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红鱼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周长安和花筑雨正在整理行装,叶红鱼揉着疼痛欲裂的额头,站了起来,道:“怎么头这么疼。”
“是不是昨夜更生露重,风寒了?”周长安闻言,忙走过来,关切的问道。
“怎么可能,”叶红鱼撇嘴:“我可从来都没有生过病。”
她低下头看了看脚边已然燃尽的火堆,只余下黑色的灰烬,她眼神动了动,忽然开口道:“你们昨夜。。。有没有看到。。。。”
“看到什么?”周长安不解。花筑雨也疑惑的看了过来。
叶红鱼低了低眉,那时候他们都已经睡着了,又怎么会看见,而且。。。。。。自己也不确定那究竟是亲眼看见的,还是在睡梦中梦见的,何况,那人。。。
叶红鱼使劲揉了揉脑袋,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就是说昨夜的星星很美。”
“是啊,”周长安脸上露出笑容,道:“我还没有见过如昨夜那般明亮的星空呢。”
花筑雨狐疑的看了眼有些心不在焉的叶红鱼,顿了顿,开口道:“休息好了就出发吧,最好赶在明天天黑前到京都。”
周长安点了点头,叶红鱼也难得的没有抱怨,沉默的骑上了马。
骑马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果然到了九嶷山的山底下,上山骑马多有不便,三人卸了缰绳,让三匹马沿原路返回,在山底下休息了片刻便开始上山。
九嶷山虽说不是最高的山,但却很大,且山路难行,几人默默的赶路,难得叶红鱼今日兴致不高,话语很少,只是少了她唠叨,路途却是安静的有些尴尬。
周长安不时地看向她,不知是不是因为太劳累的缘故,还是昨夜没睡好,怎么今天话变得这么少。
花筑雨不时地看看叶红鱼,默默的走了半日,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小姐可有心事?”
“啊?”叶红鱼一愣,回过神来:“到了吗?”
“才爬过半座山,”花筑雨道:“今日如此心不在焉,实在不是小姐的习惯。”
“哦。。。我没事,”叶红鱼道:“就是昨夜睡得不好,有些头疼。”
“头疼吗?定是风寒了,要不要吃点药在赶路啊?”闻言,周长安忙关心道。
“哪里有药啊,药都和马车一起留给李大哥他们了。”叶红鱼揉揉额,有些没好气的道。
“没关系的,我自幼长在山上,山上有哪些药草可以治病,我都见过的。”周长安凑过来,眼眸亮亮的,似乎是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
叶红鱼无奈的垂下头,这个傻子,自己真的就不能低落一会儿了,若是再说自己头疼,保不齐他还真的能找出什么草药来塞给自己吃,想到这里,叶红鱼忙到:“行行行,我就是没睡好,没有风寒,不用吃药,我现在好了!”
“方才还那么低沉,这就好了?”花筑雨皱皱眉,狐疑的看她。
“真的好了!”叶红鱼咬牙,还跳了两下:“你看,生龙活虎的!”
周长安见她又开始说笑了,也笑了起来:“那就好,那就好,没生病就好。”
三人又开始没玩没了的爬山,叶红鱼翻过一块土堆,气喘吁吁没好气的道:“你说说,你说说,我可是揣着几千万两银票的人,为什么要受这份窝囊罪,还爬山,我可是苍云山庄的少庄主啊!”
“小姐,即便是庄主来,去京都也得爬山。”
“爬山?”叶红鱼冷笑:“花斋那个老头比我还懒,他还爬山,我看八抬大轿抬他爬山他都嫌颠簸,你说他这么多年都不去京都是不是就是因为懒得翻山过去啊。”
“所以说九嶷山是周朝的天然的屏障,外人想要对大周皇室不轨,首先得要踏平这座山才行。”周长安赞叹道:“果然是人杰地灵的地方。”
“纵然有这座山护着,那从前的梁国还不是被太祖皇帝给灭了,人要作死真的应该天诛地灭。”叶红鱼闲闲的道。
“嘘,小点声,妄议皇族可是大罪,被人听见就不好了。”周长安忙道。
“你还好意思说,这大山里连个鬼都见不着,还人呢,”叶红鱼没好气的道:“再说了,要不是因为你,我能来这鬼地方吗?!”
