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心跳，一个呼吸，终结了他无限漫长的岁月里的孤独。

而他，并不知道她叫什么。

只是一遍遍告诉她，他叫路西法，请她一定要不要忘记他。

终于，她醒了。

可是她还是忘记了他。

路西法并非小鸡肚肠，甚至当她用匕首穿透他的胸口之时，他除了本能的对她的背叛感到愤怒，更多的还有欣慰。看，这就是他的女孩，她敢于挑战世间任何存在，无所畏惧。

只是千不该万不该，她会对一个人类如此维护。

甘愿放弃自己的生命也要救他？

真是愚蠢至极！

所以，对于不听话的小孩，给点必要的惩罚是应该的吧……

路西法想着，想趁着她没有回神之际，捏死她怀中那条狗。

没料到这个举动立即触动了呆滞不懂的槐，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迅速从他手中抢回小狗，并且竖起一层光幕将身上的人弹出去！

槐迅速地站起来，调整了呼吸。

“路西法。”

路西法虽然被弹了出去，在半空就已稳住身形，黑色羽翼哗一下张开，因为翅膀上还附带着没有褪去的磷火，瞬间脚下水雾蒸腾，隐隐断流。

脸部线条刚毅却不失恰到好处的精致与流畅，眉目狭长，眼神深幽内敛，硬挺的鼻梁下面唇线浅淡地带着天生冷酷的弧度，不可否认，路西法拥有这世间绝无仅有的高贵面容，根本不需要多余的表情，他的存在就彰显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气势与威严，就连沉默都让人感到无限惶恐与压迫。

天生王者，大概形容的就是路西法这样的人吧。

槐心情复杂地望着路西法。

她想起了一些事情。在她还没从祭司的体内剥离的时候，她其实是有意识的。

当年，路西法反叛后把她和其他实验体一起带走，他相继把它们都安放在了不同的地方，唯独没有放下她。

路西法并不温柔，对待人类甚至有些过分残暴，这些都是因为他在实验台上被人类切割了十年留下的后遗症，他如此讨厌人类。可他是个很好的老师、长辈，在她还未苏醒之前，就已经传授了许多知识，教导她如何进行意识体的修炼。

她像个初生的婴儿，在无尽的黑暗中，路西法是她唯一的温暖与光明。

她想，如果没有路西法，她将永远是混沌中懵懵懂懂的一团灵体，她不知道自己是谁，来自哪里。

是路西法，让她认识了这个世界，这个宇宙。

路西法常说，生而在世，只有足够强大，才能永垂不朽。槐也曾坚信过，路西法永远是强大的，世间没有任何力量可以使他低头臣服。可她却不知道，她这根从他身上拆下来的肋骨，成为了他最致命的软弱。为了她的苏醒，他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那份代价，绝非囚禁那么简单，而是关乎灵魂核心的代价。

这样的路西法，就算纵然做了再过分的事情，她又怎么可能真的恨他？

路西法微微弯起唇角，“都想起来了？”

她默然不语。

“过来。”

当她回过神的时候，双脚已经不受控制地迈开，走到河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