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邀月的手不可抑制的微微怔了怔,回想起那日在神殿之中对她说过的话,永远留在我身边。
然而,面前的女子用了最激烈的方式来反抗。这样的错误,他不想再犯第二次。
于是,他抬起头来看向叶红鱼,道:“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哦?”叶红鱼讶异的道:“神殿里的祭司大人居然会需要我这一个小女子的帮忙,真是稀奇。”
邀月放下手中的茶杯,嘴角滑过一丝无奈的笑,道:“神亦有做不到的事儿。”
叶红鱼狐疑的看着他,正欲开口询问,却忽然听闻一阵喧嚣,原来是里面考试的学生陆陆续续的涌了出来。再一回头,身边的白衣身影已然消失了踪影。
“原来在这里,叶姑娘!”这个大嗓门,一听就是齐卫。
脸上的震惊消散,叶红鱼看向大门的方向,正看到齐卫和秦玉走了过来,齐卫还夸张的挥着胳膊在向她打招呼。
“周长安呢?”看了看他们二人身后,果然是只有二人,没看见那个青衣少年的身影,叶红鱼好奇的问道。
“嗨,别提了!”齐卫坐下来,端起桌上的那杯茶,一饮而尽,擦擦脸上的汗珠,道:“这长安兄不知在搞什么鬼,写了大半天还没写完,现在就剩他一个人还在那里考试,估摸着离写完还早呢。”
闻言,叶红鱼愣了愣,看向太府那扇大开的大门,不用进去看,都能想象的到,那个在宽阔的广场中奋笔疾书的身影。
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来那个少年初见她是说过的话,我不愿默默无闻的出生,然后死去,我要向所有人证明,证明我还在这世上活过!
想到此处,她忽然觉得有种难以言书的情感,不由得低低的脱口而出一句:“这个傻子。”
“叶姑娘,这可如何是好,”秦玉有些担忧的道:“我们要在此地等着吗?”
“为什么要等着,”叶红鱼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饮尽最后一口茶水,懒散的道:“这十六年来学到的东西,他这才刚开始写呢,写完都不知道猴年马月了,当然是先回家吃饭睡觉了。”
“可是……”秦玉还是有些犹豫:“可是周兄这一直不吃饭不喝水,身体会扛不住的吧。”
叶红鱼站起身,抬起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道:“不吃不喝,三天还死不了。”
叶红鱼自然知道不吃不喝,三天会死不了,因为她也经历过不吃不喝三天的时候,她扛住了,可是那头花豹没有扛得住。
也正是在那次,那头花豹扑向自己的时候,她第一次学会了花错剑,但也正是因为那一次,她再也无法使出花错,成功的那一刻,也正是失败的时候。
想到花错,她忽然很想花筑雨,说起来,已经有几天没有见到他了吧。
正这么想着,一抬头,便看到了花筑雨那个修长的玄色身影,正在朝自己走过来,手中似乎还拎着什么东西。
叶红鱼一愣,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似乎是一位自己眼花了,但是仔细看去,确实是花筑雨那个熟悉的身影,鼻尖泛着细细的汗珠,向来是为了赶上考试结束的时候,一路奔波过来的吧。
直至看到他走进,叶红鱼方才看见他手中的纸包,微微敞开着,里面是一包热气腾腾刚出炉的豌豆黄,叶红鱼的鼻头忽然有点酸。
“小姐。”看见她,花筑雨咧咧嘴,露出一抹憨憨的笑容,道:“刚考完试很辛苦吧,快吃吧,趁热买的,想着小姐一定肚子饿了。”
眼看叶红鱼接过了那个纸包,又拿出一块热气腾腾的豌豆黄咬了一口,花筑雨方才安下心来,看了看叶红鱼的身后,疑惑的道:“奇怪,长安不在吗?”
“他还没出来……”叶红鱼咬着豌豆黄,口齿不清的道:“还在答卷,估计还要很久吧。”
“啊?”花筑雨一脸讶异,这样也可以?
“叶姑娘,这位是?”一旁传来了秦玉的声音,叶红鱼方才记起来齐卫俩人还在一边呢。
忙回过头介绍道:“这是花筑雨,我们一起来的京都。”又回过头,朝花筑雨道:“这二位是……”
“齐卫!”话还没说完,那边就传来齐卫激动的声音,一个箭步上前,握住花筑雨的一只手,双眼欣喜的盯着他,声音颤抖的道:“您就是花筑雨大侠,我是齐卫,您可是我的偶像啊!”
花筑雨与叶红鱼皆是一愣,就连秦玉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你这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偶像?”
太府的门内门外,一边喧嚣热闹,一边安静肃穆,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景象。
周长安已经保持这个姿势保持了两个多时辰都没有动过,反倒是监考座上的考官们此时却是表情各异,除了那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的白衣神官,其他的人,夫子没发话,谁都不敢说收卷的事情,也更没有人敢离开半步,日头逐渐升高,升高到头顶,又开始逐渐下移,这些人的表情越来越焦躁不安。
沙漏早就已经漏到了底部,此时计时好像也没有什么用,谁也不知道这个少年会写到什么时候。
林佳音的目光由刚开始的惊奇,再到后来的麻木,再到后来,甚至生出了一丝丝敬佩。
夫子的眼神一直都很严肃,从方才他作出要等的决定时开始,他就一直很严肃,人们不知道那个少年笔下究竟写了一份什么样的答卷,自然也就不知道,这样不知归期的等待,究竟值不值得,于是,许多人的心中都不由的滋生出许多忐忑与焦躁。
这个时候,似乎只有叶红鱼一个人很坦然,非常的坦然,她甚至连进去看一眼周长安的兴趣都没有,或者说,从另一方面来讲,她可能心中早就意识到了,周长安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单纯,无害,不显眼,性格温和,但是同样的,他却很执着,坚韧,心中还藏着一团火。
从前只有叶红鱼知晓,但此时此刻,似乎也有人意识到了这点,这个看起来温润无害的少年,心中其实有着自己的坚持和火苗。
以至于,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几乎这些人的心里都冒出来一丝丝的畏惧与恐慌,夫子也是如此,是不是应该等待这个少年将自己心中的那团火苗燃烧起来,如若这火苗燃烧成烈火,那么这烈火,会是迎接繁华盛世的热烈篝火,还是毁灭一切的地狱之火,没有人能断言,甚至夫子也不可以。
于是,人们只有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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