“实在是抱歉。。。”周长安有些愧疚的道。
“你说说你,在家里呆的好好的,非要去京都,你到底要去京都干嘛?”叶红鱼道。
“谨遵师命,进入太府,然后还剑。”周长安认真的道。
“进入太府?你进的去吗?”叶红鱼没好气的道。
“我会试试。”
“那你还剑,还给谁啊?”
“不知道。”
“。。。。。。”
沉默良久,叶红鱼偏过头对着花筑雨说:“你说他是不是傻?”
“周公子赤子心性。”花筑雨认真的点评。
叶红鱼看着认真的两人,无语的岔开了话题:“好像快下雨了吧,到底还有多久才能到啊,这该死的路走得我脚疼死了!”
。。。。。。
山里的天气,总是捉摸不定的,中午还是晴朗无云的好天气,到了下午就开始刮起大风,不知从何处吹来一朵乌云,打了几声雷之后,就淅淅沥沥的开始下雨,到了夜间,竟然越下越猛,还夹杂着不时就刮起的狂风,铺天盖地的袭来。
九嶷山的脚底下,唯有一座供来往旅客休息的客栈,孤零零的矗立在狂风暴雨之中。
今日的天气突变,许多来往的旅客滞留在了客栈里,还不时地有人冒着风雨赶来投宿,都是被困在半路的旅人,一时间,这小小的客栈便成了求之不得的庇护所,客房早已经满了,甚至连通铺里都挤满了人,其他晚来的人没有办法,都聚集在了大厅里,好在里面炭火烧得旺,淋湿的衣物烤烤也就干了,挤着将就一晚上也是可以的,总比在外面淋雨要好。
客栈的小二忙的不亦乐乎,风雨太大,大门不好开着,每进来一个人都要过去开门关门,这不,刚接待完上一个客人,那扇紧闭的大门又一次被敲响了。
“唉,好在这还有个客栈可以栖身,要不然可真是太惨了。”角落里,有人在聊着天。
“可不是,以前也没见这么多人同时投宿的,就算是刚好赶上太府的入学考试,可这人也太多了。”
“嘘,小声点,这能参加太府考试的人,可都不容小觑,这个时候,可别得罪人。”
“你懂什么,”旁边一人压低声音,神秘的道:“这里有些人,哪里像是参加考试的样子,你看那边那些露着膀子满脸横肉的,一看就不是善茬。”
“哦?”旁边那几人闻言好奇的凑过来,道:“那这是怎么了,京都里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一看你们就是赶着去京都的,我可是刚从那里出来,你们还没听说吧,这昨夜摘星塔上的钟可是敲响了十三下呢。”
“那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那人压低声音道:“十三下钟声,可是丧钟啊。你们不知道,昨夜神殿里的祭祀和神侍们可是诵经祝祷了整整一夜,那声音,都传到城外去了。”
“丧钟?”有人低声惊呼:“是神殿里有人死了吗?”
“嘘。。。据说是巫咸大祭司仙去了,要不然你看,这么多人,都赶着往京都里涌呢。”
。。。。。。
那边聊天的声音越来越低,这边,店小二的声音却是又一次热烈的响了起来:“哟,客官,您里面请,里面请!”
