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中国足球何日直头_幽默王_都市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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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默王》第十三回中国足球何日直头

第十三回中国足球何日直头

且说喜剧小品《九月九号上花轿》彩排成功，最开心不过是雷声，他精神亢奋，夜不成眠。戏里主人公周全老汉简直就是自己的影子，他追求的“满园的黄花菜比不过的好一朵茉莉花”俞田，饰演了刘红英，二人在戏里珠联璧合，投入了真情实感。戏感人，获得满堂彩，他这根老丝瓜藤也缠上了白天鹅。

俞田答应“九月九号上花轿”，虽说是演出戏言，但他从俞田的眼色中看出，这既是戏言，也是俞田真实感情的外露。他必须乘胜追击，尽快夫妻双双入洞房。

第二天一早，他就勇敢地敲响了俞田的家门。虽说底气十足，可也免不了心中忐忑。

俞田也是翻来覆去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她还沉浸在戏里的氛围中。她由衷钦佩王振喜，竟编出这样的喜剧小品，简直是为她和雷声量身定做，还别出心裁地让她跟雷声搭档，让双方子女以真实身份饰演剧中相对应的角色，给予他们“一家人”预先磨合的机会，她也借戏遮面，答应了雷声的求婚。

临近拂晓，带着对未来幸福生活的憧憬，迷迷糊糊入梦去。

杨雨环已去上班，朦胧中，她听见有人敲门，赶紧起来，打开门一看，傻了，雷声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她。

俞田猝不及防：……啊，是你？

雷声：嘿嘿，戏里的周全，现实版的雷声，不认识了？

雷声看着俞田睡眼惺忪的样子，虽说已是徐娘半老，却不失昔日风采，甚至多了一层迷人的风韵，越看越觉得妩媚动人，兴之所至，灵光一现，赞叹道，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俞田卟嗤一笑：酸不拉叽，用语不当。

雷声赶紧改口：喔，说错了，你呀，是钗横鬓乱，睡眼朦胧。

俞田：嗯，这还有点靠谱，你这么早来干什么？

雷声：明知故问，怎么，不让我进来？

俞田羞红了脸：不可以。瓜田李下，男女授受不亲，让人看到不像话。

雷声急了，几乎要吼起来：这有什么？我们是未婚夫妻！

俞田更急：哎呀，夯货，你要吼得天下人都听见呀？

俞田将雷声让进屋，探头往外张望一下，掩上门问：说吧，你来干什么？

雷声坦然自若，我是来商量结婚的事。

俞田责问，自己什么时候答应过嫁给他？

雷声振振有词，彩排现场你说过，九月九号上花轿。

俞田卟嗤一笑，那是戏里的台词，是戏言，你倒当真了？

雷声蛮机灵的人，这时候反倒没辙了，只是一味强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俞田心里暗暗好笑，喔，看你雷声平时是土地佬儿骑雄鸡，神气啯啯，嘁，关键时刻掉链子了。

俞田故意板起面目，一本正经地说：即便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也没失信呀。是的，我在彩排现场当人百众说过，九月九号上花轿，可没说是哪一年的九月九号呀，也许是明年，也许是十年八年后，你回家等着吧。

俞田看着雷声低垂了头，怏怏不乐地离去，嗤地一笑，嗔骂道“笨蛋”。骂完后又于心不忍，彩排时，她投入了对雷声的全部感情，以戏遮面，默认了二人的关系。双方子女也当场表态支持，雷声与她商量婚嫁之事在情理之中。

俞田怅然若失，回想起昨夜反复考虑，若是雷声催着办婚事怎么办？当然，她也是大拇指扒耳朵，扒﹙巴﹚不得哩。人约黄昏后，青春不再，剩下的日子论天过啦，还等什么？只是，就这样一场戏定终身，毕竟有种戏说的味道。她一直认为自己有品位，说是高傲也不过分，当初死鬼杨志刚费尽心机，死缠烂打，好不容易才携得俞田这个美人归。自己以后就要成为雷声的老伴了，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嫁人？岂不太便宜了他？思前想后，她还须矜持点，再“为难为难”他，让他晓得娶得俞田多不容易！

雷声兴冲冲而来，垂头丧气而归，回到家兀自叹息不已。媳妇陈巧珠心里有数，公爹的亲事又遇到麻烦了，媳妇劝公公总觉得别扭，于是说一句，何不去找你大哥？

大哥？雷声一个激灵，对呀，何不去找王振喜？咳，人在事中迷，只怕没人提，还真是一句话提醒梦中人呐。

雷声一时高兴，信口说出了戏里的台词，媳妇最懂公公的心。陈巧珠性格内向，金主任和王振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动员得她参加小品演出。彩排时，公爹作为剧中人说出这句台词，底下有人起哄，笑公爹是扒灰佬，羞得她当时就想退场，幸亏被金主任用眼色制止。今天，公爹没来由的说上这一句，惹得她又羞又恼，气得嘀咕一声，爸怎么没羞没臊！转身进房，将门砰一下关上。

雷声晓得自己惹事了，他知道媳妇的脾气，并不计较，最要紧的赶紧去找大哥，寻求锦囊妙计。

…………

王振喜联手金瑛运筹帷幄，巧妙地借助文艺会演，促成雷声和俞田感情交融，当众亮明了关系，剩下的事就顺理成章了。

王振喜正在得意，雷声苦着脸找来了，王振喜问清缘由哈哈大笑，彭晓珍责怪，疯啦？雷声兄弟急成这样，你还有心思笑？

雷声更是将一肚子气往王振喜身上发，一口气说出了心中的委屈，末了，还不忘讥讽一句，想不到大哥尽拿馊主意开涮我！

王振喜细眯了两眼盯着，一声不吭，雷声发泄完了，这才慢腾腾地叹口气，唉，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做好事落骂名。顶着磨盘唱戏，吃力不讨好，我犯贱哪？你走吧，这事我再也不管了。

彭晓珍听雷声对王振喜一连串责问挖苦，甚至不乏刺耳的话，心中为王振喜感到不平。这雷声怎么了？王振喜虽说嘻嘻哈哈，可对撮合雷声和俞田是不遗余力。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事情成与不成，怎能怪罪于他呢？不正应了那句话，多事有事？

雷声骂完，心里就后悔了，怎能凭自己想象信口开河呢？岂不太任性了？这不，得罪了大哥，他一生气竟撂挑子了！

解铃还需系铃人，好在雷声转智快，立即似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对王振喜认错，大哥，你也晓得，我是肚子里藏不住事的人，一根竹竿从喉咙口直戳到*******王振喜细眯的眼睛睁开了，脸上微露笑意，雷声不失时机地一番恭维，大哥，我把你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是个不识好歹的家伙。大哥什么人？诸葛亮再世呀，诸葛亮不也错失街亭，自请处分？即便大哥出了馊主意，出发点还是好的么，小孩犯了错，上帝都会原谅……

王振喜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雷声：嘿嘿，我说嘛，大哥的气是夏天的雷雨，来得快也去得快。大，大哥，我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还是相信你……

