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自然是没有白吃的午餐,不过叶红鱼倒是觉得,另一句话说的也很有道理,到手的鸭子可不能飞了,花斋那老头必然是极为了解自己,所以才将这到手的鸭子双手奉上,至于那顿需要付出代价的午餐嘛,叶红鱼咂咂嘴,一甩袖子从床上猛然站起来,道:“走,吃鸭子去。”吃到就是赚到,哪里管得上花斋那老头咋背后搞些什么鬼。
周长安愣愣的看着叶红鱼,脑中甚是不解,这又是闹哪样,怎么好好地大清早想起来吃鸭子了,花筑雨倒是一幅见怪不怪的样子,超周长安使个眼色,道:“一起吧。”说着,便已然跟上了叶红鱼的脚步。
出了客栈的大门,阳光似乎是太刺眼了些,叶红鱼双手叉着腰,眯着眼睛看着眼前横平竖直的街道和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一时有些眼晕,怎么感觉这地方跟昨夜出门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花筑雨及时出现,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幅巨大的羊皮卷,嗤啦一声甩开,横在叶红鱼面前,道:“小姐这是准备先去哪里?”
慢半拍的周长安这时才赶到,看到这平时一脸严肃的花筑雨此时这举着一张巨大的地图,脖子甚至都有些许施展不开,微微的仰着,却还是努力的维持着冷酷的表情,顿时觉得有些滑稽。然而还未等周长安开口,他却忽然发现花筑雨的眼神微微的亮了起来,目光也变得有些灼灼,期待的看着面前的叶红鱼,似乎是一只在等待主人夸奖的目光无辜又期盼的小奶狗。
那是因为叶红鱼笑了,看清眼前这张地图的瞬间,叶红鱼的眼神便亮了起来,不仅亮了起来,她的笑容也原来越灿烂,猛地一声欣喜的尖叫,跳起来兴奋的拍拍花筑雨的肩膀,激动的道:“小雨,我们发财了,我们发财了,这次来的太值了。”
得到了夸奖,花筑雨的目光慢慢收了回去,嘴角却忍不住微微翘了起来,甚至鼻尖都有些微微的泛红。
周长安无奈的摇摇头,见怪不怪的样子,又凑上前去好奇的看向那张地图,上面几乎标注了整个京都的位置,还有些地方细细的标上了位置的名字,永通钱庄,云天酒楼,锦云绸缎庄,密密麻麻的标注的极为细致,甚至连城外的一片小树林都标注了上去,周长安啧啧道:“筑雨,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地图,如此细致,我看这衣食住行的地方都能从上面找到了。”
花筑雨微微一笑,并不言语,倒是叶红鱼,切得一声看向他,道:“这算是什么地图呀,京都这么大,若真的要全部画出来,恐怕那画纸要整间屋子那么大了吧,这最多算是花家的地图了,不对,现在应该是我叶红鱼的地图。”
周长安似懂非懂,忽然明白过来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看向叶红鱼,张大嘴巴,道:“难道。。。这。。。”
“是你是呆子,还真的是个呆子呀,”叶红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挑眉看他,道:“若不是真的,我怎么会说我发财了呢,你以为这寻常的金银,能让我这么不矜持吗。”
周长安虽然从小不谙世事,此时却也是明白,光这地图上标注着的那些地方,意味着怎样的财富,寻常的人家,恐怕连想象也想象不到吧,不说是寻常人家,就算是皇亲贵戚,又有几人能够坐拥如此惊人的财富,更何况,这是在京都,京都里,有时候,太有钱也是一种罪过。
想到这里,周长安默默地紧了紧背后背着的那把长剑,忽然觉得这把剑有点沉重。
叶红鱼却是没有想这些,此时,她正仔细的打量着那张地图,眼中掩饰不住的高兴,端详半晌,方才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正经的咳了咳,道:“既然这样,那就先去找个宅子住下吧,这客栈住的真是不爽。”
闻言,花筑雨想了想,道:“若是住人的宅子,倒是有一处,位置在皇城脚下,占地也极广,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叶红鱼狐疑道,皇城脚下的宅子,那可不是最抢手的吗。
“只不过,那宅子许久都没住过人了,以前我也没去过那里,只知道大概有这么个地方。”
“这有什么,修缮修缮不就行了,位置好就行,”叶红鱼摆摆手,道:“再说了,我们也不常住,若是真的去了太府,恐怕就得在里面天天吃糠咽菜了,此时有大宅子,当然要提前去感受感受了。”
周长安有些无语,道:“红鱼,太府是天下名门,怎会如此对待学子呢。”
“切,等你去了就知道了。”叶红鱼一撇嘴,朝花筑雨道:“快走吧,还有很多事儿要做呢。”
已经不早了,大街上已然有了不少人,好在三人住的客栈距离皇城也不远,晃晃悠悠从东长街走过去,也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要说这宅子在西长街的正中央,自然是位置极好,皇城周围,寸土寸金的地方,能在这样核心的位置拥有一座宅子,自然不是达官就是显贵,可是这步入西长街,叶红鱼却是越走越觉得奇怪,还未等她开口,周长安却已经好奇的开了口,道:“红鱼,你不觉得,这西长街跟东长街,好像很不一样吗?”
