詺见她久久不说话，也不打扰她，也不逼迫，就那么望着她。

面对她，仿佛他们认识很久了，似乎没有什么话是不可以说的。

最终，詺说道：“你可能不太喜欢那个地方，但这是我的使命。我欢迎你加入黑暗军团，但我也希望，你是为光明而战。”

已然如此直白，青龙是为光明而战，他只是为了打倒路西法而潜进黑暗军团的卧底。

槐抿起嘴角，勾勒出一个冷笑的弧度。

“在我眼里，没有光明，也没有黑暗。”

她所看到的，是灰白色。

整个世界都是灰白色，白日里，她感受不到光亮，黑夜中，她也能穿透任何黑暗。

她会答应莉莉娅来到这里，只是因为不知道目前自己该做什么罢了。

詺垂下头，他脚上的书本又翻开了一页。

“我知道了。”他说。

随后，他就把莉莉娅叫进来，让她给槐发了一个印记。

这个印记下的很简单，也没有什么感觉，成功之后就留在她手背上了，无法清洗。

“它看起来不太好。”詺等她得到了印记，才过来，看着她怀中的努比说。

她冷淡地点点头，并没有搭话的意思。

詺又说道，“博士让我告诉你，如果你想救他，他会有办法。”

她手指一顿。

埃克斯：“他说的是尤博士，把祭司造出来的那个人类博士。”

她沉默了一下，并没有心动的意思，只是把小狗往怀里带了带，转身就走了。

詺在她背后说道，“如果你想通了，可以来找我。”

她独自一个人走出这座收拾的很干净的庭院。

庭院外面，很安静，祥和得像是从来没有发生什么末世一样，踏过一片草地，还可以看到长长的溪流。

她走到溪流边，把睡醒的小狗放下来。

小狗迷迷糊糊地在地上趴着，它想站起来，可是不到两秒，又啪嗒一下趴了回去。

它眼里闪着泪光，似乎很讨厌自己这么虚弱的样子。

槐坐下来，把它抱到腿上。

小狗蔫蔫地耸拉着脑袋，没有一点儿精神。

槐摸着小狗背上的毛，问道：“埃克斯，他是怎么死的？”

埃克斯道：“宿主，您是说您的好朋友小宸吗？”

“嗯。”

“您失忆之前，小宸已经变成丧尸，并且他被路西法控制着咬死了实验基地的其他小孩，会被基地武装消灭。最后时刻，路西法骗您说，只要您愿意，可以为您与小宸互换身体，您也同意了。”

“可是他杀了他。”

“是的，路西法杀死了小宸。”

失忆前，她宁愿自己变成丧尸也要救小宸的，假设现在她没有失忆，那么她一定已经毫不犹豫地答应青龙了吧。答应青龙，为了救小宸，也为了报复残忍的大骗子路西法，加入所谓的光明的阵营。

可她失忆了，她跳出了当局者的心态，以上帝的视角审视着这一切。

“既然博士可以救小宸，为什么现在才说出来？”

埃克斯：“宿主，您比从前更加理智了。”

她不可置否。这就是她没有答应青龙的原因。

那个创造了她的博士，真的是好人吗？

为什么当时明明有能力救小宸，却选择不救？

而现在，为了拉拢她，又抛出了看似好意实则威胁的筹码？

她想，不喜欢人类。

真的不喜欢，这些伪善又充满计算的存在。

嘎——

一声尖锐的鸦叫声打断她的思绪，她抬起头，只见一片阴影正向她笼罩，一张精美绝伦的脸出现在她视线中。

她瞳孔微缩。

她忽然看见了色彩。

那张脸的主人，有一双幽冥鬼火般的眼眸，内里闪动着阴冷的光芒。

他凑到她面前，以欺身的姿势将她半压往身后的草地，一手撑着身子，在她脸上呼出冰冷的气息。黑色的长发华丽如世上最美的绸缎，柔软地落到她手背上，激起她浑身的颤粟。

路西法。

那一瞬间，她屏着呼吸，大脑陷入一片空白。

紧接而来的是，汹涌无比的记忆狂潮。

我叫路西法。

你呢，你叫什么？

你知道吗？我最喜欢夜晚。

夜晚，可以看到星空，在星空的后面，是另外一片星空。

那里，可能就是我们的家乡。

你为什么还不愿意醒过来。

难道，你不想回家吗？

我叫路西法，记住了吗？傻瓜。

如果有一天你能够醒过来，我就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