王振喜笑着踹了一脚：狗日的，我是被你利用啊。

雷声虚张声势地跳起来：哎呀，大哥，我骂了你踹了，咱两平了，当务之急，是说服俞田跟我扯结婚证，请你赶紧面授机宜。

王振喜不说话，拿起手机拨打俞田电话，让她赶紧过来。俞田隐隐约约感到，雷声去搬救兵了，肯定是为她和雷声的事，故意问有什么事么？电话那头回了三个字，听故事。

俞田感到好笑，我又不是小孩子，听什么故事？王大哥幽默里藏了什么玄机？想再问，电话已掐断。

这边厢，彭晓珍不解地问，都什么时候了，还讲什么故事？

雷声也一脸迷茫，小心地询问，王振喜说，山人自有定数，天机不可泄露，等会就知道。

…………

雷声、俞田坐下后，王振喜点上烟，呷一口茶，慢悠悠地问，“三言”、“二拍”你们看过没有？

雷声好笑，谁没有看过呀？咱工人老大哥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打工仔，咱也有文化。明代冯梦龙所著《喻世明言》、《醒世恒言》、《警世通言》，凌蒙初所著《初刻拍案惊奇》、《二刻拍案惊奇》，并称“三言二拍”，中国古代白话小说的颠峰之作。

俞田心里暗暗赞许，嗯，有点底蕴。

王振喜嘿嘿一笑，苏小妹三难新郎的故事知道么？

雷声不假思索，当然知道，喔，大哥就让我们听这故事呀？我还以为是什么新鲜玩意。

彭晓珍早已琢磨出王振喜的意思，提醒雷声，再听一遍，说不定里面藏着你通往新房的钥匙呢。

俞田心里咯噔一下，什么都明白了，大哥肯定看穿她的心底了，她不就是要故意为难一下雷声么。

王振喜：……闭门推出窗前月……下联对什么呢？秦少游在月光下徘徊，百思不得其解。这苏小妹也真固执，连着出了三条上联，前两条秦少游不费吹灰之力，应答如流，还不证明他的学识么？还不依不饶，出了这一条刁钻的上联。你们看看，秦少游这新郎倌当得容易么？是吧，俞田？

俞田羞红了脸说：关我什么事？秦少游没本事应对，当不成新郎倌活该。

王振喜继续往下说：……隐隐约约间，洞房里花烛摇曳，苏小妹的倩影若隐若现，秦少游急呀，对不出下联就进不得新房呐。所幸苏东坡为秦少游解了围，捡起一块石子往水缸里一扔，秦少游受到启发，立即对出了下联，投石冲开水中天。苏小妹大喜，房门大开，一对欢喜冤家洞房花烛。

王振喜停顿一会，只是对着雷声和俞田嘿嘿地笑，彭晓珍追问二人，说说，这故事对你们有没有启发？

俞田的心思被一下说破，抿嘴一笑说，大哥，不要指着秃子骂和尚了，我就是要考验他的智力。

雷声如梦方醒，哦，大哥是借这故事提醒我，俞田就是故事中的苏小妹，也在难我这准新郎哩。大哥万岁！你呀，就是故事中的苏东坡哩。

王振喜哈哈大笑，狗日的雷声，你还没对出俞田的下联哩。

雷声心里一亮堂，灵感就来了，对着俞田嘿嘿一笑，俞田，你难不到我，你的上联是，没有明确是哪一年的九月九号上花轿，还让我在家里等，这事能等么？我的下联是，多少事，从来急，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王振喜乐得一拍桌子，高声说，对得好哇！俞田，这下没辙了吧？

俞田也为雷声的脑筋急转弯暗暗喝彩，只是低了头嗤嗤地笑。

王振喜哈哈大笑，笑毕，对着雷声踹一脚，喝斥，狗日的，俞田已经打开了洞房门，还等什么？赶紧洞房花烛呀，只争朝夕呐。一场戏，一个故事，让你携得美人归呐，这样的好事哪里有？

雷声乐得手舞足蹈，对王振喜、彭晓珍一躬到底，拉起俞田就走。俞田涨红了脸，只是坐着不动身，雷声急吼吼地说，俞田，秋宵一刻值万金哩，赶紧扯结婚证，洞房花烛呀。

俞田：胡说什么，哪有秋宵一刻值万金的说法？

雷声：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我们这秋日的双子星座也收获了爱情不是？黄金铺地，老少低头哩，秋天更宝贵哩。

彭晓珍：咯咯咯，虽说强词夺理，却也有道理。

王振喜下逐客令，走走走，你们俩赶紧去办正经事，我还要看足球赛呢，没工夫跟你们闲扯。

…………

王振喜说的是大实话，他和王义，父子二人都是铁杆球迷。他最欣赏的是球王马拉多纳。世界杯赛上，马拉多纳中场断球，“千里走单骑”，勇闯英格兰队腹地，带球连过数名英格兰队员，一脚世界波，攻破英格兰队球门。目睹屏幕上这一激动人心的一刻，忍不住随现场观众一起呐喊欢呼跳跃，彭晓珍被惊醒，怒骂，老疯子，深更半夜发颠痫跳大神啊！

王振喜并不在意，他还沉浸在刚才那激动人心的画面里，由衷钦佩马拉多纳高超的球技和一往无前的勇气，憧憬着中国有这样的足球英雄，便是中国足球出头之日。

那一年，正是英阿马岛战争，阿根廷战败，马拉多纳率领阿根廷队在球场上战胜了英格兰队，给沮丧的阿根廷人带来了惊喜，阿根廷人甚至称马拉多纳为民族英雄。当然，王振喜不认同这观点，体育比赛就是同场竞技，比谁更高更快更强，凭的是实力和智慧，体育无国界，跟政治风马牛不相及。

王义心中的偶像是英国的贝克汉姆。贝克汉姆前些年曾来过中国，所到之处，受到球迷朋友的狂热拥戴。王义还特地请假赶往贝克汉姆的下榻地，跟一群球迷朋友一起，忍饥挨饿守在宾馆门前，就为一睹这位绅士般的足球先生风采。虽说不上“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却也足以看出他对世界第一运动足球的痴迷程度。

跟老爸一样，王义如此痴情于足球，因为他有一个解不开的心结，看欧洲五大联赛、南美解放者杯比赛，总忘不了联系到中国足球。

当年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帅曾说过，“三大球不翻身，我死不瞑目”。

老帅看不到三大球翻身，死了也不能瞑目，何等的无奈与悲壮！

王义跟老爸谈到中国足球时，老爸吟诵起南宋陆游诗《示儿》：“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洲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老爸一脸无奈地说，陆游满怀报国之志，眼看外族入侵，大好河山支离破碎，却悲叹有生之年不能看到中华一统。我呢，区区一个退休工人，人微言轻，更谈不上拯救中国足球，只是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到中国足球冲出亚洲，走向世界。

老爸说完仰天长叹：中国足球，何日直头！

王义看到老爸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闪烁的光，是泪花还是火花？

这些天，正逢世界杯足球赛亚洲区预选赛，他们为中国足球队加油呐喊，既是球迷，又是队员，还是评论员，更是编外教练。每场比赛都要回放多次，没日没夜地看，讨论分析中国队的成败原因，为中国足球队献计献策。彭晓珍和李凤被搅得寝食不安，苦不堪言。

