找唐乘风。
事出紧急,方石只能长话短说,简单说明来意,向他寻求帮助。
唐乘风虽然和方书屿一起长大,但是方书屿很少提及家里的事情,对此他获知甚少,听后大为诧异,到底是攸关自己兄弟性命的大事,唐乘风不敢怠慢。
亲自去了医药部找了慕容青,一众人风风火火地往逍遥山庄赶。
步入方书屿所住的院落时,就听到里头传来欢快的笑声,再走近,便看到方书屿和秦可萌正蹲在树丛边上逗弄蛐蛐。
唐乘风和慕容青双眸里充满了震惊,怔忡在原地,虽然方石早给他们打了预防针,称现在的方书屿心智如孩童,可真当他们亲眼见了,还是接受无能。
只见少年手里拿着斗蛐蛐的细草,目不转睛盯着蛐蛐,把玩一番,就咯咯地笑出声来,期间“娘亲长,娘亲短”是我称呼秦可萌。
秦可萌似乎早已习以为常,耐着性子与他交谈。
慕容青盯着远处的少年,一手托腮,连续高烧不退,之后心智倒退如孩童,还会把见到的第一个人当成自己的娘亲,这个病看来有点意思。
她向来喜欢挑战疑难杂症,对方书屿这个奇怪的隐疾充满了兴趣。
唐乘风却是看不下去了,他不相信那个喜欢捉弄自己,还老是欠钱不还,与自己一同在打闹声中长大的兄弟会变成这副鬼模样。
当即气急败坏地冲到方书屿面前,一把揪起对方的衣领,面露凶狠:“方书屿你这个臭小子,少给我装模作样,你是故意装傻的对不对,还记得我是谁吗?”
方书屿呆滞地看着他,楞了半晌,终于回过神来,小脸一垮,开始挣扎着嚎啕大哭起来。
“你放开我,你这个怪叔叔,娘亲救我!我要娘亲!”方书屿哭声凄厉,真跟个被吓坏的小孩一般,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一点不像是装出来的。
秦可萌见状,赶忙上前,拉开两人的距离,朝唐乘风喝道:“你放开他!他现在经不起吓!”
重获自由的方书屿立马躲到秦可萌身后,肩膀一抽抽的,很是委屈,拽着她的衣服,只露出一个脑袋,悄悄打量眼前的男人。
唐乘风又气又恼,转身踹路边的石头泄愤,嘴里骂骂咧咧起来:“怪叔叔你个大爷,连我都不认识,你这小子若是清醒了,我决定要好好收拾你!”
这还是陆青炫头一次见到唐乘风这般盛怒,平日里那个沉稳大气的六部之首,竟被方书屿气到飙脏话,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呢。
慕容青感叹一番,逍遥山庄大权在握,还未失势前,方书屿来六部参会过几次,但那时都是带着面具,除了几个年事已高的老掌门,谁也未见过她真容。
之后他以丐帮弟子的身份出道,旁人倒也未疑心,只是前几日当众被粉丝揭穿了真实身份,此事已传得人尽皆知,连她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
隐瞒身份之事虽然并不光明磊落,也实在可气,但一码事归一码事,唐门的司法部这么多年来一直对医药部照拂有加,既是唐乘风亲自求她,她自是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定会竭尽全力地为方书屿看病。
“方书屿,你可还认得我?”慕容青上前试探。
方书屿看着她,目光就有些移不开了,眸子亮晶晶的,而后灿烂一笑,指着她道:“我认得你!”
听他如是说,众人十分诧异,按理说,两人交集不多,他连好兄弟唐乘风都不认得,又怎么会记得慕容青。
唐乘风更是站不住了,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输给慕容青,又逼近方书屿,恶声恶气道:“你给我好好说,你到底认不认得她?”
方书屿又被吓得退了回去,拽着秦可萌的衣衫,小心翼翼地一本正经道:“你是怪叔叔,而她是漂亮姐姐!”
唐乘风:“……”
全场静默,不久后,唐乘风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句:“我/靠!”
慕容青捂嘴偷笑,顺着他的话道:“你说的一点都没错!”
秦可萌也在旁忍俊不禁,果然是一物降一物,看来方书屿便是唐乘风的克星,就算是冷面阎王也拿他没有法子。
她转身好声好气地同方书屿道:“娘亲有事要和这个叔叔和姐姐说,你先去和方石玩一会儿好不好!”
方书屿嘟起小嘴,显然有些不乐意,但是他也知道大人都是很忙的,他不能妨碍娘亲干大事,在内心做了一番激烈的斗争后,决定当个听话的好孩子。
“那娘亲不能说太久哦,要早点回来陪我哦!”少年说话奶声奶气的,激得唐乘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秦可萌爽快地点了头道好,让方石把方书屿带到后院去玩。
周遭寂静下来,三人进了屋聊正事。
“我想方石已经和你们说了吧,这几日方书屿都是这个样子,一直并未好转,所以想请慕容帮主帮忙看看,是否有可解之法。”
“这次即然是唐掌门出面,再下定不会坐视不管的,但对于这病的起因,方石并未说清,秦帮主可知这其中到底有何缘故?”