“恩。。。”叶红鱼皱着眉,道:“是很不一样,按照寻常的格局,皇城正门的主街,最为热闹,酒楼商铺居多,东西两条长街多为住宅,故而环境更为清雅,方才看那东街,老远便能看到一排排的高门大院,门前的路也极为宽阔,只是这西街,怎么好似窄了许多,若说繁华,倒也是繁华,不过一点也不似主街的那种高楼和商铺,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居然有这么多的小摊贩,你看这搭建起来的屋棚,哪里像是在皇城脚下,简直是在贫民窟嘛。”
两人狐疑的打量了半晌,满是不确定,这样的地方,哪里有宅院呀,正嘀咕着,忽然听见花筑雨一声:“到了,就是这里。”
叶红鱼一个踉跄,停下了脚步,和周长安两人下意识的看向路边,那个还冒着腾腾热气的。。。馄饨摊。
“这里?”叶红鱼瞪大了眼睛,道:“你家的宅子被藏在馄饨摊里的啊!”
周长安看向花筑雨,花筑雨无奈的耸耸肩,道:“地图上标着的地方就是这里。”
叶红鱼后退一步,面色阴沉的看向那茅草搭建成的小小馄饨摊儿,又左右看了看那一排低矮的小屋,都是各色的小吃和杂物摊儿,甚至都不能叫做店铺。
那馄饨摊的老板一抬头,看见自家摊子跟前站了这三个活生生的人儿,其中一位眼中还带着腾腾的杀气,顿时心里一个咯噔,难道这又是来收保护费的?
一时之间,这四个人大眼瞪小眼,竟不知对方究竟是何意,这馄饨摊的老板对着面前不明来意且杀气腾腾的三个人,竟不知该如何开口,气氛一时诡异异常。
周长安还未搞清楚状况,瞪大眼睛,看着这用木材和布帘搭成的小摊儿,脑中乱成一锅浆糊,这就是传说中皇城脚下的大宅子?
花筑雨似乎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从怀中摸出地图,仔细端详半晌,终于是无奈的看向叶红鱼,道:“位置没错,西长街7号,就是此地。”
那老板乍一听说这地名,似乎是有些耳熟,还未开口,便看见那当头的红衣小姑娘衣袖一甩,迈步朝自己的小摊里走来,终于反应过来,脸上挤出笑容,道:“客。。客官,可是要吃馄饨,我这店里的馄饨可是一绝呀,京城里那可是有名的,红油馄饨,清汤馄饨,鱼汤馄饨,那可是应有尽有。。。”
叶红鱼皱了皱眉,停下脚步,从袖中掏出一碇银子,放在桌上,道:“我们三个人的份儿。”
那馄饨摊老板一愣,道:“客官,您这。。。这也太多了,我这馄饨一晚也就三文钱,您这一锭银子,可够吃大半年了。”
眼看叶红鱼有些烦躁,花筑雨忙道:“给你你就拿着吧,快去准备就好。”
“哎。好咧,”老板喜笑颜开,忙将那碇银子揣在怀里,回头去烧水煮馄饨儿,嘴里还不忘叨叨道:“客官,还是您有眼光,我这刘老六的馄饨儿,那吃了的没一个不说好的。。。。”
此时的叶红鱼,却是目光紧盯着那馄饨摊的后面那扇陈旧的小木门,似乎是想把那扇门盯出来一个洞似的,周长安担心的看着她,心想这不会是大宅子变成了馄饨摊儿,落差太大,红鱼不会心里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吧。
正欲开口,叶红鱼却是脸色阴沉了下来,道:“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前面的刘老六还在喜气洋洋的捞着馄饨儿,心里想着怪不得最近这老听见喜鹊的叫声儿呢,原来这是有贵客要来呀,正这样胡思乱想着,却忽然听见这不知哪里传来的轰隆一声巨响,惊得他差点打翻了刚捞出来的馄饨,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却吓得他登时魂飞魄散,这店里来的那三位贵客不知何时消失了身影,而自己那扇废弃了的原本用来进货的后门,不知何时却打开了。