雷声、俞田的婚姻大事尘埃落定，王振喜也了却了一件大事，可以心无旁骛地观看比赛了。

中午没有比赛，王义搜索到历届世界杯的录像欣赏，他捧着茶杯踱步，津津有味地欣赏着世界杯足球赛宣传画。

彭晓珍和李凤将盛好了的饭和菜，一一端到桌子上，饭菜散发着热气，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王振喜：唔，真香！

彭晓珍：老疯子，还晓得饭菜香哪，我还以为这些日子，你不食人间烟火，得道成仙呐。

王振喜：咳，你应该知道什么叫走火入迷？喜欢看球赛的，不吃不喝也不觉得饿；喜欢钓鱼的，往河边一站，就四大皆空；喜欢搓麻将的，往麻将桌上一坐，眼睛里面只有发财东风，火烧到屁股了，还要杠红中。喜欢……

彭晓珍：屁话！

李凤：嘻嘻，看你们老俩个，就像恬恬和忠忠，一会儿吵架，不一会儿又和好。

王振喜：里脊肉炒笋瓜是小炒，老牛筋炒倭瓜是老炒，问问你妈，她是喜欢小炒﹙吵﹚呢，还是老炒﹙吵﹚？

李凤：嘻嘻，爸这话说的。

彭晓珍：他肠胃不好，每天不放几个屁就没得消停，别理他。

王义在房里大声喊：爸，快来看，意大利队又打进一球！

王振喜：啊？

王振喜急急忙忙奔过去问：哪个人攻进的？

王义：没看清号码，好像是托蒂。

王振喜：罗马王子啊，老将不减当年风采。

王义：……啊？被判无效？中场传球的一霎那，我看得清清楚楚，边裁也没有举旗，主裁却判越位。

王振喜：妈的，邪了门了……

王义：哼，好漂亮的一个进球，偏偏让这个主裁吹掉了。

王振喜：说你进你就进，不进也进，说你越位你就越位，不越位也越位。

王义：一哨定胜负，不服不行，主裁的权够大的。

王振喜：妈的，有权就任性，不止是中国呀。

父子俩在房内捶胸顿足，发泄心中不满。

王义忽地笑了：老爸，现在有了治裁判任性的办法了，可以挑战鹰眼。

王振喜：其实，广大球迷就是最好的鹰眼，也就是说，老百姓就是千千万万鹰眼，让有权就任性者歇菜。

………

外间，婆媳俩听得分明，李凤嘀咕：妈，爸跟王义又在折腾了。

彭晓珍皱眉：老疯子、小疯子，随他们去。

李凤：妈，你也要劝劝爸爸，这么大年岁了，还没日没夜的看球赛，吃得消吗？

彭晓珍：别人家赢球输球关他们什么事，犯得着一会儿高兴得跳起来，一会儿着急上火的？

李凤：再这样下去，他们不疯，我们也得疯，得，全家人一起进疯人院吧。

彭晓珍越说越上火：再忍一忍吧。噢，恬恬中午在学校里吃得饱吗？唉，还真舍不得让她在校里代伙呢。

李凤：妈，现在的孩子娇生惯养，爱挑食，让她换换环境也好。那么多小朋友在一起吃，就跟小猪子一样，抢食呢。

彭晓珍：唔，这倒也是……

房间里传出父子俩的叫好声。

彭晓珍：咳，这父子俩，看球赛着了迷啦，饭盛在桌子上也不想吃，我就不懂，这球踢来踢去，有什么意思？人家赢了球，给他们发奖金哪？两个疯子。

李凤：就是，妈，你得管管，王义这几天班都不好好上，经理也不过问，王义说他们经理也是铁杆球迷，相互理解万岁。他们相互理解了，苦了我和恬恬啦，没日没夜地看，还让不让我们睡呀？

彭晓珍：肚量大点，就这几天，随他们去吧。

李凤：就这几天？妈，这世界杯预选赛跨两年呢。

彭晓珍：啊？跨两年哪？我的天！谁受得了啊？不行，得管！

彭晓珍走过去敲门，只听见里面一片嘈杂声，便更用力敲，里面嘈杂声一浪高过一浪，还夹杂着父子俩的争执声，彭晓珍喊一声，嗳，你们俩还吃不吃饭哪？饭菜都凉啦！

彭晓珍满脸愠色返回，往桌边一坐嘟囔，走火入魔了，过去人家上京城赶考，敢情也没这么较真。

李凤：妈说的是，父子俩走火入魔了。

彭晓珍：哼，别管他们，饿死拉倒，李凤，我们吃。吃完你去折一桃树枝，我去请道士来仗剑作法，为他们驱魔。

李凤：嘻嘻，至于吗？

彭晓珍也笑了：请张天师来也没用。

李凤：张天师不会踢足球。

………

父子俩看完球赛出来吃饭，还意犹未尽地议论刚才的那场球。

王义：真过瘾，补时阶段最后时刻的进球神啦。

王振喜：绝杀！足球是圆的，球场上什么事情都会发生，不到终场哨响，谁也说不准哪个队会赢，哪个队会输，充满玄念，这就是足球的魅力。

彭晓珍：有球看还要吃饭？去吃魅力吧。

王振喜：嘿嘿嘿，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足球的那份神奇，那份魅力，只有懂球的人才能体会。

彭晓珍：嘁，就你们俩懂？中国懂足球的人海了去啦，有几个人像你们父子俩痴迷？

王振喜：你说得不错，中国足球屡战屡败，人家在进步，中国足球在原地踏步，中国足球太让人失望了，伤了国人的心，很多铁杆球迷都气得不看中国队的比赛了。

王义：爸爸，你说今晚中国队能不能战胜卡塔尔队？

王振喜：难说，难说。

王义：我说，三个指头捏田螺，稳掐！

王振喜：小子，别盲目乐观，别以为中国队这次打进了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十二强，就脱胎换骨了，成了强队了，嘁，充其量就这水平！人家卡塔尔队不可小看哪，那是西亚强队。

王义：中国队新任外籍主教练十分了得，是世界级名帅。

王振喜：话是不错，可是中国足球陋习难改，问题重重，外籍主教练是人不是神，他再神奇，也拯救不了中国足球。不过，当年神奇教练墨西哥人米卢蒂诺维奇，带领中国队破天荒地冲出亚洲，走上世界杯赛场。

王义：那是靠一部分运气。

王振喜：不管怎么说，毕竟让国人欢欣鼓舞。二００一年九月七号，我特地请了假，赶到沈阳五里河体育场，现场观看了中国对阿曼的比赛，结果中国队１：０战胜了阿曼队，提前出线，挺进日韩世界杯决赛圈。比赛结束后，焰火礼花升腾，红旗挥舞，人们唱啊跳啊，五里河体育场成了欢乐的海洋，那个热闹场面我至今难忘。