秦可萌把方书屿童年经历的前尘往事,向他们娓娓道来,仿佛打开了一个尘封已久的盒子,唐乘风皱眉听完全部故事,心中愧疚。
他从来都不知道在方书屿那张嬉笑的面容下,竟然隐藏了这么多他不得而知的悲伤,这家伙总是这样,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独自扛起所有。
他以为他笑着就是快乐的,他以为他带着面具,就正如那小子自己所言,是怕自己长得太美,女孩子都爱上他!
他当时就想,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臭美自大的人呢,真是太不要脸了,如今想来才后知后觉,是自己疏忽了其中的细节,根本无法想到背后的秘密竟是如此残酷。
唐乘风面色惨白,声音嘶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我定会想办法帮他治病的!”
“方书屿他只知道自己在女人多的地方,会高烧不退,陷入昏迷,清醒后记忆缺失,并不知道自己会心智倒退一事。
方石怕他受不住,便一直瞒着,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秘密,更怕旁人知道,便谁也没有告诉,我也是无意中才撞破了这个秘密。”
秦可萌如实交代,“但是我想现在还不算太晚,不是还有慕容大夫吗!”
唐乘风立马看向慕容青,询问道:“你前面观望下来,可有把握能医治好那小子的病?”
慕容青直言不讳道:“不好说,我也是头回遇到这样的怪病,不过听秦帮主方才所言,方书屿这病多半是由心病引起的,还需要进一步观察诊脉,才能确定病情!”
听慕容青如是说,他们也没再闲聊,秦可萌让方石把方书屿带回了屋,准备为他诊脉。
几人走到方书屿门前时,慕容青忽然顿住脚步,开口道:“为了能顺利给方书屿诊脉,我看唐掌门就暂时先别进去了。”
前面唐乘风把方书屿吓得不清,毕竟他现在心智倒退和孩子无二,怕是又受了惊吓,到时候会影响了诊治。
其中的顾虑,唐乘风明白,在门前张望了几番,才终于应声,抱着剑冷着脸靠在门外的柱子前候着。
方书屿躺在榻上,看见漂亮姐姐又来了,心中欢喜,手舞足蹈地喊:“娘亲真好,还让漂亮姐姐陪我玩!”
真是变成孩子,还“色心不改”,秦可萌瞪他一眼,他才乖乖闭上嘴巴。
慕容青在榻边坐下,为他把脉。
娘亲不让动,方书屿就真的一动未动,只眨巴着眼睛,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把完脉,慕容青又去看他双目和舌苔,最后拿起自己随身携带的医药箱,从里头拿出一个布袋子来。
转身对秦可萌和方石道:“他体内寒气太重,我现在施针给他排寒降温,等会他应该会大量排汗,麻烦帮我准备盆清水和面巾,还有一个烛台。”
医术方面,两人自是不懂的,只知道慕容青是专业的,她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二话不说,就分头行动,拿来了她要的东西。
慕容青展开布袋子,里面放满了大小长短不一的银针,拿起一根放在烛台上加热,而后语气温柔地冲方书屿:“可能会有一点疼,如果你是男子汉,就要忍着!”
方书屿忐忑不安地看了秦可萌一眼,见她点头,握拳咬了咬牙,回应道:“誉儿不怕疼,誉儿是男子汉!”
慕容青的指腹探上少年的头顶,在百会穴上扎了一针,方书屿面部一抽,很快便有汗从额角逸出。
之后慕容青又在他身上扎了数针,想到后面有几个穴位会让人疼痛难当,便特意扎了他的昏睡穴。
方书屿陷入昏迷,冷汗涔涔湿了衣衫,秦可萌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拿面巾给他擦汗。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慕容青终于施完了全部的针,如释重负地吁出一口气来。
秦可萌探了方书屿的额头,发现他的体温果然降了不少,就连气色都红润许多。
房门一打开,唐乘风立马走上前,紧张道:“情况如何了!”
“我前面已经用银针压制了方书屿体内的寒气,之后我会开张药方,你们每日三碗水煎成一碗,让他连服七日,他的体温应该就能彻底恢复正常了,只是……”
慕容青欲言又止,可把唐乘风急坏了,“只是什么,你但说无妨!”
“只是这毕竟治标不治本,方书屿心智退回到孩童这个症状,我从未见过,还得回去翻阅古书,看看有木有相同的病例,需要些时日,才能找出应对之法。”
旁人都看得出此病不寻常,要多些时日找对策也是情理之中的。
唐乘风点头,又道:“还有一事,方书屿生病之事,烦请你帮忙隐瞒,毕竟按他现在的身份,兹事体大,以免生出事端!”
慕容青爽快应下:“我明白!”
慕容青这次前来确实帮了方书屿大忙,方石哪怕心里再急,也不好意思催促她,又听到她说会帮忙隐瞒秘密,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慕容大夫,我们家少主就有劳你费心了,我随你去开方取药。”
慕容青向众人告别,再方石的带领下离开可逍遥山庄。
见唐乘风站在门前,目光始终落在榻上的人身上,秦可萌询问道:“他睡着了,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唐乘风叹了口气,嘴硬道:“罢了,这家伙没死就行,部里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免得他醒来见到我,又要怕我!”
男人间的兄弟情,向来干净利落,唐乘风怕见了伤感,不想矫情,说罢便提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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