又来了几位客人,然而那扇打开的门却迟迟没有再关上,店小二的声音也犹如被卡住了嗓子一般哽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下一句话。
风雨顺着敞开的门灌了进来,里面热络的聊着天的人们才发觉过来,将目光都转向了门外。
此时,烛火在室内闪着微弱的光芒,被吹进来的风刮得来回摇摆不定,那客栈的门口处,站着一行披着黑色风衣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当先的一人头上顶着的风衣帽子卸了下来,露出那人粗狂的有些狰狞的面孔,脸上一道疤痕从左至右横贯脸庞,他的脑袋上,没有头发,却刻画着慢慢的古怪的图画,那人身影高大,仿佛能挡住一整扇门,此时,他的一只手正抓着店小二的衣领,犹如拎小鸡仔一样拎着他,目光狠厉的扫视了一下大厅里挤得满满当当的人,声音低暗嘶哑的道:“你们客栈,连个客房都没有吗?”
“客。。。客客客。。。客官,实在是对不住,我们。。咳咳,客房。。。住满了。。。”那小二被拎着衣领,险些还要呼吸不过来。
“恩?”那人面色顿时阴沉了下来,目光狠狠地瞪向小二,声音提高:“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对对。。。对不起。。。客官。。。”那店小二断断续续的道,愈发感觉呼吸困难。
大厅里一片寂静,有人看着那小二,目露不忍之色,有人冷漠,也有人有些忿忿不平,低声不满的道:“说是满了就是满了,这么多人,都在这挤着呢,还非得要客房。”
那人拎着店小二,手中的劲道越使越大,目中神色也越来越冷,大厅里有少人忿忿的瞪着他,却也不敢轻举妄动,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连店老板都不知道躲到那个角落里去了,他们何必前去送死。
那人冷哼一声,手中正欲发力,忽然,门外传来了一个略有些恼怒的声音:“喂,你们这些人到底进不进啊,不进能不能别挡着门口!”
那人一愣,目光顿时变得恼怒之极,冷哼一声,将手中抓着的店小二扔了出去,那小二落在一堆人群里,倒是没受伤,就是憋气憋得脸通红。
大厅里的人也是一愣,目光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黑袍人的后面,心里想着这是哪个不开眼的这时候来往枪口上撞。
门外面,叶红鱼顶着装干粮的包裹,浑身湿透,嘴里不停的诅咒着这该死的天气,说下雨就下雨,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出发。
周长安和花筑雨跟在她身后,也是狼狈不堪,周长安的衣服没有湿,但是头发却也湿哒哒的滴着水,花筑雨倒不觉得有些什么,只是样子看着确实有些狼狈。
三人冒雨狂奔,才看见救星似的看见了这么一间客栈,等到了才看见这一群披着黑袍的人跟门神一样堵在门口。
叶红鱼此时被雨淋得狼狈,脱口便说了出来,哪里还管谁是谁,周长安虽说觉得有些不礼貌,但是这种时候一直淋雨也是太不妥,花筑雨却是认真的看了一眼他们的服饰,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此时,最里面那大汉闻言,心中大怒,正欲回过头来教训教训这些不长眼的杂碎,那一群黑袍里却突然传出了一个女子的声音,道:“算了,索图,我们进去吧。”
那人闻言,目中怒火瞬间消失,转瞬间恭敬的道:“那怎么行,大人,您万金之躯,怎么能和这些人混在一起。”
叶红鱼听见这话,心中更是恼怒不屑,大怒道:“万金之躯又怎么了,老子揣着几千万两银票,还不是要在这里淋雨!你们能不能别废话了,你们不进,别挡路啊!”
“你!”那大汉闻言,双目瞪圆,咬牙切齿的瞪向叶红鱼,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瞪什么瞪,你长得丑了不起啊!”叶红鱼翻一个白眼。
“索图,让他们进去吧。”那女子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并没有什么情绪的起伏,依旧是平心静气的模样。
那大汉闻言,目中不甘,但还是冷哼一声让开了大门,叶红鱼回瞪他一眼,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花筑雨面无表情,周长安叹了口气,只是在进门的时候,微微的朝那几人拱了拱手以示歉意。
那小二忙上前来将叶红鱼几人领到了一处人少的地方,那几人见他们过来,连忙让开了半张桌子,这样敢和那大汉硬碰硬的,也不是好惹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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