王义：爸，你不是还保存着那张门票么？

王振喜：小子，那哪是门票哇，那是中国队足球崛起的标志。

王义撇撇嘴：嘁，打铁还须本身硬，中国队冲进决赛圈又能怎样？三场小组赛，一球未进，净吞九蛋，提前打道回府。

王振喜：咳，过去的事不要再提，过去未来，不如现在，今天这场球，关系到小组出线，中国队能不能拿下全取三分，还很能说。

王义：我们打赌？

王振喜：赌就赌。

王义：赌酱猪蹄？

王振喜：行。

王义；你估计比赛结果是……

王振喜：这个……

王义：不，是这个……

王振喜：小子，你输定了。

王义：老爸，今天买酱猪蹄，你买单吧。

父子二人击掌大笑，彭晓珍撇撇嘴，转过头去。

李凤凑近彭晓珍，小声嘀咕，嘻嘻，老爸就象老顽童，你看，他们在打哑谜。

彭晓珍：你们父子俩打什么哑谜呀？

王振喜：天机不可泄漏。

王义：妈，说了你也不懂。

彭晓珍：妈不懂?太小瞧人了吧？扫帚搁在城门口，三年后还会说话呐。你爸经常看球赛，我有时候也瞅上几眼，什么二号位、四号位，重扣、轻吊、短平快、近体快、单脚背飞、后排攻……咳，我能说出一大串，嘁，我不懂？你们笑什么？

李凤：妈，那是排球，他们说的是足球。

彭晓珍：足球？我也不含糊，全场紧逼、二三联防、卡位、高位挡拆，战术犯规、二加一罚球……对不对？你们还笑？

李凤：妈，你怎么又扯上篮球啦？

王振喜哈哈大笑：你呀你，这是内行说的话吗？种田的不懂节气，外行吧。足球，顾名思义，是用脚踢的，你南里牵北里扯，牛头不对马嘴。

王义：妈，你不要不懂装懂，到了外面，人家可要笑话哩。

彭晓珍恼，呼一下子站起来，手指王义：妈不懂装懂？我走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哩，

李凤：嘻嘻，妈，这不关走路多少的事。

彭晓珍：我每天参加晨练，也算是体育爱好者，起码的常识总该晓得点吧，用脚踢的是足球，用手踢的是手球……你们又笑什么？就你们懂得多？

王义：喏，喏，老妈哎，手能踢球？又出笑话了吧。

彭晓珍：你们说有没有手球？

王振喜：有，有哇，被你蒙对了

彭晓珍：我蒙你？你别隔着门缝瞧人，我是逗你们玩呢，你忘了？我也有一身的幽默细胞呐，足球我能不懂吗？不能用手，不然就是手球犯规，要判罚点球。

王振喜：你也懂罚点球？什么叫点球哪？

彭晓珍：点球就是十二码球，除了对方守门员，任何人不得阻挡。

王振喜：哟嗬，看不出来，你还有点足球意识哩，唔，真人不露相哪。

王义：嗯，妈的体育意识大有长进，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妈，我和爸刚才在赌一场球的输赢。

彭晓珍：你们也赌球？

王义：不，不，我们是赌酱猪蹄。

彭晓珍：咳，没治了。

王义：妈，今天夜里两点钟，中央电视台体育频道现场直播中国队的一场比赛，太棒了，

李凤：哎哟，我的妈，太糟了！今天夜里还能睡上安稳觉吗？

彭晓珍眼睛瞪得溜圆：什么，什么？夜里两点？父子俩又要发癫痫疯了！

王振喜：也司儿。

李凤搁下碗筷，气呼呼地离去，彭晓珍将碗一推，饭也不吃了，筷子直指王振喜：也司儿，也司儿！我这辈子，受够了你这也司儿的罪！，整夜整夜的打呼噜不说，还时不时的半夜起来看球赛，声音开得嗡嗡响，跟电视上那些人一样，拍手跺脚，大呼小叫，只差没有打上花脸，地地道道的球疯子。

王振喜：嘿嘿，外行了吧，外国的球迷，为本国球队加油助威，在脸上贴本国国旗图案，不是像京剧演员画脸谱。

彭晓珍：你们也去贴呀！

王义：嗨嗨，妈别急呀，你不是常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么，爸爱好打呼噜，你爱好唠叨；爸爱好看球赛，你爱好打麻将；爸爱好……

彭晓珍：去去去，滚一边去！什么苍蝇生什么蛆。出了你们父子俩，老球疯子，小球疯子，你比你爸还要疯！

王振喜哈哈大笑：养儿胜似父，要钱做什么？

王义：妈，你还别少见多怪，比我们疯的人海了去啦，每当世界杯赛期间，好多人花上成千上万的钱，请了假，专门坐飞机去看比赛呐。

彭晓珍：你也去呀，把脸上贴满画儿纸，去加油助威。

王义：妈，你也晓得，儿子只是公司职员，囊中羞涩，咦，李凤呢？

彭晓珍：被你们气跑喽。

………

李凤在房间里整理随身衣物。

王义：李凤，你饭只吃了一半，就不声不响地离开了，再去吃点？

李凤：不吃，被你气饱了。

王义：这，嘿嘿，生我的气了？干嘛呢？

李凤：我带恬恬住姥姥家去。

王义：李凤，恬恬的姥姥家离得太远，你和恬恬来去多不方便，我也不放心哪。

李凤三下两下收拾好衣物，四处瞅瞅，无奈地叹口气：唉，不方便又能怎样？老婆、孩子算得了什么？你去爱世界杯吧！嘁，一只球踢来踢去，有什么看头？没日没夜的折腾，头都被吵大了，谁受得了！你刚才说今天夜里两点钟要看现场直播，你反正神经不正常，疯了似的，你过足了足球瘾，别人呢？我问你，大人孩子还要不要睡觉？孩子明天还上不上学？我要不要上班？

王义：我把电视机声音开小点，行么？

李凤：嘁，说得轻巧！到时候，你能控制得住？我还不了解你呀？一看到进了球，哎呀呀，不得了，立马大呼小叫，敲桌子、拍手跺脚，就象中了头彩，百万美金等着你拿。电视里欢呼，家里雀跃，嘁，欢呼雀跃都齐了。你说，我和恬恬能睡得着吗？你这是对我的精神折磨！

王义：我不是跟爸爸学的吗？

李凤：爸是爸，你是你，爸怎么样，我管不着，跟你摆明了说，我要去告你虐待罪！要你赔偿精神损失费！

李凤拎起包，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出。

彭晓珍急忙跑过来：李凤，怎么啦？你们吵架啦？还，还要上法院去告王义？

几个人僵持着。

王义：妈，她不光去告我虐待罪，还要我赔偿精神损失费。

彭晓珍：赔偿什么？什么损失费？

李凤：精神损失费。

王义：李凤，你是家里的纪检委，我的口袋，你每天检查，私房银子五十两，留着买酱猪蹄，你让我用什么赔偿？

李凤：拆房子卖！

彭晓珍：咦，怪啦，刚才不是有说有笑好好儿的吗？怎么说刮风就下雨啦？

王义、李凤都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两人象斗架的公鸡，昂着头。

彭晓珍：哎呀，现在年轻人的感情，说变就变，天上的云彩，地上的人心，捉摸不定，开放是不错，可感情上的事儿，也不能太开放哪，咳，也难怪，晴天还响炸雷呐！

王义：妈，你别乱扯，不是这回事嘛……李凤，你不要走，听我说……

李凤：说什么都没用，我都快得精神分裂症了！

王义：李凤，你，你不要走好吗？

李凤：我今天是非走不可！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你继续去爱你的那个……情人吧，我离你远远的，耳不听，心不烦。