这么一想,刘老六心里咯噔一下,又想起来那方才年轻人说的西长街7号院,顿时明白了些什么,手里一抖,那碗馄饨最终还是没有幸免于难,但此时他却顾不上可惜那碗馄饨,心中哀嚎,完了哎,完了哎,这下可摊上大事儿了,这下就算交十年的保护费,恐怕也保不了平安了。。。
西长街自然是有7号院的,皇城的格局,南北对称,这里是西长街最中心的位置,与之对应的东长街7号院,住的是当朝的宰相,名门望族,尊贵显达,东长街上,更是住着当朝超过半数的达官显贵,而西长街,不仅是这7号院,整个西长街,似乎都被皇城中的贵族们遗忘了,不知是什么原因,西长街的所有宅院,都封锁了正门,将它们的正门开到了背面的西二街,这里变成了平民们的聚集地,高矮不一的土房,挤满了整条街的摊贩小铺,甚至每天上朝的朝臣们路过西长街的路口,都不愿意再向这里看一眼。
这些京都里的弯弯绕绕,总是藏着些许秘辛,人们在刻意遗忘这里,必然是有原因的,而这有些原因,可能是会致命的,只是周长安不知道原因,所以他不会恐惧,他只是觉得奇怪,他觉得奇怪,于是便开口问了:“奇怪,这里的大门为什么被挡住了。”
叶红鱼的脸色从方才起就很阴沉,此时三人已然站在了这座院落的门口,看着那年久失修却依然能看得出当然宏伟壮观的大门,她的脸色更加的阴沉了。
花筑雨就是再笨,此时看到这些景象,自然是明白了些什么,更何况,对于京都,他比叶红鱼和周长安熟悉的多,即便从未来过这个地方,但看到这座大门,再笨的人也会明白些什么,更何况,那座门前,如此显眼的两座镇宅铜虎,叫人无法忽视,继而更无法忽视它曾经的主人。
“奇怪,这座宅院的门前,为何是铜虎镇宅,寻常人家倒是石狮镇宅的居多。”这个时候,还能问出来这个问题,甚至接连说了两个奇怪的人,除了周长安,相比也没有其他人了。
叶红鱼心中哀叹一声,这个白痴,究竟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她猛地回头,盯着花筑雨,咬牙切齿的道:“小雨,你说,花斋那个死老头子究竟在想什么,他这是让我们来送死的吗!”
“小姐。。。”沉默半晌,花筑雨终于是有些不确定的道:“花斋主做什么事,自然可能是有他的安排的。。。”
“哼,”叶红鱼一翻白眼,道:“这话用来哄小孩还差不多,这个死老头,居然这么整我!”
“红鱼,为何这么说?花庄主人还是很好的。”周长安还是一副在状况外的样子。
叶红鱼偏过头看他,心想着这傻白甜果然是有这点好处,不知者不畏,果然说的没错,她挑眉看他,道:“哎,你说,这院子,我们是进还是不进啊?”
“恩?”周长安迷惑道:“为何不进?”
“不进,自然有千千万万个理由,”叶红鱼摸摸下巴,目光如炬的盯着那扇大门,缓缓开口道:“不过若是想进去,那便只有一个理由便够了。”
闻言,花筑雨目光投向叶红鱼,似乎想说些什么,然而叶红鱼已然迈开了脚步,走向了那扇宏伟巍峨的大门,然后,抬起了一只脚,狠狠的踹在了那扇很久都没有开过的大门上,“轰隆”一声发出巨响,灰尘肆意,方才还安静的整条街似乎被震响了,瞬间沸腾起来,外面开始人声鼎沸。
此时,正是那刘老六被惊吓摔了馄饨碗的时候。
在那三位客人进来短短的一会儿,刘老六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发生如此令人震惊的事情。
然而三人却无暇顾及外面,凝神看向那扇门,灰尘逐渐散去,那扇门依旧完好无损。
周长安被灰尘呛得咳嗽了好几声,涨红着脸看向叶红鱼,捂着鼻子道:“红鱼,这就是你说的理由吗,想试试这门能不能踹开?”
闻言,花筑雨轻咳一声,似乎是忍不住想笑,叶红鱼回头瞪向两人,恶狠狠道:“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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