王义嬉皮笑脸：李凤，你不要酸溜溜的，离二月十四日情人节还远着呢。

李凤：情人节？你们何止情人节相会，一年中相会的日子还少吗？

彭晓珍恼怒：什么？王义你？还有情人？

王义哭笑不得，急得跺脚：咳！

彭晓珍：咳什么，你还有理了？你什么时候学坏的？我告诉你，别人家小三小四二奶三奶的我管不着，你要是敢把狐狸精领回家，我就敲断狐狸精的腿！

王振喜稳稳地坐在一边，架起二郎腿，隐隐地笑。

彭晓珍拉住李凤：不要走，妈给你作主！

李凤：妈，不是，你不要掺和。

彭晓珍：你还替他隐瞒？还不让我掺和？妈能不掺和么？李凤，妈只认你这个媳妇，他想停妻另娶，门都没有！

李凤哭笑不得，妈，你先让我走，这事以后再说。

彭晓珍：你听妈说……咳，作孽哟，到底怎么回事哟！

李凤：妈，晚上我去接恬恬，这段日子，我就不回来了。

李凤拎包出门，王义追出门喊：嗳，嗳，别走哇，老九不能走哇。

李凤想奋力挣脱王义，王义的一双手似铁钳般将她紧紧拉住，哪里挣得脱？二人在楼梯上僵持。

王义：李凤，你今天是铁了心要离家出走？

李凤：我离家出走？难不成让你真的去找情人，让你停妻另娶？想得美！自己的窝，让别人来占，我傻呀。

王义：李凤，你刚才说情人情人的，把妈吓坏了。

李凤：足球不是你的情人？

彭晓珍探头往外看了看：王义跟李凤在楼梯上斗嘴呢，我去劝劝。

王振喜笑嘻嘻地拉住彭晓珍：小俩口的事，你就别掺和了。

彭晓珍瞪眼：别掺和？李凤气呼呼地离家出走，还要去法院，说是什么情人不情人的，这事儿还小哇？你，亏你还笑！

王振喜忍不住仰天大笑，哈哈哈……

彭晓珍：你又疯啦？疯疯癫癫几十年，没个消停的日子，这小俩口要是真去法院打离婚，这个好好的家还不散伙？哼，有你哭的日子！

王振喜：彭晓珍啊彭晓珍，你真是个实心人，事情有这么严重吗？

彭晓珍：怎样才算不严重？快说，我都被你们父子俩牵得晕头转向了，不跟你喽嗦了。

彭晓珍出门想去劝和两小口子，将李凤劝回来，小俩口已经纠缠到楼下，只得怏怏而回。

彭晓珍：两人纠缠到楼下了，我也没法子管了，由他们去吧。

王振喜：你管什么？三只裤管，多只裤管。你注意到没有？王义出门追李凤时，一点都不慌张，脸上还微微挂着笑哩。

彭晓珍：说胡话！他笑什么？神经病呀？

王振喜：送君送到大门口，庆祝翻身得解放。

彭晓珍：屁话！他那是气昏了头，淡笑胜似哭。

王振喜：天上下雨地下流，小俩口吵架不记仇，你操那个闲心干什么？嘿嘿，其实，这事儿我心里透亮。

彭晓珍：你清楚？小俩口的事你清楚？

王振喜：也司儿。

彭晓珍：又来了，吃了一辈子中国饭，怎么尽放洋屁呢？我问你，你到底清楚什么？怎么清楚的？你偷听小俩口的壁脚了？

王振喜：嘿嘿嘿，哪能呢，你忘啦？我有特异功能，这双眼睛厉害着呢，不是我吹牛，只要是有关感情的事，一眼就能识得出。一对蚊子飞过，我只需要用眼角的余光一扫，立马就能识破它们是夫妻关系还是情人关系，是小三还是小四。

彭晓珍：老不正经！

王振喜：你忘了？当初在厂篮球队，我每次参加比赛，只要有你观看，浑身就有使不完的劲，发挥得也特好，中距离投篮一投一个准，总是赢得阵阵掌声。

彭晓珍：吹牛！我总是躲在别人身后，你根本看不到。

王振喜：哈哈，就你那点小聪明，能瞒得过我的火眼金睛？我只用眼角的余光往人丛里一扫，“叭”一下，浑身就麻酥酥的。

彭晓珍：触电啦？

王振喜：也司……［见彭又瞪眼，急改口］是，是的，三十六伏电压。

彭晓珍：不放洋屁啦？

王振喜：那时候是什么气候？美帝苏修特务帽子满天飞，有洋屁也不敢放，可是凭直觉就能知道，一个美丽的姑娘，正躲在人丛里，用一双放电的眼睛，偷偷地观赏我，就象观赏一只勇猛的雄狮。

彭晓珍：八十岁的老婆婆戴花，别人不夸自己夸，臭美吧。我那时不过是喜欢凑热闹，看看球赛，哪个稀罕你了？一身疙瘩子肉，一脸青春痘，一股汗臭味，顶风臭三里。

王振喜：拉倒吧，我当时就看出了你少女的情怀，你的水汪汪的眼睛就象现在的微波通讯，传输着信息，你是喜欢上了厂里的技术能手加秀才，幽默诙谐的王振喜，就找机会观赏球场上的八号王振喜——王八蛋。

彭晓珍忍不住笑：你神气什么？你象扔鸡蛋一样，只要球被扔进了篮框，四周的人就大喊，“王八蛋，再来一个！”听听，人家都喊你王八蛋！

王振喜：嘿嘿，他们越喊我越来劲……咳，英雄不提当年勇，那都是过去的老皇历喽，你还记得这样清楚？

彭晓珍：咋不记得？那时候看球赛是一种享受哩。

王振喜乐得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对对！，看球赛是一种爱好，一种享受，理解万岁，哈哈哈，理解万岁！

彭晓珍：理解万岁？［恍然大悟］噢，原来如此！要我理解你，让你没日没夜的看球赛？没日没夜的折磨人？哼，没桥顺河走，绕来绕去，是绕我上圈套呀？呸，上了鬼的当！王八蛋啊王八蛋，你可行啊！

王振喜坐下来，得意地晃晃二郎腿，眯缝着眼睛只是得意地笑：嘿嘿，嘿嘿……

彭晓珍越发恼怒：你得意了是吧？我告诉你，王振喜王八蛋，今天夜里不准你在房里看电视！你倒好，象服了兴奋剂，我可没精气神奉陪。

王振喜：嘿嘿，你甭急，本来，今天要向你求情，请你开恩，请你理解，因为，这场球太重要了，事关中国队能不能小组出线，我得为中国队加油，为振兴中华呐喊……

彭晓珍：喝，一场球的输赢和振兴中华有什么关系？跟文化大革命那阵子一样，屁大的事，总要把它提升到政治高度。赢了，中华就崛起了？腾飞了？输了呢？还球迷呢，这点常识都不懂，体育比赛有赢有输很正常，过去还强调“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呢，不是说“重在参与”吗？

王振喜被戗得哑口无言，刚要张嘴，又被阻。

彭晓珍：你别啰嗦了，天皇老子来说情都没用，还呐喊助威呢，你喊破嗓子他们也听不见，这场球该输还得输，输了，天也蹋不下来，别跟有些人学那一副赢得起输不起的穷酸相！

王振喜：咳，你怎么说这丧气的话？气可鼓而不可泄嘛，这场球不管输赢，我都要看，这叫为中国足球痴心不改。

彭晓珍：嗯？跟我较劲？你今天要是还坚持在房里看，我把电视机砸了，你信不信？

王振喜：嗨嗨，哪能呢，你一向温柔贤惠，怎么会象母夜叉孙二娘……［见彭杏眼圆睁，急忙改口］你，你贤惠得就象《渴望》里的刘慧芳……

彭晓珍：［回嗔作喜］又拍马屁了，年三十打老子，正月初一叫老子，你是打不死的陀螺，转得挺快啊。

彭晓珍转身走，王振喜拉着她坐了下来。

彭晓珍：拉拉扯扯的干什么？让人看见多不好。

王振喜：拉拉扯扯？还男女授受不清呢，老皇历啦，你不是说我是狗皮膏药么？

彭晓珍：讨厌！

王振喜：嘿嘿，你也学电视上女主角说话啦？学得还不太像，你要这样，这样……嗲嗲地一笑，伸出白藕似的小手轻轻一捶……嘿嘿，你嗲不了，一笑满脸的褶子，鸡爪手一伸，能让小孩哭着喊，狼外婆来啦。

彭晓珍：咯咯，电视上女角儿一个比一个漂亮，男角儿一个比一个帅，难怪有人叹息，不要演技和生活，只要有个好脸盘。就说台词吧，好多电视剧里都有公用的，让人都背熟了，我告诉你……

王振喜：嘿嘿，“我告诉你”？又是电视剧上熟悉的台词。

彭晓珍：电视剧看多了，潜移默化，不知不觉就被同化了。别挑剔了，人家电视剧上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你还能咋的？你呢，有马屁就拍，有屁就放。

王振喜：这回不是放屁，我是认真的，为了让你睡个安稳觉，今天我听你的，不在房里看电视直播了。

彭晓珍：哦？你舍得？

王振喜：我到王义房里看。

彭晓珍：唔，你是见缝插针，无孔不入。

王振喜：对头，我是见缝隙就钻，你可晓得王义和李凤小俩口为什么闹别扭吗？我把眼睛眯缝起来一瞧，嘿嘿，没有感情危机……

彭晓珍：是什么？

王振喜：是一朵生活的浪花。

彭晓珍：生活的浪花？你这个老现世宝，又在编故事了，还满嘴的新鲜词儿。历古以来，衣食住行，柴米油盐，这就是过日子，也叫生活吧，还要泛起什么浪花？翻什么花样呀？太太平平日子不去过，吵吵闹闹就舒服？

王振喜：打是欢喜骂是爱，不吵不闹，不能白头到老。这么多年，我就喜欢你骂我“王八蛋”、“老疯子”、“老现世宝”什么什么的，一天不听见你骂，就觉得少了什么，人也没精打采，你瞪眼的时候，显得多么精神！这种日子，有滋有味，我们风风雨雨几十年，才能平平安安，白头到老。

彭晓珍：咯咯咯，老现世宝，三天不骂，上房揭瓦。

王振喜越说越起劲，索性站起来，手舞足蹈。

王振喜：生活中没有浪花，过日子就泛味，就象你炒菜，不放鸡精，不放调料，这菜吃起来口味平淡。吵吵闹闹，就是生活中的调味品，吵闹过后，俩口子更加亲密。你站在河边，看着河水平静地淌着，多没劲，嘶，突然，一条鱼一蹦，激起了浪花，就一阵惊喜，啊，浪花！

彭晓珍：胡话加病话，没一句正经话！我问你，你说他们小俩口不是感情危机，今天不是双休日，李凤为什么带着衣服，气冲冲地回娘家？还说要住些日子？年轻的夫妻分开来住，意味着什么？

王振喜：嘿嘿，你不是说我和王义是球疯子吗？这个月世界杯足球赛亚洲区十二强赛开始啦，是全亚洲球迷朋友的盛大节日，四年才有一次，球疯子能不看吗？家里清静得了吗？李凤是带着孩子躲到娘家图个清静，等比赛一结束，一准回来。这以后的二十多天，我们父子俩可以排除干扰，尽情享受快乐足球了。米卢先生说得好，“快乐足球”！啧啧，享受快乐足球！

彭晓珍：你们享受了，快乐了，我们婆媳俩可遭罪了，受够了球疯子父子的罪！咳，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哟。

王振喜：我保证，十二强赛一结束就收场。

彭晓珍：十二强赛结束了，要是中国队出线了，不是还有莫斯科决赛吗？

王振喜：嘿嘿，外行吧，那叫莫斯科决赛么？是二零一八年俄罗斯世界杯决赛。尊敬的领导，你想领导好球疯子，就先要熟悉足球。

彭晓珍：领导球疯子是我的悲哀，是上帝对我的惩罚，用再厉害的手段，你们肯收场吗？收你个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王振喜：嘿嘿，说得好，球疯子痴心不改。

彭晓珍恨恨地瞪了王一眼：哼，这父子俩不是服用了兴奋剂，就是疯牛病发作！

………

王振喜与王义打赌，王义断定中国队会赢，可是他不这样想，当然能赢下这场比赛求之不得，问题是目前中国队有这样的实力么？理想很丰满，现实却骨感！

几只酱猪蹄算得了什么？父子俩是打赌闹笑哩，他倒情愿输掉赌局。当然，比赛还没开打，一切都有可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他必须为夜里观看比赛备下足够的粮草，为此，他特地逛了一趟超市，酱猪蹄、啤酒、可乐、水果、瓜子、萨奇马、饼干什么的齐了，为了看球，他舍得破费。

王义下午也没闲着，他必须先把妻女安抚好，免除后顾之忧。老爸是为了看足球赛可以不管不顾，我行我素，老妈虽说厉害，可也对他无可奈何，其实，表面上的无可奈何，倒不如说是老妈大度能容。这些年，他亲眼目睹老爸老妈相敬相爱，互谅互让，老妈骂老爸“王八蛋”、“老疯子”是家常便饭，老爸总是眯起眼睛嘿嘿嘿地笑，似乎在听一首首抒情歌曲，老爸有时还有意挑逗，引来老妈的一连串讨伐，甚至祭起“家法”。家中的鸡毛掸，常常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几根鸡毛，还是老爸犯贱，重新买来新鸡毛掸笑嘻嘻地奉上，倒有一种“负荆请罪”的意味，这一对欢乐老小孩！

他与妻子李凤之间就欠缺这点幽默，李凤从小就被丈母娘视为掌上明珠，娇生惯养任性，她负气离家，对王义来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翻身农奴得解放”，终于可以任性看球赛了，然而，也给他带来心理压力，用一句俗话说，捉只猪子养养，弄个心思想想。他不忌惮李凤，老婆靠哄，女人的心是泥捏的，几句好话一说，没几天就会风平浪静，他最忌惮的是丈母娘，不像老妈那样瞪起眼睛骂一通算事，骂的解气，被骂的痛快，爽！

哦哟，丈母娘的厉害他早已领教过。记得有一次，在老妈的催促下，他去接负气回娘家的李凤。丈母娘见女婿，拿刀杀母鸡，先是好酒好饭款待，老母鸡汤管够。等你吃饱喝足了，丈母娘面带微笑让女婿坐下，一开口，乖乖隆咚，一二三四五，噼哩叭啦数说得你没了脾气，不管你有理没理，只有乖乖地“认罪服法”。

他和同事聊起这事，同事们都异口同声劝他，为了老婆，且忍下吧。其实，大家都有同感，不怕亲娘，只怵丈母娘。亲娘的指示可执行也可暂不执行，或者打点折扣，丈母娘的指示必须立即执行，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不折不扣的执行。他有时也想，这是怎么了？男同胞们还有没有活路了？

他唯恐李凤像那次那样，哭哭啼啼回去告状，那，他被丈母娘一顿训斥是免不了的。他考虑再三，为了能安心看球赛，还是硬着头皮去见丈母娘，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豁出去了，顺便说一下，他并不是为了图那一顿老母鸡汤。

他忐忑不安地踏进丈母娘家，丈母娘脸上笑成一朵盛开的菊花，告诉他李凤接恬恬去了。

丈母娘笑得越灿烂，他越紧张，他曾经私下里戏谑丈母娘的笑是“温柔陷阱”，不怕丈母娘瞪眼，只怕丈母娘笑。咳，怎么扯上《林海雪原》里的座山雕呢！作孽哟。

怎么？《北平无战事》？他被丈母娘笑懵了，神使鬼差地冒出了看过的一部电视剧名。

你，你说什么？找李凤有事？丈母娘盯着他狐疑地看，他吱吱唔唔地说，噢，我，我来看看李凤……，丈母娘乐了，哎呀，李凤才来一会儿，你前脚跟后脚就来了，能有什么事？再不济打个电话发个短信什么的就得了，用得着特地绕大半个城赶来？我的傻女婿哎。

一声“我的傻女婿哎”，多亲切！让王义彻底放下心来，确信“北平无战事”了。

丈母娘告诉他，李凤说这些日子要参加业务员培训，培训地点离这里近，住在家里方便，你呢，放一百二十个心，不用接她们娘俩回去了。

王义此时已明白，李凤编了一个善意的谎言，避免了北平的战事，也帮他免除了一百“杀威棍”，让他能专心看球赛。啊，李凤，你是用实际行动支持中国足球啊，李凤万岁！

李凤心里憋着一股气回到娘家，老妈不无担心地询问缘由，李凤看着老妈忧心忡忡的样子，怕老人家大动肝火，怒从心中起，不忍心说出实情，编造了一个善意谎言蒙混过关，并非是像王义所想的那样，用实际行动支持中国足球，王义自作多情。

王义婉拒了丈母娘的老母鸡汤，寻了个借口离去，嘿嘿，老母鸡汤哪有现场直播吸引力大哩。

王义回家的路上，想起与老爸打赌的事，虽说是父子俩的逗乐，但体现了对中国队这场球的关心。老爸是忧心忡忡，他呢，是信心满满，认为中国队必胜无疑。其实，他骨子里也是提心吊胆，老爸分析得对，中国队底气不足，想赢下这场球谈何容易！他是走夜路吹口哨过坟场，自己给自己壮胆哩。

王义特地买了酱猪蹄，老爸赌输了，说明中国队赢了，值得用酱猪蹄庆贺，自己赌输呢，说明中国队输了，哭泣都来不及，还怎么庆贺？就算对老爸认赌服输，犒劳胜者。唉，为了中国足球，煞费苦心哪。

………

中央电视台体育频道主持人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屏幕上，耳熟能详的声音响起，中央电视台，各位观众，现在开始现场直播２０１８年世界杯足球赛亚洲区十二强赛，中国队与卡塔尔队的比赛。

王振喜、王义父子俩热血沸腾了，心砰砰地跳。

主持人介绍了双方出场人员名单，父子俩开始评头品足，对教练的用人及采取的阵形诸多质疑……

主裁开场哨声响起，比赛正式开始。父子二人并住气，不错眼珠地盯着屏幕，随着比赛的进程，二人的情绪不断波动，时而兴奋，时而沮丧……

………

彭晓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隔壁房间里不断传来球场上的喧嚣声。

那边王振喜父子俩津津有味地观看现场直播的足球赛，这边房间里，彭晓珍被喧嚣声吵得睡不着觉。唉，球场上热闹，看球的心跳，睡觉的烦躁。

彭晓珍：烦死了，嗳，你们把声音开小点！

隔壁无人应答，喧嚣声一浪高过一浪。

彭晓珍索性坐起来，好一阵牢骚，那么多人抢一个球，踢来踢去，半天不进一个球，有什么意思？唉，踢球的象疯子，看球的是傻子，疯子和傻子把正常人快逼疯了！不行，我得把电视关掉。

彭晓珍起身下床，趿着鞋欲去干预，想想又停下，唉，算了吧，跟不正常的人计较什么。

彭晓珍回身上床，用被子蒙住头。

消音效果有限，喧嚣声还是穿透过薄薄的一层被子不断传来，还夹杂着父子俩的吵嚷声。彭晓珍被闷得憋不出气，探出头。

隔壁的吵嚷声越来越大，再加上电视里的喧嚣声，简直要把屋顶掀开。

彭晓珍：不好，父子俩个吵起来了，老现世，小现世，深更半夜的抽什么风？

彭晓珍再也忍不住了，起身披衣下床，趿着鞋怒匆匆地推开隔壁房门，一阵震耳欲聋的声浪，逼得她往后退了一步。

房内，父子两人正争执得面红耳赤。

王义：裁判执法不公，中国队的进球应该有效，场上比分应当是１比１平！

王振喜：裁判判罚正确，你没看到，中国队进攻队员传球的一瞬间，前面的七号已经处在越位的位置，进球无效，中国队落后。

王义：进球有效！

王振喜：进球无效！

王义：有效！

王振喜：无效！你这么大嗓门干嘛？要跟老子打架？哥儿们，冷静点。

王义：你嗓门还小吗？还老子呢，你怎么向着外国人？你是不是炎黄子孙？哼，没有一点儿爱国心！

王振喜：老子是汉奸？卖国贼？老子没有爱国心？臭小子，轮到你来教训我？我巴不得中国队赢哪，可体育比赛是公平竟争，扯不上帮谁说话，更扯不上爱国、卖国的，你懂不懂？

彭晓珍：你们还嫌闹腾得不够呀？嘁，看球看出花样来了，父子俩还吵上了，夜静夜静，深更半夜的，也不怕邻居听见笑话！你们寒碜不寒碜？哼，老不成老，小不成小！

王振喜不耐烦地挥挥手：嗳，东席不管西席事，你去睡你的觉。我不是着急嘛，中国队老是不进球，妈的，这帮国脚爷们，看到外国佬就象老鼠见了猫，球一到中场就倒脚，不敢往前冲，越看越窝囊，让人心里不堵得慌吗？你还要来添乱。

彭晓珍：我添乱？我看你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看戏淌眼泪，替古人担忧。嘁，皇帝不急，急煞太监，中国队输了球，要你去作检讨呀？，要撤你的职呀？中国队赢了球，让你上电视风光呀？

王振喜：你，咳！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就没有一点爱国心？

彭晓珍：咦？刚才还卖国，现在又爱国啦？觉悟提高了？良心发现了？祖坟冒烟了……

王义：哎呀，妈，这是两码事，你不要再啰嗦了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彭晓珍：什么两码事三码事的？我偏要打破砂锅纹（问）到底。

王振喜越发不耐烦：咳，是这样的……咳，跟你说也说不清，你还去睡觉吧，快去呀！真是的，姑娘耽了嫂子的工。

彭晓珍：这屋子都被你们吵翻了，我睡得着吗？行了，我也不跟你们啰嗦了，我来把电视关掉，大家都省心。

王义急忙站起来拦住：别，别，妈，嗨嗨，刚才是跟老爸打赌，我输了两只猪蹄，想赖账，爸不让，两人都火了，嗨嗨，声音就大了起来，不是吵架，不是吵架。你呀，把心搁到肚子里，安心去睡吧。

彭晓珍：我警告你们，再这样闹，我就拉闸！

王义：哪能呢，看球赛事小，影响老妈休息事大［推妈出去］妈，嗨嗨，你看，这一地的瓜皮果壳面包纸啤酒瓶的，让你看着不舒服，心情不好睡不着，有损老人家的身体健康……

王义一阵马屁还真见效，彭晓珍心里的火气瞬间去了好多，象征性地拍一下：你这马屁精，是想哄我快走，让你们定心定意看球赛，暂且饶你们一回……

王振喜见彭晓珍离去，悄悄地将门关上。

王振喜：嘿嘿，你这小子，拍起马屁来一套一套的，愣是将你妈哄走了。

王义得意：我是什么人？赫赫有名的幽默王之子，将门出虎子，强将手下无弱兵……

王振喜：嘿嘿，有其父必有其子，言归正传，下半场比赛开始了，哥们，看球吧。

王义：爸，这猪蹄怎么只啃了一半？

王振喜：喔，只顾着看球，倒忘了。

王义：快看，中国队攻上去了！

王振喜扔下半只酱猪蹄，眼睛睁得老大，嘴里不住地喊，上啊，套边、传中、打门！

一脚高射炮弹越过对方门框而出，王振喜气得连连跺脚，一不小心，踢倒了啤酒瓶，叭地一声炸响，二人同时愣住。

………

时针指向三点，彭晓珍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刚睡着……隔壁房间里，突然响起“咚咚咚咚”的跺脚声，接着，又是“叭”地一声炸响。

彭晓珍一个激灵，翻身下床，衣服也不披，趿了鞋怒气冲冲地敲开隔壁的房门。

房内一片狼藉，王义正在清扫碎啤酒瓶。

彭晓珍：王振喜，你这个弼马温，大闹天宫哪？

王义：爸，妈说你是弼马温呐。

王振喜两盯着电视机心无旁骛，随口说：属猴呢，弼马温就弼马温吧，别理她。

彭晓珍更恼：啊，不理我？我让你不理我！

王义拦住气势汹汹奔来欲关电视的彭晓珍，急急地提醒王振喜：爸，你怎能不理妈？还不赶紧道歉。

王振喜一心只看球赛，对王义的提醒置若罔闻，王义上前猛推一把大声说：爸，你顾全大局，再不认错就要砸锅啦！

王振喜回过头对彭晓珍嘿嘿一笑：我认错，弼马温向王母娘娘认错还不行么。

彭晓珍：嗯，这还差不多。你们闹得太不像话，看球赛还放掼炮？

王义：妈，没事儿，一只啤酒瓶突然炸裂了……

彭晓珍：刚才砰地一下，把我吓一跳，我心脏病刚好没多久，要是被你们整复发了，我眼一闭脚一蹬就过去了，你们等着发丧吧。

王义：嗨嗨，妈，哪有这样恐怖？我琢磨着这只啤酒瓶跟我们一样，看到中国队老不争气，肺都气炸了。

彭晓珍：胡说八道！我把电视信号拔了，让你们消消气。

王义：哟，妈，当心玻璃划脚！

彭晓珍刚进门的脚猛地收回，恼怒地瞪了父子二人一眼。

王义：妈，这里有酱猪蹄……

王振喜：喏，我这里也有，你可劲儿啃。

彭晓珍：你们留着噇！哼，献什么殷勤！

彭晓珍嘟囔着，悻悻地走了。王义对爸扮鬼脸，嗨嗨……

………

彭晓珍气咻咻地回到房里，上了床刚躺下，屋外响起敲门声。

彭晓珍：有人敲门！

无人理睬，敲门声越来越响……彭晓珍揉搓额角，叹了口气，重新披衣下床，敲隔壁房门：你们聋啦？有人敲门听不见？

王振喜出来开门：谁呀？深更半夜的……

楼下老苏一脸怨气立在门口，悻悻地说：我就知道你们也在看现场直播。刚才嗵嗵嗵地跺脚也就罢了，还掼东西撒气，有用么？若是能帮中国队赢球，掼再多东西也值！这不，叭一下，把我孙子都吓醒了，在哭呢。

王振喜只是打招呼，老苏深叹一口气：以前我也跟你们一样，只要有中国足球队的比赛直播都一场不拉，可是越看越憋屈，屡战屡败。败就败吧，谁让你技不如人？知耻而后勇啊，总得总结经验教训吧，总得打一仗进一步吧，嘁，还小人说大话，说什么乱棒打死师傅！结果呢？师傅巴西队来了，打得你落花流水，人家还给留了面子，没有打个十比零！丢人现眼！唉，扶不起的阿斗。

王振喜：老苏，那不过是一场友谊赛，其实，中国队的小伙子在场上还是尽力的，满场飞奔拼抢。

老苏不屑地说：你这个铁杆球迷也犯糊了？打仗不能凭匹夫之勇，踢球也一样，得有章法，乱哄哄乱闯一气中么？就算是被你捅进一两个球，那也是瞎猫碰到死老鼠，看看人家巴西队，是四两拨千金呐。

王振喜：基本功不扎实，技战术落后，不输才怪。

老苏言犹未尽：我好有一比。

王振喜：哦？

老苏侃侃而谈：《水浒》上柴进的师傅洪教头不过是只三脚猫，可是却看不起贼配军林冲，连喊三声来来来，比试比试。

王振喜：两个回合，被打得趴在地上翻白眼。

老苏婉拒了王振喜一起看球，转身下楼，边走边说，我劝你们不要看了，白白让心里添堵。唉，中华崛起，中华足球也得雄起呐，足球从娃娃抓起，重振足球靠后生哟。

王振喜怏怏地关上门，转身跟王义打了个照面，原来，王义早已站在门口，只是静静地听，却无从开口。

王振喜：王义，虽说老苏对中国足球太悲观，但是他说的确实有道理。唉，中国足球伤了多少国人的心哪。

父子俩正要继续观看比赛，敲门声又响起，王义打开门。

王义：喔，是你？这么晚了找哥们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